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缠不放—— by酷鲨手
酷鲨手  发于:2023年11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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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舟踩在积雪堆砌的地面上,地上出现了一道道深浅不一的脚印。他走了仿佛一个世纪,才走到了路边的迈巴赫面前,他吐出了一口白色的雾气,拉开车门,看到里面有着熟悉面容的alpha。
alpha比起两年前愈发消瘦,脸色苍白,像是没有休息好的模样。
“谭知礼。”柏舟想了一下,他没有跟谭知礼嘘寒问暖,而是直接问,“你跟来y国,是后悔了,想把我抓回去吗?”
alpha一双犹如黑曜石般的双眸极具攻击性,但看向beta时却柔和了几分,“我不会再逼你做任何你不喜欢的事情。”
柏舟抿着嘴角,他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要是alpha能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对他说这样的话,那他跟alpha之间的关系一定不会闹得那么僵,毕竟他们曾经是相爱过的两个人。
“今天是你的生日,很遗憾不能陪你一起过生日,那我就口头祝福你生日快乐。”谭知礼看着他的眼神里带着宠溺与浓浓的爱意。以前的谭知礼是绝对不会对柏舟露出这种眼神的,以前的他总是带着鄙夷不屑的神色,像是一直傲慢的天鹅。
外面的温度很低,把柏舟的脸都给冻僵了,他的喉咙干涩,“既然祝福带到了,就赶紧走吧,以后也不用给我送什么惊喜了。”
“我……”alpha停顿了一下,“我以为你不会猜到是我送的。我本来是不想让你发现我的,我知道你讨厌我,所以我只要躲在暗处默默地看你一眼就行了。如果我的出现,让你感觉到生日很不愉快,那我很抱歉。”
面对alpha的转变,柏舟也有点惊诧,两年没见,alpha的变化实在太大了,换做之前,alpha肯定不会说出这种话。
alpha突然从车内走了下来,他将身上的黑色羊绒外套脱了下来,披在柏舟的肩膀上,他的外套还留有alpha的体温以及alpha身上的信息素气味,只不过身为beta的柏舟是闻不到这种味道的。
“你的身体不好,别感冒了。”谭知礼没有做出任何越矩的动作,他把衣服披在beta身上后,重新坐进车里,“快回去吧,你的朋友都在等着你。”
柏舟感觉到身上的外套犹如千钧之重,他知道谭知礼也是一番好意,但他不想要谭知礼的外套,他犹豫着将外套脱了下来,叠好,放在谭知礼身旁,“我不冷,外套还给你。”说完这句话,他就快速转身,心头有着千百般的复杂滋味。
等他回到餐厅时,那些服务员都面面相觑地望着这个身为主人公的beta。
“先生,请问您现在要切蛋糕吗?”
“不。”柏舟斩钉截铁,“将蛋糕送还给订蛋糕的人。”
服务员面露尴尬,“先生,我们这个蛋糕是不能退订的。既然您的朋友给您订了蛋糕,您就勉为其难收下嘛。”
霍顿一脸八卦地凑过来,他用胳膊肘捅了一下柏舟,“Zhou,我刚看到你出去找你的朋友了,是玻璃窗外那个alpha给你订的蛋糕嘛?你为什么不要他的蛋糕?你们之前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吗?”
“他是我前男友。”柏舟觉得霍顿的话太多了。
“展开说说。”霍顿做出了一副“吃瓜”的表情。
柏舟不想把自己的隐私说出来,他当作自己没有听到霍顿的问题。
乔治还算有理智,他看了一眼身旁的蛋糕,问柏舟,“那现在这个蛋糕要怎么处理?”
