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挽的个人演出大成功,之后就有大大小小的活动都邀请了他,他挑了几个有知名度的时尚活动和盛典参加。参加盛典走红毯的时候江挽出场晚,被安排的单人红毯。
活动方提供的保姆车停在红毯尽头,燕炽打开车门,抬手挡着车顶护住江挽的头,江挽抬起头就看见了他。他这段时间没出现在江挽面前,现在出现得无声无息,江挽在记者的闪光灯中轻飘飘看了他一眼,很快挪开了目光。
采访的时候有记者问江挽:“生日快乐,江老师。马上就要跨年了,请问江老师今年有收到跨年晚会的邀请吗?”
“谢谢。”江挽温和地弯着唇,“今年的晚会我的确有收到邀请。”
——江挽这几年都能收到跨年晚会和春晚的邀请,只是往年有燕铭的管束,去年他在剧组,因此他从来没出席过。只有今年卫视把晚会邀请递过来的时候,他和红姐商量之后就接下了。
“那请问江老师会再跳一次舞吗?”记者追问,“大家都很期待江老师可以再呈现一次小孔雀哦。”
“这个问题不太方便回答。”江挽说。
记者们都识趣地没再追问,选择了几个轻松的问题,又有主持人调节气氛,一时之间红毯上气氛还算快活。就在江挽即将离开的时候,忽然有记者问:“顾老师今年好像不是很活跃,请问江老师知道他的近况吗?我听说江老师和顾老师还合作过一部剧。”
江挽之前还和顾逐之传过绯闻。
众人纷纷看向那个大胆的记者。
这个问题不在他们提交上来的台本上,现在又是现场直播,主持人僵了瞬很快反应过来,正要帮江挽打哈哈过去,就见江挽微微蹙着眉重新抬起话筒。
江挽最近很少接受采访,有人忘记了他是什么脾气——那可是连记者都敢打的主啊,你怎么敢的!主持人见状眼皮一直跳,嘴比脑子动得快,瞬间抢过了话头:“这位老师,现在是江老师的个人采访哦,涉及其他人的问题不方便回答哦。”
江挽说了一个字,发现他手里的话筒突然没了声音,皱了下眉,这个时候主持人也帮他把这个问题敷衍了过去,便没抓着这个问题不放,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离开了红毯。
红姐在台下扶着额:“你刚才想说什么?”刚才是她及时让工作人员掐了江挽的话筒,免得他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东西捅破天。
江挽平静说:“只是想亲切问候一下他和顾逐之的关系。”
红姐:“……”
以他以往在记者们面前的性格,红姐想,“亲切问候一下记者和顾逐之的关系”可能最后会变成“你是顾逐之的狗吗”这种意思。
“聂导说今年春节你们的剧就能播。”红姐有些头痛,避开工作人员小声和江挽说,“顾逐之方会配合我们宣传,到时候剧播完了再撕也不迟。”
江挽点点头,被工作人员引进了盛典会场。
盛典结束已经是晚上十点,小陶和燕炽接江挽回保姆车。这次的车是他们自己的车,红姐早在上面等候。
石海开车把江挽送回家,原本小陶要把他送到家门口,但燕炽回来了,他就把这件事让给了燕炽。
燕炽安静无声地跟在江挽身后进了电梯,江挽没分给他眼神。
电梯“叮”的一声到达他们的那层楼,安静的走廊里只有江挽一个人的脚步声,江挽打开了房门,临进去之前偏头看了眼燕炽,想起乐时渝之前说过的燕炽的基因很优秀。
但他很快将这个念头抛到了脑后,当着燕炽的面关上了门。
他没有阻止燕炽回来,但也没有给他任何希望。就像他在病床前和燕炽说的那样,与其最后变得像顾逐之,他们最好还是不要开始。
燕炽站在门外,神色莫名。
门内,江挽收到了乐时渝发过来的文件:【这些都是愿意被你包养的男人,照片和体检报告都在里面,大多数都是比较清苦的男大学生,我看了眼,他们的脸都还是很不错。】
这些缺钱的人以后会羞于提起在落魄的时候被人包养过,而这些人也正是最容易被控制、被钱打发的群体。最主要的是,包养合法。到时候蒙住他们的眼睛,不会有人发现包养他们的人是江挽。
而乐时渝为了未来的干儿子或干女儿十分努力,打着“不知名富婆”的旗号在这个人群里筛选:笨的不要,丑的不要,身体弱的不要,人品低劣的不要,家里有犯罪记录的不要,有基因缺陷的不要,一项一项筛选掉了不少人。
江挽边换鞋边打开了文件,一一看了体检报告和照片。
体检报道都没问题,没有经过精修得照片也还行,偶尔还有个比较突出的小帅哥。但江挽兴致缺缺,他这些年的审美被养得很叼,这些人入不了他的法眼。
乐时渝迟迟没等到他的回复:【又没有看上的?】
江挽给自己热了杯牛奶,掌心被热牛奶烫得绯红,垂下眸回他:【嗯。】
乐时渝叹口气,发语音:“宝宝,我懂你。”
江挽身边的追求者不说顾逐之和沈知砚这几个人,就说燕铭,如果他不是容貌特别出众,当年也不会把江挽骗到手。
而这些人优越的外表和优秀的基因都是一代又一代的人择优后遗传下来的,这些普通家庭出身的人又怎么可能和他们相提并论。
乐时渝的语音还在继续,出馊主意:“要不你在他们中间找个最听话的嫖他们一顿?”
