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少爷的我和真少爷在一起了—— by楚执
楚执  发于:2023年11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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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沉默了好一会,只能听见对方的呼吸声,还有噼里啪啦的雨声。
“……学长?”嗓音低而沙哑。
还有一丝颤声在里面。
“路学弟,”江释看着床上的青年,话音稍顿,“小寒已经睡着了,请你不要再打扰他休息了。”
“……”电话那边陷入了死寂之中。
“嘟”地一声,电话随之挂断。
雨声淅沥,夜晚静静地在接受洗涤。
这一座小房子里,随着江释关灯,隔壁房间里亮着一盏小小的灯,灯光在夜晚像是婆娑一舟,孤寂地飘荡,亮了一整夜。
第二天一早。
林微寒起来的很早,手机有了点信号,前一天的通话记录显示在凌晨之后。
“小寒,昨天路学弟打电话过来了,因为打了好几个,我替你接了。”江释说。
江释看着他,“你要不要再打回去和他解释一下。”
“不用了。”林微寒握紧了手机。
橘婆婆只收留他们一夜,他们两个收拾了东西,临走的时候林微寒又扭头看了一眼,那栋小房子隐在小小的村落里,很快就看不见了。
昨天一共给他打了十七个电话,江释接了很正常,不然没完没了。
虽然这么想着,心里还是忍不住烦躁。
林微寒皱眉按着自己的太阳穴,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铃——”地响起。
他看了眼是元齐,于是接了电话。
“哥……”电话那头的元齐欲言又止。
林微寒没有多少耐心,“不说挂了。”
“你现在有空回来一趟吗?”元齐问他。
林微寒看了眼山下的景色,元齐嗓音稍停顿,沉默了一会才开口。
“……顾慈自杀了。”

第五十章
“月沉哥现在联系不上,顾慈似乎没什么朋友,也没有家人,虽然报了警,但是这件事没有闹出来什么水花。”
元齐看着林微寒的脸色,江释跟着一起来的,他们一起做的公证,三人在老旧的房子里,这里的血迹已经被清理。
“人是被周家小少爷带走的,割腕走的,自杀原因似乎是胃癌晚期,还有……他的比赛落选了。”元齐说。
陈旧的老式房屋,灯光很暗,这里阴暗逼仄,还留着主人的生活痕迹。阳台上挂着没有晾干的衣服,角落里堆了很多的泡面,桌上散落的是各种实验数据。
抽屉打开,没有胃药,只有一些抗抑郁药物。
元齐:“他有先天性X型病毒遗传,刚出生就被父母抛弃了。”
原本还一直好好的,实验落选是压死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薄薄的一片刀刃,明明连和人争辩的勇气都没有,却毫不留情地能够伤害自己。
“……他的实验数据为什么会落选。”林微寒翻着桌上的实验数据,其中还夹杂着几页笔记,这几页笔记和物理实验无关,写着咖啡研磨的时间和比例。
周围安静下来,元齐好一会没有说话,片刻之后才犹豫地开口,“我调查了月沉哥的同事,他们说是因为月沉哥拿掉了顾慈的名额,所以顾慈落选。”
江释在旁边出声:“这种情况情有可原,毕竟顾慈之前拿走了路学弟的实验数据,路学弟公报私仇虽然不怎么光明,但是可以理解。”
难免会有私心。
林微寒闻言稍稍攥紧了纸张,空气中有淡淡腐烂的气息,这里背阴容易滋生霉菌,整间屋子都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气息。
他眼底遮掩着情绪,看向元齐,“路月沉人呢?他去哪里了。”
元齐:“不知道,我一直没有联系上月沉哥。”
路月沉也十分棘手,社会关系非常稀薄,消失实在是太容易,和身边人没有任何交集,完全找不到。
他直接给路月沉打了电话过去。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可能路学弟并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给他一些时间吧。”江释说。
