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缠不放—— by酷鲨手
酷鲨手  发于:2023年11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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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经过片刻的沉默后,他抬起头,漆黑的眼睛里倒映着墙顶的璀璨的光与谭荣川那张近乎扭曲的面容,“无论您怎么说,我都会娶小舟的,我爱他。”
“我看你就是被那个beta给弄得鬼迷心窍了!”谭荣川拔高了好几个音度,他的眼底充血,脸上写满了怒意,他恶狠狠地看了一眼的身旁的下属,“拿鞭子来!我今天非要抽死这个混帐东西!”
下属都是跟了谭荣川几十年了,谭荣川光是一个眼神,下属就能明白了。
很快,下属在浅水湾的库房里找到了一根黑色粗皮鞭。
那条皮鞭上布满黑刺,像是一条灵动的黑蛇。
将皮鞭交给谭荣川后,下属退到一旁。
谭荣川从来都没有打过这个儿子,可此时他气急攻心,也顾不得他们父子间本来就为数不多的情谊,沉声道:“跪下。”
谭知礼没有下跪,他挺直脊梁,像是一株不被风雪摧残的凌霄花,全身上下都是傲骨,“我可以跪下认罚,但是爸能答应我,让我娶小舟吗?”
一直都没有说话的谭知宴满脸着急,他当着谭荣川的面对着谭知礼挤眉弄眼,“大哥,您就别说气话了,赶紧给爸爸道歉。”
劝完谭知礼,谭知宴又看向了身旁的谭荣川,小声劝道:“爸您别跟大哥一般见识,他肯定不是故意要忤逆您的,他可能只是一时想不开,等大哥想开了,他就愿意娶白家的小少爷了。您别气了,气坏了身子可怎么办啊?”
忤逆二字尤为刺耳,谭荣川的脸色变了又变。
“不用劝了。”谭荣川一把将小情人生的儿子给甩开,他挥起黑色皮鞭。
那条粗壮的黑色皮鞭摔在地上发出了剧烈的声响,好似地板都要被皮鞭给震碎了,“还不赶紧跪下来。”
“爸要是答应我,我就跪下来……”谭知礼没能将这句话给说完,皮鞭就从半空中落了下来。
鞭子打在他的胸膛前,那一瞬间,血腥味在空气中发酵着,刺鼻而浓郁,疼痛感也从胸膛上蔓延到四肢百骸,他察觉到疼意钻入骨髓。
纵使他平日都会健身,身体素质比较好,但这一道鞭子下来,他也是吃不消的,牙齿都在忍不住打颤,可他依旧不愿意跪下来。
谭荣川这次是下定决心要让谭知礼记住这个惨痛的教训,他手上的鞭子一下又一下地挥在谭知礼的身上。
每一道鞭子都是下了死手,足以将谭知礼打得皮开肉绽。
谭知礼的眉眼间淌落着的汗液,身上的西服被谭荣川挥打出来的鞭子给劈成一道道的口子,猩红色的血将他里面的白色衬衫给浸透了,血肉模糊的伤口跟他的衣服黏在一起,不难想象,撕开衣服时,伤口会有多疼。
空气里都飘着血腥味。
耳旁不断响起鞭子的破空声以及咬牙坚持的闷哼声。
这场酷刑一直持续了整整十来分钟的时间才堪堪结束。
谭知礼的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完整的肉,他虚弱地站着,明明身上已经遍体凌伤,却还是没有跪下去。
时醉惜看着谭知礼快要喘不过气的样子,心中一紧,她倒也不是害怕谭知礼被打死,只是怕谭知礼死后,那些野种骑到她头上。
她连忙上去拉着谭荣川的手臂,柔声道:“荣川,别打了,再打下去,人可就没命了。”
“死了更好!”谭荣川恶声恶气,“我就当做没有这样的儿子!”