江挽喝完了牛奶,冲干净牛奶杯后才按下语音键:“不用。你帮我找个人。”
乐时渝电话打过来:“找谁?”
江挽说:“燕铭的特助,张骋。”
“张骋?”乐时渝皱了下眉,想起来了,“张特助?”
“嗯。”江挽说,“他这段时间失踪了。”
张特助已经一年多没出现过了。
“我问问我哥。”乐时渝说,“你找他干什么?”
江挽只是突然想起了那个短暂来过他肚子的孩子,他简短地将当年的事给乐时渝说了一遍,虽然他想不起来这个孩子父亲的脸,但如果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他或许是他未来孩子父亲的最佳人选。他说:“我不知道他是谁,但张特助知道。”
“如果合适,就他了。不合适的话再另选。”
乐时渝微微有些吃惊:“宝宝你嘴是真严啊。”这么多年一点风声都没透露给他。他想了想又说:“我让我哥去打听一下。”
江挽说了声“好”,两人挂了电话。但没过多久,乐时渝重新给他回了电话,说:“我哥说,张特助一年前就死了。”
江挽蹙了下眉:“怎么死的?”
“我哥估计燕铭假死的时候从海里捞出来的那具尸体就是他。”乐时渝说, “但骨灰验不出DNA,所以也没办法确定那具尸体到底是不是他。唯一能确定的是,他的确是失踪了。他失踪前还在和沈知砚他们商量怎么扳倒燕铭, 所以……”
所以有可能是燕铭动的手。
江挽知道乐时渝说得八·九不离十, 以燕铭的性格,他不会容忍手底下的狗背叛反咬他,有很大可能会弄死他当成他离开的垫脚石。而如果张特助没死,他不会放弃来纠缠他。
现在张特助死了,死得突然又悄无声息,江挽没办法找到那天晚上的那个人。
“其实我感觉你说的那个酒吧有点耳熟, 我以前应该在那里驻唱过。”乐时渝转移话题说,“那我应该认识那个酒吧的老板。”
“但是挽宝, 时间过去了这么久, 就算你记得是哪天,老板也不一定拿得出当时的监控, 可能没办法找到他, 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江挽敛眸静了静,倒也没有一定要找到那个人,于是很快结束了和乐时渝的对话, 转而打开了红姐发给他的文档。
这个文档里也是一些男人的资料, 他打算要个宝宝, 没有道理要瞒着红姐,所以红姐也在帮他搜罗优质男人。
他想要个孩子,他身边的人都是支持的。
江挽兴致缺缺看了眼文档里的照片,依旧没有找到合适的。
他这段时间在调养身体备孕, 医生建议他停掉抑制性·瘾的药,但他停掉之后需要一个床伴, 甚至整个孕期都有可能需要他陪伴。
孕早期不适合性生活,医生说胎儿会分泌激素降低他的欲望保证它自己的安全,但孕后期有可能还是需要适当的性生活,这个时候他的反应甚至可能比没怀孕时还要激烈。
这些都是江挽没有告诉乐时渝的。
因为孩子的父亲和他的床伴可以不是一个人。
他不会让孩子的父亲发现它的存在。
现在孩子的父亲还没定下来,所以他的药也还没有停。
江挽又参加了一两次活动和品牌方的活动直播之后没多久就到了央视跨年晚会最后的正式彩排,他的行程早就提前透露给了后援会,后援会组织了人在晚会前一天来提前占他们应援的位置。
乐时渝参加的也是央视的跨年晚会。他的经纪人这段时间给他接了档选秀节目的导师,他来参加彩排的时候还有些匆忙。
