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 by石榴煮酒 CP
石榴煮酒  发于:2023年11月25日

关灯
护眼

这般四两拨千斤的技艺,显然也不是普通玄教弟子所能掌握的。这玄教弟子脸上不免露出吃惊的表情,五官更是扭曲在一起,像是受了极大的侮辱似的。他猛然嘶吼一声,冲年轻人再度冲了过去。
“哦吼——”年轻人看着对方狂乱的攻势,不免露出些了然的表情,只是虽然他表情如此,眼中却没有什么光泽,好像这胡乱的攻击根本无法引起他的兴趣一样,以至于他的眼中光彩缺缺,好像正在经历一件无聊的事情。
哪怕他手中依旧挥舞着剑,哪怕对方的攻势如何猛烈。
年轻人甚至忍不住打了个哈气,随后像是懒得再看他一眼似的,猛然一剑,刺穿了这玄教弟子的肩窝。
这招攻击是什么时候出现的,玄教弟子甚至都没有看清楚。疼痛让他发出一声悲鸣,随后全身的力气都像是丧失了大半一般,他无力地跪倒下来,只能恶狠狠地瞪着眼前的年轻人。
然而年轻人却依旧兴致缺缺,他甚至不屑于去看对方一眼,而是疲惫不堪地打了个哈气,才慢悠悠道:“你到底是哪个门下的弟子?我的耐心有限,可等不到你在这里磨磨唧唧。说实话,玄教那么多人,我可没见过有长得你这样丑陋的家伙。我看,你应该不是玄教的人——”
“而是红莲教的人吧。”
年轻人显然是有点过目不忘的本事在身上的,对于面生的人且身份不明的人,自然是手下毫不留情。
这“玄教弟子”听他一说,脸上的表情顿时一怔,像是被发现了什么一般,他的面目随即变得更加狰狞起来。似乎带着一种鱼死网破的决绝,他的动作甚至骤然加快了,手中的剑光顷刻间便冲年轻人冲了过去。
年轻人终于露出点吃惊的表情,他后退小半步,虽然躲开了剑光,却还是被对方划破了衣襟。
“乔放!”不远处却传来沈毓真熟悉的声音,“小心他的剑!剑上有毒!”
话音刚落,半空中便落下两个身影。一个乔放自然熟悉,那是他再路上认识的沈毓真,而另一个他虽没有见过,但瞧他穿着乾元观内门弟子的服饰,且容貌宛若仙子,顿时也知道对方身份非常。
只是这样身份非常的周君之,一落地脸色便猛然一冷。
刺目的鲜血和弟子们的尸体,如同一根冰冷的针,刺进周君之的眸子里。
几乎就在落地的瞬间,沈毓真听见周君之发出一声短促的抽气声。他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吸一口气,那缥缈的身影便猛然一动,冲那“玄教弟子”冲了过去。
“师兄——!”沈毓真慌忙一声,哪里还管乔放,忙追了上去。那乔放本来还没把事情放在心上,甚至还想同沈毓真调侃两句,可话还没说出口,便见这两人冲了出去,再定睛一看,用的全是致命的招式。
这一眼看下来,乔放也不免后知后觉地倒吸了一口冷气。如此一来,他再站在外面观战,显然不合适也不合理了起来。当下便也只能沉了口气,提剑同沈毓真与周君之战在了一起。
那“玄教弟子”虽然身法诡异,出招更是没有什么章法。可他到底双拳难敌四手,且又是遇上他们这样的武学天才,三人合围也不过五六招,便被长剑贯穿了心肺,顿时像是泄气的玩偶一般,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
看着对方扭曲僵硬的脸,沈毓真却像是不解气似的,又一剑斩断了他的脖子,将那碍眼的脑袋踢出去好远,这才露出点安心又解气的表情来。
只是沈毓真自己的表情凶神恶煞的好像修罗,让乔放心中一阵阵发毛。
眼看着这“玄教弟子”已经殒命,周君之哪里还有心情再去看他的尸体。他甚至连手中的剑都握不住,当啷一声丢弃在地上,忙不迭去查看那些血泊中的弟子和道童。
只可惜他来得太晚了,他的衣袍被鲜血沾染了,却没有办法挽回逝去的生命。
不过几个时辰,周君之今日所经历的事情,便宛如晴天霹雳。沈毓真怎么能看不出他心碎的表情,此时此刻他只能将周君之从那些尸体的身边拉了回来,将他紧紧搂在怀里,安抚着他颤抖的肩膀,轻轻道:“师兄,别看了,我在这里,别看他们了。”
周君之没有应声,只是将脑袋埋在沈毓真的肩窝,埋下自己的表情和低低的沙哑嗓音。
云霞洞前又恢复了平静,只是乔放看着两个依偎在一起的人,灵光一现般忽然明白了什么。他全然不顾眼前的气氛,甚至带着点欢欣雀跃的,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的口气道:“沈毓真,你们两个,不会是道侣吧!”

