裴洵表情复杂:“这话你觉得合理吗?”
洛青气不足理也壮:“合理啊,的确是弟弟啊,师弟也是弟不是吗?我本名李洛青,外号虞公子。”没毛病!
裴洵气笑了,随即眉头紧皱:“你当初说的有关何竺青虞青青的,到底是真还是假?”
洛青:“半真半假吧,她如今过得很好是真的,你……这辈子见不到她,也是真的。”
裴洵长久没说话,却是突然上前一步,黑暗里直勾勾盯着洛青:“你是虞公子时为何后颈会与她一样有三颗位置一样的痣?”
洛青抬头坦然直视裴洵的靠近:“当初猜到你是楼主,本来想借着这层关系促进一下关系,不是有句话爱屋及乌吗?”
他说得坦然,但明显感觉到近在咫尺的人周身气息骤降,洛青心虚但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他不可能将自己的秘密泄露出去。
即使再相信,人心叵测,他不可能不给自己留后手。
谅裴洵再怀疑,也不可能觉得虞公子一个男的会是当年救他的何竺青。
别说性别不同,年纪都对不上。
裴洵这一次沉默良久,颓然往后退了两步,却一直死死盯着洛青。
洛青本来还想几乎撑一下,但身体陡然再次涌上的不适,让他转身趴在桌子上,哎呦喊了声:“大哥,救命……”
示弱的嗓音加上这一声大哥,仿佛使命感一般,让裴洵骤然有再多的疑问这一刻也只能先放下。
裴洵上前一步,却没碰触对方,只是皱眉询问:“你怎么了?”
先前就一直想问,他今晚上很不对劲。
洛青既然被发现秘密,也不瞒着了:“我怕是活不长了,我这身体从开始发育后为了维持住体型不被发现秘密,就一直在泡一种药浴。谁知道这药浴可能有问题,我也是最近才知道这药浴有毒,这些年泡得太多,这身体已经泡成了药人不说,很可能……早就毒入心肺。所以我才这么着急想死之前查到真相,这些年长公主护我颇多,所以想最后为他做点事。”
说到最后,洛青抬头可怜兮兮瞧着裴洵,“大哥,我好难受……”
裴洵心头一动,原本冷硬的表情软下来,上前按上他的脉搏,本来以为洛青又是装可怜满口谎言,可真的搭上脉搏,脸色微变:“你……”
洛青捂着胸口故意咳了声:“大哥,我是不是要死了?”
裴洵松开手,脸色也不对了:“谁跟你的药浴?”这脉搏,毒入五脏六腑,的确是将死之脉。
洛青叹息一声:“是母妃给我的,但母妃应该也不知道这副作用。”
裴洵也沉默了,半晌才皱着眉道:“你既是清楚,可有办法解?”
洛青说话间已经觉得浑身都不舒服,面色随即也一片潮红,趴在桌子上,哼唧一声,干脆坦然道:“解没办法解,但度过今晚应该有压制的办法。”
裴洵立刻问道:“什么办法?”
洛青嘴里含糊说了一声,裴洵没听清,低头靠近一些:“你说什么?”
洛青难得不太自然,偏头,半张脸藏在手臂间,颇有些恼羞成怒,喊出一句。
裴洵僵在原地,一开始以为自己听错了,半晌才难以置信瞧着洛青,后者在他的目光下,慢慢眼底涌上不自在,更是破罐子破摔:“怎么了?有问题吗?这种毒不就是这样解的?还是不行?”
裴洵后知后觉确定他是说真的,才僵硬着身体直起身,半晌,唇动了动,却没能说出一个字。
但瞧着洛青越来越轻微颤抖的身体,趴在桌上瞧不清面容,但身上的热意他明显能感觉到,仿佛将四周的空气都变得灼热。
裴洵最终还是应了下来,环顾一圈,没找到东西,干脆脱下外袍,整个将洛青裹了起来,公主抱起来:“我送你过去。”
说罢,几个纵身翻身出了偏院,无声无息从无人的小路带着洛青出府前往目的地。
影十六影十七本来还藏在暗处,瞧见这动静,不理解,跟了上去,好奇大晚上的这宴会还没结束主上带大公主去哪儿?
结果等七拐八拐瞧着最后主上把大公主带去了南风馆,影十六影十七都傻眼了:???
是他们记错了吗?今晚上掉水里的应该是大公主吧?泡了水应该也是大公主不是他们主上吧?
