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关的灯光晦暗,江挽跨进了他的家门。他穿着宽松的睡衣,挡住了小腹凸起的弧度,也挡住了燕炽的目光。
“治好了吗?”他轻声问。
“治好了。”燕炽也低声回答。
江挽偏头乜了他一眼,燕炽顿了顿,俯身将他抱起来,回了他的房间,将他轻轻放在床上。
江挽被他抱起来的时候感受到他身上隆起的腱子肉,呼吸微微有些不平。他被放在床上,蜷起了一条腿,看着燕炽。
燕炽喉结滚了滚,大概是担心吓萎江挽,他虽然没有恢复本来的模样,但脸上贴的瘢痕少了一些,没有之前那么丑陋,露出了完美的骨相,很快,他在江挽的注视下耳根变得通红。
“上次那个人,是你另一个人格?”江挽看着他的耳根突然说。
上次那个燕炽,打晕了顾逐之,跪在他面前毁了自己的容,亲吻刀尖,乞求他的垂爱。
燕炽眼神一顿,眸色微深。他轻轻地“嗯”了声,微微俯下身:“他是个疯子。他吓到你了吗,哥哥?对不起,我替他道歉。我会努力控制他,不让他出来的。”
他好像很热,俯身下来的时候热浪仿佛迎面拍向江挽,江挽闭了下眼,感觉有些窒闷,脸色潮红滚热,锁骨处洇着薄薄的一层热汗,喉咙随意发出震动:“嗯。”
燕炽亲了下他红润的唇角。
江挽微微睁开眼,眼尾上挑,眸光似笑非笑:“要调情?”
“……不用。”燕炽垂下眼,手试探地虚虚覆在江挽的孕肚,“我可以摸摸它吗?”
“嗯。”江挽随口应了句,闭着眼说,“帮我把衣服脱了。”
燕炽照做。小陶变着法子给江挽补身体,江挽身体被补得太好,孕三个月的胸脯就比之前丰盈了许多。燕炽手顿了下,拿了只枕头垫在江挽背下。
“有点涨。”江挽没睁眼,合着眼睛轻声,“帮我通一下。”
第81章
“好。”燕炽说, 掌心却覆上了江挽的孕肚,他的掌心和江挽小腹微微凸起的那点圆弧严丝合缝,动作异常珍重呵护, 像是怕伤到睡在里面的脆弱宝贝。
他关掉了房间里的灯, 只留了一盏昏暗的床头灯,既让江挽无法看清他的脸,也不至于完全摸黑,江挽雪腻白皙的皮肤在这样昏暗的光线下宛如荧光流转,线条迷人。
燕炽小心翼翼碰着他的肚子,抬着眼克制地看着他说:“哥哥, 它好可爱。”
江挽没有阻止他的动作,这段时间摸他肚皮的人很多, 乐时渝、老师、红姐、小陶, 但他们都隔着衣服,这是第一次有人直接碰到它。
宝宝还太小, 无法对外界的触碰产生反应, 即使被孕育它的母亲经常抚摸,它也还不能对他有回应,江挽等得很耐心。
燕炽摸着它, 他静静地看着他的脸。
他的视力被保护得很好, 即使在昏暗的环境中他也能清楚地看见燕炽不知何时微微红起来的眼眶。
大概是在为他们曾经有过的那个孩子惋惜。
燕炽掌心有薄茧, 粗粝地蹭得江挽皮肤有些疼。江挽终于伸手横在了燕炽和他的肚皮中间,声音平淡:“好了。”
他牵引着燕炽的手。
他现在才三个多月的孕期,受不了太激烈的运动,他没等实在无法忍受的时候才来找燕炽, 所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还没严重到失去理智。