柏舟很苦恼,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乔治心底有了主意,“既然这个蛋糕不能退,你也不想要,不然就把蛋糕分给餐厅里的客人吧?多出来的一部分还可以送给门口的清洁工。”
柏舟觉得乔治的这个主意不错。
服务员们脸上露出了尴尬的笑容,他们将蛋糕一刀刀切开,装在塑料盘子里,分给了餐厅里正在用餐的客人们,还把多余的蛋糕分给了正在马路上扫雪的清洁工们,可尽管如此,蛋糕还是剩出来许多。

接下来一段时间,柏舟都没有遇见谭知礼,这让他稍稍觉得喘了一口气。
他本科毕业于名校,又是在读研究生,于是他找了一份家教兼职。到了周末,柏舟按部就班打车到一家庄园兼职家教。这家庄园有一个美貌与智慧并存的女主人,而女主人平常都忙于交际,没有时间去管孩子的学习,于是女主人就聘请柏舟成为她孩子的家教老师。每周只需要上三个小时的课程,而这个课程费用尤为可观。
到了庄园,柏舟被管家带进小少爷的书房,这家小少爷现在才读小学,有着聪明的头脑,但却很不爱学习,曾经气走了很多的家教老师,而柏舟却是留在小少爷身边最长的一任家教老师,也许是因为柏舟有趣,也许是因为柏舟的手段高明,总而言之,他还没有被少爷气走。
今晚的学习任务很重,小少爷因为顽皮,中途赖着不愿意学习而耽搁了很长的时间,直到将近凌晨的时候,柏舟才将今天的任务给讲完了,而小少爷也在一旁困得快要睡着了。
柏舟收拾课本,宣布今天的任务就讲到这里了。
小少爷从困倦中清醒,他看着柏舟收拾东西,缓缓地走出庄园,背影消失在他的眼底。
柏舟来到庄园门口,他裹着围巾,准备在路边打车。
但现在太晚了,很难打到车。
想到这里,柏舟就一阵头疼。他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个选择是在这里等到天亮,大概那时候就会有出租车了,另外一个选择就是他从庄园这里走回他的学校,很显然,第二个选择是很不明智的,他可能需要走到天亮才能到达学校。
正当他低着头纠结着要怎么选择的时候,一道刺眼的车灯在他眼前晃了几下,耳边随即听到了一声刺耳的鸣笛声,这让他不得不将头抬起来,看到了眼前的迈巴赫时,心底大概就明白了。
车窗摇了下来,露出了alpha那张仿佛被刀消斧刻般的面容,alpha轻声道:“你现在也打不到车了,走回去也天亮了,我顺路,可以送你回学校。”
柏舟的大脑里突然出现了阴魂不散四个字,他有些赌气地站在庄园门口,像是根本就没有听到alpha说的话。
alpha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如遭雷击。
“明天就是周一,你早上有课。你要是不休息的话,明天就没有精神上课,请假还会影响学分,情节严重会被延毕。”
都说打蛇打七寸,柏舟的七寸就在于延毕二字,他可不想被延毕。
在心中挣扎了一下,他还是走到迈巴赫的车后座旁,拉开车门,矮着身子坐进迈巴赫的后座里。车内的暖气充足,一下子就驱散掉身上的寒意。
alpha修长有力的手指紧握着一杯热牛奶,滚烫的,冒着热气的,“给,顺手多点了一杯热牛奶。”
alpha这是在说谎,这杯热牛奶根本就不是顺手点的,而是刻意为beta点的。他观察了beta很久,知道beta每次上完家教课都会很晚,还会饿,热牛奶可以暖身体,还可以适当缓解身上的饥饿感。
庄园附近也没有卖热饮的地方,这是alpha跑了很远才买到了的牛奶。他还怕牛奶冷掉了,故意用手捂着牛奶,所以牛奶到现在都还是热的。
柏舟凝视着alpha递过来的热牛奶,尽管他饥肠辘辘,但他也没有伸手去接,他的喉咙上下滚动了一下,强忍着饥饿感,嘴硬地说:“不用了。”
alpha的青筋暴起的手尴尬地停留在半空中,他沉默地将热牛奶放在中间的小桌板上,“那就等你想喝的时候再喝,这里还有焦糖可颂跟三明治。”
柏舟没有再开口说过一句话。
他都决定要跟alpha一刀两断了,现在又是蹭车,又是吃对方的东西,这样很不好……似乎这样就没有办法跟alpha断干净了。
前面的司机升起挡板,发动引擎,车内的两个人却都没有再出声,车后座静默地都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迈巴赫一路上都是稳稳地行驶着,不知道是遇见了什么情况,司机突然紧急刹车,柏舟的眼底出现了慌乱的神色。
一旁反应比较快的alpha已经整个人都靠过来了,将柏舟的身体死死地护在身下。
货车的车头毫无预兆地撞在迈巴赫的车身旁,货车像是受是不受控制一样,如同打桩一般撞击着迈巴赫的侧边,原本如同铜墙铁壁一般的车门被货车给撞地不成样子,剧烈的撞击感袭来,alpha护着beta的身体,而他的头却重重地撞在后座的玻璃窗上,猩红的鲜血从他的额头汨汨流淌下来,浓重的血腥味直逼人的鼻腔。
迈巴赫的车窗碎裂,车门被撞成一堆废铁。
alpha被蜷着身子,将beta护在身下,alpha的嘴角挤出了一点笑意,他的呼吸滚烫,被鲜血浸透的手指抹过beta鬓边的碎发,“你还好吗?”