元齐忍不住看向江释,江释说起话来轻飘飘的,每一句都像是在帮路月沉说话,无疑是已经坐实是路月沉害死了顾慈。
“哥,这其中说不定有什么误会。”
“误会?”林微寒简直想要发笑。
他也希望是误会,但是事实摆在眼前。
骗他母亲的股份。
调查林家。
睚眦必报的小人。
血淋淋的生命。
关键时刻玩消失。
每一条,罪证都指向路月沉,每一条无疑都在点醒他,他之前到底相信了怎么样的一个垃圾。
他把那两张纸张放下来,想起那道瘦弱的身影,心头有什么晦涩的东西在堵着。
“……真够烂的。”林微寒站起了身,轻飘飘的话音,给某人已经判了死刑。
元齐听见了,他在林微寒身后跟着,想说什么,看林微寒这样他心里很不好受,但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哥,我再去找找线索,晚点再联系。”
元齐:“对了,顾慈原本在学校里还留下了一部分东西,我让人放在了保安室。”
一共就只有一个箱子,全部都是书和实验数据。
林微寒抱着顾慈的东西,他视线在最上面的一份实验报告上停顿,目光稍稍顿住。
那是一份即将完成的实验数据。
课题他已经见过,这是顾慈亲手选的课题,答案路月沉解出来了,这上面的数据离最终答案只差两步。
相当于完成了百分之九十九,只差最后百分之一。
江释注意到他的目光,顺着看过去,很快发现了,“确实有些可惜。”
不难猜出来为什么盗取实验数据,因为自己如果不是在实验室出了意外,这份数据完全有能力解出来。
之后走错了路,选了最不该选的自毁前途的岔道。
上面有青年一年前坚定的字迹。
“真理就是二加二等于四,若此成立,其他同理。”
林微寒念了出来,他把数据放了回去,内心有什么酸涩的东西在堵着,让他莫名感到压抑。
“哈。”
他和顾慈明明也算不上什么朋友。
“我们走吧。”
京城下了两天的雨,林微寒在家里待了两天,第三天,陆景明给他打来了电话。
“小寒,你要不要出来,正好有消息想跟你说来着。”
“月色老地方等你。”
陆景明说完就挂了电话,林微寒看了一眼二楼的方向,自从爷爷说了不允许之后,施夷南一直闭门不出,也不愿意见他。
他换了衣服出门,临走前看了一眼桌上的资料,他现在连调查的兴致都没有了,只要路月沉再也不出现在林家。
阴蒙蒙的天,整整三天,电话随之响起,名为弦的联系人给他打过来了电话。
电话接通,双方都陷入沉默之中。
最后是对方先开了口。
“学长,你现在有空吗。”嗓音听起来有些怪异,气音有点弱。
他的心脏在那一刻短暂地停了一下。
林微寒眼帘映着窗外,他压抑着冷色,嗓音不咸不淡,“有空,月色见吧。”
京郊某废弃工厂。
柜子角落堆积着血迹,下雨之后湿淋淋的,加重了铁锈,地上堆积着用过的脏纱布,上面的血迹已经暗沉。
几名少年在旁边守着,扳手放在了一边,他们三个在打牌,其中一名少年看一眼角落的屋子,忍不住心悸。
“他那样真的没事吗……会不会死人?”
“不是给他买了纱布,不会死的放心……何况死了也活该,他逼得别人自杀。”
“这种逼崽子有什么脸活着,关这么几天也没人找他,我看死了也压根没人在意。”
“……可怜虫。”
另一名少年附和,“我们听周星棋的就行,拿钱办事,出了什么事有他担着。”
少年把东西放了下来,“我还是有点害怕,死人毕竟不是小事,我过去看看。”
这几天还下雨,对方只在那间破屋子里,不知道现在退烧没有。
少年走到屋子前,他推开门,混合着血腥气的腐朽气息迎面而来,房间里空荡荡的,人不见了。
“砰”地一声,手里的水瓶跌落在地。
“小寒,你可算来了!”陆景明瞅见了人,见林微寒闷闷不乐,大概猜到了因为是什么事。
“别难过了,小寒,他不是生病了吗,说不定活着反而更痛苦。”
陆景明干巴巴地安慰,今天宋澄和江释都不在,只有他们两个。
“而且,我过来,要跟你说的事可能也和顾慈有关。”陆景明说。
陆景明:“小寒,你还记不记得,上回我们一起去周家,周家小少爷差点腿被打断,我前几天才知道,你猜为什么……”
“人小少爷要出柜,好像是喜欢上了补习的年轻老师,老师是个男的。”
“这还是我在我爹那里偷听来的,”陆景明看向他,“周星棋那个补习老师,是不是就是顾慈?”
