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俩,究竟是什么情况?”白寻自顾自地说,“时启今天回来,闷闷的,你也不高兴,怎么,这就要散伙了?”
“当时还是你选的时启吧。”白寻又道。
江允轻轻转动手腕的红绳,那桃核在夕阳下透出一点光芒,他似乎在琢磨着,将这条红绳取下来,可已经戴得很久了,取下来的方法,他也不记得了。
白寻坐在另一侧木箱上,险些被扎了屁股:“靠,你这选的什么地方?”
“我和他,很早就认识。”江允垂下眼,眼睫毛同样刷上了一层童话般的金色,如梦似幻,“他的梦想,是当一个歌手。”
“当歌手,他唱歌的确不错。”白寻说,“当偶像,也和当歌手差不多。”
“不,”江允吐出一句话,“差得太多了。”
“哪里不同?”白寻奇怪地道。
江允却又不说话了。
任何人和江允待在一起,就注定了是话多的那一方,因为他的话实在是太少了。
白寻很是佩服这个男人。
时启傍晚回宿舍,江允已经回来了,两人之间,互相不认识,把对方当成透明人,时启本想和江允聊一聊,可聊什么呢?而且江允也不一定搭话,被别人看到了,岂不是很尴尬。
时启抱着薯片咔嚓咔嚓,和房嘉然聊天,江允则仍是坐在床上看那本厚厚的金融管理类书籍,时启一度怀疑他在摆Pose装逼,但江允似乎是真的在看书,毕竟他翻页的速度还挺正常。
心神不宁的人,只有他一个。
“对啦,你知道,明天的迷宫游戏有奖励吧,我听说奖励是一个复活名额!”房嘉然神秘兮兮地说。
时启则是嘴角抽动,开始怀疑这个话题的真实性。
连房嘉然都知道了,这显然已经不能算是秘密了,一传十十传百,现在这栋大楼里,估计没有人不知道这个消息。
“我觉得应该是假的。”时启说。
房嘉然却道:“万一是真的,不是赚大发了!二公的镜头比一公多太多啦。”
显然,房嘉然已经把时启和他划为同一阵营了,毕竟江允这个渣男,什么也没有和时启提过,若说他会救时启,这可能性十分渺茫。
时启对迷宫游戏并没有什么经验,但他起码会有一个好处——他记性好,能记得住自己走过的路。
但同时,也有一个致命缺点。
他路痴。
这两个属性完美地融合在一起,buff和debuff一胜一负,正好抵消。
时启决定摆烂。
时启和房嘉然呱唧呱唧,丝毫没影响到看书的江允,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在时启的视线中,浑然成了一座冰冷华美的雕塑。
时启吃了薯片,拍拍手,随后也拿了一本书,在江允床边走来走去。
没动静。
时启绝对不会是第一个说话的人,和他冷战的人,会被他憋死,同时时启也被自己憋死了,这时候没有个人给他台阶下,是绝对下不去的。时启自己找了个台阶,江允不给他下,时启也只好假装若无其事,去洗澡了。
深夜,秒针一格一格地过去,时启趴在床上,被子凌乱地搭在腰间,呼吸均匀,睡熟了。
静谧的夜色,暗蓝色的天光与月光洒进屋内,形成倒影。
江允一手搭在脑后,微微阖上眸,有些睡不着,便将耳机塞进耳中。这时时启却慢慢悠悠地从床上下来,左右看看,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这种程度的光,还不足以让他看清楚。江允摘了耳机,微微皱眉,于阴影中注视着时启。
时启如同一只安静的猫,一点点挪到江允的衣柜前,打开柜门。
江允:“……”
江允想不通,时启什么时候有了这个习惯,白天不拿,非要晚上偷偷摸摸地拿,被他发现了,还一脸羞愤欲死的表情。
时启的动作很轻,在江允的衣柜里找来找去,找了半天,最后愤愤地关上了门。
随后,又拉开了江允的抽屉。
江允一动不动地看着,看时启到底要找什么。
关键是,时启现在应该属于两眼一抹黑的状况,但看他的动作,似乎还挺流畅,似乎又能看见了。
时启的夜盲症,江允带他去看过医生,因为是先天性的,并不好治。
时启又在抽屉里翻找片刻,像是怕吵醒了别人,动作轻轻的,只偶尔有盒子落回抽屉时发出轻轻的“当”声,如同一把小锤子,敲在江允的心上。
敲不开的。
江允心想,既然我什么都不是,以后也就干脆这样吧,免得自作多情。
抽屉也重新拉上了。
时启像是还没找到,静静地伫立了一会,突然转过身,朝江允的方向走来。
江允这次看清楚了,时启居然是闭着眼睛的!