江挽虚抱着燕炽的头,下意识曲起了一条腿, 防止被压到肚子。
燕炽却知道他的顾虑,只是虚虚笼在他身上,小心避开了他的肚皮。
江挽的脸色渐渐红润,咬着下唇,眼尾湿红,胸口的难受也逐渐转变成了另一种不可宣泄于口的隐秘感受。
他轻哼了两声,眼睛睁开了一条缝看燕炽。
“哥哥。”燕炽握住了他的手腕,放在唇边轻吻他腕内侧的荆棘纹身,“相信我。”
江挽抬手挡住眼眸,喉音有些沙哑,“嗯”了声。
燕炽将枕头垫在了他腰下。
孕期,燕炽的作用就只有抚慰,能享受到的人只有被抚慰的对象。
燕炽跪在枕头前,江挽抿着唇,鼻腔溢出滚热吐息,感受着前所未有的温和,眉心却微拧。他收腿挽紧了燕炽,圆滚滚的肚皮覆了一层薄汗。
燕炽俯在他身上,鼻尖蹭了蹭他的鼻翼,炽热的呼吸控制不住地扑在江挽唇畔,又讨好地蹭了下江挽柔软滚烫的脸颊,试探地轻吻他的唇,昏暗的灯光下眼睛隐忍。
江挽满目桃色,抬起汗涔涔的胳膊抱住他的脖子,没躲开他的吻,反而将熟透的红唇递了上去。
燕炽滞了滞,才带着些微的激动含住了他的唇舌,激烈地吻他。
他的吻技却透出些许生涩,不如江挽娴熟,因此这场吻很快变成了江挽主导。
江挽看着他的眼睛,缠绵勾住他的舌,将柔软的红舌主动送上去给他吃,教他怎么吻他才会让他更舒服。
热汗浸透他的鬓角,他的颈侧因为用力凸起了一条明晰漂亮的筋,秾香粉雾顺着修长雪腻的脖颈攀爬而上,他身上若隐若现的冷香逐渐变成让人醉生梦死的靡香。
燕炽着迷地捧着他的脸,被带着和他深吻。
“哥哥……”他面色很红,呼出热气,在接吻的空隙说,“喜欢你,我好爱你……”
冒着可爱又迷人小尖儿的两团圆弧被压成了椭圆。江挽“嗯”了声,喉结不断上下滑动,却不像在回应燕炽,更像一个无意义的音节。
在这种亲密无间的时候他曾经听见过无数次这样的告白。
他的鬓发被汗水打湿黏在脸颊,燕炽眸色温柔,挑起他的发丝别在耳后,没有期待他的回应。
后面江挽背对着他,视野摇摇晃晃,逼得他不得不用手捧着肚子,闭着眼,微启着唇眉心紧拧,脸颊蹭着枕头蹭得发红,发丝也凌乱地贴着他的脸和脖颈,闷热不堪。
燕炽带江挽去洗了澡,而后小心将他放回了干净的床上。江挽怀孕后本来就嗜睡,现在有些脱力地睁着眼,几乎快要昏睡过去,燕炽却迟迟没有离开,握住他的脚腕,帮他按摩脚心和小腿。
江挽许久没做,刚才有些受不了,腿有些抽筋。
“睡吧,哥哥。”燕炽见他还坚持睁着眼,轻声说,“我待会就走。”
江挽“嗯”了声,却依旧睁着眼看着燕炽,只是瞳孔有些涣散,眼皮不受控制地垂耷,困得东倒西歪。
于是燕炽不再劝他,安静帮他按摩完,又从床头的抽屉里取出了一支崭新的身体护肤品,在掌心焐热之后,他才抹在江挽圆滚滚的肚皮上。
他刚碰到他的肚皮,原本已经昏昏欲睡的江挽却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腕,随后才睁开眼睛,强撑着精神看他,声音中有些警惕:“你在做什么?”