“你们两个,不会是道侣吧?”
乔放这一句话,顿时让沈毓真倒吸一口冷气,烦躁地抬起头其瞪他。而周君之像是也意识到了什么一样,他浑身不可控制一般地一抖,随后僵硬了起来。
然而乔放丝毫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变化,甚至还露出欢欣的表情,鼓掌道:“行啊沈毓真,我怎么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金屋藏娇,有这么漂亮的道侣啊。哎?喜糖呢,不会没有我的喜糖吧?那不行,我要喝满月酒!”
沈毓真真是一个头两个大,他心中低骂一声,开口便道:“乔放!就你有嘴是吧!闭会儿嘴吧你!”若不是周君之在怀里,恨不能上前去缝了乔放的嘴巴。
然而乔放却像是听不出来一样,甚至对沈毓真的呵斥还很不满地皱起眉头来,道:“有什么时候好兄弟我都不瞒着你!你怎么有道侣也不跟我说!你还有没有把我当兄弟!”
乔放这么一说,周君之也算是听出来了,这位玄教弟子恐怕就是沈毓真信中写的那位。瞧着沈毓真气得只咬牙,周君之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安抚一般拍了拍他的肩膀,才道:“毓真……我没事。”说着,就要从沈毓真怀里站起来。
沈毓真听出周君之的勉强来,顿时放下同乔放的争执,关切道:“师兄?你别看那些,我们现在去找人过来,这件事还需要找人来处理……”他话音刚落,便听见半空中传来一阵阵法之声。三人循声抬头看去,还未见人,倒是一道蓝光的剑阵已经凭空劈下,精准套在乔放的身上。乔放顿时不能动了。
“喂——!”乔放心中一惊,又明白这个剑阵的意思,当即做了个投降的手势,形容乖巧地站在剑阵里。随着剑阵的落下,顷刻间,便有数名弟子凌空而下,而领头的正是白长老和岳以观。
岳以观脸色极差,却强撑着身子恶狠狠地看着剑阵中的乔放。乔放小心翼翼不敢有多余的动作和表情,却还是没能逃过岳以观那愤怒的一拳。
“你们玄教到底想怎么样!就想把乾元观赶尽杀绝吗!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你们是不是同红莲教勾结了!”岳以观情绪激动,以至于催动体内的毒素,连嘴角都在流血。
这可比最可怖的恶魔还要令人胆寒,乔放明知自己被冤枉受了这一拳,当下却也却也不免一怔,半晌才反应过来,顿时委屈地大喊道:“冤枉人!我们玄教只是想成为国教!谁稀罕要不要你们的命!我们根本没有想过要杀你们的人!”
他不为自己伸冤还好,这样一喊,岳以观更是瞪圆了眼睛怒道:“没有杀人?那这些是什么!我们的弟子!为什么平白无故躺在这里!”
