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 by石榴煮酒 CP
石榴煮酒  发于:2023年11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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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能克制,可被抓的弟子们却并不克制。听见对方如此侮辱,不少弟子顿时愤怒地叫嚷起来,有些人更是想要冲上去同他拼命。可奈何这些弟子的武功手段在他们眼中都不够看的,一时间鞭子声、刀剑声不绝于耳,伴随着一声声的惨叫和呻吟,弟子们重新被压制了下去。
“我告诉你们!你们最好给我老实点!”对方显然很是气恼,挥着鞭子嚷嚷起来,“你们若是不听话,我不介意现在就把你们都杀了!反正你们乾元观那么多弟子,再抓几个听话的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他这样的威胁似乎有了一些作用,最少这些弟子们现在都安静了下来,只是这安静中,不免还带了几缕小小的抽泣声。
看着安静下来的弟子,对方似乎很是满意。而趁着这个时候,有人来到他的身边,在他耳边嘀咕了什么。
距离太远,沈毓真和周君之听不清楚。但很快,对方又再度开口了,这次,他显得更加气恼,厉声询问了一句,道:“你们之中,谁是崔知明!?”
这原来是来寻崔知明的?周君之和沈毓真都不免一怔,显然一去不回的崔知明,似乎也已经落到了他们手中。
正是心中紧张的时候,破屋中也难得更加寂静了,好像大家一时间都成了哑巴,谁都不开口说话了。这让对方显得很烦躁,他的鞭子甩的作响,又恐吓起来,道:“快点给老子站出来!否则别怪老子杀人!”
说着,却传来了利剑穿透的声音,伴随而来的便是一声惨叫。
“他!是他!他是崔知明!”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保命,忽然有一个弟子带着哭腔喊了出来。而这一声,也像是唤醒了几个弟子的意识,一时间,所有人都指向了人群中崔知明。
崔知明惶恐起来,他似乎想要狡辩想要否认,但在众人的指认下,他百口莫辩。
“给我过来!”对方显然有事找他,面目狰狞地让崔知明站出来。崔知明似乎已经有些腿软,磕磕巴巴也说不出什么求饶的话。他站不起来,可对方并不耐烦,一个下手走了上去,拎起崔知明的衣领,将他像是拎着个小动物似的,拎到了前面去。

崔知明满脸惊恐的无辜,像是不明所以的小动物一样,哆哆嗦嗦站在那里。
周君之眼见着崔知明被人拎上前去,脸上的表情顿时一紧。沈毓真当下心中更是紧张,生怕他会冲出去不由分说先将人救下来,可万幸周君之并没有冲动,只是神色严肃又担忧地瞧着屋中的情况。
破屋中,那壮硕的男人正一脸不满和轻蔑地看着他面前瘦弱如同小鸡仔一样的崔知明。待他将崔知明上下打量了一遍,才有些质疑道:“你就是崔知明?”
崔知明吞了吞口水,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可紧绷的嗓子让他说不出话,因此他只能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
男人脸上顿时充满了愤怒地不屑,他露出轻蔑地冷笑,道:“就是你小子承诺说带我们找到那个破秘境,还信誓旦旦说能将我们教主大人放出来?”
他这话可是不得了,眼下又有不少乾元观的弟子在这里,这简直是坐实了崔知明通红莲教勾结的事情。
崔知明脸色惨白,尚未说话,旁边不少乾元观的弟子已是义愤填膺,哪里给崔知明说话的机会。其中一位弟子已经惊呼出来,怒道:“崔知明!你什么意思!你要放出那个魔头吗!你什么时候跟红莲教勾结的!”
崔知明正不知如何反驳,另一个弟子也已是怒火中烧,道:“崔知明,虽然我们平常看不惯你,可你是什么身份你自己清楚,更勿论观主和大师兄平日里对你多有照顾,你就这样对待乾元观吗?你对得起乾元观吗?!”
只是这样义愤填膺的声音并没有持续太久,他们不过嚷了两句,便有人拿着鞭子抽了下去,几声闷响过后,刚刚叫嚷的弟子们身上已经落下不少鞭痕,有些甚至已经渗出血色。
看着自己的师兄弟们被人鞭责,崔知明的脸色更加惨白,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居然噗通一声跪在那男子面前,道:“您行行好,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不管我师弟师妹的事情,求求您放了他们吧。”
他这般的哀求,在男人的眼中却是不值一提的。男人轻蔑地笑了笑,道:“放了他们?崔知明,你忘了你跟我们怎么约定的吗?现在你不履行约定,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实话实说,我们的人已经在你们乾元观外面做好了接应,只等找到了秘境入口,用你们的血,来为我们教主献祭!”
