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凡白侧过身,看向他,银发哨兵挑衅挑眉,虞凡白慢条斯理道:“确实顽劣。”
虞凡白肩膀上多了个人,邬烬灵活得跟猴子似的扑在了他身上,手臂环过他脖子,威胁着问他谁顽劣。
虞凡白走一步,身上的人就颠一下,还锲而不舍的挂他身上。
不知道是因为宿宾鸿说的话,还是因为这话从虞凡白嘴里说出来,邬烬反应很大,大到直接变成了泼猴。
“我都说他不合适了,你现在信了吧。”邬烬说,“像我,我不用努力都能跟上你。”
“是。”虞凡白身上挂了个人,也行走自如,他失笑道,“你干脆当我身上挂件得了。”
他没喘上,邬烬这个挂着的人反而喘上了气。
“小少爷。”虞凡白感觉到了他呼吸和体温微妙的变化,道,“麻烦你自重。”
装什么纯,邬烬心想,他装的蒜一麻袋都快兜不住了。
二楼主卧,层层叠叠的粗喘声暗喻着里面的主人在行什么事儿,回廊幽静,虞凡白倚着墙,消化着这就是邬烬说的“线索”、不对劲儿,他感到了一丝荒唐。
“你带我来,就是听这个?”
邬烬凑近他耳畔说:“要不是我听力太好,我也不会这么快发现这个。”
虞凡白觉得是上一次让邬烬误会他有什么奇怪的癖好,但邬烬带他来听这个,也是叫人啼笑皆非。
“你听吧,我回去睡觉了。”他说。
“别走。”邬烬拉着他,“你再听一会儿。”
情真意切的,虞凡白瞥了眼门,“你要这么感兴趣,不如进去看看?”
邬烬:“不好吧,人家办事儿呢。”
“你还知道办事儿呢?”虞凡白垂着眼,看着这小坏东西,“你要这么感兴趣,改天我带你去开个荤。”
“你要给我开荤!?”邬烬音量差点没把持住,意识到,停了两秒,两人都朝门口看去,里面声音没停,邬烬才接着说,“上校这么舍身为我呢?”
这就想着给他开荤了,也太快了,他都还没准备好呢,关系都还没确定,就开荤。
“还真是雏儿啊。”虞凡白笑了下,觉着给他开荤,和带他开荤,区别还是挺大的,但也没纠正他这说法,他这反应有些好玩儿。
“雏儿怎么了?你看不起雏儿啊。”邬烬说,“比不得你,老情人一茬接一茬。”
一口一个老情人的,小朋友还随意毁人清白呢。
“你想要?”虞凡白说,“给你。”
邬烬:“恶心我呢?”
“这就不讲理了。”虞凡白说,“不是你先恶心我的?只许官兵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小少爷这么霸道啊。”
听到他评价老情人为“恶心”,邬烬又舒服了,“你点,你点我身上我都没意见。”
虞凡白话含在舌尖:“挺能想。”
本来邬烬没那个意思,他一句暧昧不清的“挺能想”,让邬烬无法抑制的想了起来。
越不能干什么的时候,人就越想干。
他想起那胸肌的触感。
想起浴袍下半遮半掩的风景。
“我想什么了?”他欲盖弥彰。
虞凡白捂着他嘴:“小点声儿,小祖宗。”
邬烬脸蹭的一下热了。
老男人真是会勾人,漂亮的老男人尤其是。
房中传出一声低吼。
两人注意力霎时间转移。
这声音……更像是某种野兽的咆哮,总之不像人。
松散的氛围顿时紧张了起来,两人躲了起来,不过片刻,房门开了,有人从里面走了出来,身上披着浴袍,身形高大,他走路的姿势有些怪异,鬼魅一般,机械又拖拽着腿,他猛的回了下头,看了过来。
虞凡白和邬烬躲在楼梯下的暗角,他用精神力为他构造了一场无事发生的假象。
那一瞬间,眼神……对上了。
被看见了。
会过来吗?
“他”没动,还在看着这边。
哪怕匆匆一瞥,虞凡白也看清了。
是加斯克尔伯爵。
那双眼睛,红色的,全被血色覆盖。
犹如虫的复眼。
沙沙的脚步声响起,是逐渐和他们远离的方向。
邬烬跃跃欲试的看向虞凡白,眼底写着“我就说了吧”!
