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配想要抢救一下—— by煮个甜粽
煮个甜粽  发于:2023年11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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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星戎道:“小事儿,那你们好好休息,不打扰了。”
聊了几句,他挂了电话,随口道:“上次出差的合作方过来玩两天,就是你在饭店见到的那个,和她老公一起来的。”
“应酬当然是没法喝尽兴了。”说完,顺道也松了黎徊宴的手腕,把灭了的烟蒂扔进了垃圾桶,“要回去吗?”
黎徊宴黑沉的眸子沉静如海,“好啊。”
“那就喝一杯吧。”
这么晚了,两个不清不楚的成年男人坐在一起喝酒,氛围也不是那么清白,两人都不是多傻白甜的人。
只是有些东西,隔着一层纱,朦朦胧胧,谁也不去戳破,又谁都醉翁之意不在酒,黎徊宴靠在沙发上,看着傅星戎倒酒。
他进门就把外套脱了,白衬衫扎进裤腰带,劲瘦的腰身躬成了一道拱形,薄薄的一层布料似包裹不住那具气血方刚的身体。
傅星戎把酒杯推到他面前,他伸手去拿酒杯,和傅星戎的手碰在了一起,手往回收了收:“这段时间,在忙什么?”
“挺多的,你问哪方面?”傅星戎说。
黎徊宴:“你觉着呢?”
傅星戎懒洋洋道:“我哪猜得准你的心思。”
这话属实是谦虚了。
黎徊宴道:“随便猜猜。”
这可一点儿也不“随便”。
他猜什么,准不准先不说,他往那个方向猜了,就说明他在意什么。答案对不对的掌控权只在黎徊宴手中。
这分明是挖坑给他跳呢。
傅星戎一个也没猜,道:“黎总既然想知道我在忙什么,那怎么不来找找我?”
他总能一针见血的问到点儿上。
为什么不去找找他,一句话让人心尖儿都翻腾倒海,怎么可能再去找他,他不折腾他都算是好的了,傅星戎是真不怕他恼羞成怒报复他呢。
就算赌输了,赌品不好的也大有人在。
是不是他表现得太人畜无害,让傅星戎觉着他是个好应付好拿捏的?
黎徊宴往后靠了靠:“没有为什么。”
黎徊宴这个人,嘴里没一句真话。
“你做人能不能真诚点?”傅星戎说,“像我一样。”
黎徊宴:“……”
被一个比他小那么多岁的男人教育,这简直就是十分荒唐。
客厅一阵铃声响了起来。
是黎徊宴的手机,傅星戎不知道谁打来的电话,只见着黎徊宴在接了电话之后,脸色明显的变差了,嗓音冷淡的应了两声:“我这会儿下来。”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黎徊宴眉头一紧。
挂断了电话,黎徊宴就把目光投向了他,“你……”
门口响起了敲门声,黎徊宴起身,拽着傅星戎的手腕:“你跟我来。”
“谁电话让你这么着急?”
傅星戎被他塞进了书房,黎徊宴道他爷爷来了,不想惹麻烦,就别出声,书房门关上了,傅星戎摸索到墙壁上的灯打开,转了一圈,在那张椅子上坐下。
黎老爷子?这么晚了,查岗呢。
什么着急的事儿,非得晚上来。
桌上钢笔滚落到了地上,傅星戎蹲下身,才摸到笔,听到外面一声“爷爷”,离书房门口很近,隐约能听到说话声,接着,书房拧门把手的声音响起了。
傅星戎缓缓抬起了头。
黎徊宴并不想在这种情况下,让老爷子和傅星戎有任何接触,会让事情变得麻烦,让他看到他们这么晚还在一起,一个弄不好,傅星戎也会有点麻烦。
老爷子带来的人把书房的门打开了。
黎徊宴站在门口,面色不明。
“书房里面怎么开着灯?”老爷子问,“你不是说你要休息了?”