林微寒应声,他之前看出来了一点苗头,这么看上次为什么周星棋要针对路月沉,周星棋原本就是个疯的。
“小寒,你不要被顾慈影响了,”陆景明说,“顾慈撑到现在很不容易,放弃太可惜了。”
“如果能早点发现……”陆景明小心翼翼地看着林微寒的脸色,虽然林微寒看起来触动不大,但是小的时候林微寒也是这样。
表面波澜不惊,实际上最细腻。
“我知道,”被最不擅长安慰人的陆景明安慰,怎么看都很怪,林微寒问,“宋澄呢?”
“宋澄说他一会过来。”
随着包间门被敲响,房间门打开,宋澄那张脸映入眼帘,身后还跟着人。
“小寒,我顺路碰到了路同学,他说要过来找你,我就把他带过来了。”
宋澄的表情有点奇怪,似乎欲言又止,身后的青年一并随之踏入包间。
他对上一双深邃黑沉的眼。
三天不见,这人突然冒出来,脑袋上包裹了纱布,血迹隐隐可见,脸边和嘴角还带着淤青,过分长的睫毛垂着,皮肤苍白,脸上却又分外的红。
带着病态的绯色,手掌处一并包裹着纱布。
林微寒目光一瞬不眨地看过去,这又是什么新鲜的苦肉计。
几乎一看到他,路月沉的目光就落到他身上,紧紧地盯着他,眸中情绪翻涌,如同有一张无形暗沉的网,将他网在其中。
“……学长。”路月沉在他身旁站着,并没有坐下来,对他说,“我想单独和学长说几句话。”
两人之间气氛古怪,宋澄和陆景明在一旁没有讲话,两人自动地坐到了一旁,离他们两个人稍远的位置。
“有什么话在这里说就行。”林微寒说。
他的目光从路月沉的指尖一扫而光,低头看着手机,把对方当成空气。
这是十分不礼貌的行为,但是他实在不想看见路月沉那张脸,担心自己又被迷惑做出来蠢事。
“学长……前几天去了哪里?我们约好的见面。”
说的是23号。
林微寒闻言抬眼,他眼底冷冰冰,嗓音平静冷淡。
“你找我来就是为了问这个?”
“这对我来说很重要,”路月沉握住了他的手腕,深褐色的眼底沉郁一片,“学长和江释学长在一起吗?”