他现在没有允许燕炽碰他的肚子,所以燕炽刚一碰到它,他就立马惊醒了。
“只是防止长纹的护肤品。”燕炽将护肤霜递给他,轻声说,“是你用的那个牌子,对宝宝没有危害。哥哥,你刚洗了澡,我帮你抹。”
他是艺人,就算是不长纹的体质也会用这个东西预防。
江挽接过他递过来的护肤品看了眼,确定和他用的牌子一模一样之后才放下心,但他依旧没让燕炽继续下去:“不用帮我。我困了,想睡觉。”
燕炽低眉顺眼低声说:“好。”
他收起了刚拆开的护肤品,将一只枕头放在江挽腰后,让他有东西靠着,不会累着腰,然后毫无怨言地出去了。
江挽稍微清醒了点,注视着他离开的背影,很快又收回来,目光落回他的肚子,犹豫之下,将还没推开的白色霜体抹匀。
这里是主卧,燕炽把主卧让给了他。卧房里被燕炽铺满了柔软的地毯,任何尖锐的尖角都被包着厚厚的泡沫纸和软布,床头灯也一直亮着,以防江挽晚上起来去厕所看不见被磕磕碰碰到哪里。
江挽抹匀了护肤霜,捧着肚子。
小芽宝宝乖乖地在他掌心中沉睡,它的心跳忠实地通过相连的脐带传递到他的心脏和耳膜。江挽神色柔和了许多,枕在小芽宝宝的心跳声中沉沉睡了过去。
后半夜,卧室的门悄无声息地被打开了。
高大挺拔的身影出现在客房。
他站在江挽的床边,面无表情地俯凝护着肚子侧躺的江挽。江挽眉眼舒展靠着软枕,睡颜恬静,呼吸放松匀静。他盯了会,冷鸷的眼神最后落在被他护在手心隆起的腹部。
他孕育了不属于他们的孩子,这么喜欢,这么珍重,在睡梦中都惦记着他心爱的小芽儿,捧着它,护着它。他死死盯着它,眼眶通红,死寂的客房里似乎响起了磨牙的“咯咯”声。
良久,房间里响起轻轻的一声:“老婆……”
扭曲,饱含痛苦。
“我们的宝宝怎么办?”
江挽第二天早上准时醒过来,被燕炽送了回去。
他一晚上没有回来,小陶也没问他去找燕炽干了什么,但他看见燕炽的脸时愣了愣,语气带了点不确定:“周灼,你的脸……好了?”
江挽闻言回头看了眼燕炽,他还是昨天晚上在床笫之间的模样。他看习惯了,但小陶没见过,还一直真情实感认为他毁容很严重。
燕炽低眸看了眼江挽,才点了下头。
一晚上能好这么多?小陶纳闷,挠破头都想不通,狐疑地关上门,转头看见了他江哥脖根处仿佛情难自抑烙下的通红吻痕,又愣了愣。
江挽没注意到他的表情,懒洋洋打了个哈欠,在餐桌前坐下。小陶已经做好了早饭,等他坐下,他给他盛粥,但八卦的目光还是控制不住往江挽脖根儿瞟。
江挽没躲开他的目光,淡定说:“说吧,想问什么?”
小陶“嘿嘿”笑了两声,说:“我在想江哥你什么时候背着我们觉醒了异能。”
江挽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不然为什么周灼和你……上床,脸就变好了那么多?”小陶理所当然地说。
江挽手一顿,说:“少看点小说。”
小陶无辜地看着他,想了想说:“江哥,是周灼威胁你了吗?”不然他江哥怎么可能会和一个毁了容的保镖上床?之前追在他江哥身后的人哪一个拎出来不甩周灼八条街?
他又说:“当然,我绝对没有侮辱周灼的意思,也不是看不起他,就是吧我觉得,周灼多少有点配不上……”
“他是燕炽。”江挽敛着眉眼平静说。
后面的话直接卡在喉咙,小陶反应了一会儿:“?”
过了会儿他终于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燕少爷毁容了?啊,江哥你其实早就知道了吧?难怪你之前还让我查周灼是不是周灼,那个时候你就在怀疑了吗?”