黎徊宴掀了掀眼:“……忘记关了。”
傅星戎不在书房。
书房没有藏身的地方,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凭空消失不见,黎徊宴扫了一圈,不动声色的走到了书桌旁边,垂眸,一顿。
“未来黎家还是要靠你和你弟弟,你们兄弟俩要互相扶持。”黎老爷子道,“我手里的股份,等我走了,也是你们的。”
黎徊宴走到书桌旁边,踩了下那露出来的半截鞋尖,淡声道:“您身体好就够了。”
“也别说这些虚的了。”黎老爷子摆摆手,身体老了,心还不服老,眸子如同鹰一般,精光四射,“徊宴,鸿黎发展远远没到极限,也没到你的极限,联姻也只是一种手段,傅家有背景,有人脉,但不适合你。”
不是不适合,是不好掌控,不好榨干利用价值。
桌子底下,傅星戎屈腿坐着,听到这话,觉着这作风很是耳熟,和前阵子黎徊宴和他说的,“用钱解决只是一种方式”还真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眼前只能见着黎徊宴的西装裤的长腿,黎徊宴拉开椅子坐下了,劲瘦的腰上系着的皮带金属扣印入眼帘。
“季沃枫那孩子,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黎徊宴不自觉的拿他和傅星戎对了下标,道:“长得太丑。”
一份文件被甩到桌上。
“这几个人,你可以看看,你不满意季家,可以商量。”这是老爷子做出的最大让步。
黎徊宴瞥了眼,倏地指尖一紧。
脚踝上覆上了一阵温热的触感,禁锢住了他的脚踝。
他往外抽了下,没抽出来,反而让对方的手滑进了裤腿,他小腿绷直了。
一如从前的温度,纯熟的触碰,勾着他的袜子,从清瘦的脚踝缓慢地往下褪了下来,这勾起了他那段和傅星戎荒唐时间的回忆。
禁忌一般存在的回忆,灰扑扑的压在箱底,犹如潘多拉魔盒,引诱着人去打开它,而一打开,里面的东西就再也压不回去了。
“徊宴,别被一时新鲜冲昏了头。”
一时新鲜,也许吧,只是这个图一时新鲜的人不是他。
那只手攀上了小腿。
这家伙也有点太肆意妄为了。
黎徊宴面上淡然,往下一踩,只踩到了他的腿,还发出了一小声声响。
“你多大了,他才多大。”
傅星戎这会儿要在外边,那少不得要呛老爷子一句“成年了”。
裤腿往上卷了一层。
黎徊宴咬肌微动,忍耐着,直顺着他腿踩了过去,以做警告的意思。
傅星戎唇角勾了下,这力气,踩得还挺狠。
黎徊宴的警告没让傅星戎消停,反而让他变本加厉,使劲儿拽了一下他腿,椅子朝桌边又靠近了点,桌子底下两人都快打起来了。
黎徊宴面上还沉着气,不动如山。
“……别感情用事,没必要的东西都只会成为你的累赘。”
“够了。”黎徊宴低声道,嗓音平稳,唯有尾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发颤,他声调降下来,“不早了,您回去歇着吧,过几天您大寿,好好养养身子骨,我会去的,老青,送我爷爷回去。”
“冥顽不灵!”黎老爷子拿拐杖重重杵了一下地板,不用老青扶,健步如飞的朝外走了。
气得不轻。
黎徊宴肩头松懈下来,喘了口气,闭眼靠在凳子上。
傅星戎从桌子底下探出了脑袋:“走了?”
黎徊宴低声骂了句:“混账玩意儿。”
“嗯?”傅星戎眯了眯眼,“你说什么?”
黎徊宴说脏话了?还骂人了?
这可不多见。
黎徊宴面无表情:“没什么。”
“嗤,自己说的话还不敢认?”傅星戎道,“来,再骂一句让我听听。”
黎徊宴:“你自己干了什么事儿挨的骂,你不知道?”
“我也没狡辩啊。”傅星戎指尖勾着一节袜子,“还你。”
黎徊宴额角青筋一跳。
“怎么?”傅星戎道,“你还嫌弃你自己啊?”
黎徊宴:“……”
傅星戎倚着桌子,翻了两下桌上那叠文件,这文件做得跟ppt似的,一张张翻过去,个人简历都写得很详细,连有过几个前任都写上了。
“大学感情经历一段,性格温良,典型良家煮夫类型……”
“二十二岁,性格比较开朗,喜欢刺激运动,特长是体力非常好,毕业于……”
这个款儿有点眼熟,傅星戎一时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
他晃了晃手中文件,一双多情的眸子含着笑意,在灯下看向黎徊宴:“相亲呢,黎总,艳福不浅啊。”
黎徊宴薄薄眼皮子撩了下。
傅星戎突然感兴趣的问道:“你喜欢哪款儿?”
