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 by石榴煮酒 CP
石榴煮酒  发于:2023年11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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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试具体分为上下午两场,共要进行一天。在沈毓真看来,这当真是最难熬的一天之一,以至于他甚至都不太记得自己写了什么,符箓是如画的,阵法是如何摆的。等到了黄昏将至,看着倦鸟归巢的时候,他才恍惚回了点神来。
这要是考砸了可如何是好?
沈毓真小小担心了这么一瞬,但转眼却又提着剑,踏月去山间练剑了。
十二日,成绩公布,沈毓真毫无疑问通过了文试阶段,接下来便要准备十天后的武试了。
说是武试,却也并非一对一的比武,而是将弟子们分散在乾元观的后山上。这乾元观的后山是一片人迹罕至的密林,林中分布错综复杂,且传闻还有野兽出没。早些年据说有贼人想要来乾元观偷盗,却不小心走进了后山密林,此后便再也没有出来。
当真是一片吃人不吐骨头的黑森林。
阴暗恐怖的传说固然吓人,不过乾元观也并不会让自己的弟子们出事。届时,几位长老和如今的几位亲传弟子,都会在后山严阵以待,时刻关注弟子们的进度,如遇突发情况,定然也会立即出手相助。
武试也要进行一天,相比起文试的上下场,武试便没有场次了。弟子们要在后山经过十二个时辰,得胜的标准便是抢夺提前放置在后山中的五件法器。在武试结束的钟声敲响时,谁最终拥有这五件法器或这法器中的一件,便可拜入观主或某位长老门下,成为亲传弟子。
也就是说,武试最终选拔的亲传弟子,最少一人最多五人。
名额虽不少,可对于通过文试的上百弟子来说,依旧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这其中除了过硬的武学,恐怕运气也是占了不小的成分。
这激动人心的武试,让乾元观中这几日都弥漫着热烈的气氛。可在沈毓真看来,他却似乎并没有那么感兴趣。好像亲传弟子对他的吸引力并不大,又或者说,参加这次亲传弟子的选拔,只是他需要完成的“任务”——甚至这几日,他还嫌吵闹,换了个更清净的地方练剑。
这便是周君之回来的时候,听人说起的事情。
皇宫一趟,周君之没想到能如此大费周章。皇宫中确实还有红莲教的残党,他们此前似乎没有想到周君之能杀个回马枪,因此周君之此次在皇宫中的一举一动,都像是落进了监视的蜜罐子中一般,步步维艰。
周君之明白,若是不能摆脱他们的视线,自然什么都查不到。因此这一趟下来,可谓是在宫中斗智斗勇,甚至几次不得不出手相逼,这才让他查到了一些确凿的证据。回来同南宫观主复命。
而当他一复完命,便打探起了沈毓真的情况。
选拔亲传弟子自然也是他这个大师兄该关心的事情,虽然此前他也有一些长老们收徒的经历,可如今却并不一样。到底是如何不一样,恐怕是因为,这一次多了一个沈毓真。
他知道,作为大师兄,自己本不应该对任何弟子有偏袒。可他现在说到这些弟子们,脑子里最先想到的还是沈毓真。因此他回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托人去询问沈毓真的情况。
文试的环节他并不担心,果然沈毓真也如他所想顺利通过。只是武试当前,好像沈毓真的状态却并不好。
他确实来找过周君之,自然,在听说周君之受命外出后便也离开了。只是他对待文试时的态度便已是漫不经心,如今更是显得散漫随意,好像武试也提不起兴趣似的。
这可让周君之有些担心。他是看好沈毓真的,如果沈毓真不能在最后的武试里面取得好成绩,那样的话可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后天便是武试了,周君之将自己收拾妥当,又去后山检查了一遍准备情况,离开时已是月色高悬。虽然他刚刚看过后山的准备妥当,可他心中还是不安。想起问询来的,沈毓真最近会练剑的地方,他便没有往自己的住所回去休息,转而运起轻功往那处寻去了。
今日月色透亮,山间更是少见的无风。明月如洗,落在松下便是一片清澈的白色,映着山间那个舞动的人影,好似一副水墨画似的静逸。
周君之远远见着沈毓真一个人在松下练剑。他那一招一式,以乾元观的基础武学为主,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哄人玩意,看起来朴实而真诚,却又招招带着凌厉的剑气,浑厚的内力更是喷薄而出。那明晃晃的剑,更像是要将月光割裂似的,带着一股骇人的杀气,让人不敢上前,却又格外痴迷。
周君之并未上前打扰,直到沈毓真练完这一套,提剑吐息调整的时候,他才缓缓从后面走了上来,淡淡道:“你心不静,练剑也没有什么效果。”
这话像是月光似的轻飘飘照进沈毓真心里,却让沈毓真猛然一惊,像是倏然发现了月光的抚照,仓皇间像是不可置信一般转过头去。
周君之正迎着月光站在他身后。
他身上穿着乾元观内门弟子的华丽服饰,衣角的珍珠宝石在月光里闪亮。但再名贵的珠宝却也比不过沈毓真本人。他像是天宫来的仙子,带着与世独立的清冷与美艳落在这里,眸子里的目光却又是炽热的,让他整个人都鲜活了七分。
这一眼,沈毓真便觉得心跳漏了半拍似的,恍惚好久才挤出一点话来,欣喜道:“大师兄?你怎么寻来这里了?!”