这回邬烬对了。
还真是……大麻烦。
“要不要跟上去看看?”邬烬问他。
虞凡白:“等会儿。”
脚步声是远去了。
但为什么前面不远处,会有一个脑袋的影子。
他抬起头。
加斯克尔伯爵在楼梯上,探头用那双猩红的眼睛看着他们。
居然会避人耳目,声东击西——这家伙,有智慧,还不低。
这算什么?人?还是高阶畸变种?
来不及想太多,虞凡白往前抱着邬烬一个翻滚,原来的位置“轰”的一声响,“他”跳下来了。
没有武器,没有装备,向导和哨兵之间,自身的体质就是最强最有利的战斗力。
邬烬放出了那头气势恢宏的狼。
虞凡白也头一次在邬烬面前放出了他的精神体。
大鸟——邬烬眸子微亮。
“别走神。”虞凡白拎着他后衣领往旁边一躲。
邬烬:“知道了。”
那头灰狼哼哧哼哧围着大鸟打转,大鸟展开了双翼,将它笼罩。
一切结束的时候,别墅里外皆是一片狼藉,等虞凡白回过神,伯爵就倒在不远处,不知生死。他喘着气,脸上沾着血。
猎鹰挥着翅膀,在他肩头站下,低头啄了啄翅膀的羽毛,又从他肩头飞到了另一头狼身上,站在它脑袋顶上。
那头狼跟端了个碗在头顶似的,一动不敢动,眼珠子乱转。
它的体型好像变小了。
“邬烬——”虞凡白话音没落,邬烬“啪”的倒在了地上,脸着地。
狼也不见了。
回去了。
猎鹰不太高兴的挥着翅膀,没玩尽兴。
小狗,可爱,好玩儿。
虞凡白从它身上体会到了这种情绪。
遇;厀P
哨兵就那么直愣愣的栽了下去,呼吸微弱,身上没有致命伤,虞凡白探着他脉搏的跳动,一道错愕的声音传来。
“凡白……你……你们……”
宿宾鸿震惊的看着花园中的一片混乱,呼吸急促,感到一阵天翻地覆,几近站不稳脚跟。
他最好的兄弟,和他的“弟弟”,以及倒在不远处的,浑身血污的父亲。
“你们干了什么!?”
他嘶吼的声音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大,声带仿佛在此刻罢了工。
虞凡白抬起脸。
微风吹拂过头他的发梢。
“宿队。”他问,“昨晚你什么都没听到吗?”
一大早,加斯克尔伯爵家中兵荒马乱,佣人人心惶惶,谁也没想到,只是留宿了那位虞上校一夜,家中竟然会发生这么大的变故。
而不多时,另一个消息更让他们毛骨悚然。
军区医院医疗设备运转,加斯克尔伯爵救不回来了。虞凡白强势入侵了他的精神图景,在那里面看到了一只很小的,黑色羽翼红色瞳孔的变异虫族。
在它逃出来的那一刻,被邬烬一刀扎进了土壤里,削成了两半。
伯爵的身体机能还在运转,但脑子坏掉了。
至于宿宾鸿昨晚为什么睡得那么沉,他说他不知道。
宿宾鸿涨红了双眼,捂住了脸,抹了一把,低垂下脑袋,哨兵情绪低沉而又混乱,坐在病房外面,整个人脊梁骨仿佛被打断了一节。
现在是很好套话的时机。
正是他心神失守的时候。
“你去哪儿?”宿宾鸿抬起头。
虞凡白说:“探病。”
和伯爵一道送过来的,还有邬烬。
他在另一间病房。
他走的脚步没有停留。
他没有回头看他一眼,没有安慰他,什么都没有,哪怕他以前的搭档正在经历父亲成为植物人的痛苦。
他走得那么快,宿宾鸿只能像以往的每一次一样,看着他的背影走远,消失不见。
他不陪再在他的身旁。
去到了另一个哨兵的身边。
病房,哨兵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伤口经过包扎,呼吸起伏微弱,那张沾了血污的脸清理干净,脸颊边上也贴着一块纱布。
他倒下去时摔的。
惨兮兮的样儿。
“没有致命伤。”医生说,“不是外伤引起的昏迷,他的精神力很乱,你看——”
虞凡白收回眼,看向一旁的仪器,仪器上的数值忽高忽低,医生说:“他需要尽快做一次疏导,否则很有可能精神图景崩塌,你知道那是什么后果。”
一次战斗,还是在他眼皮子底下,不应该会把精神图景伤成这样。
“既然知道了问题,怎么不治?”虞凡白问。