要说他喜欢什么款的男人,黎徊宴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他一度也认为自己是个性冷淡,不觉得会喜欢上谁,不会对谁产生冲动。
但现实有时候就是意外来得比较快。
在他还没做好充分准备,去迎接感情的时候,就先动了心,还是一个他认为完全不可能有深入交集的家伙。
这是意外中的意外,在黎徊宴的人生里史无前例。
黎徊宴本想说哪款儿都不喜欢,又觉傅星戎似乎、有点、在意。
他眸子微动,瞥了眼文件,随手一指:“这个不错。”
实际上上面照片的人脸都没看清。
“哦……”傅星戎看向那张简历,表情意味深长,耐人寻味,语调轻佻,“你原来喜欢……”
他躬下腰身,撑着了黎徊宴椅子的扶手,把他椅子转过来。
“我这种类型的啊?”
他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头顶的光,阴影将黎徊宴一寸寸吞噬殆尽。
傅星戎逗他玩儿的,黎徊宴反应却很有意思,浑身都好像僵了一下,他挑了下眉梢。
黎徊宴觉得,当时一定是被傅星戎给传染了,带偏了,他被那句话砸得猝不及防,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反驳。
他该让他去洗把脸,清醒一下。
但当他影子笼罩下来,他脑子里宛如进入了短暂的失忆的状态。
俗称进水。
端着的那张冷脸成了他唯一的保护壳,没让他丢盔弃甲到了一丝不剩。
也可能是老爷子那些话影响他对自己的控制力,进而影响了反应能力。
这一觉黎徊宴睡得不太踏实。
一会儿是黎老爷子说,享受了资源倾斜,付出的那也得比别人更多,他享受了黎家的一切,那就该为黎家付出所有。
一会儿是傅星戎的声音说,放他娘的狗屁,你又不是卖命给了黎家。
一觉醒来,他只觉做了一个非常混乱的梦,头疼欲裂,洗漱完出门,黎徊宴神色恹恹,抬眼看到那门上的那串挂件。
和他相反,傅星戎这一觉睡得很不错,早上起得早,还出门去跑了一圈。
十一月的天气渐冷。
跑完一圈回来,傅星戎浑身热腾腾的,开门时,忽而感觉有点不对。
具体哪儿不对——
他往后退了一步。
不见了。
门上挂件,不见了。
被人给薅秃了,干干净净,一点儿没剩。
“哈。”
遭贼了?傅星戎失笑。
东西总不可能凭空消失了。
黑色小车行驶在路上,黎徊宴坐在车内,手机响了两声。
那沉寂几天的聊天框出现了新消息。
【黎总,我家门口那串东西丢了,你看见了吗?】
黎徊宴垂眸敲字:【很重要?】
【还好,不算很重要】傅星戎回他。
黎徊宴打字回道:【没看到】
他关了手机,转着表盘,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直视着前方。
副驾座上,一串挂件扔在上边。

黎老爷子九十大寿,傅家赫然也在受邀宾客那一列。
黎老爷子这些年虽然退居幕后,在圈子里到底还是份量不轻,寿宴办得很隆重,当天,来往宾客名流不在少数。
这是一个结交拓展人脉的绝佳机会,有人削尖了脑袋都想进来,从某一方面来说,这还是一种象征身份的场所。
傅星戎来参加寿宴的礼服今早才到,衣服很合身,傅星戎出门前,傅夫人让他把那领带给系工整了。
黎老爷子份量不同,现在两家可能要结为亲家,那就更不一样了。
傅星戎难得乖顺,衣服领带都穿得工工整整的。
出发前往黎家老宅,到了地方,他给黎徊宴发了个消息,跟他说了声“到了”,边上有人叫他,他收了手机,去送了礼,和几个叔伯打过招呼。
老宅气派威严,宴会现场布置得规模宏大,灯火辉煌,昂贵酒水在桌上摆成长长一排,穿着制服的服务生穿梭在人群中,保镖站在暗光处随时待命。
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傅星戎很快见到了黎徊宴。
寿宴正式开始之时,黎徊宴西装革履,和坐在轮椅上的黎老爷子并进,黎老爷子腿上盖着一张毯子,精神面貌瞧着不错。
男人面色冷淡,气场十足,透着股威严矜贵的气质,他一出现,所有的人目光都往他们那边聚焦了过去,今天这场寿宴,除去主人公黎老爷子,黎徊宴就是唯二的主角。
年近三十,不近女色,也不近男色,高不可攀得似天边月。
有风声透露,黎老爷子最近正在给黎徊宴相看对象,今天跃跃欲试的人那不在少数。
黎老爷子说了几句客套话,声音浑厚,和那天晚上傅星戎在桌子底下听见的声音所差无几。
“傅星戎。”
傅星戎转身去拿酒杯,听到了身后的声音,他回过头。
“过来。”黎徊宴道。
黎徊宴身边少不得有人攀谈,刚才见人多,傅星戎没有凑过去,这会儿端着酒杯,笑道:“黎总今天可有得忙了。”
黎徊宴不置可否:“等会儿带你见几个人。”
两人这么晃一圈下来,就算没亲密行为,旁人也少不得猜测,傅星戎知道黎徊宴的意思,还没晃呢,才说了几句话,就已经有不少人留意着他们这边了。
“见谁?”