虽说谭荣川是在骂谭知礼,但他到底也将手中的黑皮鞭丢到地上,那条黑色皮鞭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最后落在谭知礼的脚边。
谭知礼的双唇苍白毫无血色,浑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走了,他抬起湿漉漉的黑睫,“爸,我可以娶他吗?”
“你爱娶谁就娶谁,以后你的事情,我不会再过问了。”谭荣川好似又恢复一如既往的谦谦君子的模样,他理了理身上的西服,转过头,背对着身后奄奄一息的alpha,“从今往后公司的事情,我会交给阿宴去打理。”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一样,谭荣川要收走谭知礼手中的权利与股份,彻底将他架空。
最不能接受这件事情的就是时醉惜,她不想要看着这群小野种爬起来,她张了张嘴,想要替谭知礼说些什么,但谭荣川已经走出卧室,她也只好跟到谭荣川的身后,为谭知礼说好话。
房间里一时间落针可闻,只隐约传来谭知礼的闷哼声。
谭知宴倚靠在沙发旁,他像是一直优雅矜贵的猫,缓步来到谭知礼的面前,“哥。”
谭知礼虽然浑身都是血水,但气势却丝毫没有输给谭知宴,他微微垂着头,眼底的冷意一下子蹿过谭知宴的尾椎骨上。
谭知宴莫名感觉到身体一寒,他还是强装镇定,用胜利者地姿态俯视着浑身是血的谭知礼,“哥,你为了一个beta,满盘皆输。”
“谁输谁赢,还犹未可知。”谭知礼虽然受到谭知宴的挑衅,但还是处变不惊。
alpha面不改色地将身上染血的西服从身上剥开,疼痛感席卷着全身,不一会儿,他身上就露出大片斑驳交错的鞭痕,他又仰着头,睨着眼前居高临下的的胜利者,语气尽是轻佻与不满,“快滚吧,别待在我面前碍眼了。”
“你别得意!我迟早有一天会弄死你的!”谭知宴气得牙痒痒,他剜了谭知礼一眼,快步流星地离开了。
望着谭知宴的背影,谭知礼的嘴角微微一压。
权利、爱人,都是他的掌中之物。
作者有话说:
/??????\?谭总:我就是爱我老婆!!!!
明天后天大后天都更!!

在白淮书的照顾下,柏舟的病情逐渐稳定。
他不会再像之前那样抗拒别人的靠近,也不会发出尖锐的嘶鸣声,还会伸出手配合医生、护士的治疗。
他在医院住了半个月,裂开的小腿骨也在逐渐愈合,但伤筋动骨需要一百天,他这双腿最少都得三个月后才能恢复如常,要是恢复不好,还得做复建,不过这都是之后的事情了。
白淮书平时很忙,需要去单位的门诊上班,还要做手术,但只要他一有空,就会来医院陪着柏舟。
到了没有排班的时候,白淮书带着家中保姆精心熬制的大补汤来医院,他弯着腰,将保温桶放到病床旁的小桌上,掀开保温桶的盖子。
保温桶里混杂着中药味的补汤扑鼻而来,柏舟的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
这不是白淮书第一次给柏舟带补汤了。
每次白淮书过来医院看望他,都会给他带这种掺了中药的大骨汤,现在只要柏舟一闻到这个味道,他就觉得胃部翻江倒海,甚至有点想吐。有好几次,柏舟都哭丧着脸说自己喝不下去,但只要一看到白淮书期待的目光,他又觉得不好意思,只好强逼着自己将那一整碗的大补汤都喝下去。
白淮书从保温桶里盛了一碗大补汤,递给柏舟,顾忌到柏舟的耳朵偶尔会听不到,他刻意放大了声音,“温的,可以直接喝。”
“淮书哥……”柏舟拉长了声音,他的脸颊逐渐长出些肉,双眼不再无神。
白淮书知道柏舟不想喝,他拉了一把椅子在柏舟身旁坐了下来,像是在跟他商量,“喝完补汤,我带你去外面转转。”
白淮书提出来的要求对柏舟来说极具吸引力。
自从住院后,柏舟最期待的就是能出去外面转转,病房里全都是消毒水跟药混杂在一起的刺鼻味道,而他很讨厌这种味道。
为了能出去转转,柏舟捏着鼻子,将白淮书递过来的补汤一饮而尽,他放下碗,“现在能出去了吗?”