但主上亲自带着大公主来南风馆?这特么放在什么地方都是无法理解的吧?主上脑子没泡水吧?
这是他们能看到的吗?
洛青本来是破罐子破摔,想着裴洵这种人应该会直接撂摊子走人吧?怎么可能真的答应他来这种地方?
显然他低估了裴洵,对方这特么也太大公无私了吧?
竟然真的带洛青来了南风馆?
还是京中质量上乘,最贵的一家。
洛青直到被放在一个包厢里,听着外面的丝竹弦乐才有点真实感,要不是身体不适,他真想好好逛一逛,无奈现实不允许。
但有些话还是要提前说的,他双腿环胸缩在披风里:“先说好,这么贵的地方我平时是不来的。”
裴洵从出了长公主府就一句话没说过,闻言只是瞥了洛青一眼。
洛青低咳一声:“所以……我没钱。”
换而言之,是他来的,他负责掏钱。
裴洵终于听懂了,深吸一口气,沉沉睨着洛青,但还是应了下来:“我付钱。”
洛青顿时松口气,要不是浑身不适,真想大喊一句,这可比他亲哥对他都好啊!
当然,他也没亲哥。
影十六影十七这边刚恍恍惚惚一脸懵跟上来,当然为了省钱他们没走大门,是从房顶倒吊着挂在窗口的。
结果刚探出两个脑袋,就听到这炸裂的一句话。
影十六影十七饶是再淡定也差点摔下去:“!!!”亲娘诶,他们听到什么了?主上疯了?带着大公主跑来逛南风馆就算了,还是主上掏钱?
到底是主上脑子进了水,还是大公主被繁花迷了眼想体会一番不一样的风景?
无论哪一种,都是影十六影十七无法承受的。
结果这还不算,突然裴洵朝着二人看去:“出来。”
影十六影十七知道被发现了,只能低着头跃进房间,站在角落:“主上。”
裴洵沉默良久,没开口。
洛青滚烫通红着一张脸还有闲心看热闹,瞅瞅裴洵,再瞅瞅影卫二人组,最后落在裴洵身上,想到一种可能性,没忍住噗嗤笑了声。
裴洵警告瞥他一眼,洛青望天。
裴洵这才看向二人:“带银票了吗?”
影十六影十七本来还以为冒然跟过来要被主上训斥,结果:???
“啊?”二人抬头,对上裴洵定定看过来的目光,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所以……他们才是付钱的那个?
洛青还好心提醒:“本宫也是头一次来,怎么着也得选个可心的,长得最好看的。”当然,也要是个雏,毕竟他也是个雏啊。
再不然也得找个顺眼的,这可是古代没防护措施,那只能选个清白的。
但符合他这一溜儿条件的,不好找,但也不难找。
重点是……费钱。
影十六影十七诡异听懂了这位主的潜台词,哑着嗓子不安问道:“多、多少?”
洛青咧嘴一乐:“先拿个三万两吧。”
影十六影十七刷的看向主上:一晚上,三万两!还是先,还可能不够,他们一个月白干了!
周扒皮都没这么狠吧?
裴洵像是看出他们的心思:“走我的私账。”
影十六影十七再离开时都是恍惚的:特么这账本到时候怎么写啊?怎么写都可能是主上的黑历史吧?