半路上他遇到江挽的车,让司机停车,在粉丝们的注视下上了江挽的车。车门一关,他就毫无形象地枕在了江挽的腿上撒娇:“挽宝,我好累。”
江挽纵容地笑了笑,指腹抵着他的太阳穴轻按。
“舒服吗?”江挽问他,“我刚学的。”
乐时渝舒服得哼哼唧唧:“好好好,好剪秋,再给本宫按按,用力点。”
燕炽在他们对面正襟危坐,瞥了眼乐时渝,没说话,继续盯着外面的动静。江挽加大了力度继续帮乐时渝按着太阳穴,抬眸看了眼燕炽。
即使在他面前明了身份,燕炽还是戴着口罩和墨镜。江挽看了他一会,在被他察觉之前就移开了目光,垂眸看着腿上的乐时渝。
他们俩的保姆车在粉丝们的注视中一前一后驶入了大门,有工作人员提前得到消息来接他们去彩排现场。
在正式彩排之前众人已经彩排过好几次,所以这个时候没出什么大问题,但江挽和乐时渝的节目靠后,彩排结束已经是深夜。
来蹲彩排的粉丝不多,大部分都要等明天正式晚会才会来。但他们现在还在外面等着,江挽也提前让小陶联系后援会给粉丝们送了热奶茶和暖宝宝贴,因此见他出来,粉丝们都扬高手向他示意手中的奶茶和暖宝宝。
江挽没有莽撞降下车窗,只是让石海开慢一点,隔着窗朝他们招招手,在粉丝群里给她们发了句“早点回去”。
回去的时候乐时渝没和他一辆车,两辆保姆车并行了一段距离,在一个分岔路口分道了。
小陶在副驾驶位,中间的隔板一直是升起的。
乐时渝又发了个文档过来,顺带一条语音:“你再看看这些人,说不定合你胃口呢?我用AI合了你们的宝宝,都很可爱,文件里我附带了宝宝的照片,你看看。”
江挽没关声音,因此乐时渝的话也被对面的燕炽听见了。
燕炽微微蜷起放在膝盖上手指,他的口罩动了动,他似乎想说话,却又碍于答应了江挽会一直装哑巴,于是抿起了唇角,垂下了眼皮。
车厢内安静了数秒,只剩下江挽回复乐时渝时敲击屏幕的细微哒哒声。
“为什么不说话?”江挽低着头,突然说。
后面的车厢内只有他和燕炽,其他的保镖都在另一辆车,他显然在和燕炽说话。
燕炽顿了顿,喉结轻轻动了动,终于低声说:“哥哥是想要孩子吗?”
他的声音微微嘶哑。
“嗯。”江挽回完乐时渝的消息抬起头,眸光似笑非笑,“我想要个孩子,但孩子父亲找不到合适人选。你帮我找找?”
车厢内的气氛有些凝滞。
燕炽沉默了片刻才有些艰涩地开口:“……好。”
“我还需要一个听话的床伴。”江挽又说,“怀孕后我不能继续吃药。”
“好。”燕炽知道他会吃什么药,这次回答得比较顺畅,语气故作轻松,“哥哥喜欢什么类型?我可以帮哥哥找,也可以帮哥哥扫尾,哥哥不用担心他不听话。”
江挽平静地看着他。燕炽虽然没有避开他的目光,但他脸上一直架着墨镜,江挽并看不到他的眼睛。
“即使我怀了其他人的孩子,和另一个人上床,你也不伤心,不离开吗?”江挽轻声说,“燕炽,你贱不贱?”
“……我没有不伤心。”燕炽却低声说,“我舍不得。”舍不得什么,他却没说。
江挽忽然探身,手指碰到了燕炽的墨镜。
燕炽下意识想别开脸,却又强行定在那里,任江挽摘掉了他的墨镜,露出隐忍通红的双眼。他的喉结滚了滚,却只是看着江挽不说话。
江挽重新坐了回去,手指间把玩着燕炽的墨镜。没了墨镜的遮掩,燕炽眼底浓浓的爱意险些将他淹没。
燕炽没有将墨镜要回去,视线下落,盯着他手指间的墨镜,问:“哥哥还有什么要求吗?”