白淮书说话算数,他跟医院的住院部借来轮椅,扶着柏舟坐上轮椅,又往柏舟的膝盖上披上一件小毛毯,这才推着轮椅走出骨科病房。
到了傍晚,霞光从天空上漏了出来,切割在走廊的尽头。
路过走廊尽头时,柏舟听到尽头处的病房里传出了声嘶力竭的怒骂声与摔东西的声音,那声音实在是太刺耳了,柏舟就算是想要装作听不到都不行,他与白淮书对视一眼,全都沉默下来了。
白淮书加快推轮椅的速度,想要带柏舟离开,还没有走到电梯口,那间病房的门就毫无预兆地推开了。
一个身形颀长的男人站在病房门口,男人的手臂上缠绕着白色的绷带,而绷带上还渗着血。男人在看到柏舟的那一瞬间,先是愣了一下,又笑了出来,全身的戾气都收敛起来了,“又见面了,好巧。”
柏舟眨着眼睛,认真地想了一下,确定自己是看过男人,但他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我们见过吗?”
“在商场专柜里,你在挑手机。”男人的神情阴暗。
“什么?——”柏舟指了一下自己的耳朵,“我的耳朵不太好使,听不清。”
男人眼底的晦涩渐渐退去,他的脸上浮起笑意,自来熟地将手搁在轮椅上,弯着腰,靠近柏舟的耳朵,动作看起来颇为暧昧,他将在商场里发生过的事情又重复了一遍,算是在帮柏舟寻找失去的那段记忆。
柏舟想起来了,当时他在商场里买手机,遇见了这个男人,当时好多人都被吓破胆子,就只有他一个人在认真挑选手机,“我记起来了。”
“上次还没有来得及做自我介绍。”男人还是维持着之前那个姿势,“我叫周谦,你叫什么名字?”
柏舟不太喜欢别人靠他这样近,他伸手推了一下男人的胸膛,可他却发现自己根本推不动,“柏舟。”
周谦很自觉地站起身,他像是没有看到柏舟对他的抗拒,他的唇齿上下碰撞,念着柏舟的名字,又看了一眼柏舟身后的白淮书,“你是他男朋友吗?”
白淮书感觉周谦就好像是一个常年浸在腥风血雨的alpha,看起来并不好惹,他皱眉道:“周先生,我是他的朋友。要是没有别的事,我先跟我朋友去外面转转了。”
周谦厚脸皮,他自来熟道:“我这会儿也想去外面转转,不如一起?”
话都说到这份上,白淮书都没有办法拒绝了。
白淮书拧着眉,心事重重地推着柏舟上了电梯,而周谦也很热络地凑过来与他们一起走。
周谦脖颈上盘踞着一条狰狞伤疤,显得他身上的匪气很重,他跟在柏舟的身边,就好像是一尊不好惹的煞神,旁人都不敢靠近柏舟,他自己却像是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问柏舟,“你的腿怎么了?”
柏舟坐在轮椅上,眼睛低垂着,他并不太想回忆那些事情,“我从楼上跳下来,右小腿骨裂了。”
“你为什么要跳楼?”周谦震惊一瞬。
柏舟觉得周谦的话太多,他假装自己听不见。
前两天白淮书送他去精神科看了心理医生,那位心理医生说他之前的中度抑郁症是暂时缓解,后来被谭知礼抓回浅水湾,他的病情加重,出现了幻觉、呕吐、睡不着、焦虑、自杀倾向等现象,这充分表明他有重度抑郁症。
医生是建议他住院治疗抑郁症的,但他的小腿骨裂了,医生就让他先服药。服药过后,他发现,自己确实不会再出现幻觉了,他再也看不到他喜欢的‘谢知’了,医生却高兴地告诉他,这种现象是正常的。
医生说,他现在要配合治疗,按时服用药物,保持愉悦心情,少受刺激,这样他的抑郁症才能得到缓解。
等了很久,周谦都没有等到柏舟的回答,他又自顾自地聊起来,嘴角翘起,“我的手臂挨了枪子,可疼了。你想知道是谁对我开枪的吗?你问我,我就告诉你。”
柏舟发现这个叫周谦的alpha有点幼稚,他揉了揉耳朵,顺着周谦的话,继续往下问,“是谁?”