洛青这边暂时没心情管影十六二人的心情,他趴在桌子上,把狗系统在心里骂了无数遍,才觉得浑身的不适好受一点。但这点好受也只不过是心理上的,身上的不舒服随着时间推移愈发无法忍受,但不知是不是时间久了,难受是难受,但也没到发疯的地步。
尤其是想到等下选到合心意的,至少先克制今晚上的毒再说。
系统说了下个月才是要命的,那么这个月,并不致命,可这难受劲儿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想到这,他又想骂狗系统了。
“你现在觉得怎么样?”头顶上方这时传来低沉的嗓音,听不出情绪,但这平和的反应让洛青一时间羡慕不已。
他干脆从埋头的手臂间探出半张脸。
裴洵本来只是在等待的功夫觉得房间太静,显得不远处洛青的呼吸声仿佛一下又一下敲在耳边,他莫名不太自在,想离开又怕洛青在这期间遇到意外。他没忘记自己的职责,他如今是洛青的护卫,之所以请他过来是因为有人要杀洛青,所以他只能留在这里。
但不说话又总觉得气氛莫名暧昧起来,明明如今是十月中旬,夜里已经凉了起来,他却觉得脖颈间的衣襟有些勒着呼吸,让他极近喘不过气。
等问出口的时候他自己都没反应过来,但很快瞧见洛青抬起眼时却是怔住,先前天黑洛青恢复后整个被他用外袍包裹住,他其实并未真的认真瞧过洛青的模样。
此刻却不一样,与先前截然不同的一张脸,可细看还是那个五官,只是整个舒展开,完全不会再认成是个女子的模样,但五官依然是那个五官,精致而又熟悉却又带着陌生。因为不舒服,一张脸潮红而又被汗水浸湿,黑漆漆的发丝贴在白皙如玉的面容上,黑与白的冲击,让丝毫没回过神的裴洵觉得眼底像是受到什么冲击,一时间怔愣在那里,忘了反应。
洛青本来就不舒服,被裴洵这么盯着,更加不悦,哼一声,摸了摸脸:“我脸有问题吗?你这是什么反应?不就是骨头长了点,也没太难看吧?”他当初刚穿来时照过铜镜,虽然看不真切,但五官轮廓也是好看的。
以这幅身体女子装扮的姿容,再长开也不至于太惊悚吧?
裴洵猛地偏头,半晌才稳了稳心神:“没有,我只是在想你需要遮一遮脸。”
洛青张嘴想问为什么,后知后觉想到自己是大公主,因为过往的战绩不少人都见过他,虽说如今是男子身形,但难保五官还是那个五官,传开到底不妥。
洛青又重新趴了下去,声音瓮声瓮气的,不知是不是隔了一层,听着声音沉闷,但声音却莫名带着委屈,更像是撒娇:“那怎么办?你把你脸上的面具给我戴啊?”
随便找块布戴肯定是不行的,稍晚一些可是要做少儿不宜的事,到时候万一情绪激动被看到脸依然是不妥的。
裴洵显然也想到了,身体僵了下,但还是从脸上将面具拿了下来:“戴上。”
“什么?”洛青一时没听清,直到冰凉的面具边缘碰触到手背,原本燥热无法忍受的肌肤碰触到冰凉顿时减轻不少不适,他下意识抬手接了过来,同时,攥住了裴洵的手腕。
裴洵像是被击了一下,下意识手腕一翻挣脱开洛青的碰触,退后两步,皱眉低头盯着洛青。
洛青本来只是下意识觉得冰凉凉的很舒服握了一下,谁知裴洵这反应也太明显了吧?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调戏他一样,啧了声:“你躲什么?你这什么表情?我还能怎么着你不成?”
先前裴洵戴了面具看不清面容,表情也被遮挡住,如今没了面具,倒是一清二楚。
裴洵抿着薄唇没吭声,随即转身,嘱咐一声:“来人了,你自己选一个,我去屏风后。”
洛青在门被推开的瞬间戴上面具,从不同的角度窥探外界,还挺稀奇的,尤其是不用被外人第一时间看清情绪,莫名有种安全感。
南风馆的老板听说有大生意,把馆里姿容最好的十位都带了过来,清一色的公子,各有特色,长得自然是不俗的,过来后行礼,无论是气度还是身段都是一等一的好,看得洛青也忍不住感慨好姿容。
老板让带来的公子们一个个上前介绍自己,来的时候是两个人,如今明面上只有一个,但屏风后隐约还能看到一个身影,老板不确定是哪位需要服侍,但只要银钱到位,他们是不管的。
公子们就要开始从第一位介绍,洛青直接开门见山:“接过客的可以先一步离开了。”
他这话一落,老板的笑容僵了一下,公子们对视一眼,明白过来,感情这客人是要个没接过客的。
他们纷纷看向老板。
老板一副为难的模样:“爷,您的要求是没问题,但先前跟着您来的那位爷说要模样最好的,这几个是我们馆里模样排行前十的,但是您的这个要求……都不太符合。”
洛青坐在那里瞧着像是没反应,实际上已经觉得很不舒服,怕说话会泄露情绪,干脆掏出一张一万两的银票拍上去。
老板离得近,低头一瞧,眼睛都睁大了:“哎呦诶,这位爷,您想要什么样的都成,我这就去把馆里还清清白白的给您找来!保管让您今晚上乘兴而归!”
洛青却是又拍上来一张:“要长得好看的。”
这句话说得很慢,倒是没泄露出他此刻的情况分毫。
老板哪里还有意见,别说他们馆里没有,就是现场去对面对家找他也肯!这可是两万两!