——没有人能像燕炽这么能舔。
即使深爱的人想和另一个人生孩子,还让他帮忙找度过孕期的情人,他也能泰然处之问他对他们有什么要求。
江挽却兴致缺缺地把墨镜丢回他怀里:“再说吧。”
他不再和燕炽说话,低下头回乐时渝的消息,余光却瞥见了燕炽有些痴迷地低下头,将经过他手的墨镜凑到鼻端痴汉地嗅了嗅,仿佛这样就能嗅到他手指间的沉香。
片刻,燕炽才重新将它架到了鼻梁上,手指将它扶正。
他的手背还贴着逼真的烧伤瘢痕,手指却骨感修长,明显和他的脸和手背不搭。
江挽收回了余光,微微拧着眉,闭上眼养神。
直到石海将车停在地下车库,车厢内都是安静的。
“江哥,”小陶敲了敲隔板,等它降下去之后才继续说,“明天早上九点还有一个采访,我来接你,不要忘了。明天要我给你带早餐吗?”
周灼回来之后都是他给他江哥做早餐,他有段时间没给他江哥带早餐了。
江挽点了下头表示知道了,又说:“不用。”
燕炽已经下了车打开江挽这边的车门,地下车库格外阴冷,车内一直开着暖气,江挽刚下车的时候被冻得打了个哆嗦。
燕炽脱下大衣披在他肩上,大衣还残留着他的体温,江挽回头看了他一眼,没拒绝他的衣服,拢紧了大衣,抬脚走向电梯。
地下车库还有其他人在,保镖们浩浩荡荡跟着江挽挡住其他人探究的视线,簇拥着他走向电梯。
江挽不喜欢有人守在家门口,燕炽买下了同楼层的另一套房给保镖。
这套房子离江挽家有点距离,但胜在是在电梯到江挽家门口的必经路,所以保镖们在门口轮流站岗,因此到家门口的时候就只有燕炽还跟着江挽。
江挽摘下肩上的大衣还给了燕炽,站在门口,却始终没打开门,燕炽也没有去开他自己的门,在门口陪着他。
江挽站了一会,偏头看向燕炽,问:“张特助知道的东西,你知道多少?”
燕炽只停顿了半秒:“差不多都知道。”
“那你应该知道当年我为了报复燕铭怀过一个野种。”江挽慢条斯理地说。
燕炽眼神暗沉,声音很低:“是,我知道。”
“我想要那个孩子的父亲。”江挽说,“如果他没被燕铭弄死还在世上的话,你能找到他吗?”
燕炽忽地看着江挽的脸,轻声问:“哥哥为什么想找他?”
“你不用知道。”江挽淡淡地说,实际上他只是想到了那个无辜的孩子而已,他并不在意它的父亲,如果它的父亲基因劣质,就算找到了他也不会选择他的基因,“我只需要见到他和他的体检报告,你能做到吗?”
燕炽已经大概猜到了江挽想要做什么,心情却反而沉了下去。
他没有直接答应下来,而是在沉默了两秒后选择了主动坦白:“如果,我说当年那个在酒吧和哥哥上床的人是我,哥哥会相信吗?”
那个被叫做“野种”的孩子是他和江挽的血脉,但燕炽确定江挽和那个孩子没有感情,也并不知道江挽为什么突然想找他。
他大可以告诉江挽当年的那个人已经被燕铭弄死了,但他可以找到他生前在国外精子银行捐赠的精子。
但燕炽想,如果他选择这么做,那么等孩子生下来,江挽就会发现孩子和他的关系,那个时候他们之间或许就是真的没可能了。
父凭子贵将会在江挽这里行不通。
因为他最讨厌谎言。
——尤其是姓燕的编织的谎言。
燕炽的话说完, 江挽按密码锁的手就顿了下来。
他转过头看着燕炽,反应倒很平静:“你怎么证明。”
“当时你在吧台和调酒师说话。”燕炽说,“他在教你怎么约炮。”
“但他没有告诉你下位者怎么拒绝。”
江挽睫羽轻轻颤了颤, 没有说话。