“我大哥。”周谦心情烦躁,他从胸口的口袋里摸出一盒烟,正准备要点上,白淮书这时候却出声制止他,周谦自觉没趣,砸了咂舌,将烟盒给收起来,“我不抽就是了。”
白淮书走累了,坐在小花园的黑色铁椅上休息,“先休息一下。”
周谦也跟着坐在白淮书的身旁,他的眉梢挑起来,看着有几分凶厉,“我大哥从小就看我不顺眼,这次我劫走他的货,他对我怀恨在心,气急之下对我开枪了。等我出院了,我肯定要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非法持枪,这在港城是属于重罪。”白淮书看着周谦,语气没什么起伏。
周谦压低眉眼,“你一个omega还懂挺多的嘛。但做我们这行的就是这样,每天都在为了命奔走着,没办法。”
柏舟坐在轮椅上,盯着别的小朋友在吃冰淇淋,连周谦跟白淮书两个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氛围都没有感觉到。
白淮书停下话头。
周谦觉得无聊,他顺着视线看向柏舟,“你想吃冰淇淋?”
“想。”柏舟下意识点头,这段时间以来,白淮书严格控制他的饮食,逼着他喝大补汤,还不让他吃零食,他这会儿看到别的小朋友吃着冰淇淋,就觉得嘴巴里缺了点什么。
周谦对着身后的马仔抬了抬下巴,“去买冰淇淋。”
马仔都是跟着周谦出生入死的兄弟,别说周谦让他们去买冰淇淋了,就算让马仔替他去死都行。
那位马仔得到周谦的命令,马上跑到外面的超市冰柜里买冰淇淋,由于马仔不知道周谦喜欢什么口味的冰淇淋,他把各种口味的冰淇淋都买回来了。
等买回来时,白淮书的脸色都黑了,他掷地有声地控诉周谦的罪行,“冰淇淋里都是乳脂肪、乳化剂,小舟现在还不适合吃这些”
周谦把一袋子的冰淇凌都摊开,他直接忽略了白淮书,问柏舟,“想吃什么口味的?奶味?草莓味儿?巧克力味儿?……”
柏舟挑了一支白色的奶味冰淇凌,“就这个吧。”
周谦大概是怕beta撕不开冰淇凌的包装袋,擅自作主替beta把包装袋给撕开了,才递给beta,“给,你要是想要尝别的味道也行,可以每种味道都吃一口。”
柏舟接过冰淇凌,舔了一口冰淇凌,浓郁的奶味在他的舌苔上蔓延着,他含糊地回答:“不能浪费粮食,我就吃这一支就行了。”
“小舟。”白淮书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柏舟突然有些愧疚,他舔着冰淇凌最外面的那层白色酸奶脆皮,“淮书哥,我就吃着一支。我保证接下来都不吃了。”
白淮书看着他,“你的肠胃不太好,吃冰淇凌会刺激到肠胃黏膜,引起腹痛。”
“别听他的,想吃就行。”周谦这人很是随性,不像谭知礼那种被束缚在条条框框里的富家少爷,“人生得意须尽欢。”
柏舟愈发喜欢周谦了,慢慢伸出舌头去舔冰淇凌。
周谦给白淮书也递了一支冰淇凌,但白淮书没接,他就把剩下的冰淇凌都送给身后的马仔了。
白淮书讨厌周谦这样的alpha,不按规矩走,也听不懂人话,还把平常听话的beta给带坏了。
beta专注着吃冰淇凌,连嘴角溢出来的奶渍都没有注意到。
周谦常年拿枪的手指很是粗粝,但他没有想太多,直接抬起手指,抹掉了beta嘴角边的奶渍,动作别提有多暧昧了。
beta不能适应跟别的alpha这样亲密触碰,他颤着睫毛,双眼像是有些呆楞。
周谦还维持着贴近beta的姿势,慵懒地说道:“你的嘴角边有冰淇凌。”
“哦,谢谢。”柏舟这句话很是平淡,耳根子却悄然红了起来。
站在阴暗处的谭知礼目睹了这一切,他的呼吸一紧,手上不自觉地捏紧拳头。