“崔知明,你以为你能独活吗?现在他们都知道你跟我们勾结。让他们活下来?你觉得南宫玉会放过你吗?”男人说得极为恶毒,这不免让人倒吸一口冷气。
崔知明眸中颤动,显然已经预见到了那可能出现的未来,可他并没有过于胆怯,仿佛已是破釜沉舟,面对着男人的威胁,他也冷静了下来,镇定着低沉道:“那也是你们违约在先,你们为什么不听我的话害死了我的母亲!”
他说得咬牙切齿,眸中怒火中烧,道:“我只是想让我的母亲过得好一点,我只是想要我的母亲能安享晚年。你们呢?你们又做了什么!是谁允许你们杀死我的母亲的!我没有了母亲,你们也别想找到你们的教主。”
看着崔知明如同一只愤怒地小豹子,男人倒是少见地被他逗趣了。他哼笑一声,仿佛看到了精彩的一幕,道:“你的母亲?就那个病秧子。她都已经病成那个样子了,谁知道哪天就醒不过来了。如今她死了,你倒是赖在我们头上了。更何况,就为了办你这件事,我们可是耗费了不少人。给我们惹了不少麻烦啊。”
这男人看起来丝毫不觉得淑妃的死同他们有关,这让崔知明更加咬牙切齿起来,道:“我母亲虽然身体不好,常年病着,可断没有一夜薨逝的道理!一定是你们在其中做了什么手脚!我今天就算是死在这,你们也要给我讲清楚!”
他疯狂起来,怒瞪着双眼就要冲男人扑过去。可他动作再快也快不过那些红莲教的人,他们一呼上前,架住崔知明的身体,将他从男人的面前拉开。
男人嫌弃地看了一眼张牙舞爪的崔知明,道:“我劝你别白费力气,你的母亲既然已经死了,我们的约定便已经完成了。说好的事情不能反悔,现在就告诉我们秘境的入口在哪里!”
“做梦!”崔知明啐了一口。
“好!”男人似乎也人到了极点,看着崔知明如此不配合,他顿时提起剑来,架在了一个年轻女弟子的脖子上。
这女弟子不过十几岁的年纪,从穿着来看也是乾元观的外门弟子。她年纪小,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此刻忽然有性命之忧,顿时脸都吓白了,空张着嘴也说不出话来。这副任人宰割的模样,实在是最好的人质。男人挥了挥手中的剑,看着崔知明道:“你说还是不说,你若是不说,我就从她开始杀。反正这里这么多人,就算是都杀完了,我们还能去抓其他人来。你说还是不说!”
一面是无辜的师妹,一面又是正义的道义。落在崔知明的面前,少年顿时露出动摇的表情。
他似乎在沉思应该如何选择,另一边却忽然传来一个声音,训斥一般道:“崔知明!乾元观与红莲教水火不容,今天我们落到这些魔头手里算我们倒霉。虽然你同红莲教勾结的事情已成定局,可你不能一错再错。”
“我们丢了性命是小,可你若敢放那魔头重见天日,我们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这大义凛然的一席话,顿时受到了不少人的支持,这些弟子们重新叫嚷起来,大有一副慷慨赴死的态度。
面对着这般热烈的情绪,崔知明似乎有些不知所措,他动容地看着自己的师兄弟们,惨白的脸上良久没说出一句话。倒是那男人忍不下去了,他轻蔑地看了看躁动的弟子们,冷哼一声道:“好的很,这么想死就别着急,一个个来,早晚把你们都杀了!”
说着,他手中的剑已经冲那女孩的头上砍去。
崔知明心中大骇,一声“不要”还未喊出口,破窗外却倏然传来一声裂响,紧接着一个人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进来。
他冲进来的速度太快,以至于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只有那男人发觉这人是冲自己而来,他当即提剑便招架,可他哪里有冲进来的人准备充足,提剑的时候便已经错失良机,不过两三招便对对方砍在手腕上。
他吃痛一声后退两步想要逃离,其他红莲教的教徒见状,顿时要冲上前来帮忙。可这冲进来的人比他们更快,他一把拧住男人的手臂,手中的剑顿时架在男人的脖子上。在男人凄惨地哀嚎声中,呵了一声“都不准动!”