“台上的驻唱是你现在最好的朋友乐时渝, 你看了他很久。”燕炽低声说,“我当时很嫉妒他……对不起,哥哥。”
“酒吧的楼上有提供一夜情的房间,我们的房间号是218。那天晚上你一直在哭,哭得很厉害,我哄不好你。”燕炽最后说, “我把那天的监控买下来了,如果哥哥想看, 我现在就可以拿给你。”
“好。”江挽终于说, “现在就给我看。”
燕炽很快在手机上找到了那天的监控录像发给他,江挽当着他的面打开它。
监控视频下方显示的年份是2016年, 21岁的江挽坐在吧台前和调酒师说话, 对方拿出烟盒和咖啡教他约炮的暗示,眼神却时不时落在他的脸上。
过了一会,一个穿着臂间搭着西装外套、单穿着白衬衣的年轻男人坐在了江挽身边。
他点了杯鸡尾酒, 于是调酒师无奈收起吧台上的东西给他调酒。
酒吧的光线虽然不亮, 但监控有夜视功能, 于是江挽看见了他的脸——正是燕炽。
那天晚上大概是因为酒吧的光线太暗,江挽又刚喝了杯深·水炸·弹,所以才没有认出这张和燕铭极度相似的脸,跟着他去了楼上的房间。
监控视频在两人进入房间时戛然而止。
江挽退出了视频, 微微抿起了嘴,偏头看向燕炽。
“哥哥?”燕炽轻声说, 声音听起来有些忐忑。
江挽垂睫。诚如乐时渝所说,燕炽是个优秀的供精者,但他的基因有个瑕疵——家族精神病遗传病史。
这个瑕疵足够江挽放弃他的基因另择他人。
“我从燕铭那里了解到的情况是,你的母亲周女士临终前已经控制不了另一个人格的自残和虐待你的行为,所以她才会趁清醒的时候把你送到燕家,确定燕铭会抚养你之后才选择了自杀。”
“而你遗传了她的人格分裂。”江挽掀起眼睫冷静地说,“你的基因会遗传给下一代同样的问题,对吗?”
燕炽点头,又摇头说:“有遗传,但我和我妈的病发都有外界的诱因。”
江挽看着他,等着他下面的话。
“我妈,”燕炽喉结轻滚,顿了下才继续说,“她以前过得不是很好。”
“抱歉。”江挽理解地点头,“如果不方便,你可以不用告诉我。”
“没有什么不方便的。”燕炽却说,“我妈的情况很复杂。她小时候走失流落到孤儿院,那里的经历给她的童年留下了阴影。后来她被找回去,父母却在工作的厂里出了意外,留下了一笔赔偿金,所以她的一个远房亲戚收养了她。”
“但这个远房亲戚有个儿子,又是为了赔偿金才收养她,本来就对她不好,后来在知道她有家族精神病遗传史后变本加厉,想逼她病发独占这笔赔偿金。”
“我的祖父在我妈失踪后受刺激发病,但得到了很好的控制。我曾祖母生活在一个健康环境,没有发过病。”燕炽说得冷静,“至于我,我妈在我七岁生日前送到燕家,但我一直都有她发病的记忆,那段记忆说不上好。”
“而燕铭,一直让佣人在我每天的饭里下致使我病发的药剂。如果我不想饿死,就不能不吃下它。”
“所以还是会遗传。”江挽沉思后看着燕炽说,“你的基因有瑕疵。”
燕炽喉结微动,最后还是不得不承认:“……嗯。”
他的基因不合格,江挽也不允许在明知道宝宝可能会有缺陷的情况下还生下它,这是对它的不负责。
江挽舒了口气,将燕炽踢出了备选的行列,低下头,在密码锁的滴滴声中冷漠地说:“那就另外帮我找个人吧。”
燕炽微微咬紧了颌关:“好。”
江挽关上门之前看了眼他:“谢谢。”
燕炽摇了摇头,声音有些嘶哑:“不用谢,哥哥。”
门在他面前关上了。
这件事江挽没有瞒着乐时渝,乐时渝很快打电话过来,有些唏嘘:“有这么巧?竟然是他?”