他在家里养伤,很久没有看到柏舟了。
今天家庭医生说他伤势恢复很好,能够出门走走,他逮着机会连忙赶来医院看柏舟。
而柏舟的身旁不仅有白淮书这个碍眼的omega,还有别的alpha,这个alpha一眼就是对柏舟心怀不轨,可柏舟好像没有看出来。
作者有话说:
谭总:(眼红)(委屈)你居然让别的alpha碰你!!!他肯定是想要上你啊!!!别被他蒙蔽了!

第59章 59.前男友
绕过葳蕤的树丛,谭知礼大步流星走到柏舟的身后,他原本怒气汹涌,想要问柏舟为什么要跟别的alpha走得这样近,可当他走进柏舟时,积压在心底的怒意就好像是烟囱里升腾而起的雾气一样随风而去,心底藏着愧疚。
他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仔细观察过beta的脸,他的脸上虽然长肉了,但还是瘦,明明是二十几岁的青年,眼底却是灰败的,像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才会有的眼神。
他张了张嘴,所有的话都淹没在喉咙里。
察觉到有人来到身后,柏舟动作很慢地转过头,隔着昏暗的光线,他看到谭知礼棱角分明的五官。
手中的冰淇凌“吧嗒”一声掉在地上。
柏舟的声音略显奇怪,他嘶哑着嗓子,问:“你来做什么?”他并不想要看到谭知礼,只要一看到谭知礼,那些过往的记忆就会再一次顺着他的神经末梢爬进他的大脑,他便要再一次承受这种痛苦。
“我想来看看你。”谭知礼第一次尝到如鲠在喉的滋味,“你现在有好点吗?”
“只要你别来碍我的眼,我就觉得很好。”大概是因为一些应激反应,柏舟看到谭知礼还是会下意识觉得害怕,但现在有白淮书跟周谦在身边,他也不怕谭知礼会对他动手。
谭知礼的呼吸瞬间凝滞,他像是被柏舟隔空抽了一个耳光,什么辩驳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周谦吊儿郎当地坐在长椅上,他散漫地将冰淇凌这种甜腻腻的东西给丢进垃圾篓,又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谭知礼,“小舟,你还没有跟我介绍一下他是谁。”
在柏舟还没有来得及回答之前,谭知礼擅自主张地表明自己的身份,“我是他的男朋友。”
柏舟的耳朵不太好,经常都会听不清,但他却听到耳旁传来带着电流声的“男朋友”三个字,他用力地揉着耳朵,“我纠正一下,是前男友。”
周谦这会儿气势可足了,他意味深长地复述了一遍,“哦,原来是前男友啊。”
他那冷嘲热讽的语气让人听着就很不舒服,谭知礼的脸色也愈发难看。
“我要是小舟的前男友,我肯定不会这样死皮赖脸来找他,既然都分手了,那就断个干净,老死不相往来,免得让他觉得不舒服。”周谦无所谓地抖了抖肩,又眯了眯眼睛去看柏舟,像是在邀功一样,“对不对?小舟。”
柏舟没有想到周谦一张嘴居然那么能说会道,他在周谦期许的目光下,点了点头。
周谦就更开心了,嘴巴都咧到了耳朵根,他再次看向谭知礼,目光挑衅,“看到了吗?小舟并不想看到你,赶紧滚吧。前男友。”
后面三个字,周谦是加重了语气故意要恶心谭知礼的。
谭知礼的手指不断收紧,指骨用力到泛白,似乎只要再用力一点,他的手指就有可能会被捏碎。
白淮书一直都沉默着,他起先看周谦很不顺眼,但他现在却觉得周谦也是一个不错的alpha,能把身为天之骄alpha呛成这样,周谦可真有本事。
白淮书最喜欢看着谭知礼吃瘪,他抬了抬下颔,“周先生,我突然想起来医院还有事,你能帮我把小舟推回病房吗?”