破屋中顿时全部没了动作和声响。
崔知明不可置信地看着冲进来的人,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一般,如梦似幻地唤了一声“沈师弟?”
冲进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沈毓真。
沈毓真听见崔知明唤他,却也并没有说什么,脸上的表情似乎带了些不满。只一眼往崔知明的方向看过去,崔知明便顿时明白他刚刚定然都在窗外听到了。一想到自己的事情不仅这些人听到,还有沈毓真听到,崔知明便不免有些叹气。
可他也只是叹息了一声,在一片寂静中,却又听见破屋大敞的门外,传来一个熟悉而冷清的声音,道:“崔师弟,你们说的都是真的吗?”
这一声询问顿时如同惊雷落地,不仅是崔知明,连同这里的不少弟子都纷纷转头看去。一时间,“大师兄”的呼唤声浅浅传来。而门外,周君之已不知何时站在了那里。
他站在一片破败之中,身形却依旧挺拔,衣衫依旧缥缈灵动,只是他向来清冷的脸上,多了几丝悲凉的神色,像是不得不面对眼前的现实一样,他神色复杂地看着崔知明,期待着一个令人信服的回答。
崔知明的脸上顿时连表情都没有了,他怔怔地看着周君之,像是在想什么狡辩的话语,半晌才道:“大师兄,大师兄……你听我解释……不是你听到这样的,大师兄——!”
他极力做出一副可怜又柔弱的模样,甚至眼底晶莹着,似乎都要落下眼泪来。可他这副模样,却似乎并没有落进周君之的心里。他叹了一口气,长剑依然出鞘。
“你要有什么解释,等回去的以后同师父和长老们解释吧。”
周君之提剑上前,明明只是他一个人,却仿佛犹如千军万马在他身后一般。面对着如此气势的周君之,这几个红莲教的人显然已经有些心虚。更何况他们的老大也已经被沈毓真擒拿,一时间他们没了主心骨,便只能节节后退。可他们这么一退,便没人再看护那些弟子们了。
“还能动的人,带着伤员尽快离开。”周君之将那些教徒逼走,给了这些弟子们撤退的时间。有了大师兄在这里,这些弟子们也有了主心骨和勇气,听见周君之的话,哪里还敢再继续停留,纷纷搀扶着往破屋外离去。
只是他们并不走远,有些伤势不重的弟子甚至折返回来,徘徊在屋外,想要接应周君之。
眼见着他们费尽心思抓来的人质都跑掉了,教徒们自然不甘心。如今周君之只有一个人,他们好说歹说也有十几个人,人数优势似乎给了他们勇气。在不知所措的僵硬后,教徒们顿时怒吼出来,如同一只只猛兽一般,冲周君之扑了上去。
霎那间,白光在破屋中闪动。

第三十二章
以周君之浑然天成的乾元观武学,以及各位弟子的帮助,这些红莲教的叛徒很快便被众人收拾了个干净,唯有为首的那名男子,依旧被沈毓真架着。他挣脱不了,又或者说已经无力挣脱,只能眼睁睁瞧着自己的同伴们被一个个斩杀倒地,再也没了气息。
破屋中很快便弥漫起血腥味来,死寂在屋中蔓延。
同伴们的尸首在前,这男人终于再也支撑不住。他刚刚嚣张的气焰已经荡然无存,此刻只是木讷地睁着眼睛,身体也像是一坨棉花。就连沈毓真将他放开,他也只是无力地瘫倒在地,丝毫没有要逃跑的意思。
解决掉这些逆贼,周君之淡然地拭去剑上的血花。虽然此刻危机解除,可周君之的表情看起来并不轻松,反而带着一点冷漠的愤怒,带着大师兄的威严,让人瞧着不免心虚。
当然,这里最心虚的还是崔知明。
他缩在墙角哆哆嗦嗦站着,仿佛面前是什么洪水猛兽似的,丝毫不敢往前凑近一点。他脸色煞白地看着蔓延到脚下的血迹,脸上顿时是一种要哭不哭的表情,他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可怜巴巴地看向周君之想要求一个安慰。
可事与愿违,周君之并没有关注他。
比崔知明更重要地,是他要掌握更多的情报。
因此周君之走到了那男子的面前,丝毫没有在乎这男子的怔愣和惊恐,而是用冰冷的剑尖挑起他的下巴。这把剑刚刚沾了不少人的鲜血和性命,寒光刺目,仿佛要切断这男人的脖子。