医生轻叹,说:“几个向导都试过了,进不去,他的精神屏障防得太厉害,强行闯入只会让他状况更严重。”
仪器间隔着发出“滴”的声响,犹如无声的催促。
“我来试试吧。”虞凡白把外套放在了一边。
小狐狸平时张牙舞爪,对人戒备心倒是高,鲜少跟人交心,机灵狡猾,而精神疏导需要双方都放松下来。还真是晕过去了都能给他惹麻烦。
虞凡白只在开始感到了一丝阻碍。
而后进入得很顺畅。
并没有医生说的艰难,他怀疑那医生骗了他。
虞凡白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混乱的精神图景。
一片灰压压的丛林,树干只剩光秃秃的树枝,地上枯枝落叶,四处光景一片灰沉,几棵巨大的树干横在路上,东倒西歪。
丛林边界处一片光亮突兀,是熊熊燃烧的火焰。这一片树都是干的,简直就是现成的燃烧木料。
事实也确实如此。
虞凡白赶到烈火那边,那里已经有了一片灰烬,烈火还在扩散,燃烧的声音噼里啪啦的,火焰灼得脸上发烫。
按照正常哨兵来说,精神图景这么烧了大片,不傻也疯了。
“咔擦”——
烈火燃烧的细碎声音中,虞凡白听到了一声枯树枝叶被踩碎的声音,他偏头看过去,见一头狼叼着一个桶,一跃上了倒下的树干,把桶里半桶水倒下,动作很是熟练。
火焰熄了小半。
它看到了他,抛下了嘴里的桶,从树干上跃下来,在他身旁打转,它小了一圈,毛发也熏黑了,喉中发出委屈的呜咽,见着他像找到靠山了一样儿。
“好了。”虞凡白随手摸了摸它的脑袋,“辛苦你了。”
猎鹰展翅翱翔天际,翅膀扇起一阵飓风。
风润物无声刮过树林,尽数扑在火上。
床上的银发哨兵躺着,精神力的数值慢慢回归到了一个正常的趋势,医生在给他做检查,虞凡白坐在床边,垂眼活动着手指。
邬烬的精神图景很糟糕,在他见过的哨兵里面前所未有的糟糕。
这样的精神力,还能达到A——他真实的精神力恐怕不止,这就跟一个能考满分的人发烧烧得糊涂上了考场差不多。
“暂时是没问题了。”医生说。
虞凡白问:“他什么时候会醒?”
医生说不一定,让他放宽心,各项数值都稳了,“倒是奇怪,我们试了五六个向导,有两个还差点被他给伤了。”
虞凡白眼皮子掀了掀,没有说话。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病房里开着白噪音,哨兵们过强的五感难免会让他们精神力超载,这有助于哨兵休养,放松神经。
加斯克尔伯爵成了植物人,还从他身体里爬出了那种东西,宿宾鸿身为伯爵的儿子,他总觉走到哪儿都能感觉到异样的眼光,医院路过的人仿佛都在看他。
昨天为什么没能醒来。
为什么睡得那么沉。
他躲进了洗手间,低头捧了一把水浇在脸上。
哨兵引以为傲的五感,失效了,这和折了鸟的双翼没什么区别。
他狠狠一拳砸在了洗手台上。
身后隔间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他倏地抬头看向镜面。
穿着长靴的男人从隔间里出来,一头利落的黑色短发,瞳孔幽深处温和又平静。
他大喘一口气:“凡白。”
“嗯。”虞凡白洗了洗手,“你还好吗?”
他关心他了。
宿宾鸿心里的恐慌似一下找到了出口处,升起了强烈的倾诉欲。
他说,虞凡白听着。
“——凡白,我最近……或许太累了。”他说,“你能给我做一次精神疏导吗?”
“皇室不缺向导。”虞凡白说。
宿宾鸿眸色暗淡,虞凡白连拒绝人都是这般温柔,温柔却又绝情,一点儿也不留情面,拒绝得没有回旋余地。
虞凡白擦干净手上水珠,感觉到门口来了人,先前气息还藏着点儿,这会儿是藏都不藏了。
“哒、哒、哒”,清脆的脚步声响起,银发哨兵一脸睡眼惺忪,懒洋洋的出现在门外,看了二人一眼。
他走进来,都不管这里面还有人,背对着他们扯了扯裤腰带,又睨向他们:“还要在这里面开个会呢?”