“岳以观——”白长老开口叫住了怒火中烧的岳以观,显然是要让他冷静下来。岳以观到底也不能不听自家长老的话,纵然有满腔怒火,也只能轻咳几声,深吸几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只不过他这样一冷静,四肢百骸的疲惫便涌了上来。他虚弱地踉跄了几步,最终也只能被别的弟子搀扶了下去,到一边去休息。
没了岳以观,白长老终于可以仔细打量这个如今被困在剑阵中的玄教弟子。上下打量一番后,白长老才开口道:“敢问阁下何人。”
乔放半边脸已经肿了,此刻也是忍着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却还是规规矩矩地行礼道:“在下乔放,玄教鸿蒙门门主,见过长老。”
乔放这么一说,四面的弟子不免有些唏嘘起来。
玄教与乾元观不同,乾元观只有内门和外门弟子,而玄教则有四门,所有玄教弟子无论资质如何皆在这四门名下。而这四门的门主,便也相当于玄教的长老,日常也是协助教主柳江清做事。而这鸿蒙门,正是玄教四门之一。乔放看着年轻,却是四门门主之一,如此身份,就连刚刚揍了他一拳的岳以观,都不免又看了他几眼。
周君之也颇为震惊,他看了看乔放,又看了看沈毓真,道:“这就是你信中提到的玄教弟子?”他本以为乔放是个普通弟子,也没想到对方是这样的身份。
沈毓真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小声解释道:“我没想过会变成这样……而且你也看到,他脑子,好像有点不大聪明的样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当上的门主,可能傻人有傻福吧。”说着,还眨了眨眼,像是在跟周君之告罪求饶似的。
周君之看着他的小动作心中有三分觉得他幼稚可笑又有七分觉得熟悉温暖。不过眼下也不是纠结这些小问题的时候,周君之走上前来,对白长老恭敬道:“白长老,此事不管乔侠士的事。这些弟子们,在某到来的时候,便已经被这名叛徒杀害了。乔侠士也是匆匆赶到,协助我们一同将这叛徒毙命。”
周君之不会说谎,也没有什么说谎的必要,但白长老显然不能只看事实。他满意地看了看周君之,又看了看乔放,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此次事件与玄教脱不开关系,乔放的身份和出现又实在敏感,即便白长老不问,观中不少弟子恐怕也会多心。
乔放自然也知道乾元观的人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轻易放过自己,他当即也老实起来,诚实道:“禀长老的话,在下,是奉教主之名在此的。教主命在下守好云霞洞,如有异动可自行处置,不必请示。”
乔放此话一出,周围弟子又是一阵唏嘘,就连白长老的脸色都不免一变。
柳江清可是白长老的徒弟,如今他居然命自己的弟子守在云霞洞外,不管玄教与乾元观到底是哪层关系,这样做似乎都有些私人感情混杂在其中。
看着白长老久久不说话,倒是岳以观又开口道:“柳教主是什么时候安排你这件事的?我们几日前曾经在云霞洞外发现了玄教的东西,是不是你遗落的东西?”
这样的质问对乔放显然并不有利,然而眼下乔放倒是并不慌张,依旧一五一十道:“道长谬言,在下接到教主安排不过两日。况且在下半月前,还曾同这位沈毓真道长相遇,与这位沈道长畅谈十日之久,此前更是未曾踏足过乾元观半步。”
他这么一说,众人不免将目光落在沈毓真的身上。像是忽然才想起这个人也是突然出现的,不少弟子不免露出怀疑的神色。毕竟沈毓真下山修行,四年来都不曾在出现在乾元观中,有些弟子起疑,也是难以避免的事情。
沈毓真本还是好好听着,没想到乔放话锋一转居然把火引到他的身上了。这下不免让沈毓真露出费解又有些无措的表情,正是想解释些什么,倒是听见周君之道:“确实如此,毓真在之前寄来的心中,也曾提到了他遇见乔侠士的事情。并且在信中,毓真也提醒过某,让某多注意红莲教的动作。”
有周君之保证,沈毓真的嫌疑自然降低了不少。可他又说沈毓真发现过红莲教的行动,白长老不免露出些了然的神色,道:“原来如此,之前你也没有说明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如此看来,还是沈小友这次立了功。”
沈毓真顿时惶恐起来,道了一声“不敢当”。