江挽“嗯”了声。
小陶嘀咕:“那些证据做得也太真了,我真一直都以为周灼是周灼。他竟然这么早就认识聂导……话说他那个时候就在图谋这个了吗?”
毕竟当年这件事是上过新闻的,当时跟在聂桓文身边的保镖也的确为了保护他被严重烧伤,这些都是在网上能查到的,所以小陶才深信不疑,甚至还奇怪他江哥为什么要去查一件铁板钉钉的事。
他说得无意,江挽捏着勺子的那只手却顿了下,没说话,很快吃完了早饭,起身去洗漱间洗手。
洗手台上挂着一面镜子,水龙头瞬间喷出的热水打湿了他身前的布料,江挽直起身,目光先在脖颈处的那枚吻痕上顿了顿,随后下滑。
他撩高了衣摆。
燕炽昨天晚上的力道不是很大,因此他的皮肤上没有落下什么痕迹,那两枚小尖儿却比昨天大了点儿。
江挽捧了捧,皱了下眉。
跟条狗似的。
第82章
监控右上角显示的时间是凌晨三点十二分, 燕炽看见监控中他走出了房间,进入了主卧,在里面待了十一分四十五秒才出来。
监控是在一年以前就装的, 燕炽装监控的目的是监控他自己夜里的异常, 用来观测副人格是否在他不知情的时候出现,原本主卧里也有监控,但在江挽决定让他做床伴的时候他就提前拆掉了房间里的监控,以免后来被江挽发现惹他反感,因此他只能看见这一段。
燕炽眼尾抽跳了一下,沉着脸将进度条重新拖到十二分钟之前, 监控停在了他打开门出来的瞬间,他放大了录像, 看清了他的表情:阴鸷、冷厌, 是一副完全将他们两个人格区别开的神情。
而凌晨三点十二分,是他清醒时离开江挽房间的三个小时后, 他这个时候理应在沉睡。
他苏醒了, 然后去见了他。
燕炽面沉似水得出了这个结论。
温景瑞的催眠不会这么长时间还有效,但这次副人格这个蠢货太安静,以至于他完全没有意识到副人格到底是什么时候清醒过来的。
——大概是在他听见哥哥和他有过一个孩子, 心生震荡的时候, 副人格趁这个时候苏醒, 学聪明了,悄无声息地潜伏起来,不知道窥伺了多久。
他废了那么大的劲才让哥哥的态度开始软化,藏起肮脏阴暗的内心, 让他相信他不会嫉妒这个孩子,心甘情愿接受它, 绝不能毁在这个蠢货手里。
“你最好不要对哥哥和他的孩子做什么。”燕炽眼神冰冷,低喃着警告,“你伤害了它,哥哥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
“蠢货。”
然而副人格没有给他任何回应,就像他从来没出现过。
即使他的罪证已经明晃晃捏在了燕炽手里。
燕炽敛着眉目,死死盯着手机屏幕上定格的画面,黢黑眼眸有些阴冷。
副人格始终没出现。
过了片刻,聂桓文的微信弹出来:【他在问了。】
江挽对着镜子看了会,最后终于放下了衣摆,回房间休息了半个小时,才换了瑜伽服去了练舞室。
小陶哪敢放心让他一个人做瑜伽,也跟着进去了,他进去的时候江挽已经把瑜伽垫放地上了。
江挽在此之前就接触过瑜伽,怀孕后也经常看适合孕期的瑜伽视频,实践经验和理论知识都有。他在开始之前给聂桓文发了条微信,然后把手机交给小陶保管,跟着瑜伽视频热身。
小陶帮不了他什么,但一直要留意防止他出什么意外,所以把手机放在一边,看着江挽跟着视频里面的老师动作。
视频里的老师也是一个孕期中的男妈妈,肚子看上去也只有三四个月的样子。
江挽孕早期除了零星几个活动以外一直是在静养,又是第一次在孕期做,只跟着他做了半个小时,结束的时候坐在瑜伽垫上休息了会儿,才被小陶扶着站起来。
“没问题吧,江哥?”小陶收起笔电和手机,看他江哥累得不行,于是搀扶着他到客厅的沙发,把笔电和手机都放在茶几上,又给他倒了杯水,询问,“宝宝有哪里不舒服吗?”