这里面能开什么会?遛鸟大会吗?虞凡白勾了下唇,精神气挺好。
宿宾鸿面颊铁青。
“还看呢?没看过人撒尿?”邬烬这话对着宿宾鸿说的。
宿宾鸿甩着手走了。
厕所一时只剩他们两人。
虞凡白问:“什么时候醒了?”
“睡够了就醒了。”他说,“我要不醒,你又打算你前任做免费劳动力去呢?”
“没有。”
“没有什么没有?刚才不就是差点答应人家了?”
也不知道他从哪儿看出的“差点儿”,那是差多了。
他精神看起来是全恢复了。
哨兵的恢复能力还真是不一般。
“人家都点名要你了。”邬烬这话声音压得低,哼着鼻音说出来的。
“顺口一提,他没真想要,我也没当真。”他说,“你较什么劲儿?”
“我没较劲儿。”邬烬沙哑的嗓音懒懒散散的,“我也随口一提。”
“你还挺关心他。”他又这么说了一句。
你还好吗——啧啧,听听,那语气多关心。
邬烬介意宿宾鸿似乎介意到了一种执念的程度。
虞凡白顿了顿:“手还使不上劲儿?”
“啊?”
“要我帮你脱吗?”虞凡白端着那张文质彬彬的脸问了一句。
他撒个尿,裤子脱了半天,也没见他脱下。
邬烬捏着裤腰的手一紧。
他还想脱了裤子?
他耳根燥热:“你是不是还得看着我尿啊?”
“我没那么变态的癖好。”虞凡白坦然自若,勾唇道,“这不是关心一下你。”
邬烬没太想管那件事。
虞凡白看得出来,昨晚绝不是他第一次发现异常,他之前提都没提过,是压根儿懒得管,他不在意伯爵一家待他不好,也不关心伯爵一家异样是为什么。
他对畸变种没有恐惧,厌恶,对伯爵一家也没有渴望得到爱的期盼。对与错在他眼里没那么重要,是非观淡薄,他的一切行事,都是在以自己为准则。
书写的反派差点颠覆了这一个帝国,他恶劣,阴险狡诈,作恶多端,最终落了个被蚕食殆尽的结局,和他一样的,未曾留下全尸。
初见只觉有些许的同病相怜。
“以前身边没有向导,没人疏导就自然成那样了。”邬烬对于精神图景的乱象只做出了这样的解释。
以前没条件找向导,现在不一样。
每个人都有不想说的过往,也不是每件事都需要刨根揭底的问个清楚,虞凡白把餐盒打开放在茶几上。
邬烬身子往虞凡白那边靠:“教官,你不觉得,我们这样有点暧昧?”
虞凡白顺着他的话问:“哪儿暧昧?”
邬烬:“你都进我里面去了,这不算暧昧算什么?”
本来没多暧昧,他说出来就变了滋味儿。
虞凡白说:“治病。”
他这油盐不进的,邬烬又往他那边靠了些,“那你给多少人治过病。”
“怎么?这是盘算我‘老情人’有多少?”
“怕了啊?”邬烬说,“那我……”
“邬烬。”虞凡白叫了他一声。
邬烬:“啊。”
“你对我有意思啊?”虞凡白这话问得就像是“今天天气怎么样”一样,他从来都不是挑明关系的那个,别人不戳破,他也不会主动去戳破,让气氛变得尴尬。
但邬烬这表现。
让人想要装不知道都……挺难的。
邬烬:“啊……啊?”
他心跳陡然就漏了一拍,喉结滚动。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老男人怎么突然不按套路出牌了?
——你对我有意思啊?
这行字在他脑子里窜过。
可他又突然意识到,虞凡白没用“喜欢”这个词,他用的是“有意思”。
这词可进可退,对他有意思,那不一定是那方面的意思,可以是兴趣,也可以是觉得他这人有意思。
给他留够了空间让他狡辩。
有够体贴的。
他进过他的精神图景了,他是不是想起来了?
“是,我就是对你有意思。”邬烬说,“怎么着?”
他话说得理直气壮,心里却是底气不足。
“你就说,你是不是也喜欢我?”