白长老点了点头,又关切道:“所以后山的情况如何?你们既然能赶来,最少说明后山的情况已经解决了吧。”
周君之道:“禀白长老的话,秘境并未受扰,剑阵尚未撤下,不过前去袭击的红莲教徒也已经被击毙。”言罢,他像是考虑到了什么,深吸了一口气又道:“袭击之人,是崔知明。”
周君之这样一说,在场众人无不哗然。谁不知道崔知明当初的种种事迹,这样一个恶人销声匿迹这么多年,如今出现在这里,纵使已经毙命,却还是不免让人一阵阵心惊胆战的后怕。
白长老也颇为吃惊,但到底如今崔知明已经死了,他也只能叹息一声,摇了摇头,道了几声“罢了罢了”,复又想到了什么,道:“他好歹也曾为我乾元观的弟子,又曾是皇室贵子。如今虽然人已经死了,但还是不要让他失了体面。”
周君之的嘴角动了动,似乎有些什么话在咀嚼,但最终也只是说了一句“弟子明白”。
说过了崔知明的插曲,白长老复又看着眼前的狼藉和困在阵中的乔放,脸色也不免沉了沉,道:“乔侠士,虽然我明白,此次恐怕有红莲教从中作梗,利用你们玄教与乾元观比武的机会,混入乾元观胡作非为。可此事不能只有我的一面之词,我们还要给众多受伤和殒命的弟子一个交代。这恐怕,还要委屈乔侠士和几位玄教弟子了。”
白长老这话的意思,显然是要将他们几个玄教弟子扣下来。这倒也不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只是乔放的脸上带出一点欲言又止的担忧来。好在白长老又开口了,道:“你放心,我们乾元观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今日所发生的各种曲直,我们也会给柳教主修书一封,说明缘由。待事情水落石出,便会放你们出去。”
有白长老这句话,乔放脸上的表情也放松了一些。
不过他刚刚松了一口气,这云霞洞外的事情刚刚告一段落,他们身后的云霞洞门便发出一声声响。紧接着,那禁闭的石门缓缓开启了。

第七十三章
南宫玉出关这件事谁也没有想到,可既然南宫玉出关了,乾元观顿时也有了主心骨。不管是对玄教还是红莲教,都可以有更多的对策和计划。只是南宫玉被迫出关,近年来他的身体又不好,此时看起来更加疲惫。
周君之一时间也顾不上自己的身体了,乾元观这次受了不少的撞击,他的身体没有什么大碍,自然要先忙着去处理乾元观的事情。
这便导致了,即便沈毓真已经回来,两人却根本没有什么相处的事件。
乾元观中的事情,沈毓真即便想要插手,周君之却也不让他插手。一来沈毓真已多年不在观中,对观中事务并不熟悉;二来这件事牵扯了玄教与红莲教,尤其在对玄教调查这块,沈毓真与玄教门主相识,自然也是要避嫌的。
一来二去,沈毓真便更见不到周君之了。奈何久别重逢,两人居然连话都没说上几句。
瞧着周君之这几日忙得脚不沾地,沈毓真自然也不想真的闲下来。干脆趁着这个时候,他打算重新逛一逛乾元观。
他曾经居住的弟子宫中,已经鲜少有熟悉的面孔了。四年的时间足够改变很多,那些与他相识的外门弟子,资质尚佳的或许已经成为了内门弟子,资质不佳的,或许已经下山还俗,继续普通人的一生。
沈毓真以前的床铺,现在也已经有新人居住了。沈毓真并不同他们相识,因此也没有过多打扰这些年轻且面生的弟子,而是故地重游般简单逛了逛,便离去了。
而乾元观中的各处庙宇,还是记忆中的模样。
就在沈毓真闲逛的时候,倒是被一名弟子拦住了路。
“沈师兄”。这弟子倒是恭敬,眼神中也丝毫没有觉得沈毓真古怪的意思。沈毓真并不知道他是哪里来的人,为什么要找自己,但还是礼貌地应声停步,问道:“有什么事吗?”
那弟子恭敬,道:“沈师兄一路风尘,大师兄刚刚命我过来,带沈师兄去换一身衣服。”
百忙之中,周君之倒是还能想着沈毓真。这让沈毓真的心情顿时舒爽了不少,同那名弟子应了声,便随着那名弟子去换衣服了。
然而随着那名弟子而去,沈毓真才发现,这名弟子带他来的地方,居然是周君之的住所。
这次回来之后,沈毓真还未曾来过周君之的住所。瞧见弟子引路,他一时有些呆愣,看着那熟悉的院门和房间,似乎更是不知如何下脚。像是踌躇,沈毓真瞧了半晌,才发觉那名弟子一直在等他,遂不得再犹豫,随着那名弟子进去了。
周君之此时不在,那弟子也并未将他往周君之所居住的主屋引,而是将他带到了厢房内。甫一进屋,沈毓真便发现这厢房内是重新打扫布置过的,甚至就连桌子上还摆着一壶茶。茶水还带着些温度,显然是刚刚才沏好的。
这样精心的布置,让沈毓真心中不免有些怀疑和想法。他环顾了一圈厢房,问道:“师兄是怎么安排的?”