“等会你就知道了。”
傅星戎抬手搭在黎徊宴后腰上,宽大的掌心覆盖了一半黑色西装的腰身,他偏头弯唇道:“和你一起,见谁都行。”
甜言蜜语顺口得张嘴就来。
黎徊宴睨过来:“……把你的爪子拿开。”
宴会上杯光酒影,觥筹交错,傅星戎还碰见了一两个在黎徊宴那相亲名单里的人,“黎总,看——上次你说喜欢的款儿,人家一直看着你呢,要过去打个招呼吗?”
他一副不嫌事大的样子。
“你很想我过去打招呼?”黎徊宴嗓音冷淡。
傅星戎顿了顿,说:“我想不想的无所谓,看黎总怎么想的。”
黎徊宴半垂着眼帘,看着杯中的酒,漫不经心道:“那就按你说的,打个招呼好了。”
之前跟人击剑交手的时候,连对方脸都记不清的人,还能记住那一两张照片上的人,也不知道脑回路是什么样儿的构造,但这或许也说明,他把这事儿放心上了。
黎徊宴不太确定。
当他和那男人颔首,男人眼眸亮亮的上前和他搭话时,傅星戎也没有很介意的模样,笑眯眯的和人聊得热火朝天。
他很会引导话题,看过男人的资料,和他浅显聊几句,男人发现他也有共同爱好,一时聊得开了些。
黎徊宴失算了。
傅星戎和那男人很有共同话题聊,如鲠在喉的反而成了他,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冷峻的脸上没泄露半分情绪,只有眼底有些发沉。
那男人问:“黎总呢?平时喜欢做什么?”
“工作。”黎徊宴说,“出差。”
“哈哈,黎总说笑了。”
傅星戎笑了两声,攀着黎徊宴肩膀道:“看不出来吧,黎总还是会说笑的人。”
黎徊宴眼神自眼尾斜过去。
对面男人没坚持聊上多久。
他也不傻,两人这姿态,一个明晃晃的勾肩搭背划分地盘,一个跟个人形制冷器似的杵在一旁,偶尔蹦出的一两句话都散发着冷气,谁插进去都是多余的那个。
在众目睽睽下,黎徊宴站在戏台上,和傅星戎上演了场相敬如宾的戏码,傅星戎望向他时,偶尔眉眼间流露的温情似有实质,让这段戏码多了几分真。
连他都产生了片刻的错觉。
假的里面掺点真,让人分辨不清是真还是假,可假的就是假的,泡沫再漂亮,那也是一戳就会破的虚幻。
傅星戎去了趟洗手间的功夫,出来就被门外的人拦住了,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手臂挡在门前,“傅先生,你好,我家老爷子想请你喝杯茶。”
“我不喜欢喝茶。”傅星戎笑道。
保镖不说话,只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请喝茶哪有这么请的?
这恐怕是来者不善。
黎老爷子看起来就不是个善茬,没点手段到不了那个位置,上次书房让他对老爷子印象不怎么好,他那就是冲着坏他好事儿来的。
黎徊宴那边行不通,这是打算从他入手,让他离开黎徊宴?
“帮我准备咖啡吧。”傅星戎抬脚走去。
黎家老宅很大,头一回来,不熟悉,在这栋房子都可能像无头苍蝇一样转悠,保镖领路到了黎老爷子书房门口,打开门示意他进去,没再跟上他。
书房内,老头子坐在轮椅上,看到他进来,抬手示意:“坐。”
“黎爷爷,叨扰了。”傅星戎坐下道。
“我和你爷爷倒是熟,你小时候也见过你几回,转眼你都长这么大了。”黎老头子道。
打情感牌?