乐时渝听完他的顾虑后说:“你的担心是正常的,到时候宝宝生下来你们都很痛苦。”他想了想,“那我帮你再留意留意吧,国内也不止他一个人的基因这么优秀,天才这么多,总可以捡到一个。”
燕炽是个天才,听说当他靠自学完成春明大学的本科教程之后,在春明大学任教的、在物理学领域颇有造诣的临渊教授还朝他伸出过橄榄枝,邀请他加入他的科研组,可惜被燕家拒绝了。
这件事不是秘密,网络上现在还能查到临渊教授对没能邀请到这个少年天才遗憾的采访,只是除了春明市上层圈子以外,很少人知道那个拒绝临渊邀请的少年天才是燕铭的儿子,燕炽。
如果不是有燕铭这个渣爹,燕炽在物理学领域的造诣将不可估量,可惜他在十四岁后就没再涉及这个专业领域的东西了,天赋被埋没,知道这件往事的人都说他被养废了。
但在国内要想找到和他同等水平的天才可能很难。
天才嘛,谁都喜欢,国家更喜欢,所以就算这个天才是穷苦家庭出身,只要被发现,国家就有专门的扶持手段,而那些有傲骨的天才也不可能愿意被人包养。
毕竟这个世界不是狗血小说。
这么想着,乐时渝又说:“说实话,燕炽的基因不遗传下去怪可惜的,如果是隐性的倒也好说。”
“隐性也有可能会有诱因导致病发。”江挽却很冷静,“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出生。”
他停顿下来,又说了另一个顾虑:“燕炽一直在我身边,如果我生下了和他的宝宝,我担心他会来纠缠我们。”
“也是。就算是已经结婚的夫妻,在发现伴侣有家族精神病遗传病史的时候也会去精子库申请借精生子呢,咱们挑了这么久,不就是想要个没有缺陷的基因,还不想要宝宝的父亲来糟心吗?”乐时渝也只是惋惜而已,倒也没有要说服江挽的意思,“那就算了吧。”
现在时间太晚,明天一大早要去彩排,再加上乐时渝知道江挽这段时间在调养身体,两人很快结束了通话。
第二天一早燕炽把准备好的早餐送过来,他还没有得到可以进入江挽家门的允许,因此没进门。江挽给自己热了杯牛奶,吃了医生给他开的备孕的药片和口服液,接到小陶的电话之后才穿上厚外套出门。
燕炽等在门外,江挽看了他一眼,才走向电梯。
即使是知道了燕炽就是那个酒吧里的男人,他对燕炽的态度也没什么变化,燕炽默不作声地微微垂着眼看着他的头顶和肩颈,确定江挽不会再要他的基因。
他长得像燕铭,很难确定他的孩子会不会像他,再加上家族精神病遗传病史,他的胜率太低了。
燕炽咬紧了牙关,绷紧了下颌线。
——无所谓。
他压下心底翻滚的情绪。
江挽会是他的。
无所谓。
燕炽尝到了一丝血腥味,默不作声地将它咽进了喉咙。
江挽在车上收到了老师发给他的微信,让他的节目结束就过去吃饭,他低头回了个“好”。红姐今天也在车上,会陪他参加今天上午的采访和今天晚上的晚会直播。
采访的主持人提前给红姐看了台本,因此录制得很顺利,不出意外明天就能放出来,下午过后江挽一行人去了晚会后台。
江挽和搭档曲明乐都有单独的化妆间,曲明乐曾经和他参加过同一期《HELLO,木屋》,因此彼此还算熟悉。
曲明乐不再是当年那个才在娱乐圈里崭露头角的新起之秀,她在圈内也有了姓名,作为新生代流量小花站稳了脚跟。
她和江挽合唱一首欢乐喜庆的歌。
和江挽不一样,她不是第一次参加跨年晚会,业务水平很高,再加上两人之前就抽空磨合过,所以他们之前的彩排很顺利。
曲明乐捧着脸看着江挽的御用妆发老师给他做妆发,和他开玩笑:“我觉得你粉丝要失望了,江老师。”
江挽从化妆镜里看了她一眼,弯了下唇问:“为什么?”
“他们都很期待你的《孔雀》诶!”曲明乐语气有些夸张地说,“毕竟你的《孔雀》那么火,那段时间我的视频app都被它刷屏了,你来参加跨年晚会,他们都估计以为你会跳舞,等今天公布节目单的时候他们会很失望吧。”
如曲明乐所说,节目单公布的时候江挽的粉丝确实有些失望,但在播出之前都不太相信,直到他们真正看见江挽和曲明乐一起出场。
他们虽然失望,但也没有在网上说什么扫兴的话。
节目结束后江挽就离开晚会现场,坐车去了老城区,这个时候离十二点还有一个多小时。
祝荣华住在老城区的老小区,外面实在太冷,再加上现在飘着雪粒,所以这个时候在小区里来往的人不是很多。
江挽怕回来太晚,所以走得匆忙,连妆发都没卸,站在楼下拢着围巾抬头,
陈文石和祝荣华以前的老邻居虽然都搬到了新城区,但春明市老城区的经济发展也不错,不少年轻租客住进了小区,所以每层楼都亮着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