那弟子倒是也并不隐瞒,道:“大师兄说,沈师兄刚刚回来,弟子宫中并未有所准备,但还是要给沈师兄一个落脚的地方。大师兄便腾了这间厢房出来,给沈师兄暂住。”说着,他有打开了一边的衣柜,道:“大师兄还命我们给沈师兄准备了几身衣裳,只是不知合不合沈师兄的身材……”
他说着,还小心翼翼瞧了瞧沈毓真的身材,似乎有些拿不准地皱了皱眉。
沈毓真并未在意弟子的这点小打量,此刻他的心中百感交集,正是一种被人惦念和珍视的感觉。这感觉让他忍不住笑了笑,道:“多谢,对师兄的美意,在下会同大师兄当面答谢。”
这没什么好推脱的,沈毓真这便是应下了。那弟子便说了一句“还请沈师兄更衣”,便在外面等候去了。
沈毓真见那弟子离开,倒是也没急着去换衣服,而是认真打量起这个厢房来。他回来不过几日,之前周君之也并不知晓他要回来,因此这个厢房想来是周君之仓促打扫出来的。
沈毓真本来是这么想的,可当他仔细打量房间,又看到不少精妙小摆设的时候,却又有一种,似乎这是周君之准备许久的房间一样。好像他一早就料到了自己会回来,担心自己没有地方住,所以提前安排了这个房间。
但无论哪一种,这个房间中的一切,定然都是周君之安排的。
一想到这里,沈毓真心中更是笑意盈盈。他不再看着那些摆设和家具,而是回到衣柜处打算更衣。
可当他拿起那些衣裳的时候,却又不免一惊。
这些衣裳的款式明显都是乾元观内门弟子的衣裳款式,它们不仅布料精致、装饰优美,更重要的是更加贴身合体,与乾元观外门弟子的服装款式有很大的不同。
可看着这样的衣裳,沈毓真不免又觉得有些惶恐和僭越。即便他能理解周君之为什么会给他准备这样的衣裳,他却还是将这件衣裳放了下去,转而在下面的衣裳中翻找起来。
很快,他就发现了一套熟悉的衣裳。这是乾元观外门弟子的服饰,而且还是最朴素的那一款。这款衣裳一出现,沈毓真不免眸中一亮,当即拿起这套衣裳换了起来。
虽说是入门套中最朴素的款式,可相比起沈毓真当年所穿,这套衣裳的材质也同以前有很大的不同。而直到系好带子,绑好护手后,沈毓真也才发现,这套衣裳比他想象中更加合体。
相比几年前,沈毓真知道自己又长高了、长壮了不少,四年前的衣裳,他自然已经穿不下去了,而这套衣裳,显然是周君之在与他短暂接触过后,约莫了他如今的身材,命人来准备的。
他自然,是相信周君之的眼光的。
换过衣裳,沈毓真心中更加踏实了起来。相比起在外漂泊,他更有一种了一种归属感。这种感觉让他更是神清气爽,准备出门去找周君之,好好让自己的师兄瞧瞧自己的英姿,顺便问问周君之有没有事情可以让自己做。
可是他才刚刚出门,却发现刚才那名弟子还在院子中等着。
像是等得无聊,那弟子有些昏昏欲睡,余光里瞧见沈毓真出来了,便猛地一个激灵,慌忙往他这边看过去。可看过去这么一眼,这弟子又不免一愣,似乎有些惊讶,又似乎有些不解,将沈毓真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才终于确定自己没有眼花。
沈毓真确实穿着乾元观外门弟子的服饰,而且还是最朴素的那套……
对于沈毓真如此的选择,这弟子一时有些哑然。半晌,才在沈毓真询问的“还有什么事吗?”的询问中回过神啦,忙不迭递出怀里的一块牌子,道:“大师兄说,如果沈师兄没有什么时候,可以去牢里看看乔侠士。”
看着弟子递过来的这块牌子,沈毓真不免一怔。
当年崔知明被关在地牢中,沈毓真为了避免周君之走错路,特意劫狱将崔知明救走。如今,乔放与那些玄教弟子也被关押在地牢内,虽然乔放是他在路上认识的朋友,可沈毓真本质上并不会为了证明自己朋友的清白,而选择再次劫狱。
他相信乔放,更相信乾元观。
而此时周君之递来了牌子,让沈毓真不免有些感慨。
明白周君之的心意,沈毓真自然也是愿意去同乔放说话的。他笑了笑,道了声“多谢”,便接过了这块牌子。
交过牌子,那弟子便没有什么事了,遂恭敬地告退。沈毓真送走他后,拿着牌子左右看了看,又看了看眼下的天色,终于还是往地牢去了。
这一次,他是堂堂正正从地牢的门口走进去的。
守牢的弟子见他拿着牌子,并没有什么阻拦,但显然他们都不认识沈毓真,对沈毓真这样穿着外门弟子服饰的人能拿着长老手谕这件事很是费解。可他们到底也养成了不八卦的性子,既然手谕无误,便也放行了。
顺着地牢一路向下,环境变得更加潮湿阴暗了。
不过好在乾元观的地牢中,向来也不会关什么穷凶极恶之人,自然也没有什么残酷的刑法。地牢中除了潮湿的水汽,味道倒也还算的上是干净。