这么阔绰,等服侍好了,以后可是大户!
等门一关,洛青吐出一口气,幸亏问了,虽然他也没别的意见,但自己花了大价钱有点小要求也是应该的吧?
很快老板再次过来,这一次却只带来四个公子,模样都是清秀挂的,还算顺眼,可见老板是真的用心找了,他看了看最后选了其中一位,指了指后,老板立刻拿过两万两带着另外三人喜滋滋离开了,离开前还贴心关上了门。
留下来的公子显然是真的没骗洛青是个雏,眉眼间很是青涩,像是第一次接客,整个人都透着不自然,房门一关,下意识回头看了眼,等后知后觉清楚自己是真的今晚被卖给这位爷了。瞧不清这位爷的脸,但听老板说是个年轻郎君,他想着早晚有这一遭,心一横,上前行了一礼,清秀的面皮通红一片:“奴,服侍这位爷。”
洛青却是低咳一声,止住立刻就靠近的公子,瞥了眼屏风后从头到尾没开过口的裴洵:“那个,你先去外面等着吧。”他虽然想要小命,但也不想让人听床脚啊。
怎么想都怪尴尬的。
裴洵没动弹,洛青也不着急。
好在裴洵还是起了身,并未直接露面,而是从屏风后的窗户打开,纵身离开前,嘱咐道:“我就在外面,有事喊我。”
洛青摸了摸耳朵,明明裴洵这厮说话还算淡定,但他就是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尴尬,早知道狗系统坑他,今晚上怎么着他也不去参加劳什子赏花宴了,以后特么让他还怎么让裴洵贴身当护卫?
见一回怕是都要想起今晚上这一遭吧?
窗户关上的声音吓了公子一跳:“这位爷,还、还有别人啊?”
洛青摆摆手:“现在没了,护卫而已,现在就剩我们两个了。”说罢,先试验一下这公子有没有效果,上前一把攥住公子的手腕。
公子低头看去,瞧着对方如玉的一截手臂以及白皙修长的手指,这般的肌肤想必是哪家养尊处优的公子哥,这么一想,他顿时更加愿意了,低头朝着洛青盈盈一笑,露出一个稍显魅惑的笑容。
洛青本来还心猿意马,瞧着这笑容却莫名心里一咯噔:??不会吧?
他这念头刚落下,随着公子解开衣襟一个旋身竟是直接侧身坐在洛青的怀里,手臂也抱着洛青的脖颈,一副任人采摘的模样:“…………”
洛青身体却莫名僵硬,并在心里将狗系统骂了个遍:他特么是不是挖系统祖坟了?去个赏花宴遇到这毒发作,暴露就暴露了,逛个南风馆好不容易找到一个顺眼的,还撞号了。
洛青想哭,大哭特哭,这特么是休假吗?这是来受罪吧?
偏偏坐在腿上的公子还一无所知,贴心要替洛青解外袍,发现洛青身体僵硬,还不解问道:“爷,怎么了?”
洛青僵硬着嗓子,试探问道:“你们馆里不会都是下面的吧?”
公子眨眨眼,再眨眨,半晌,才误了,表情顿时变得格外诡异:“不、不然呢?”难道还有人逛南风馆是便宜别人的?那这到底是谁嫖谁?
洛青彻底蔫了,双手抱头,没忍住啊了声:“……”就好气!白瞎他的两万两了!!
只是下一刻窗棂突然猛地被打开,与此同时一道身影几乎是转瞬间出现在身前,掌风一挥,原本还在洛青怀里坐着的公子退后几步,才稳住身形,不解抬头:“什、什么情况?”
洛青也没想到裴洵会突然出现,皱着眉攥着他的手腕:“怎么了?”
洛青茫然抬眼,后知后觉意识到是自己那声啊让裴洵以为自己出事了,他整张脸更红了,不知道是毒发还是尴尬的,半晌才唇嗫喏一下:“这南风馆……找错了。”
裴洵皱眉,确定不是出事才看向那位公子,再看看洛青:“不是你说的有断袖之癖?”
洛青吭哧一下:特么让他怎么解释?这怎么解释?!断袖之癖也分上下的好不好?