江允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时启毫无反应,他避开江允的手,上了他的床,开始摸他的衣服。
江允……江允一时间竟没有反应过来,眼神复杂地看着时启——什么时候有梦游的毛病了?!
时启的手顺着江允的衣领一点点摸下去,动作很仔细很正经,明显是在找什么东西,但那手指隔着一层薄薄的睡衣布料,慢吞吞的摸法,也让江允有些受不了。
他按住时启的手,时启挣扎起来,表情很是委屈。
江允想了想,梦游的人好像是不能叫醒的,又见时启挣扎得厉害,一阵无奈,只得松开他,心生疑惑。
“你要找什么?”江允低声问。
时启不回他,专心寻找,犹如最纯洁的勾|引一般,划过江允身上的每一寸皮肤,指尖似乎带着火,将江允上衣处摸遍了。
江允的呼吸逐渐重了起来,见时启非但没停手,还想继续往下,眼看就要触碰到那不可描述的地方,江允只得再一次按住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到底要什么?”
时启在江允手下如一条鱼般扑腾来扑腾去,衣摆掀起大半,江允的脸色越来越沉,时启却忽然停住了,似乎感觉到江允的心情不太美妙,在他的手心认真地写字。
时启的手指柔软细白,他自小就是个小少爷,家里不舍得让他干一点活,因此手指上光滑无茧,适合弹钢琴。但他不愿意学。
时启在他手上写了好几遍,见江允没反应,又有点恼怒了,江允这时却开口了:“你要找……钥匙?”
时启点点头。
可是什么钥匙?
时启却不再写字了,他左看右看,似乎想换个地方继续找。
而白天的情景在脑海中如电影般飞快播放而过,江允在那一刻突然心有灵犀:“你要去宿舍五楼的钥匙?”
时启立刻点点头。
那钥匙在江允的外套里,外套则挂在床头,江允拿了钥匙,时启便去抢他的钥匙,动作十分急切。江允将钥匙迅速一收,不让时启拿到,时启气得锤了他一下,江允却转身,将一件厚外套披到他身上。
睡着了脾气还是很大。江允思忖着,牵着时启的手,领他到了五楼。
他从未在这里住过,不知道时启为什么连做梦都想着上来,开了门,时启便低下头,认真寻找着什么。
他也不嫌地上脏,跪在地上,一寸寸地摸索。江允看着,心中却倏忽间涌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滋味。
很久以前,他也曾经跪在大雨中,像时启这般找过东西。然而不爱就是不爱了,最后得到的结果,也只是被丢弃罢了。
“你到底要找什么?”江允想把他拉起来,时启的动作却一顿,从实木地板上捻起一根什么东西,放在眼前,似乎在看是不是自己要找的东西。
那根红绳,被银色月光映照得闪闪发亮,鲜亮的红色,与几乎磨得十分平滑的黄色桃核,乍然撞进了江允的瞳孔中。
那一刻,江允的呼吸甚至于有些发抖。
时启拿回东西,便起身要走。江允却是拦住了他,声音难以自控:“……你还留着它。”
时启茫然地看着他。
江允的心情,却如同惊涛骇浪一般,在世界末日也拦不住的潮水翻涌,几乎要将他那灰扑扑的世界彻底重新颠倒翻转过来。
江允伸出手,手腕的桃核,与时启手中的那枚刻着“允”字的桃核轻轻一撞,几乎令他头晕目眩。
“是它……”江允喃喃道。
无需多看,他已足以知道,这就是他送给时启的那条红绳,刻着他的名字,连着他的感情,曾经躺在那场冰冷的大雨中,被泥污席卷着冲走了。
这红绳怎么会在这里?这种问题,江允完全没有思考过,他唯一记得的,便是时启连梦游时,都不忘把这段红绳找回去。
江允在那一刻,很想对时启说些什么,可他掏空了心思,也想不到一句合适的话,来开启这段已经尘封已久,在他想象中已经化为灰烬的关系。
时启很是不解,收回手,攥紧了那段红绳。
“……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江允的声音都是沙哑的,“我知道你都忘了,那些事情,只有我一个人记得就好。”