当年被沈毓真炸出的墙体,如今已经完全修补上了。不仅如此,沈毓真还发现在每个牢房的四周,也有加固阵法的存在,恐怕是乾元观的人,也担心再次出现劫狱的情况吧……
再往里走,便又能看到一个值守的弟子,里面的牢房里也能听见一些声响,显然是到了关押乔放他们的地方了。
再次同值守弟子验明身份,沈毓真终于来到了关押乔放的牢房前。
说是牢房,其实牢房内却很是干净,不仅有床铺桌椅,甚至桌子上还摆了茶和点心,看起来除了住在地牢中,待遇到还算是不错。
大概是有人在外面值守,这些玄教弟子也不敢互相聊天。更何况他们的牢房其实都离得不近,乔放此刻正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嘴里叼着一根稻草望天。
“乔放”,沈毓真叫了他一声,这年轻人才猛地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滚了起来。
“沈毓真?!”他大为吃惊,“你怎么来了!”

上清宫内,各种讨论直到月上柳梢才算是告一段落。
南宫玉身体不好,眼下又是强行出关,因此更是禁不住长时间的劳累,讨论不久便因为身体不适回去休息了。周君之与白长老留下来继续商讨,几位亲传弟子更是留在一起出谋划策,最终才算是将事情全部进行了安排,待到明天一早去下发。
因此,当周君之走出上清宫的时候,只觉得脚步虚浮,差点就要站不稳了。
白长老扶了他一把,这一把拉着周君之的手腕,顿时眉头一皱。
“君之啊。”白长老眸中沉沉,“你身上也有伤。”
周君之被红莲教那寒冰一般的铁链绑过,虽说后来挣脱,却多少也受了些影响。眼下虽是夏日,但周君之双手冰凉,显然便是那些铁链导致的。
有伤在身,再加上这样长时间的讨论,周君之的身体也不是铁打的,此刻神色不好,自然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而听到白长老的关切,周君之却强撑起来,恭敬道:“弟子无妨,不过是些小伤,休息一阵便好,劳烦白长老费心了。”
周君之这性子,白长老自然明白。他知道多说无益,便只能摇摇头,道:“君之自己也要注意身体,你看看你师父那样子,为乾元观操劳了一辈子,到头来成什么样子。乾元观是修炼之地,自己的道,才是最重要的。”
如此苦口婆心,不免让周君之抿了抿唇。他应了一声,又道“时候不早,白长老也要早点休息”。白长老当然知道周君之的意思,他没有责备什么,而是笑着点了点头,应了声好,又嘱咐明早再议,便也披星戴月地离开了。
周君之恭敬目送了白长老离开,这才松了一口气,撑着最后一丝力气,往自己的院子回去了。
眼下时候已经很晚,可他才有时间去想一想沈毓真。想想他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想想自己还为他安排了厢房的住所……不过一天的时间,此前还是书信来往的两人,眼下却要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所有事情发生的太快,以至于周君之还觉得像是在做梦一样。
而梦里的人,还在屋里等他。
周君之回去的时候,看着屋里亮着的灯火不免一愣。下意识地,他往厢房的方向看去,却见那里一片漆黑、毫无人气,一时间又觉得自己的屋子里像是没有多出来一个人,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恍惚。
然而那个多出来的人,此刻确实在屋里点着灯等他。
周君之有些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他忽然有些好奇又有些不忍打扰,他想知道沈毓真在干什么。
屋里的沈毓真显然没有发现周君之回来了,他还坐在桌案前,手里像是在翻看着什么、他的脊背挺直,虽然屋里只有纸页翻动的声音,却也不见他的疲惫。
走近了,周君之才发现沈毓真看着的原来是他们往来的书信。这让周君之有些意外,可或许是自己的不小心,又或许是因为两个人离得近了,沈毓真也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手中的翻动停了下来,有些惊讶地回头看去。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