他说的是“也”,也就是间接的表明了他上一句话的“有意思”是哪个意思。
虞凡白禁不住笑了声。
觉得他这样儿也挺可爱。
“你什么意思啊?”这一笑把邬烬绷起来的那口气给笑没了,恼羞成怒臊红了耳根,犹如一个逼良为娼的恶霸,“喜欢,还是不喜欢,你笑是什么意思?”
“邬烬。”虞凡白说,“我不一定能陪你走很久。”
邬烬手都抖了下,紧握成了拳头。
“和我在一起,也没什么好的。”
“行了,”邬烬打断他,“别说了,我又没一定要你回答我。”
他现在挑明这个什么意思?
玩暧昧玩腻了?
不想跟他玩了?
觉得他没意思了?
他就说,不能太容易让他得手,还没得手呢他就想甩掉他了,邬烬眼睛都要气红了。
“你这人真没毅力。”
虞凡白也不知道他脑子里想了什么,得出这个结论。
他轻叹了口气,手都抖了,怎么弄得跟他欺负人一样了,“我还没说完,那你还听吗?”
“不听。”邬烬说,反正都是些跟他划清界限的话,“我就不爱听你说那话。”
没隔两秒,他又说:“你要跟我说什么‘你很好我不配’,我就放狗咬死你。”
虞凡白把手盖在了他那抖个不停的手背上。
邬烬抖得更厉害了。
一开始虞凡白不太确定,他是因为宿宾鸿,还是一时兴起,对他产生了那样的心思。
“我们可以顺其自然的去体验这份感情,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也可以随时叫停。”虞凡白无法确认他的未来,他只能保证有他在,邬烬的未来不会变成“它”里面的那样,“要试试吗?跟我在一起。”
不玩暧昧。
谈恋爱。
邬烬脑子里两股劲儿似扭在了一起。
一股劲儿是他没想起他。
另一股劲儿,是虞凡白要跟他谈恋爱!
邬烬浑身抖得跟筛子似的。
虞凡白也没催他,说完,就似完事儿了。
“谈。”他咬牙道,“谁不谈谁孙子!”
虞凡白又笑了起来。
邬烬想,老男人笑得可真好看。
高兴坏了吧。
还没谈上,就摸他手了。
第247章 亲热
圣洁宏伟的建筑物之上,公爵蹲守床边,呈上来的视频中来回播放着小虫子被击杀的画面。
“国王陛下,这实在是匪夷所思,它居然能在加斯克尔伯爵的脑中存活。”
国王浑厚的声音自床帘后传来:“视频里的哨兵是加斯克尔伯爵的小儿子?”
“是。”公爵说,“才接回来不久的那位。”
国王语气里听不出喜怒:“加斯克尔伯爵倒是有两个好儿子,可惜……”
可惜什么,他不曾说下去,却也让人明白了。
“这也当算是做了一个了结。”他轻叹着道,“给詹罗伯爵送过去吧。”
“是。”侍从应道,“还有……陛下,虞上校向实验区申请了检验。”
片刻后,国王说:“随他去吧。”
“这虞上校,当真是无愧于‘帝国雄鹰’的称号。”公爵揣测着国王的心思,夸赞了一二。
“那孩子,一直很优秀。”国王颇有闲情逸致的和他聊起了从前,“数百年来,没落贵族如星辰陨落,十几年前,他父亲母亲双双亡故……”
没了强大的保护罩,他也不过是一只孱弱稚嫩的雏鸟罢了。
谁也没有把他放在眼里,那时的虞凡白也不过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少年郎。
没有强悍的实力,下场可见一斑,他会像那些没落贵族,家族遗留财产分崩离析,悄无声息的被蚕食殆尽。
他偏偏杀出了一条血路,不是哨兵,却胜于大多哨兵。
“一切都被他亲手改变了。”
“这孩子,可不简单啊。”
公爵觉得国王对虞凡白是赞赏的,那话兴许也是夸到了点子上。
“变天了。”国王咳了几声,“要下雨了。”
阴沉沉天色,一场骤雨降落,户外训练也没有截止,在面临畸变种上,这么一场小雨算不得什么,更为险恶的环境都不在少数。
邬烬匍匐在地,一动不动的用狙击枪瞄准着目标。
两天没见着他们的虞教官了,这两天都是代班教官接管他们,雨水砸在身上,浸透衣服,高度的专注力让哨兵们忽略了自己本身身上的感觉。
一场训练结束,他们浑身都湿透了。
今天宿舍停电,大澡堂统一放热水,换衣室内,哨兵们脱下身上湿透的衣服。
“别过来,你身上都馊了。”
“什么啊,你自己不也是一个味道,还嫌弃我。”
一个气喘吁吁累得不行的哨兵从外面进来,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了,相熟的人问了一句,哨兵抹脸道:“别提了,训练不达标,被罚了,啊……虞教官什么时候才回来啊?”