不远处的那位公子终于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难以置信瞧着洛青,再看看裴洵,好心提醒:“我们这间南风馆是下面的,这位爷……想找个上面的。”
洛青没想到还有人多嘴,他麻了看向那公子:大哥,不说话没人会当你是哑巴的。
那位公子诡异明白了,默默把自己缩在角落,小声提醒:“虽然不合适,但、但是老板收了钱,是不退的……”
洛青捂着心口:我的两万两!
不行,钱不能白花,让这老板再重新找个……只是洛青这话还没说出口,突然手腕被攥紧,本来解开一半的披风再次兜头罩过来,下一刻洛青身体再次悬空,竟是被裴洵带走了。
洛青整个人都是懵的,不解裴洵突然把他带走是什么情况,但很快毒又发作起来,他只觉得整个人都像是泡在热水里,血液都快要沸腾了。等终于整个人重新落在地面上时,他眼前都是模糊的看不真切,咬着牙勉强睁开一条眼缝:“大、大哥,什么仇啊,会、会死人的……”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耳边传来一道低沉冷静的声音,很是认真确定:“你不会死。”
洛青昏迷前,只记得被拉起来盘腿坐在床榻上,下一刻被转了半圈,随即后背上贴上什么,与此同时后背相连的地方有人输送了什么,他彻底失去意识前,才意识到是裴洵在给他输送内力。
第50章
洛青这一觉睡了一天一夜,等醒来时只觉得神清气爽,整个人沐浴在日光下,暖洋洋的不想睁开眼。
下一刻本来还拿脸蹭着柔软的枕头,后知后觉想起昏迷前的事猛地睁开眼,彻底醒了。
他坐起身的动作吓了高升一跳,回头看到洛青坐起身,惊喜万分:“殿下诶,您终于醒了!呜呜呜可吓死老奴了!”
洛青看到高升也松口气,看来他的确是回到公主府了,他摸了摸身上,衣服还是先前他昏迷的那套。洛青因为身份的问题,早就交代过,无论什么情况都不许外人近身,显然高升是听了进去,在他昏迷的这段时间没给他换衣服。
身上也没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仿佛先前毒发不舒服只是自己做梦般,他揉了揉眉心,故作不解:“我怎么了?睡了多久了?”
高升显然被吓到了,不用洛青询问,直接将洛青昏迷后发生的事都说了一通,显然也包括裴洵这边给找的借口。
洛青昏迷前的确没看错,裴洵的确是在用内力给他驱毒。
不仅成功了,甚至瞧着似乎效果不错,这让洛青想到以前裴洵给他吃的药丸,系统也说有效果。
裴洵给他用内力逼出毒之后,按照高升的说法,裴洵这个护卫告诉他是去长公主府宴会后回来去处理一些私事,只是途中遇刺中了毒,因为是私事不便对外说,让高升瞒了下来。
高升很听话都瞒了,但洛青一直不醒,他也着急,如今洛青醒了,高升这悬着的心算是放下了。
高升抹着潮湿的眼眶,心有戚戚然,后怕不已:“先前老奴还觉得公主选的这护卫价钱是高了些,但发生这事老奴觉得殿下真的是英明!太有先见之明了,按照公主那中毒的情况,真的是太危险了,幸亏影护卫修为高,但即使如此也生生是吐出一口血才压制住了。”
如果不是交代了这事得瞒着,他恨不得立刻去请了太医回来好好瞧瞧。
洛青一愣:“都吐血了?”看来这毒也不是这么容易压制的。
洛青莫名心虚,其实想想那个公子也不是不能凑合着用,毕竟两万两呢,但谁知道裴洵会突然把他带回来,估摸着看不下去他这么挑三拣四,怕他真的最后毒发身亡了。
洛青:“那影护卫现在……没事吧?”
高升拍着胸口道:“公主放心,没事,说是养养就好了。公主昏迷的这一天一夜,老奴做主开了库房给见天熬着参汤补着,肯定不能让影护卫出事。”
洛青这才放下心,昏迷一天一夜他也着实饿了,先去洗了个澡,身体因为之前泡过药浴,毒压制住了后身体又恢复平常的形态,倒是不担心会暴露。
他吃饱喝足,才提着参汤和熬的药去旁边的院子去看还躺在床上在养内伤的裴洵。
洛青和高升到的时候影十六影十七一人一边守在门口,看到洛青心情那叫一个复杂,深深看了洛青一眼,倒是态度很是不同,甚至让洛青有种自己是他们另一个主子的错觉。
洛青:他昏迷的这一天一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不会裴洵给他输个内力把自己搞残了打算让他接任七十二楼成为下一任主子吧?