“我没事……”柏舟的声音泣不成声,他没想到今晚会出现这种意外,也没有想到alpha会在危险关头挺身而出将他死命护在身下,这一刻的alpha就好像是雄鹰一样耀眼。“你坚持住,我去叫救护车了。”
“嗯……”
alpha虚弱地连说话都成了一种奢侈,他的眼皮再也撑不住了,缓缓地阖了起来,身子也因为失去意识而往beta的身上倒了下去。
柏舟这次没有推开浑身淌血的alpha,他颤巍巍地伸出手,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拨打了救护车的号码,他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慌乱过,紧张到喊救护车的时候用了母语跟英语混杂的奇怪语言,好在救护车那边的接线员听懂了他在说什么,并说救护车马上就会赶过来。
在前面开车的司机也受到了严重的撞击,晕了过去。
坐在副驾驶的谢行也受了重伤,但他还没有晕厥,他开了车门,从车上下来,走到了后车座旁,他问柏舟,“谭总怎么样了?”
柏舟的声音里夹杂着哭腔,“他晕了。”
“别急。”谢行立刻报警,还拿起手机,拍了肇事司机的车牌号以及现场事故的照片,这些都会成为以后指控的证据。
十几分钟后,附近的救护车疾驰而来。
比较有力气的alpha医生破开车门,将车内被鲜血浸透的alpha从车里拖了出来,并扶到了担架上,其他的医护人员又凑过来询问柏舟的伤势,柏舟说自己毫发无损,医护人员直呼这简直是个奇迹。
要不是有谭知礼护着他,也许,他也会变得血肉模糊。
他现在是目击证人,也算是受害者之一,再加上谭知礼因为他昏迷不醒,他不能放下谭知礼不管。他跟谢行一起坐上了救护车。
谭知礼的颅脑被撞伤,可能伤及大脑神经,还有可能会有一辈子醒不过来的风险。医生说,谭知礼的伤势严重,情况危急,必须要进行手术抢救。
听着医生的话,柏舟的心底都凉了大半截,他浑浑噩噩地坐在抢救室外面的长椅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谭知礼。
他恨谭知礼,但却也不想看着谭知礼因为他而死。
他背靠在银色长椅上,目光空洞无神,就连谢行都在他的身边时,他都没有注意到。
谢行的额头被蹭伤了,但情况并不严重,他拍了ct后,显示他的大脑并没有问题,只是简单的皮外伤,因此他的额头被缠上了几圈纱布后,医生就放他离开了。他走到了柏舟的身旁,坐了下来,还递给柏舟一瓶从自动售卖机里买到的冰牛奶,“柏先生,您放心好了,谭总福大命大,不会有事情的。他是因为保护您才受了那么重的伤,要是看到您为了他又累得病倒了,肯定会伤心的,为了他,也为了您的身体,先喝点牛奶垫垫肚子。”
柏舟接过牛奶,但他并没有喝。
“我们来聊聊谭总吧。”谢行低垂着睫毛,语气很轻,“您这两年在y国留学,谭总过得并不好。您跳楼后,谭家的股价下跌,谭总的母亲将他软禁起来,不让他出门,他就使了点手段。为了去见您,他被他的父亲抽了几十下皮带,身上全都是伤痕。这就是为什么,您在住院期间,他没有去看您的原因。”
“再后来,他的权势被架空了,他不再是谭家的继承人了。您也知道,豪门里都是乱七八糟的,谭家三少爷得势以后,经常都会来欺负谭总,前阵子还把谭总给推下湖了。现在是冬天,那湖水有多冰冷,不用我说,您该也知道的吧?”
柏舟静静地听着,他觉得口渴了,就抿了一口牛奶,“他不会游泳,后来呢?”
“对的,他不会游泳,他差点溺水在水里了。”谢行笑了下,“他被救上来的时候,嘴里还在念着您的名字。”
柏舟只觉得他的大脑嗡然作响。
谢行摘掉鼻骨上眼镜框,没什么情绪道:“他很爱您,为了您,他做了很大的改变。我知道您讨厌他、恨他,可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他不懂得如何爱人,他正在改变自己,他想要做一个称职的alpha,也希望您以后能给他一个机会。”
听了那么多,柏舟总算是明白过来了,谢行这是打算给谭知礼当说客,想让他心软原谅谭知礼。
他的心底也隐隐开始动摇了。
谢行拧眉,“柏先生,您的耳朵现在是恢复正常的听力了吗?”