傅星戎和他打太极道:“爷爷身体抱恙,没能来,让我跟你问声好,晚辈就祝您福如东海了。”
周旋了一二,门外又进来一人,黎初霁过来送喝的,茶上来了,咖啡也上来了,黎老爷子先礼后兵,道:“你喜欢我家初霁?”
傅星戎愣了下,看向坐在一旁的黎初霁,黎初霁手足无措,面红耳赤。
“黎爷爷,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黎老爷子笑了两声,“我是老了,眼睛还好着呢。”
要不是那天在书房听到过他对黎徊宴说的话,还真当他只是误会了。
黎老爷子往桌上放了一叠文件:“我知道,你之前为了初霁,和季家那小子起了点冲突,初霁和季家那小子只是普通朋友,你也不用废功夫去调查他们了。”
傅星戎目光在文件上停留两秒,失笑:“黎爷爷,我可听不懂了。”
“今天我过寿的好日子,我就想问问你,愿不愿意跟我们黎家结个亲。”
“我……我也是喜欢傅哥的。”旁边黎初霁小声道,“我愿意的,傅哥……”
“我手里鸿黎百分之十的股份,可以当做我们黎家的聘礼。”黎老爷子说,“你好好想想。”
感情这是威逼利诱一块儿来,百分之十的股份,也是舍得,可以说是破釜沉舟了。
“不用想了,黎爷爷,结亲可以——”傅星戎放下咖啡,打断了他,“人只能是黎徊宴。”
他这话不太给人留面子,黎初霁脸都白了。
傅星戎头也不回的从书房里出去,没人拦他,门也没关上,他走了两步,脚下踩到了一样东西,挪开一看。
领带夹?
他捡起来,领带夹上镶嵌着钻。
这个领带夹他看到过,在黎徊宴身上。
他手中收拢,回廊来往不见那道身影,他把领带夹放进了口袋。
黎徊宴来了?应该不是之前掉的,他上厕所之前,那枚领带夹还在黎徊宴身上。
来了,但没进去。
他想起那扇没关严实的门,站起身踱步往外走去。
没有一点儿异样。
不……还是有一点儿的。
傅星戎端着红酒站在桌边,隔着长长的桌子看向对面和人交谈的男人,身上工工整整,领带上的领带夹却不见了,眼神不经意对上几秒,对方也会迅速避开,那几秒对上的视线就像是错觉。
他摸了摸口袋,指尖描摹着那枚领带夹的轮廓。
盯梢一样的眼神——黎徊宴朝那边瞥了眼。
还在看他。
他收回了视线。
“这次多谢黎总愿意带上我们一块儿赚钱了,黎总放心,我肯定是不会让你失望的。”
“周总不用妄自菲薄,合作愉快。”黎徊宴不咸不淡道。
在发现傅星戎很久没回来,他招来家里佣人问了问,才知道他被他爷爷给叫上去了。
他爷爷会找上傅星戎在他预料之中,他今天让傅星戎跟着他,没想到还是钻了空子,免得傅星戎应付不过来,他放下酒杯上了楼。
他才知道,那次他和季沃枫打起来,是为了黎初霁。
回想那天晚上,季沃枫是自己开车来的,而黎初霁是从傅星戎车上下来的,他们从小认识,一起出去喝喝酒,不是什么大事儿。
那时候,他和傅星戎之间的纠结还没那么深,他也没想到那么深。
他想起初见时,在衣柜里的看到的画面,后来傅星戎在他耳边引诱他的话语,他是为了他,还是为了——黎初霁?
——“我帮你啊。”
——“你要对他有意思,我可以帮你刺激刺激他。”
——“你不想报复回去?”
黎徊宴阖了阖眼。
他爷爷能查到他调查过黎初霁和季沃枫,用来当做谈判的资本,那件事应该就是事实存在的。
人一旦有了怀疑,建筑的高层便是从内部逐渐被分崩离析。
他可以忍受赌输,但无法接受那从一开始就是一场愚弄,被蒙在鼓里的一场利用,如果所有都是假的……那他,算什么?
傅星戎扮演的又是怎样一个角色。
联姻,真的就只是为了联姻吗?