夺命的威胁感,让男人浑身打了个冷颤,这才后知后觉地恐慌起来,哆哆嗦嗦抬眼看着周君之。
周君之生的那么清冷俊美,像是天上的神仙,可偏偏这神仙刚刚杀了人,他的衣角却一点血色都没有沾染。
这噬人的菩萨往往最为致命,男人倒吸一口冷气,连灵魂都是战栗的。
周君之眸色冰冷地看着他,声音冷静的可怕,道:“你叫什么名字。”
“陈……陈凉。”男人颤抖着嘴唇回答。
知道了对方的姓名,也看出了他现在的惊恐和胆怯,周君之并未因此而罢休,继续问道:“你同这位崔道长,有什么交易。”
男人已是知无不言,周君之这么一问话,当即像是蹦豆子一样全吐露了出来,道:“他,他说能带我们找到妙法秘境的入口……让,让我们保护他的母亲……”将死之人哪里还有要隐瞒的事情,瞧着男人疯狂地说出实情,崔知明不免浑身一震。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来,半晌只能憋回肚子里,像是吃瘪的小动物似的,委屈地低下了头。
沈毓真并不言语,只是默默盯着崔知明的一举一动。
周君之也注意到了崔知明的小动作,但他现在并没有马上去质问崔知明,而是继续向那男人询问道:“既然是保护,又为何要害死她?她的死跟你们有没有关系。”
一听到周君之这么问,这男人顿时挺直了腰板,像是垂死挣扎一般,甚至发誓道:“绝不可能!道长,我们也是拿钱办事的,说好的事情我们绝不反悔。这小子只让我们保护他娘,我们真的只是保护她娘而已。她娘是什么时候死的,怎么死的我们一点都不知道!”
瞧着他郑重的模样,显然也没有撒谎的必要。周君之不免眯了眯眼睛,道:“你们在宫里安插了多少人手,庆华宫的宫女是不是你们的人。”
周君之这么一问,这男人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迷茫起来,像是不明白周君之在说些什么,又怕自己是不是不知情的时候惹了什么事情。他沉默了半晌,才小心翼翼道:“什么……什么宫女?什么庆华宫?”
他显然是毫不知情的,以至于眼神中都带着些清澈的迷惑。
可正是这种纯粹的不知情,让周君之心中大震。他不可置信一般看了看沈毓真,在看到沈毓真皱紧的眉头后,顿时也蹙起眉来,追问道:“你们是如何看护她的!”说是质问,不如说是命令。
男人吓了一跳,顿时更加心虚起来,他仔细又认真地想了想曾经做过的事情,实在想不出自己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因此才谨慎道:“就是,寻常的看护……我们通常隐藏在房间外面,连房间都不进去的!每天会跟这小子汇报一次他娘的情况,他还会给小费呢……”言罢,他又像是抱怨似的道:“他这单太不好做,那是什么吃人的鬼地方,要不是这小子说能带我们找到妙法秘境的入口,我们打死也不接他这单。”
男人说得顺畅,流进周君之心里,却像是冰冷的流水似的让他半晌也没说出话来。显然,这个男人与他所调查出来的情况根本不一样,这个男人就算同崔知明有交易,却也都是“无伤大雅”的小事,完全没有触及到整件事的根本。
那么自己所查的事情是什么?他们所遇到的事情又是什么?如果这个男人并非主谋,那么谁又是主谋?
更大的恐怖在周君之的心头蔓延,本以为可以解决的事情,眼前却出现了截然相反的答案。
就在周君之久久不说话的时候,沈毓真却开口了,问道:“你知不知道朝华阁。”
听到这个地名,男人脸上露出思索的表情,在认真思考一阵后才终于坚定说了一句:“没有”
沈毓真便又问道:“那么在你们完成交易的时候,有没有在宫里发现其他红莲教的教徒。”
他这么一问,男人的眸子顿时亮了亮,像是想到了什么,这一次他肯定地点了点头,道:“有,那里还有不少红莲教的人。但是他们跟我们并不接触,我们也只想拿钱办事,不想跟他们有什么交集。”
沈毓真又追问道:“他们有多少人?”