“对。”柏舟不知道为什么谢行要坐在这里跟他说这件事情。
谢行松了一口气,嘴角勾起,“给您做手术的医生是个颇具盛名的专家,想要挂他的号,比登天还难,再加上这个专家是y国人,并不是港城人,谭总想要帮您,可是费了一番功夫。他找了好多人,吃了很多的闭门羹,后来他听说这个医生跟他舅舅时先生有一定的关系,他就连夜去找了时先生。”
“时先生知道谭总放弃谭家的权势,对他是恨铁不成钢,不跟谭总见面。谭总就跪在时先生的别墅门前,跪了一天一夜,当天还下雨了,谭总被淋了一身的雨,直到时先生说愿意帮他,他才松了一口气,但他感冒了,当场晕过去了。他被送去医院,在病床上躺了好几天才缓过来。”
柏舟觉得谢行说得这些话有点刺耳。
他总算知道为什么自己“那么幸运”能挂上专家的号,还能让专家给做手术了,原来这些都是谭知礼为他求来的。
从来都没有什么幸运,只是有人在为你负重前行。
柏舟的手指缓慢地捏紧了。
他现在心里也很矛盾,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些。
他从来都不是什么铁石心肠的人,他是恨谭知礼,但现在听到谭知礼为他做了这些事情,他又觉得谭知礼罪不至死。

第65章 65.改过自新
被推入手术室的那一刻,谭知礼还留有一点意识,他能感觉到自己被推到手术台上,被披上了绿色的布,还能感觉到医生跟护士在他身旁忙碌着,他听到了手术刀的磕碰声,还隐约听到了医生跟助手之间交谈的声音。
他的喉咙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干涩喑哑,像是被火烧着了。
其实他很想问下柏舟的情况下怎么样了,他记得很清楚,晕倒前柏舟跟他说没事,他很想要再看一眼柏舟,看看柏舟的身体是否是安然无恙的。
他的意识很快就被疼痛所侵蚀,他的大脑无法再思考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充斥着消毒水味的病房里,他眨了眨眼睛,才能够勉强看清。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窗帘,还有一个趴在病床边睡着的beta。
beta似乎很疲累,趴在床边都睡着了。
他想要伸出手,摸一摸beta的脸,但他的手上还插着留置针,手都抬不起来,根本没有办法去抚摸beta的脸,为了不吵醒beta,他决定先不碰beta的脸了。
谢行就在病房的沙发上守着,看到谭知礼醒过来了,他忙走过来,“谭总。”
“小声一点,别吵到他了。”谭知礼觑着沉睡的beta,压低了声音,他的脸上戴着氧气瓶,呼出来的雾气模糊了氧气瓶,“证据都收集好了吗?”
“我在现场的时候就拍下了肇事司机的车牌号,还报警了。”谢行说,“这件事情比较复杂,肇事司机是y国人,警方查到了肇事司机在一周以前与三少爷身边的属下有联系,现在警方已经将目标锁向了三少爷。但因为这件事情涉及到两国,有点棘手。”
“没关系,我愿意全力配合警方调查。”
谭知礼难得露出了一点笑容。
他早就知道谭知宴想杀他了,只不过他并不清楚谭知宴会用什么样的手段来杀他。
之前他虽然讨厌谭知宴,但总觉得谭知宴还没到罪大恶极的地步,可谭知宴这次起杀念,险些伤到柏舟,这一点他实在忍不了。
在货车撞过来的那一刻,他拼命用自己的身躯挡在了柏舟的面前,冒着自己被车撞地粉身碎骨的风险才保护住柏舟。
他的睫毛轻轻颤动着,目光落到柏舟的身上。
其实这次也算是因祸得福了,柏舟本来就是一个心软的人,看到他奋不顾身扑向他,肯定会心疼的。
他不求柏舟像之前那样爱他,只求柏舟别跟之前那样恨他,看在他可怜的份上,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他会很爱很爱他,用余生来补偿他。
大概是他们这边的动静太大了,熟睡的beta都被吵醒了。beta揉着眼睛,嘟哝了一声,慢慢醒了过来,他看到谭知礼醒过来了,眼底一下子就亮了起来,但只要一想到alpha过往所做的种种恶劣事迹,他嘴角的笑容又垮了下来,“你醒了,身体有哪里不舒服的吗?要不要我去叫医生过来?”