“乐意之至。”周谦俨然是忘记自己的手臂受伤了,伸出手要来推轮椅。
谭知礼的眉眼沉郁,“周先生是吗?你的手应该是受了伤,恐怕不方便吧。”
周谦呛人可有本事了,他冷眼睨着谭知礼,“我天生贱命,跟您这样西装革履坐办公桌的总裁可不一样,一只手臂受伤,根本就影响不到我推轮椅。”
这话里话外就是在内涵谭知礼是手无缚鸡之力的alpha,谭知礼倒也不是真的瘦弱,他是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显肉,要是将这身西装给脱了下来,就能看出他腹部明晰的几条肌肉线条了。
谭知礼捏紧拳头,他很想冲过去将那个alpha的嘴巴给撕烂了,“你少阴阳怪气了。”
“不服气啊?”周谦可是从小就在淤泥地里摸爬滚打的人,他单只手将袖子卷到上臂的位置,露出他线条流畅的肱二头肌,他的皮肤是小麦色的,在路灯下隐隐泛着光泽,“看到了吗?这肱二头肌可不是谁都有的,羡慕吧?”
谭知礼是受过良好教养的,他是绝对做不到在公众场合跟一个alpha比谁的肱二头肌大,他真的要怀疑他再说下去,alpha会将衬衫给脱下来展示他的八块腹肌。
谭知礼给周谦的评价就是:“粗鲁。”
周谦本来就是一个痞子,又不是什么文化人,他也不在乎别人说他粗鲁,他斜眼看着满脸郁色的谭知礼,冷嗤:“生气了?你们这种文化人就是这样,比不过我的身材就开始用语言攻击了。行了,老子也没空跟你在这里瞎聊天,老子得送小舟回病房了,过一会儿,也许护士就要来查房了,拜拜您了。再也不见,前男友。”
谭知礼被周谦的巧舌如簧给气到了,他一张嘴愣是连半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周谦推着轮椅,跟着柏舟一前一后消失在医院的小花园里。
照顾beta应该是他做的事情,可现在却被别的alpha给代替了。
他胸腔处似乎还堵着没有疏通的血液,心脏被挤压地难受,他抬起手,死死地捂住了胸口的位置,呼出来的气比吸进去的气还要少。
他的眼眶骤然通红,一种名为“嫉妒”的情绪涌上心头,他知道自己这一刻是在嫉妒alpha能够名正言顺地站在beta身边照顾他,而他却只能像是旁观者一样站在树荫下无能为力。
之前说要去医院的白淮书并没有着急离开,他的脸被晦涩的灯光分割成黑白分明的一道交界线,“谭先生,我们来聊一聊。”
“聊什么?”谭知礼并不认为,他跟白淮书之前有什么可以聊的。
白淮书单只手插进风衣外面的衣兜里,姿态懒散却透着一股难掩的矜贵之气,他是被千娇万宠长大的omega,气势自然也是非同寻常,“我这段时间一直在医院照顾小舟,从他身上,我知道了你们之间的故事。我很想知道,为什么当初你要抛弃小舟,不告而别离开深水巷?这一点,我百思不得其解。”
谭知礼当初会离开,是存着一些心思的。
他觉得自己在深水巷的那段经历像是耻辱的烙印,只要一看到柏舟,他就会想到自己当初被兄弟陷害沦落到隐姓埋名、过着躲躲藏藏如过街老鼠般的生活,他想要忘记这一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
他抿了抿嘴,没有将心底的这段话给说出来。