男人皱了皱眉,似乎在思索什么,却也是遗憾地摇了摇头,道:“不知道,我们只知道有一个小姑娘,看她带着红莲教的标志,还有几个高位的人,有一个……”
可是他的话还未说完,破窗外,一支穿云箭倏然射中了他的脑袋。
冰冷的箭矢穿透了男人的太阳穴,刺破了男人的头骨,红白的血浆如同烟花般炸开。
事情发生的毫无征兆,以至于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只直愣愣瞧着那男人断气倒地地身体时,外面才发出一阵骚乱声。
沈毓真也慢了一步,他后知后觉才慌忙将周君之拉到自己身后,做出一串防御的动作,死死看着箭矢射来的方向。可袭击的人却很是敏捷,早在众人注意到他之前,便已经消失的毫无踪迹了。
外面的弟子奔了进来,急切地询问他们的情况。周君之似乎有些惊魂未定,好一会儿才摆了摆手,淡淡说“无事”。倒是沈毓真检查了一圈,像是笃定了什么似的,愤愤看着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崔知明。
“崔知明!”他气急,怒瞪着眼睛好像要崔知明给个交代似的。
可崔知明还是一副可怜兮兮地被吓坏了的模样,听见沈毓真这么一喊,他顿时哆嗦地更加厉害,双眼含泪,无辜又委屈。
周君之已经蹲下来检查这男人的死因了。毫无疑问,这支穿云箭便是夺命的根本,可只要仔细观察,周君之不难发现一些端倪。
“这支箭,跟杀死宫女那一支是一样的。”
他们还记得皇宫中,杀死那名宫女的也是这样一支穿云箭。随后,崔给事带着人赶到,并劝说他们放弃继续调查,此事“到此为止”。
几乎相同的事情再次发生,这显然不是什么好预兆。那个宫女、这个男人,甚至崔知明,或许都是主谋推到外面的替罪羊,为的就是迷惑周君之,迷惑乾元观,从而取得更大的利益。
红莲教能从乾元观获得什么更大的利益?当然是打开妙法秘境,放出他们的教主!
周君之心中一紧,脸色一变,说了一声“不好”猛然站了起来。而几乎就在他站起来的同时,破屋外的天色也发生了肉眼可变的变化。
几乎就在几个眨眼之间,乌云翻滚而来,如同猛兽一般席卷了原本晴朗的天空。阴沉的天气与冰冷的阴风接踵而来,破屋的门窗顿时被吹得咯咯作响。
外面的弟子们顿时有些惊慌,他们似乎还不明白天气为什么会忽然变成这样,而周君之略白的脸色显然已经意识到了情况的不对。
“大师兄!外面怎么回事!”有些尚有力气的弟子惊慌地找到他,想要周君之拿个主意。
突变的天气显然已经不再适合武试的进行,周君之看了看这几个弟子,又看了看角落中的崔知明,当即安排道:“先让大家快点到房屋里面来,你们找几个武功不错的人,把崔知明看好。记住,无论外面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离开这里,布阵保护好自己。”安排好这些,他便往外面冲了出去。
虽然担忧周君之,可弟子们自然也是遵命的。一时间,破庙中纷乱起来,唯有周君之逆着人群往外冲去。
等他出了破庙,外面的天气已非常糟糕。树林在阴风的作用下发出野兽一般的怒吼声,不时还有枝条折断发出骇人的巨响,飞沙走石令人睁不开眼,翻滚的乌云更像是过江之鲤,传递出压抑的气息。
而这些呼啸的风和翻滚的乌云都向着同一个方向——妙法秘境的入口。
妙法秘境的入口通常都是隐秘状态,非乾元观高级人士不知道地点,也不可打开。而如今看这天气,周君之不能肯定入口是不是被人攻破,但显然入口已经被对方找到了。
那男人和崔知明,不过就是个幌子!
周君之心中焦急又愤怒,他恨不得马上赶过去。可当他一迈步,身后有人却忽然将他一拉。
周君之心中一动,忙回过头去,正看到沈毓真那双眼。
他也追了出来,狂风吹乱了他的头发和衣裳,却吹不动他坚毅的目光和不放开的手。他紧紧拉着周君之,神色坚定而虔诚,呼啸的风声也盖不住他的言语。他的嘴巴一张一合,让周君之务必清晰地听到——
“别自己一个人,我跟你一起去。”

狂风呼啸中,沈毓真的表情比最坚固的石头还坚定。
周君之心中触动,可眼下情况非常,更何况以沈毓真现在的武学和身份,都不是他应该要承担的。因此他心中虽然感动,却依旧冷静地想要拨开沈毓真的手。
可他哪想到,自己的心思已经被沈毓真看穿了。他才刚刚伸手,沈毓真便转而拉住了周君之的手腕。似乎是有些急切,沈毓真甚至更凑近了一步,笃定道:“师兄,我说过你不要自己一个人去,你不要去见那魔头!”