看着沈毓真这一脸的欣喜之色,周君之又觉得他像是小孩子一样好笑,忍不住摇了摇头,道:“也不知道是谁不好好准备,这些天都在做些什么呢?后天就是武试了,现在心里面想着什么?”
他这么一开口,便是对沈毓真这些天了如指掌了。沈毓真顿时怔了一下,没想到周君之会这么清楚,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忍不住笑了笑,道:“我也没想什么,只不过——”
“想着的都是大师兄罢了。”

第二十六章
沈毓真这话让周君之顿时一愣,当即觉得心头一空,心跳却逐渐猛烈起来。像是听到了什么烫人的情话,偏偏周君之又觉得甜蜜而幼稚,他甚至比羞涩的脸红更早地笑出了声,道:“几日不见,沈师弟倒是会说玩笑话。”
沈毓真听他这么一说,顿时才像是意识到了自己在说什么似的,眼神顿时闪躲起来。他甚至仓皇地后退了小半步,浑身都不自然地紧绷了,忙又告罪道:“大师兄……唐突了……”
瞧着沈毓真这别扭的模样,周君之倒是并不在意,反而心情愉悦似的,道:“我这些日子不在,你可有好好学习和练功?文试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武试在即,你再这样不心静,可是要出大差错。”
周君之本就是来提点他的,如今见了面,这些话自然不能少说。可他发现,自己这一开口,沈毓真脸上的表情便显得更失落了。他像是什么见到了主人的小动物,摇着尾巴去讨赏,却被主人无情打发了似的,甚至连耳朵都要垂下来,好一副心不在焉的表情。
“沈师弟!”这让周君之不觉又严肃起来,声音都高了几分。
沈毓真顿时知道自己失态了,他激灵了一瞬,像是被师兄教导的小孩似的,又慌忙接话道:“是!我听着师兄教诲呢!”
瞧着他这般态度,周君之反而更不放心了。他皱了皱眉,不免又道:“沈师弟基础扎实,武功也不错,一点就透,可是习武的好苗子。某在观主面前也多有提点你,你若是不好好应对,可是要在观主和长老面前丢脸的。”
周君之这话自然是说得重一点,可这话落在沈毓真耳朵里却像是变了味儿似的,以至于沈毓真甚至都没有抓到重点似的,反而露出一点欣喜的表情,道:“师兄在观主面前是怎么说我的!?”