时启抿着唇,朝门口走去。
江允却是将他横揽住一抱,将他带回了宿舍。
然后给他换了件睡衣。
江允的睡衣对时启来说明显有些大了,衣领处空空荡荡,露出了明显的锁骨线与肩线,皮肤奶白,放在床上,乖得不像样。
江允给他揉了揉膝盖,刚才跪在地上,都磨红了。
时启原本想回到自己的床上睡,然而江允揉得很舒服,于是他的梦游时间停止,又陷入了熟睡。
江允将时启手里攥紧的红绳一点点抽出来,仔细打量,这绳子不知道被洗过多少次,已有些发白了,但内侧的刻字依旧很清晰。
江允拆开红绳,戴在了时启的手腕上,那一小截胳膊因此而变得更加白皙了。
“明天,你还会记得今天的事情么?”江允喃喃道,他很快想起了时启生病那天晚上——
江允将时启抱在怀里,半夜,时启却从他怀里挣扎出来,江允原以为他想喝水,却不料时启打开了他的衣柜,并从中拿出了一件黑衬衣。
那是江允第一次上台时穿的衬衣。
然后放进了自己的衣柜里。
江允本来可以阻止,但他很想知道,时启为什么这么做。
第二天,江允发现,时启穿着那件衣服来了训练室。
江允那时候心想:他一定是故意的。
然而这时候,江允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或许那次,时启也是在梦游,因此第二日匆匆忙忙,没有看衣柜,随便捡出来一件穿,被他发现了也慌慌张张的,完全没有偷衣服时的那种从容感。
所以,第二天都会忘记梦游时做过的事情。
以前的时启,也许还爱他,但失忆后的时启,找红绳并不能代表什么,或许是他残存的记忆作祟,如果冲动行事,并不可行。
态度一瞬间转变,时启大概只会觉得他疯了,如果说爱他,想必也是不会信的。
以时启的脑回路,搞不好会问出“你爱的是以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这种神奇的问题,说了也不一定会相信。
江允向来是个冷静理智到变态的人,他工作时可以剔除一切私人感情,但轮到时启的身上,就全都乱了套。
江允把红绳又拆下来,正要塞进他的手里,想了想,又给他戴了回去。
房嘉然半夜迷迷糊糊醒来,想去喝水,便看到江允把时启抱回来那一幕,吓得险些出声,这两个人大半夜的出去干嘛了?!随后,又看着大佬给时启换衣服,又抱着他睡觉,心中的震惊已经呈几何倍数增长,直升10086倍。
大佬,可真会玩啊。
房嘉然就算是渴死也不敢下去喝水了,直到下铺没了动静,房嘉然的心跳仍然很快,他惊魂未定道,要是被江允发现,他撞破了他俩的秘密,他会不会被灭口啊?
不能说,绝对不能说!
次日,305全宿舍的人都迟到了。
因为房嘉然下半夜没睡好,江允上半夜没睡好,唯一睡好的白寻没定闹钟,是被房嘉然隔了半小时的闹钟吵醒了。
至于时启,他一晚上都在做梦,梦里一会被不知名的生物追赶,一会坠入冰川,一会又跌进岩浆,被折磨得要命。
更恐怖的是,他一睁眼,对上的是江允熟睡中的面容。两人的胸膛贴在一起,江允几乎将他完全抱在怀里,呼吸炽烫灼热,男性晨起时的某些生理问题无可避免地呈现出来。
时启一开始还以为是梦,他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再睁眼,白寻已经不耐烦地起床了:“谁的闹钟?”
时启:“……”
这不是梦?!
可他为什么会躺在江允的床上啊!
还穿着他的睡衣?!
随后江允被吵醒,时启连忙闭上眼睛装睡,感觉到江允的动作一滞,似乎也在因为当下的情况而感到震惊。
时启心想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随后肩膀被人推了推:“起床了。”
时启可谓是使出了影帝级别的演技,缓缓转醒,看向江允,随后一懵:“你怎么在我床上?”