要不然想不通影十六影十七怎么突然态度变得这么……
他害得裴洵这鬼样子,怎么看都应该打板子招呼吧?
影十六影十七的确是不敢造次的,毕竟他们主上这些年除了七年前,就没再受过这么重的伤,也没为了哪个人竟然肯耗费大半的内力救人,这……闻所未闻,让人总觉得大公主的重要程度已经凌驾主上之上。
否则,他们想不通啊!
洛青对上二人幽怨又复杂的目光,心虚低咳一声:“守着呢?辛苦了。”
影十七没忍住叹息一声:“属下怎么会辛苦呢?再辛苦也不过是守着门,主上才是苦,这辛辛苦苦修炼这么多年,一夜之间功夫退了三成,这得养个半年才能养回来吧?”
虽然主上修为高,但也没这么造的吧,多少人想修炼晋升都不一定能够,结果主上还咵咵往外散。
但主上先是跑来给大公主当护卫,如今又是散内力救人,这不是真爱他们脑袋摘下来给当球踢!
面对未来另一位主子,他们纵有千言万语也不敢往外吐露,只能硬生生忍着,毕竟……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事往哪儿说都是人家小夫妻自己房里的事。
洛青想到严重,没想到这么严重,更沉默了,他听着二人这一番话,更心虚了,摸了摸鼻子:“你们主子醒着吧?我先去送个汤。”
等进了房间,洛青提着从高升手里接过的膳盒绕过屏风往里间走。
先轻轻放下在矮几上,一抬眼对上床榻上不知何时醒来的裴洵,洛青先前被努力忽视掉的尴尬再次扑面袭来,勉强稳了稳心神,声音都压低柔和了几个度:“醒了啊?渴不渴,饿不饿,我给你带了参汤和补药。保准把你补的白白胖胖的,以后把修为都补回来……”
裴洵沉默看着他,但仔细看嘴角僵了下:“不必了。”话是好话,但怎么听着那么不对劲呢。
洛青也没觉得自己说的哪里不对,他本来对裴洵就有过往的交情在,如今对方有救了他,于情于理好好照顾一番也是应得的。
洛青亲自将参汤和补汤端出来,先端着参汤上前,勾了个矮凳,坐在床头,贴心宝宝似的坐得板正瞧着裴洵:“是现在喂你吗?”
他说完这句话,格外真诚瞅着裴洵,大有他一点头立刻一汤勺就喂过去的架势。
裴洵本来躺在那里没打算理他,看他玩真的,沉默片许,眼瞧着洛青当真舀了一勺黑漆漆的参汤就要喂过来,没忍住开了口:“首先,喂人喝汤,公主觉得这样躺着是喂呢?还是用汤洗脖子?”
洛青后知后觉想起来是要扶起来,只是没等他动作。
裴洵自己撑着坐了起来,一把端过洛青手里的碗:“其次,我是受了内伤,不是废了。”然后抬手腕,直接一口饮尽。
只是汤药到了嘴边,洛青想起什么一抬手阻止:“诶,先别……”等看到裴洵已经喝完,默默望天,得,大概是迟了,还是吞了吞口水说完了,“……刚煮好端来的,有点烫。”
裴洵端着碗的手停了好久,叹息一声,把碗放在一边,从善如流躺了回去,彻底佛系了。
洛青总觉得更心虚了:“汤也不用我喂,你还是说点什么我能做的吧,不然不能报答,我总觉得亏欠了你什么。”
裴洵偏头:“你认真的?”
洛青重重颌首:“一码归一码,你帮了我,我总是要报答的。”
裴洵大概也不想以后伤好了之后再与他有因果的牵扯:“那就劳烦公主亲自煮一碗菌菇汤吧。”
洛青瞥他一眼:不是吧?还没死心呢?他都是正儿八经男的了,还怀疑他是何竺青假扮的?
别说他七年前的确给他煮过一碗汤,当时的确说是他亲手煮的,不过是为了哄小孩子,其实是他随手买的,毕竟他对外立得是贤惠未婚妻人设,实际上啥也不会啊。
就算他如今亲手煮了……也绝对不可能像。
但既然裴洵都这么说了,这可是他自己要求的,那就……成全他一下吧,也算是彻底绝了他的怀疑。
只是……他别后悔就行。
高升知道洛青要亲自下厨时整个人都懵了:“公、公主?您怎么能下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