他好奇,又带着一点欣喜,又像是等着听夸赞的小动物。周君之瞧着他这般模样,顿时觉得自己刚刚的口舌也是白费,心中不免有些恼怒了,顿时也没给沈毓真什么好脸色,冷着脸喝了一声“跪下”。
沈毓真还是一副嬉皮笑脸的表情,猛地听见周君之这么一喝,顿时一脸错愕地愣在原地。他似乎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或者说错了什么话,惶恐间自然也不明白周君之为何忽然如此严厉。因此她没有动,甚至还想说些什么好话哄哄周君之。只是话没出口,就见着周君之眉心一簇,更是严厉地喝了他一声“跪下”。
沈毓真当即明白自己是当真把周君之惹恼了,他抿了抿嘴唇,知道多说无益,这时候便不再反驳,应着周君之的话语别扭地跪了下去。
只是这身影看着还多少有些倔强的不服气。
看着跪在面前的沈毓真,周君之心中的懊恼也消了几分。只是沈毓真今天实在不在状态,他懊恼又生气自然要给这个师弟一点教训。因此他也并未解释,而是沉着嗓音装着严肃冷漠的劲儿,道:“把《道德经》背一遍。”
这么一说,沈毓真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周君之,似乎不明白周君之为什么要他背这个。可他看过去一眼,却只瞧着周君之面色冷漠严肃,当时没有半点回旋的余地,沈毓真便知道自己今天恐怕是没法蒙混过关的,虽说心中有些委屈,眼下却也不得不听周君之的话了。
因此他只能撇撇嘴,很是无奈却也乖顺地张口背诵起来。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
《道德经》是每一个乾元观弟子都有背的滚瓜烂熟的典籍,对沈毓真来说,背诵《道德经》也并非什么难事。只是他背得心不在焉,虽说没有过错的地方,听着却多提不起劲。别说参悟其中伦理,恐怕眼下就是在应付周君之的惩罚。
周君之自然也听得出沈毓真的态度,默默听着沈毓真背了七、八章,便不免也是叹了口气,道了声“别背了。”
沈毓真得令,当即闭嘴,仿佛多一个字都不会再背了一样。只一双眼睛,清澈明亮地瞧着周君之,像是要将周君之的影子沉在目光酿成的酒里似的。
直面着这样炽热的目光,周君之也不免心动心软。刚刚那些强装出来的严肃似乎也要土崩瓦解了一半,周君之再开口,声音却已经软下去不少,道:“知道为什么要你背么?我看了你的文试成绩,虽说通过,却也只是勉强,里面有太多不该出现的小错误。我知道你基础扎实,这实在不该。”
“眼下武试当前,你若是还不能心静,届时考场上要面对几百人,其中还有不少内门弟子。若是出了差错该如何应对?乾元观鲜少有这样的机会收亲传弟子,你这一辈子恐怕也只有这一次机会,若是因为自己的不专心、粗心大意而错失良机,难道甘愿要当一辈子外门弟子?过几年恐怕又要山下大招,到时候你年岁渐长,又如何能同那些新收的年轻弟子比较呢?”
周君之这话不免有些苦口婆心,一番下来倒是让沈毓真脸上玩闹一般的表情有所收敛了起来。他像是才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又像是终于明白了周君之的用意,一时间眸底颜色复杂,半晌愣是没说出什么话来。
周君之瞧见他沉默不语了,知道他心中定然也透亮了不少,想来刚刚这番话,沈毓真当也是听进去了,自己也算是没有白来这一趟。
心中安定,周君之不免也松了一口气,看着还跪在地上的沈毓真,他也没有让他起来的意思,只是道:“后天便是武试了,你还有时间好好想想。”言罢又抬眸看了看眼前的月光和松柏,道:“时候不早,你心若不静,练剑也没什么用处,不如早些休息的好。”言罢,便也不再继续打扰他,说了句“我先回去了”,打算离开了。
“师兄!”沈毓真却忽然一个激灵,有些仓皇的唤了他一声,却又像是想起了刚刚周君之的教导,这一声挽留也显得有些底气不足了。
周君之却并没有残忍离开,而是反而像是回应了内心压抑的期待似的,他顺从地停下了脚步,回身看着沈毓真。
大约是因为激动,沈毓真已经站了起来,只是他虽然站起来,却又不敢动,像是害怕再被受罚的小动物似的,有些委屈又有些小心翼翼地瞧着周君之。直到看到周君之停下来又瞧着他,沈毓真才试探性地开口,斟酌道:“师兄深夜至此……只是想同我说这个吗?”
他似乎还抱着一点不切实际的期待,期待周君之给他想要的答案。
听着沈毓真这么问,周君之平静的心湖中不可谓波涛汹涌,只是哪怕如何激动,眼下也并不适合。因此他只能强装镇定,只是淡淡一笑,道:“你若是还想同我说什么话,等赢了武试之后再说吧,沈师弟。”
若是沈毓真赢了武试,那便是另一种身份,同周君之的关系,也与现在截然不同了!
虽只是短短一句话,却仿佛比之前周君之的千言万语都管用似的。他的眼中顿时像是点亮了千万星辰一般,仿佛心中重新燃烧起了熊熊烈火,带着令人亢奋的热情。他没有再留周君之,而是恭敬地行了礼,道:“是,谨遵师兄教诲!”