“这话应该我问你。”江允敲了敲床板,或许是刚睡醒的缘故,他的语气并不锐利,毫无昨天的咄咄逼人之感,“这是我的床。”
时启左右看看,正想再表演一番,江允已经下床洗漱去了。
留下时启一个人,被巨大的黑人问号所袭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117章
时启一回生二回熟, 打开面板,“梦游症”buff的使用记录显示,昨天晚上该buff也被触发了。
时启心想不妙, 他该不会是梦游的时候,偷偷穿了江允的衣服,然后趁机睡到他床上了吧?
他这么大的动作, 江允不可能不知道,这也太社死了吧!
时启起身下床,手腕上一抹红意闪过, 他仔细看看, 是自己弄丢了的那条,更加迷惑了。
昨天晚上……究竟发生了多少他不知道的事情?
时启走到洗漱台前, 时启故作自然地拿了洗漱杯,接水,将手腕的红绳露出来,余光瞥向江允:“咳咳, 昨天晚上……”
时启正组织着语言,可这话怎么说都不太对, 是说“我昨晚上爬你床你醒了没”, 还是“我梦游的时候偷你衣服你知道吗”,都不太光彩。
时启是真说不出这话。
江允垂眸, 沉默着洗脸,没有人递台阶,时启只得强行转开话题:“我这条红绳和你的一样诶。”
“嗯。”江允抬眼, 看了下红绳。
怎么没反应呢?你之前不是一直想看吗?时启本想用这条红绳缓和一下关系, 但江允还是那般冷冷的,片刻后, 房嘉然进来洗漱,江允便走了。
房嘉然因为撞破了昨天的事情,看到江允就和耗子见了猫一般,立刻退避三舍。但房嘉然平时就那样,时启并未在意,和房嘉然抱怨:“你看江允是不是块冰块?”
江允转身,嘴唇微微挑起一抹笑意,转瞬即逝。
房嘉然小心翼翼道:“还行吧。”
昨天晚上的时候,可一点都不冰啊。
“他是小学生吗?昨天吵架,今天还生气。”时启没好气道,“他最好永远都别说话!”
房嘉然注意到时启手腕的红绳,再度震惊:“你这红绳……”
“唔,好看吗?”时启说。
房嘉然喃喃道:“好看。”
江允对这条红绳,看起来无动于衷,也许他猜错了?这条红绳并不能代表什么。
而且这东西也不能戴到节目录制现场去,否则被粉丝发现,还会被质疑是情侣绳。
时启便一手去解绳子,却不料这绳子不知道是什么系法,难解得很,他只得请房嘉然帮他解,房嘉然解出了一头汗,也没解开。
“怪事。”时启说。
房嘉然:“这不是你系的吗?你应该知道怎么解吧?”
时启叫苦道:“我哪会这么复杂的系法?”
正说着,时启脑中划过一丝念头。
这东西是从哪被找回来的未可知,要么是他自己梦游时系的,要么就是江允给他系的。
如果是江允,那他也太会装了。
时启出了卫生间,房嘉然道:“江哥,时启手腕这条绳子解不开,能不能帮他解一下?”