江挽摇头,脸上桃色秾艳,接过水喝了口,抽出纸巾擦干净脖颈间的湿汗,才拿起茶几上的手机。
手机在面前一晃自动面部解锁,屏幕还停留在微信的界面,江挽看见在他的消息发过去五分钟后,聂桓文就回复了他。
江挽:【聂导,我能进《金枝》是因为顾逐之,还是因为燕炽?】
江挽接到这个剧本的时候就在疑惑。
大导演都是有自己的人脉和势力的,聂桓文不能容忍有人走后门进他的剧组,更别提直接免了试镜。
以顾司沉或者沈知砚的能力或许能做到这个地步,但他们不可能不会像顾逐之那样直接挑明来他面前邀功,而顾逐之不像顾司沉和沈知砚这样掌着家族实权,他做不到让聂桓文这样做,顶多能做到帮他牵线,把他推荐给聂桓文。
背后这个人隐藏得极深,甚至如果不仔细挖,谁都察觉不了他的存在,他完美地隐身了,直到现在剧播完,《金枝》也大火,他也没有出现。
如果不是小陶早饭时无意间提醒的那句话,江挽已经忘记了这个疑点。
面对他的询问,聂桓文没有隐瞒:【是燕炽。】
江挽直白问:【能否问一下您和燕炽是什么关系?】
聂桓文:【我的第一个成名作,是被他发现的。】
在他正式出道,获得国内外奖项前、其名不扬时期的第一个作品。
鬼才导演一开始也并非一往而利,他也曾陷入过生活的困顿和无人赏识,被人嗤笑和低看的窘迫,也有过郁郁不得志的时候,也曾经被逼得不得不在穷困潦倒的生活和魂牵梦萦的梦想中抉择,如果当时没有人伸与援手,他可能也会泯然众矣。
这些都是他不堪回首的黑暗时期。
天才,也需要伯乐。
聂桓文在访谈节目中谈及过他的这位伯乐,很少有人知道他这个伯乐是谁,但所有人都知道如果没有他,很有可能没有现在的大导演聂桓文。
江挽当然也知道这件事,但他从没想过去探究这个人是谁。
聂桓文:【当时他找到我,是看中了我的能力和才华,也是想给一个人铺路。】
【你或许也在好奇周灼的身份。当年我身边的确有个保镖为了保护我脸被烧伤,也姓周,但不叫周灼,当年新闻模糊了他的姓名,现在已经回去养老,燕炽钻了这个空子借了他的身份。】
【具体的情况,江老师可以去问问他,他也许一直在等你开口。】
江挽结束了和聂桓文的对话,却并没有立即找燕炽问清楚的意思。
小陶见他终于放下手机,这才说:“红姐说明天下午有个扫楼活动,前两天就宣传出去了,让我提醒一下你,别忘了。”
“本来他们是打算邀请顾老师一起,但是昨天我们闹出这么大的事,所以就只邀请了我们,下次再和其他人一起邀请顾老师。”
两个主演都公开闹掰了,硬凑在一起说不定闹出什么意外,再加上江挽现在怀着孕,谁也无法承担发生意外后造成的后果,因此主办方直接拍板,把他们分开邀请。
江挽不想见到顾逐之,这段时间也几乎没有和他同框出现,顾逐之在网上立正挨打,完全没有给自己辩护的意思,对主办方这个决定也没敢有什么意见,硬要和江挽见面。
扫楼的地方就在春明市,主办方原本已经做好了江挽迟到也体谅的心理准备,毕竟江挽现在怀着孕,有特权,要是他有什么事,他的粉丝都能把他们都扒下来一层皮。
因此他们在看见江挽提前到的时候还愣了下,随后才连忙让江挽坐下休息。
扫楼是直播,还没开始。
和江挽一起扫楼的还有剧组的其他演员,一个新人和一个咖位稍逊于江挽的老牌演员。
这次《金枝》大火,新人也借此开始在圈内扬名,比较缺德的网友戏称聂导的剧,狗都跟着升咖。
新人和老牌演员前后脚到,到的时候排场都不小。