白淮书气定神闲地将手搭在黑色长椅的扶手上,他的眼神没有一丝温度,“不愿意说?没有关系,那就让我猜一猜。你是觉得小舟,是你人生中的一个污点,对吗?你想要将这个污点抹掉,可当你离开深水巷,却又发现这个污点与众不同,所以你又重新布局,用手段将小舟给抓回浅水湾。”
白淮书说的话句句戳中谭知礼的要害,谭知礼的脸色一片煞白。
“你们当初是相爱的。”白淮书咬字清楚,“你明明可以用别的办法跟小舟复合,你却选了一个最极端、最不理智的做法。你要是那个时候回到深水巷,跟小舟好好道歉,说自己不会再随便抛弃他,他肯定会同意跟你复合。那时候的他,满心、满眼藏的都是你。他最喜欢的人就是被他捡回去的alpha。”
“他是一个没有人爱的小狗,你是第一次给他全部爱的alpha,所以你在他的心里是特别的。”
天色逐渐暗淡下来,被万顷黑暗所笼罩,医院附近的路灯与走廊的声控灯也都亮了起来。谭知礼顺势坐在长椅上,他的眼睛像是两个黑洞洞的枪口,混杂着迷茫与痛色。
“你软禁他、虐待他,注销他的身份证,烧掉他的书,把支撑他活下去的唯一希望都给毁了。
白淮书说出来的话像是刀子一样,把谭知礼的心脏戳地血肉模糊,“你在他心里特别早就没了,他恨死你了。你就是一个坏到彻底的alpha,害他的耳朵出现问题,害他得了抑郁症,害他跳楼……你这样的alpha,怎么还有脸活着?我要是你的话,早就拿一条绳子把自己给吊死了。”
“我不能死,我要用下辈子赎罪。”谭知礼的眼底像是月色一样凉,“我爱他。”
“爱?”白淮书觉得可笑,“你知道什么是爱吗?”
谭知礼不知道什么是爱。
他从小就是一个没有人疼爱的环境中长大的。
谭荣川是他的父亲,可谭荣川却鲜少回家,从来都没有过问他的学业,也没有给他开过一次的家长会,他只记得父亲是一个只有在生病时才能见到的角色;至于时醉惜,他是能经常在家里见到时醉惜,可时醉惜的一颗心从来都没有放在他的身上,时醉惜只会利用他,为了让谭荣川回家,时醉惜经常都会在他身上制造出一些意外,让他生病,再用这个借口喊谭荣川回家。
后来,读小学三年级的时候,他喜欢上一只猫。
那只猫全身上下的毛发都是雪白色的,有一天,这只猫偷偷从他身边跑走了,去吃谭知宴的猫罐头。他放学回来就看到自己喜欢的猫乖顺地站在谭知宴的脚边,他当时很冷静,脸上连一丝愤怒都没有。
当天晚上,那只猫失足跌入湖底了,而他就是罪魁祸首。
为了能永远将猫留在身边,他选择了一个最为极端的手段。
他从小就没有得到过爱,长大以后也只知道用掠夺这种方式把喜欢的人给锁在身边。
“爱一个人,应该是想着能让对方幸福快乐,而不是强行将人留在身边,加重对方的痛苦。”白淮书是理性的人,他在情感方面很是了解,“你要是真的爱小舟,以后就别来打扰小舟了,他不想要看到你。”
“我不能失去他。”谭知礼无法想象失去柏舟会有多么痛苦,他这段时间在家里度日如年,整个心脏装满了小舟。
白淮书的声音很冷,“你之前都不爱他,现在装什么深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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