瞧着沈毓真眼下的模样,周君之便知道他的态度已经端正了,心中欣喜又有些期待,他便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再叮嘱他早些休息,便兀自转身离开了。
只是沈毓真还站在那里没有动,他像是在回味周君之的话,又像是看着那仙人一般的身影久久留恋。半晌,直到再也看不到周君之的身影时,他才像是回过神一般。只是他眨眨眼,眸中并未有倦意,也没有要回去休息的意思,反而拾起了地上的剑,重新挥舞起来。
这一招一式,比之刚刚更加果断坚毅,仿佛要将月光都斩断一般,令这山间的风声都更加凛冽起来。
不过一天的时间,武试的时间很快就到。清晨天刚亮,所有通过了文试的弟子们,便已经在后山的入口前集合了。
观主和长老们都在,面对着这群跃跃欲试的年轻弟子们,长老宣布了武试的要求和细节。最后,伴随着初升朝阳的第一缕阳光,一声锣鼓响起,预示着武试时间的开始。
早就按捺不住的年轻弟子们,在听到锣鼓声时,顿时如同一支支离弦箭一般冲进后山的山林中,很快便不见了踪影。可对于沈毓真来说,他的动作却满了几分。
他试图在几位亲传弟子中寻找到周君之的身影,可是很遗憾,他并没有寻到。
虽说亲传弟子也会进入后山维持秩序,可以周君之的身份,同观主坐在这里等待结果才应该是他应该做的事情。偏偏这最应该出现的人,现在却没有半个身影。
在确定了这里确实没有周君之后,沈毓真才终于慢吞吞地进入了后山的林地。
他来得晚了些,此刻大部分弟子们早就没了身影。只是空旷的森林,让沈毓真心中有些不安。这不安并非是不见周君之的身影,实际上,他大约已经猜到了周君之去干了什么,又去了哪里。
更何况眼下情况复杂,若是周君之有些什么三长两短……
沈毓真不敢想象,不过他也没有时间再做这些无用的猜想。
树冠颤动,风声猎猎,不过片刻,几个人影便已经落在了他的面前。
当真是开局不利啊。沈毓真心中哀叹一声,无奈地想到。

树影摇晃,很快几个身影便落了下来,将沈毓真团团环绕了起来。
这些人皆穿着乾元观内门弟子的服饰,沈毓真虽然未曾见过他们,可是看着他们一个个面目可憎的模样,仿佛跟沈毓真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沈毓真快速在脑子里转了一圈,尽可能地回想自己是不是在什么地方得罪了这些人。可无论他如何回想,却都想不起这些人的模样。无奈,他只好暂时放低自己的攻击性,恭敬又谦虚道:“几位师兄,不知找我有什么事?”
如今武试刚刚开始,沈毓真可不想上来就耗损过多体力。若是再引发冲突受了伤,那便更加得不偿失了。
可偏偏眼前这几位并没有想放过沈毓真的意思,瞧着沈毓真的恭敬也全然不理会。他们其中一人甚至用明晃晃的剑指着沈毓真,咬牙切齿一般道:“没错!就是他!”
这便更加让沈毓真摸不着头脑了。他顿了顿,又恭敬道:“几位师兄为何如此对我?我并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事,引得几位师兄不快。是不是几位师兄认错了人,有什么误会?”内门弟子看外门弟子不爽,借着武试的时候打一架出出气,也是“名正言顺”的事情。
可沈毓真这样的态度却让这几个内门弟子更加嚣张起来,其中一人甚至不满地啐了一口,道:“误会?你是叫沈毓真吧?”
沈毓真怔了怔,顿时明白这几人就是冲着自己来的。他当即提起了心中的戒备,不动声色地握紧了腰间的剑柄,应了一声“是”。
“这就没错了”,那人恶狠狠地瞪着沈毓真,又道:“不过一个外门的杂碎,风头倒是除了不少啊。”
这话让沈毓真一皱眉,不免追问道:“师兄何出此言?”
“何出此言?”那人冷笑一声,道:“你自己做的事情你自己不记得了吗?师弟倒是好记性。也不知道这几日给大师兄灌了什么迷魂汤,甚至引得大师兄深夜去见你。师弟,可真是年轻气盛,魅力无限啊。”
这冷嘲热讽的,顿时让沈毓真明白了是什么事情。想来那日与周君之夜会的事情传到了这些内门弟子的耳朵里,这些内门弟子可都是皇亲国戚,向来自持身份高贵,从不把外门弟子放在眼里。更何况这乾元观亲传弟子的名声叫得好听,相比起外门弟子,本就是内门弟子的他们原应更有机会成为亲传弟子。
可偏偏他们也同样敬仰的大师兄周君之,却去关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外门弟子。不仅深夜前去,甚至此前还同这外门弟子一道进了宫处理事情。之后又听说两人晚归……
周君之向来循规蹈矩,定然是被这不要脸的外门弟子带坏了!