“你还挑上了,虞教官训人起来有多魔鬼你忘了?”
“魔鬼是挺魔鬼,但那张脸给人动力啊,而且事后还会关心人,温温柔柔的向导啊……要能跟他待一起,多魔鬼也愿意……烬哥,是吧?”那人找着认同。
邬烬把脱下来的脏衣服塞到一旁,心下一跳,从他们提起虞凡白的时候心就开始跳了,被这么一喊,心虚得厉害,散漫道:“什么?我没跟他在一起。”
几张脸一块面向他。
邬烬寻思了下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他们已经自行给补回来了,以为他说的是“没想跟他待一块”。
“这话你问烬哥,你不知道烬哥一向和虞教官合不来呢。”
“哈哈哈,也是啊……”
他们又转而聊起了接任务。
军校收录的哨兵来自帝国各地,年龄各有差异,待训练满了半年,他们就可以接基地派发下来的任务了。
他们都是虞凡白手底下的兵,待到做任务,也会是虞凡白领队。
邬烬进了浴室隔间洗澡。
他和虞凡白算是谈恋爱吗?
虞凡白谈起恋爱是个什么样,邬烬不知道。
那两天光想着谈去了,也没干出什么出格的事儿。
他没干,虞凡白也没干。
跟以前没什么两样儿。
他觉得虞凡白在忽悠他。
他往身上抹沐浴露,年轻的躯体泛着富有光泽的亮度,结实的肌肉看起来一拳下去能把人给砸墙里去,他摸摸胸肌,又摸摸腹肌,他还不够性感?
他又不是小屁孩儿了。
他听着隔间跨屏聊天。
聊向导学院那边几个妞,几个帅哥,又莫名的把那些向导和虞凡白对比了起来。
“虞教官平时看起来斯斯文文,是真能打,最开始他不是放话让我们不服气可以随时挑战他呢,我不信邪,结果疼了我十天半个月。”
“跟那些向导风格差得也太多了,哪个向导跟他一样啊。”
哨兵们聊起他没什么旖旎心思。
不敢有。
“我刚看到他回宿舍那边呢……”
隔间的水停了,花洒滴答滴答往下滴着水,水带着泡沫往下水的地方淌下去。
闻着味儿跑去的哨兵跑到半路,脚下又缓慢了下来。
他回来都没跟他吱一声。
他现在这么跑过去,多掉价。
天还在下着雨,他脚下缓慢的往哨兵宿舍走去,眼神瞥着另一个方向,那是教官的宿舍。
他想,晚一点儿吧。
显得没那么着急。
他也没那么着急。
他漫不经心地端着盆回宿舍,还没到楼下,顿时瞧见了楼下那道撑着黑伞的身影。
虞凡白办事耽搁了两天。
今天天气委实不太好,他拿着伞看着不远处穿着大裤衩和白T恤的哨兵,身上透着点少年气。
“你怎么来了?”哨兵问,“这宿舍楼下呢,人来人往的,被人看见了影响多不好?”
啧,一回来就忍不住找他来了。
邬烬唇角禁不住的往上扬。
虞凡白把手里提着的袋子递给他,说:“送点东西。”
“这什么?”邬烬拿过来,挺沉。
虞凡白让他自己看。
一袋子水果,有好几种种类。
部队不让开小灶,学院这边也管得严格,哨兵们大多不贪嘴,水果还够不上小灶,但水果价钱昂贵,许多平民出身的哨兵不会往这上面花钱。
“买这么多,要放坏了。”邬烬说。
虞凡白说:“大家都有。”
两天没见他了,邬烬盯了一会儿他的脸,又别开眼:“你给大家买的呢?”
“胃口不小,还想独占啊?”虞凡白随意道,“你自己挑一挑,挑喜欢的吃,其他的给别人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