“没有哪里不舒服。”谭知礼的唇部干裂起皮,这是因为太久没有被水浸润的原因,他的声音嘶哑,“我好渴。”
谢行知道这个时候老板是在跟小情人搞情趣,他没有理由站在这里,他像是一个透明人一样快速离开病房,把空间都让出来给老板跟他的小情人。
柏舟不知道自己被谢行打上了老板小情人的标签,他听到谭知礼说很渴,就连忙去找水。他出去护士站询问在什么地方接水,护士告诉他饮水机的位置,他说了一声谢谢后,就去给谭知礼接水。
他也不是没有照顾过病人,知道病人在刚醒来以后不能喝太多水,最多就是用棉签蘸一下水,再用湿棉签擦一下病人的嘴唇。
他将棉签大湿,缓缓地将湿棉签碰在谭知礼的嘴唇上。
“可以了吗?”
“还是很渴。”谭知礼的喉咙紧涩,他的目光灼灼地望着柏舟,“小舟,我躺在手术台的时候,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不能见到你了。但我很幸运,我醒过来了,我还能在我醒来的第一眼就看到喜欢的你。”
“……”
这人怎么回事,生了一场病以后,嘴巴变得那么能说会道。
情话一抓一大把。
“你应该很讨厌我吧?对不起,我碍你的眼了。你把棉签放下来,回学校吧,让谢行来照顾我就行了。”谭知礼倒嘶凉气,眼底像是有点失望。
“我会照顾到你出院的。”
柏舟照顾谭知礼的理由也很简单,谭知礼为了救他而受伤,那么他理由在他的身边照顾他直到出院,至于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就等到出院以后再说。
谭知礼干裂的嘴唇悄无声息地翘了起来,他知道柏舟对他存了怜悯之心,这一局大概是他赌赢了。
到了傍晚,谢行让保镖给他们送来了晚饭,分别用两个保温桶给装起来了。谭知礼刚做了手术,现在身体还很虚弱,护士还特别交代过,谭知礼今天都只能吃一些流食,给谭知礼准备的那一份晚餐是一份米糊,容易消化的那种;给柏舟准备的晚饭是三菜一汤,都是平时柏舟在浅水湾里比较喜欢吃的几道菜。
柏舟将病床上的小桌板摊开,把保温桶里面的米糊放在谭知礼的面前,谭知礼没有着急去拿汤勺,他看着柏舟的样子有点可怜,像是一头渴望得到主人爱抚的狗狗,“手抬不起来。”
柏舟犹豫了片刻,拿起汤勺决定喂谭知礼喝米糊。
他一勺一勺地喂着谭知礼,没有半点不耐烦的神色。
喂完米糊,柏舟才开始吃晚饭,他最近的胃口很好,不会再挑食了,把保镖送过来的三菜一汤全部吃光。
谭知礼这次伤地很严重,在床上躺了好几天,而柏舟就在医院里衣不解带地照顾他。
过了两天后,谭知礼实在是受不了,他有着严重的洁癖,这几天医生都不让他碰水,浑身都很不舒服,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咬着他的皮肤。
巡查病房的护士过来的时候,谭知礼主动问能不能洗澡,护士说可以让家属用温水擦拭身体,等过几天才能够去冲澡。
柏舟原本是不想帮谭知礼擦澡的,他过去找谢行,想要让谢行给谭知礼擦澡,但谢行却说他的额头还有擦伤,做不了体力活。
最后擦澡的重任就落到柏舟的身上了。
柏舟微微拧起眉心,他叹了一口气,走到浴室里接了一盆水,将毛巾浸泡在水里,等毛巾浸湿以后,把毛巾拧干,准备给谭知礼擦拭身体,可谭知礼身上的蓝白条病号服还没有脱下来,“你把病号服解开,我给你擦背。”
谭知礼的手臂还插着留置针,他将手抬起来后,兴许是碰到了留置针,疼得他皱眉,他红着眼眶,“手疼,解不开。”
这时候的谭知礼根本不像是运筹帷幄的谭总,更像是一个需要人照顾的废物点心。
柏舟靠近谭知礼,将手落在谭知礼病号服的领口上,将领口上贴紧他喉结的纽扣拧开,又接着去解病号服第二颗的纽扣。
他们之间距离太近了。
他嗅到了alpha身上似有若无的消毒药水的味道。
他一不小心就擦过alpha身上烫热的肌肤,引起了一阵阵的战栗感,他强行压下了身上的悸动,告诉自己别被alpha的美色所勾引了。
将alpha身上的病号服脱下来以后,再弯下腰,去拧干脸盆里面的毛巾,再将拧干的毛巾拿在手上,去擦alpha的后背。alpha后背的线条流畅,蝴蝶骨突起。当初的他就是被alpha的身材给深深吸引的,等擦到alpha的腹肌时,身体还是有了些许的反应。
他喜欢alpha的脸,也喜欢alpha的身材,即便时间过了很久,这依然不会改变。
alpha反握着他的颤抖的指尖,毛巾上的雾气缓缓升腾而起,氤氲在他们两个人中间,像是增加着些许暧昧,“小舟,你对我还有感觉。我知道我过去做过了很多错事,但我会改正的,我不会再像之前那样对你了,你可以忘记过去的那些事情,原谅我吗?”