两人看见江挽已经到了之后笑吟吟过来和他打招呼,目光在他身后的燕炽身上停留了片刻,才在他身边落座。
扫楼现场有不少粉丝都是冲江挽来的,一直有人在叫江挽的名字,直到直播开始,声音才稍微降下了点。
江挽只贴身带了两个保镖,其他保镖都留意着周围的动静,以免出现什么意外。他今天穿了件宽松的衣服,遮住了肚子,看不出来有没有怀孕。
“直播马上开始了,三位老师给现场和直播间的粉丝打个招呼吧?”负责带领江挽三人cue流程的staff笑着将话筒递给他们。
江挽唇角淡淡笑着朝粉丝们招手。
“感觉江老师有了小宝宝之后整个人都不一样了。”staff笑着说,“江老师一定很爱宝宝吧。”
江挽以前是那种一颦一笑间都仿佛带着攻击性的美,现在他整个人都柔和了下来。
“是的。”江挽浅浅地笑,笑容漂亮得惊心动魄,他喜悦地、怜爱地轻声说,“我很爱它。”
燕炽在他身后垂下了眼帘。
江挽颈窝处的吻痕已经淡了下去,又用了遮瑕遮住,他全身上下都看不出和他有什么纠葛。
燕炽感觉内心深处副人格丑陋阴毒的嫉妒和不甘。
“废物。”副人格的心绪发疯似地在他内心深处翻涌,嘈杂,仿佛要将他也一起卷进去,“燕炽,你这个废物。”
然而事实上,副人格一片安静。
——副人格的苏醒,似乎也唤醒了他心中的阴暗面。
“……”
燕炽闭了闭眼,耳膜仿佛被人用指甲用力地刮,钻心剧烈的疼痛牵动太阳穴的青筋直突突地跳,连同腮帮也被咬得死紧,口腔内腥甜的血腥味浓烈。
主人格之所以是主人格,两个人格能明显被区分开,是因为他比副人格那个蠢货能忍、更有理智。
燕炽松开了不自觉绷紧地牙关,舌尖抵了抵齿尖。
他低调站在江挽身后,没有人注意到他,连镜头也只是匆匆扫过。
江挽却突然回头看了他一眼。
燕炽已经收起了丑陋的嫉妒,即使神经依旧在扭曲着震颤,他也能面不改色地和江挽对视。
所幸现在是直播,江挽很快就转了回去。
流程是提前交给江挽和他经纪人过目的,staff按照定好的台本cue流程,偶尔会谈及到台本以外的内容,但也没敢说什么太刺激的话题,很快就把话题转移到剧和扫楼的内容上。
staff引导江挽三人和粉丝们互动了之后,就带他们乘电梯上楼。
扫楼过程还算顺利,但粉丝太热情,不止有江挽的粉丝,还有其他两人的粉丝,一开始几人还有些寸步难行。
燕炽护着江挽,保镖们也尽职尽责把粉丝拦在外面不让冲撞到江挽,staff一直在婉言劝粉丝体谅江挽的身体,江挽粉丝也在说,热情的粉丝才配合着众人,簇拥着江挽三人扫楼。
热播剧演员的粉丝都这样,但见惯了这种场面的staff这次冷汗都下来了,汗流浃背。
好在有理智的粉丝帮忙组织现场,后面都很顺利,终于到了最后的粉丝见面会。
粉丝们都体谅江挽现在的身体,所以流程过得快,没让江挽坐太久。
结束后众人把江挽送到了保姆车。
燕炽扶了把江挽,躬着身把他送到了车上,放平了第二排和第三排变成一张简易的床,让他能躺下来休息。
小陶原本要跟着他江哥上来,看见燕炽跟着,犹豫了瞬,去了副驾驶位,让石海开车。
红姐不放心江挽也跟着来了扫楼现场,她坐在第三排刷微博上的言论,看了眼燕炽,见他坐在江挽脚边,把江挽的腿放身上扶着小腿按摩,愣了下。
扫楼这么久,江挽腿部的确不太舒服,没从燕炽身上缩回来。两张座椅拼成的窄床将他牢牢护在里面,他侧躺过来,减轻了腰部的负重。
腿部在燕炽的按摩下加快了血液循环,终于得到放松。
江挽问红姐:“网上怎么样?”