他们的祖父辈都是官场里摸爬滚打成长起来的,血性中就带着猜疑的成分,如此凭空怀疑并相信一个外门弟子惹是生非,都是完全合理的事情。
沈毓真一听他们这么说,瞬间便明白了他们寻来的缘由。知道自己这遭定然逃不过了,他沉了口气,镇定道:“几位师兄当真是误会了!在下对大师兄只有敬仰之情,并无非分之想。对亲传弟子的位子,也从未有过肖想!”
这本是解释的话,落在这些内门弟子耳朵里却变了味道。那其中一个弟子听闻,顿时瞪大了眼睛怒道:“非分之想?!你这个不要脸的杂种还想有什么非分之想?!”
沈毓真心中顿时咯噔一声,顿觉自己说错了话,忙又解释道:“师兄误会了,我对大师兄只有师兄弟之间的敬仰之情,并无二心……!”
可无论他现在怎么解释,这些人已是越来越愤怒。他们剑拔弩张,步步像沈毓真逼近,道:“够了,收起你那些没用的解释。既然大师兄如此看好你,不如亮亮真本事,让我们也看看你到底有什么能耐能让大师兄如此看好你!”
他们可是乾元观内门弟子,平日里跟着长老一同听课练武,沈毓真虽然基础功扎实,可对于乾元观内门心法武学却也只限于见过,实战应对也只有同周君之比试的那一次。眼下他们人多势众,沈毓真明显出于劣势。
左右看看这几人,已是将沈毓真围得水泄不通。知道眼前这一架不可避免,沈毓真无奈地叹了口气,稳定自己的心神,随后猛然抽剑而出。
看着他抽剑了,这几个内门弟子便知道沈毓真这是应战了。他们心中还带着怒火和怨气,恨不得将沈毓真碎尸万段呢,瞧见沈毓真应战,自然毫不犹豫,顿时拔剑冲了上去。
霎那间刀光剑影缤纷而知。
面对着几人的攻势,沈毓真以外门弟子的武学应对,多少还是有些吃力的。但几番招式下来,沈毓真却发现自己也并非全然无措。毕竟这几个弟子只是内门弟子而非周君之那般顶尖的亲传弟子,相比起周君之的武学,这几人的武学显然并不精进。
不仅如此,他们的招式中破绽还有很多,甚至许多基础的招式也存在瑕疵。这便让沈毓真可以寻到破绽,对于很多致命的招式,也有化解和回旋的余地。
而几番交手下来,这几人也才发现,沈毓真确实有些能耐,想要一举将他重伤的可能性变得越来越小。不仅如此,这个外门弟子甚至还有能力同他们缠斗在一起,对他们几个内门弟子来说,情况开始变得有些棘手。
这完全出乎了几个内门弟子的预料,他们本以为这不过是个仗着脸和身材,又或者用了什么甜言蜜语哄骗大师兄的外门弟子。他们人多势众,想要拿下他不过轻而易举的事情。可眼下的情况正在一步步超脱他们的范围,他们不仅伤不到沈毓真,甚至几次大招还都被沈毓真化解。战况被拉长,让几个内门弟子愈加烦躁起来。
烦躁,便招式更加散乱,招式更加散乱,破绽便也更多。破绽一多起来,对于沈毓真的情况便更加有力。也因此几人战到后面,沈毓真是愈来愈勇,反而是这几个内门弟子露出了胆怯和疲惫的神色。
这在对战中可是致命的存在,而就在几个内门弟子心中开始不安的时候,一声惨叫打破了眼前的形势。
原来是一名内门弟子不知怎么被沈毓真伤到了手臂,他一时拿不住剑,已经脸色痛苦地倒在了一遍,脸色简直比剑光还白。
同伴负伤,让几个内门弟子不免有些心虚。但看着越战越勇的沈毓真,他们心中难免又有些愤怒。复杂的心情让他们并没有退缩,反而像是破罐子破摔一般,他们怒吼起来,如同不要命的狂徒一般冲沈毓真冲了上来。
面对着他们的疯狂,沈毓真却忽然有些退缩起来。若是他们理智尚存的时候还好说,那是存在的武学招式的比拼。可现在他们的招式全都打乱了,完全是不按套路出牌。这种疯癫的状态想要应对起来,反而比那一招一式更加困难。
沈毓真只想让他们失去战力,而不想真的让他们重伤或者失去性命。也因此,这种克制让沈毓真显得有些畏手畏脚,反而逐渐落了下风。
似乎是看出沈毓真的顾虑,这几个内门弟子更是带着同归于尽般的态度不要命起来。不过几个来回之间,沈毓真便被他们伤了手臂和腰腹。疼痛让他逐渐使不上力气,而那些内门弟子瞧见有机可乘,招式反而更加凶狠了起来。
沈毓真眼前发花,知道再这样下去自己早晚体力不支。眼下最主要的事情便是从这里突围出去,可奈何被这些内门弟子团团包围,想要突围可谓是难上加难。
形势紧逼,沈毓真不得不努力思考对策。可就在这一筹莫展之际,头上的树冠里,却忽然传出一阵异响。
这猝不及防的声响顿时打断了几个内门弟子的攻势,还未等他们反应过来,沈毓真的面前便倏然落下一个人影来。
“崔……崔知明?!”