当他爷爷抛出那百分之十的股份时,黎徊宴站在门外,眉眼冷厉,仿佛在等着一场宣判,等待刀子落下来的过程是让人觉着最漫长的。
他听到了答案,竟然是松了口气。
他还是选了他。
但他又何曾是别人选择题里的选项,从来只有他选别人的份儿。那松的一口气像是他从来没真正放下过的证明,一切自持冷静,不过是表面上的功夫。
黎徊宴像是被狠狠甩了一巴掌,脸火辣辣的疼,自尊的羞辱感后知后觉。
在脚步声接近的那一刻,那扇门被拉开的前一刻,他快步离开了那儿。
愤怒,恼火。
充斥在他心间的除了翻涌的怒火,还有一阵钻心的疼。在走过长廊,下了楼梯,佣人被他阴沉的脸色和低气压吓得不轻,不小心撞倒了墙角的花瓶。
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控。
他站在原地,深吸一口气,几天没碰的烟在他指尖燃尽,灼烧到了他的指尖,他被痛觉唤回了清醒。
他带着烟草味,再回到这场宴会中,已然恢复了一贯的冷静自持。
黎徊宴似乎在刻意避开他。
傅星戎意识到了这点,在要走到黎徊宴面前时,有人叫住他,不过聊了两句的功夫,余光再瞥过去,黎徊宴已经走远了。
不是他这边有人,就是黎徊宴那边有人。
眼神对上一次两次避开也就算了,还能说是巧合,次数多了,说黎徊宴不是故意的,都难以让人信服。
哪怕他表面上做得毫无痕迹,只会让人觉着有点微妙巧合的程度,换之前,傅星戎神经大条,可能不会太注意这一点小变化,在经历过那个误会之后,他深知黎徊宴情绪有多能藏。
他不想让人发现,那是能掩藏得滴水不漏。
他没再往前边凑,找了个位置坐下歇息,手里把玩着那枚领带夹。
他这会确信了,黎徊宴那会儿在,他听到了,不知道听到了什么程度,又理解到了什么程度。
总归不是好的方向。
“你好。”傅星戎叫住了路过的服务生,“麻烦等会儿帮我把这个东西,交给那位。”
宴会快散场了,宾客陆续开始离开。
“黎总,傅先生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黎徊宴侧过头,看到服务生手里的领带夹,他摸了下领带。
不知道什么时候丢了。
他接过领带夹:“他人呢?”
“哦,傅先生在楼上休息室。”服务生道,“需要我带您过去吗?”
到了这个点儿,二楼除了来往的佣人,没有客人了,黎徊宴走到了房门口,拉开了门,沙发上躺着一道人影,外套挂在沙发边上,手臂挡住了眼帘。
看不出是醒着还是睡了。
下一秒他就知道了。
“来了啊。”傅星戎翻身从沙发上坐起,领带不复工整,松垮垮的挂在脖子上,“还以为,你打算躲我到底呢。”
黎徊宴:“在哪儿捡到的?”
傅星戎:“书房门口。”
沉静片刻,黎徊宴“嗯”了声,“早点回家吧。”
他什么也没问,连关于那件事的话提都没提一嘴。
台阶已经在那儿了,但黎徊宴没有往下走,他似坐在那高高的神坛上,对旁的事不闻不问,就能保全自身,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还能维持现状。
这不对劲儿。
不该是这样的。
黎徊宴心里又不知道下了什么决策——他一个人单方面的决策,上位者霸道的独裁。
“你没什么想问的?”
黎徊宴背对着傅星戎,握住了门把,说:“……没有。”
房门刚打开一条缝隙,又被摁了回去,傅星戎一手摁着门,一手拽住了黎徊宴的手腕,他又重复问了一遍:“真没什么想问的?”
问什么?问他和黎初霁小时候的情谊,还是问他之前是不是耍他?重蹈覆辙一次,比之前狼狈得更彻底吗?
“你想我问什么?”黎徊宴道,“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不好吗?”
心知肚明的事,为什么非要捅破那层纸,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让彼此都难堪。
“不好。”傅星戎道,“怎么着?又打算跟我玩冷暴力?”
“陪你演戏还不够吗?”黎徊宴道,“还要我对你温柔是不是要求太高了?”
他们之间就像是那台戏,戏唱完了,没了观众,虚无缥缈得像是一场梦,醒来后只有无尽的不安。
所有不安压在那根神经上,重量越来越重,终于在某一刻,神经“啪”的断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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