“说你肚子被挡住了,都想看看小宝宝。”红姐把ipad拿给他,“评论都挺正面的,你这部剧圈了不少路人的好感,他们都在帮你说话。”
单身生子,有理有据,不是乱搞出来的孩子,有时候路人比粉丝还理解,加以引导之后还能成为一个圈粉的点。
只不过江挽不喜欢用这点营销而已。
红姐说:“你和顾逐之还有些cp粉在发刷屏,我让人压下去了。”
刚才扫楼的时候有读弹幕的环节,红姐提前给staff打过招呼,所以就算有他们的cp粉刷弹幕,staff都不动声色跳过了他们。
staff处理这种事处理得得心应手,不知情的人根本看不出来她跳过了cp粉的弹幕。
江挽刷了会微博上的舆论,把ipad还给红姐。
红姐探手摸了下他的肚子:“比之前大了些。”
“今天直接回去吗?”红姐收回手问,“下次产检是什么时候?”
“嗯。”江挽眉宇间有些疲倦,“累了,先回去休息。下周产检。”
红姐点头,将接下来的安排告诉他,小陶也在副驾驶位听着,到时候会提醒江挽。江挽这段时间安排的工作不多,过段时间会停下工作休息直到宝宝出生。
燕炽按摩的力道让江挽昏昏欲睡,江挽在车上小憩了会儿,直到到了小区才醒。他卸了妆发去床上睡了半个小时。
他醒的时候小陶在客厅玩儿欢乐斗地主,手边还放着刚切好的果盘,但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见他出来,终于打起了点精神:“江哥。”
“怎么了?”江挽问。
“也没什么,就是……我家好像出事了。”小陶挠了挠头,吞吞吐吐说,“我家不是有个果园吗?最近有人想买我家那块儿地,但我爸妈不肯。”
“我这些年跟在你身边赚了不少钱,想接他们来春明市他们不肯,”小陶越说越流利,“他们都是农民,觉得生在土地,死也应该在土地,特别坚持这件事,所以这些人来买果园,我爸妈肯定不愿意,然后就起了冲突。”
“他们这段时间一直瞒着我和我姐,要不是我姐诈他们,他们还不说。刚才我姐说我爸被打进了医院,她和我姐夫已经在赶回去的路上了,所以……”
他和他姐都是农民出身的父母辛辛苦苦供出来的,家里出了这种事他放心不下,不可能不回去,但江挽这边他也不放心,毕竟这段时间都是他陪着他江哥,他的食谱和产检都是他在过手。
他江哥现在孤家寡人的,两位老师最近也有事去了外省,一时半会也没办法回来。
他职业和体质的特殊性让他们没办法放心让陌生人进入他家。
“没事。”江挽却说,“你回去吧,把这件事解决完了再回来。”
小陶欲言又止:“那我让小严过来陪你?”
“不用。”江挽说,小严是后来的,不像小陶一开始就陪着他,和小陶的职责不一样,江挽没让她过手过他的私事,只工作的时候带上过她。
“你先回去,这里的事我有办法。”江挽说,他是个成年人,不至于任何事都需要依靠助理,每天的正餐他可以找信任的酒店,产检他也可以一个人带保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