沈毓真如此急切,除了那超乎寻常的关心,似乎还有另一份炽热的情感在里面。这种情感让周君之一时哑然,甚至有些不解地看着沈毓真。他的心中有一个答案,沈毓真如此的坚定,恐怕并非像他所说的原因……隐藏在他的外表之下,沈毓真的内心到底是什么,周君之忽然有些迷茫。
这种迷茫并不恐怖,甚至都没有让周君之产生更多的疏离感。他只是静静看着落在沈毓真眼睛里的自己,像是想看穿他的灵魂一般,问道:“你到底是谁?你到底又都知道些什么?”
沈毓真一定知道些什么,知道些什么他所不知道的事情。这是周君之一瞬间所笃定的事情。
然而沈毓真却并没有回答,或者说,他似乎想要说什么,以至于喉结滚动,可最终他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虽然他并没有说话,可他拉着周君之的手也并没有松开。
两人一时无话的僵持,谁都没有要退步的意思。而眼下的情况却并不等人,天空中逐渐有滚雷与闪电之声传来,这声音让两人都回过了神,抬头看向这越来越阴沉的天空。
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周君之也没有了要去探究沈毓真身份的意思。看着沈毓真依旧不肯退后的模样,他知道自己也轰不走他,便道了一声“跟紧我”,随后转身,运起轻功往林中奔去了。
沈毓真见周君之没有抛下自己的意思,顿时心中明朗地松了一口气,瞧着周君之的背影,他也不敢再耽搁,马上运气提神,追上了周君之的身影。
林中呼啸,树木如同疯魔一般乱晃。两人逆风而行,越往前去天气状况愈加恶劣,直到奔到林中一块空地时,周君之才终于停了下来。
若是寻常时候,这只是林中一块空地,可此时,这空地上却不知什么时候聚集了不少人——他们都是红莲教的教徒。
这些教徒如入无人之境,公然在这里展开阵法。这些阵法成熟而复杂,且运转已经到了中后期。而在阵法的中央,一块封印之石已有碎裂之兆。
周君之自然知道,若是这块石头碎裂,妙法秘境便会被打开了。
眼下几位观主和几位长老还没有身影,周君之作为第一个赶到这里的人,自然义不容辞,提剑便喝到:“大胆宵小!怎可在我乾元观的地盘上闹事!”
他这么一喝,对方自然也发现了他的身影。一时间几个不那么重要位置的身影动了动,他们卷起如同鬼魅一般的红衣向周君之扑了过来。
周君之没有退却的意思,应战前却从怀中摸出一管信号弹来扔到了沈毓真的手上。沈毓真仓皇接住,再抬头一看,周君之已经同那几个人战到了一起。
周君之武功不俗,可显然那几个人的武功也是醇厚。况且红莲教身法诡异如同魔鬼魅影,他们人手又多,周君之的身影好几次都差点淹没在那一片令人窒息的红色中,看得沈毓真几番心惊肉跳。
只不过看上这么一两招,沈毓真便已经知道自己并非这些红莲教教徒的对手。以他现在的武学,别说上前帮忙,恐怕若真的参战,便也只是给周君之徒增麻烦。因此沈毓真心中虽是焦急,可并未上前,反而看了看手中的信号弹,坚定知道自己要做的事情。
趁着周君之缠住这些教徒的时候,沈毓真马上寻到一处风小的地方,快速在地上画了一个止风阵,随后毫不犹豫地拉响了手中的信号弹。
赤红的信号在阴沉的天色中格外夺目,它如同一颗鲜艳的火流星,飞速窜到了天上。锐响和火光顿时将剩下的教徒惊动,他们似乎才意识到沈毓真也在这里,而且他所发射的信号弹,比周君之的武功能加难对付。
一时间,教徒们愤怒起来。相比起周君之的对手,甚至有更多的人向沈毓真这边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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