“谭知礼。”柏舟将热毛巾从alpha的手中抽出来,他的目光平静,“我对你有感觉,是因为我曾经爱过你,就像你说的,很爱很爱。但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你抛弃我了,又回来找我,还把我关在地下室,烧掉我的书,这些事情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也不会原谅你的这些所作所为。”
alpha眼底的光亮一寸寸黯淡下来,在他失望至极的时候,又听到beta宛若天籁般的声音,“但我,愿意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柏舟不会原谅曾经的alpha,但他愿意给他一个机会。
毕竟是曾经深爱的alpha,终究是与众不同的。
这一次,换alpha来追他。
而他会不会同意跟alpha在一起,就看alpha接下来的表现。

半个月后,谭知礼出院。
医院外的门诊楼来往都是络绎不绝的医护人员跟患者,柏舟停在门诊楼门口三尺宽的台阶下打车,这个时候是高峰期,打车还需要等上一段时间。他一屁股坐在粗糙的台阶上,远眺着门诊楼外的绿色圆形花圃,里面的绿植都发芽了,等来年春天,该是能长出大片的绿叶。
黑色的轿车撞入柏舟的视线范围内,轿车停了,车后座的车窗缓缓摇下,露出男人精雕细琢且充满病态的五官,“我送你回去。”
柏舟没有在这件事情上矫情,与其在这里耗着等不着车,还不如先搭上谭知礼的车,总归他这些天都在照顾着谭知礼,蹭一趟顺风车也是应该的。
手拧开车门的把手,矮着身子进去。车内开着暖气,他的手脚四肢都暖和起来。
谭知礼的眼睛透过前面的倒车镜,盯着身旁的青年,他咳嗽了一下,对他说:“我得先回国处理车祸的事情,等我处理好了,再来国外陪你。”
“随便你。”柏舟没再说话,眺着车窗外一片白茫茫的景色,他鼻息里吐出来的雾气萦绕在玻璃窗上,将窗外的景色都遮挡住了。
“我这次回去大概要很长一段时间,顺便回去清理门户。”
听到这里,柏舟皱了皱眉,“你的意思是说,这次车祸跟你的家人有关?”
谭知礼的双腿点地微微分开,胳膊肘搭在膝盖处,“不止是这次车祸,还有很多次意外,都是我的好弟弟在背后策划着这一切。前几次,他有备而来,我没能拿到证据,这次在国外,他留下了把柄。”
柏舟想到了很多,他跟谭知礼最初见面时,谭知礼也是浑身是血淌倒在血泊中,不难猜测,那一次的车祸,应该也是谭知礼的弟弟安排的。
豪门的权力争夺,远远比他想象中还要复杂。
抵达学校,柏舟从车上走下去,他没有跟谭知礼告别,哪怕是一个眼神都没有留给谭知礼。而坐在车内的谭知礼却是目送他离开,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葳蕤树丛之后,谭知礼才将视线挪开。他的屈起手指,轻敲膝盖,对前面的司机说了一声,“走吧。”他摇起玻璃窗,将满腹汹涌的思念藏起来。
回到寝室,数日没有见到他的乔治跟霍顿都朝着他小跑过来,给他一个拥抱。霍顿蹭着他的颈窝,他对他说:“好久不见,Zhou。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很想你。”
“真的吗?”柏舟笑着,松开拥抱。
“当然是真的了。”霍顿很煞风景地说,“对了,我们前几天有一个期末考试,你错过了,后面应该要补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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