江允淡淡丢出一句:“没时间了。”
时启看了眼表,还有五分钟,大惊,连忙换上衣服,将红绳以衣袖挡住些许,到活动处时,头发被风吹得乱七八糟,呼哧呼哧,跑得差点没气了。
至于江允和白寻,则完全没有时启这种烦恼,不但腿长,肺活量还好,丝毫不喘,这两个人哪怕站在最不醒目的地方,也是最亮眼的,练习生纷纷看向他们。
他们所在的地方,是靠近山的一片区域,金灿灿的花田外,迷宫则已经建好了,一望无垠,节目组这回大约也是花了重金,打造出了个庞大的迷宫体系。
大家都穿着休闲装,时启也不例外,他站在队伍最后面,听PD介绍规则。
队内将会被分散在迷宫的各个入口处,但出口只有一个,只有在规定时间内走出迷宫,才算胜利。
同时,每个人将会得到一个武器,倘若在迷宫内遇到非己方队友,则可攻击对方,打到对方三下,则可淘汰对方,得到对方的武器,并将对方的队友归入自己队内。
淘汰人数将作为附加分,一人可将通关时间减少一分钟,以平均时长计入结果。最快通关的队伍获得最终的胜利,获得奖励,最慢通关的队伍,则要接受惩罚。
时启心想,如果这样的话,玩法倒是很多,也不必先找到队友,毕竟如果很快离开迷宫,就会减少队伍时间总和,但一个人孤立无援,碰到其他队伍的人,便会很危险。
而他很显然,大概率是个拖后腿的……还是能找到队友,就先找队友吧。时启对自己的认知还挺明确的。
“至于大家最关心的奖励和惩罚,你们应该已经听说了很多消息吧?”PD笑道,“这次比赛的奖励,的确是该队伍将获得一次复活机会,可以救回一公被淘汰的队员,倘若全员晋级,则该机会失效。”
“至于惩罚嘛……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PD此话一出,几乎所有人的第一选择,都是江允这组的时启和谷雨。
无他,倘若把他俩干掉,江允,贺随和陆敛,这三个人是众所周知绝对不会被淘汰的人,而那个复活机会,便很有可能落到自己的身上。
一时之间成为众矢之的的时启,察觉到了杀气:“……”
白寻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一般,冲时启笑着说:“这下你糟了哦,连江允也护不住你。”
时启嘴硬道:“谁需要他保护了?我自己也可以!”
然而内心很虚。
“你可别被我抓到了。”白寻说,“否则,哼哼哼……”
贺随和陆敛则站在与他很远的地方,与他目光交汇,贺随冲他挑眉,做了个口型“等我”,陆敛则是想要朝时启的方向走过来,然而因为人太过过不来,显得有些烦躁。
大家纷纷蒙上黑布,被工作人员带走,临走之际,他的头被人揉了揉,江允的声音如静水一般响起:“小心些,别被淘汰了。”
那动作竟是有些温柔,然而转瞬即逝,如同一片羽毛落在湖心,泛起一圈淡淡的涟漪。
时启想转头看江允,却已经被蒙住了黑布,被带走了。
时启跟着工作人员走了一段路,心想这个迷宫还真是挺大的,随后停住,眼前的布被人取下,架子上则如同圣诞树般,挂着许多颜色不一的盒子,工作人员说:“武器都在盒子里,随便选一个吧。”
时启选了个红色的,打开里面是条咸鱼玩具,上面标着:12。
时启:“……”
随手挥了几下,咸鱼虽小,还挺好使,但用这个打人,有点难度。
进了迷宫,四周皆是三米高纯白色的高墙,即便是跳起来,也看不到什么。时启从一处捡了块石头,走过的地方,便随手标记起来。
这迷宫的确很大,时启两次拐进死胡同,正晕头转向着,自对面走过来一个人。
雾蓝色的头发,杀马特的链子造型,一身精练的牛仔服,像个利落的杀手,手里拿着个塑料水枪,遥遥朝他看来,显然也没想到自己运气这么好,迎面便碰到了咸鱼时启。
正是白寻。
简直是冤家路窄。
时启:“……”
为什么还有远程攻击装置?这不公平!
白寻也看到了他,嘴角慢悠悠地勾起来,他正要说话,却见时启缓缓后退几步,随后毫不犹豫,迅速一转身,居然跑了!
白寻的微笑僵在嘴角。
白寻追了过来,时启拼命狂奔,然而他今天的运气似乎就没好过,跑着跑着,发现跑进了死胡同里。
时启转身折返,白寻却已经追过来了,时启握紧了手里的咸鱼,色厉内荏道:“别过来啊,小心我打你。”
白寻目光戏谑,看着他手里的咸鱼,道:“试试?是你的鱼快,还是我的枪快。”
时启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白寻一点一点地靠近时启,宛若恶魔般的步伐:“你看,你不选我,现在你可怎么办呢?”
时启一步步后退,他们俩之间的距离却越来越短,时启的后背贴在冰冷的墙面上,看着白寻挂着恶魔般的微笑朝他走来。
时启额头渗出汗来,说:“你……能不能不杀我?”
白寻歪了下头:“给我个理由。”
“呃……都是一个宿舍的,不管怎样,都得讲舍友情吧?”时启说。
白寻想了想,似乎深以为然,点头道:“是这样不错。”
时启缓缓地松了口气。
然而紧接着白寻又说:“但现在是比赛啊,友谊第二,比赛第一,是不是这个道理?”