这人影对几个内门弟子可是熟悉的很,眼瞧着这忽然出现的来人,几个内门弟子脸上的神色变得古怪起来,好像见到了崔知明,他们就知道会有什么祸事临近似的,明明刚刚还剑拔弩张的气氛,此刻却诡异地凝结了起来。
可崔知明并没有因为他们的凝结的气势而没有行动,甚至崔知明的眸光坚韧,在见到眼前这些内门弟子的时候,他也毫不犹豫,只见剑光一闪,顿时拔剑冲他们冲了过去。
几个内门弟子顿时被打乱了阵脚。崔知明虽贵为皇子,可武学不错,日常里又有周君之照拂,更何况他刚刚并未参与争端,此时体力也充沛,是这几个已经心神不宁的内门弟子所远远比不上的。
也正因此,崔知明一冲出来,这几个内门弟子顿时慌张地连招式都接不上。
沈毓真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切,他还没反应过来,仅仅是几个眨眼之间,刚刚已经被逼到绝境中的自己,此刻危险似乎已经排除了……大概?
不——还有一个崔知明。
眼看着那些内门弟子丢盔卸甲地跑了,崔知明却毫发无伤地站在了他的面前。
沈毓真心中不免警钟大作,他当然明白,以现在自己的状况,想要跑是跑不掉的,打也是打不过的。更何况崔知明的身份摆在那,沈毓真便是刀俎鱼肉,此时此刻只能靠着树站着,警惕地看着他。
可崔知明却似乎并不想刁难沈毓真,眼看着眼前的危机解除,他似乎也松了一口气,反而转过头来关切地看着沈毓真,道:“沈师弟受伤了?还好吗?要不要去那边休息一下?”
他目光关切又清澈真诚,这让紧绷又紧张的沈毓真一时间说不出话,便只能等着崔知明。
他这么瞪着,崔知明倒像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唐突,马上抱歉道:“抱歉忽然出现吓到你了。不过我没有敌意的,我看到你有危险,是特意来救你的。对不起之前误会了你,还有,我母妃那件事——”
他神色有些悲伤和无奈,但也还是强撑着道:“我母妃那件事,我是真心想谢谢你。”

第二十八章
后山面积辽阔,虽然散进来几百弟子,但想要躲起来,也并不是什么难事。更何况,这里还有不少遗留下来的破屋旧庙,自然也可寻一处隐秘地点遮风挡雨。
因为武试的关系,后山中还散布着不少宝箱。这些箱子里面有一些药品、武器和干粮,可以供弟子们补给之用。
崔知明很幸运的就找到了一个宝箱,利用宝箱中药品,他得以帮助沈毓真处理一下伤口。
看着崔知明在给自己包扎绷带,沈毓真心中不免五味杂陈。他不知道说些什么,脸上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因此只能沉默地看着,等崔知明处理完毕,才终于扭捏地说了一声“谢谢……”
“不必言谢,这也是我一个师兄应该做的。”崔知明面上柔和,听着沈毓真的感谢也是谦虚,又笑了笑,道:“也当是,为了母妃的事情,还你一个人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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