时启险些一口气没上来。
“你……要是我死了,我其他的队员会给我报仇的!”时启又说。
白寻漫不经心地说:“那就让他们来啊。”
时启额头挂上黑线,两人的距离已经逐渐缩减为一米,这是个非常危险的距离,一旦白寻抬手,时启是绝对躲不过去的。
这时,迷宫内的广播发出声音:“56号宋飞,淘汰。”
开局不到五分钟,居然已经有人淘汰了!
白寻听到声音,微微一怔,而时启则趁这当口,拔腿就跑,然而白寻的反应也很快,当下扯住时启的胳膊,将他往墙上一摁,时启抬手去打白寻,被他反折住胳膊,咸鱼掉在地上。
冰冰凉凉的水枪抵在时启脆弱的脖颈上,青色血管脉络依稀可见,时启闭上眼睛,静静等待着被淘汰的那一刻,然而那水枪沿着他的脖颈线条一路下滑,激起一层战栗,带着某种无声而暧昧的讯息。
时启忍不住睁开眼睛:“你干什么呢。”
“我可以不淘汰你。”白寻微笑着说,“但有一个条件。”
白寻的话诱惑力太大,时启说:“什么条件?”
白寻的嘴唇几乎贴在时启的耳朵上,温热的气息伴随着一句话吹进他的耳中。
“——今晚陪我睡。”
时启简直是吓了一大跳:“你——”正说着,想起周围都是摄像头和收音装置,只得压低了声音,“我拒绝!”
“为什么?”白寻说,“你都和江允睡了。”
时启咬紧牙关:“那只是单纯躺在一张床上而已!”
白寻无辜道:“我也是这个意思啊,你想到哪里去了?难道……”
“……还有别的睡法?”
这话真是好难接。
片刻后,时启才意识到:“你耍我玩呢?!”
“我是认真的。”白寻说,“答应吗?”
时启定定地看着白寻,说:“不答应的话,你就要淘汰我了。”
白寻眨眨眼。
时启呼出一口气:“好吧,那我答应你,可以松开我了吗?”
白寻放开时启,时启弯腰捡起咸鱼,趁白寻不注意,撒腿就跑,随后被他拎回来。
“跑哪去?”白寻显然是兵不厌诈,“跟着我。”
时启彻底服气了,只得跟着白寻走,随后试图趁其不备,偷袭白寻,还真打中他两次。
“时启。”白寻终于忍无可忍,“你现在淘汰我有什么好处?”
时启诚恳道:“可以拿走你的水枪。”
现在轮到白寻一口气没上来了。
他白寻,多少人想当他的队友还当不了,只有时启一门心思想淘汰他。
“不要再试图偷袭我了。”白寻以危险的语气对时启说,“否则我敢保证,先淘汰的那个人是你。”说完,把时启的咸鱼收缴了。
倘若白寻想干掉他,只需要几秒钟足矣,而现在白寻没动手,时启仍保持着警惕。无奈武器被收,什么也做不了。
像是怕他跑了,白寻一手揽着时启肩膀,时启心中突然生出一个念头,故作随意地开玩笑道:“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啊?看你好像有点眼熟。”
白寻漫不经心道:“你确定不是在电视上看到我?”说着,瞥了时启两眼。
然而这一刻,白寻的动作却忽然顿住了。他直直盯着时启,眼中闪过一丝说不清的情绪。
“……怪事。”白寻说,“好像还真有几分熟悉。”
实际上这感觉从白寻头一次见时启,便有了。但他并未多想,毕竟娱乐圈里,俊男美女多得很,一化妆就大变样的也很多,或许是长得和别人有些像,但相处久了,时启是压根不怎么化妆的类型,更不可能去整容。
一道讯号突然如同闪电般自白寻的脑海中劈过,白寻缓缓眯起眼睛,突然问:“你以前用企鹅吗?”
这问题着实有些莫名其妙。时启脱口而出:“不用。”
然而又一想,他的手机里的确装着企鹅,至于用没用,时启也不清楚,他没打开看过。
而白寻只问了这么一句,便不再继续说了。
走了没多久,广播中不停播报某某人淘汰的信息。大家为了争那一个复活名额,可谓是拼尽了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