“为什么会是江释学长接的电话。”
这番态度,好像是在质问出轨的妻子,林微寒莫名不爽,他一眼翻过去,眼里几乎结冰。
他在对方眼底看到的执拗,几乎能够轻而易举地抓到对方的弱点。
烂掉的真心捧到他面前,他踩得稀巴烂又怎么样。
“你觉得呢?我们能干什么……当然是在做-爱。”
冷薄的唇轻飘飘地吐出来最后两个字,那双漂亮的眼珠几乎映着嘲讽,眸中倒映着他的身影,冷冰冰的没有温度。
林微寒眼睁睁地看着面前青年深褐色眼底出现怔然,对方泛红的脸因为情绪不稳定而飘红,怔怔地看着他。
“学长……不要再跟我开玩笑了。”
路月沉依旧握着他的手腕,手指稍稍失去了力气,掌心在发颤。
“谁在跟你开玩笑了,”林微寒冷薄的话语一字一句刺在对方的心上,“我没有承认我们有什么关系吧。”
漂亮的眉眼凌厉而冰冷,恢复了从前的冷漠疏离,甚至带着比先前更严重的厌恶。
他挣开路月沉的手掌,起身自上而下地看着路月沉,眼里平静冷漠。
“……我为什么非要对你这种垃圾负责不可。”
路月沉面容变得苍白没有血色,人在他面前站着,那张脸失去了平常温和的模样,一双眼直生生地盯着他看,眼睫仿若承受不住的轻颤。
“以后不要再缠着我……很恶心。”
林微寒丢下了这么一句,他心脏缓慢地跳动,脑海里晃过顾慈的身影。
“小寒……”
宋澄和陆景明已经听得呆了,宋澄先追了出去;陆景明才不想一个人留下,他看看一旁仿佛被抽了魂的青年,他也随之起身。
对方脸色看起来很不对劲,陆景明还没出门,只听“砰”的一声,酒桌上的酒瓶被带的掉落在地,人晕了过去。
林微寒出来透气,在里面待着他好像有点喘不过气,不看到路月沉会稍微好点,他压下内心的烦躁,眼底一片郁色。
“小寒……你……”宋澄追了出来,欲言又止,“你真是那么想的?”
林微寒没有说话,心脏好像被人压住,一个字都讲不出来。
“就算结束……也没必要用这么伤人的方式。”宋澄想了想说,而且看样子对方好像有什么隐情,一身伤不知道是怎么弄的。
“我听说前几天周家小少爷又找事了,对他们来说整人是常事,有些人没权没势,被找麻烦了没有证据,拿他们没有一点办法。”
林微寒面无表情,宋澄的话犹如耳旁风在他耳边刮过。
就在这时,陆景明出来了,看见两人,稍稍松了口气。
“小寒,你快进去看看……他晕倒了。”
包间里,路月沉晕倒在地,脸上泛出不正常的红,林微寒甚至判断不出来到底是装的还是真的。
“他伤口还在流血。”陆景明说。
“小寒……现在怎么办。”
两人都在看着他,仿佛已经看透他会心软,这感觉令他十分不爽,他扫一眼地上的青年,把人带回去的念头立刻打消。
“反正他以前经常挨打,这些伤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他做了那样的事,被惩罚也是活该。”
倒在地上的青年手指缓慢地动了一下,他脑海嗡嗡作响,在晕过去之前林微寒的话回荡在他耳边。
记忆中恶毒的话音一并响起。
“活该……怎么没打死你?”

最后还是把人带过来了。
“经检查,他身上有多处钝器造成的伤口,伤势一直没有处理,由于感染引起发烧陷入昏迷之中……”
没有直系亲属,林微寒在医院药单上签字,护士和他说完之后就下去了。
陆景明和宋澄一起跟着过来的。
他们两个在长椅上坐着,陆景明看着林微寒眉头一直皱着,明明嘴上说了那么难听的话,结果还是把人带到了医院。
还住进了最好的病房。
“小寒是对每个前男友都这么心软吗。”陆景明在一旁忍不住说。
宋澄拍了拍陆景明的肩膀,“你快闭嘴吧,别在小寒面前提了。”
“没看他因为我们很不自在。”
“那要不我们还是先走吧,让小寒自己想清楚。”陆景明说。
宋澄应声,拿了外套和钥匙。
“小寒,我们先走了,”宋澄看一眼病房,心中几乎有了猜测。
听说周星棋把人关起来了,这是刚逃出来就过来找人……这两个人的执拗半斤八两。
“我们两个去附近吃个饭,晚点再过来。”宋澄说。
林微寒应声,看着病例单子,把单子放进了口袋里,“我和你们一起。”
“哎,你不用去了,”宋澄说,“那小子醒了看不到你估计又会发疯。”
“而且病人更重要,你就留在这里吧,有什么情况再联系我们。”
陆景明在一旁点头,大致看出来了林微寒在想什么,想了想说,“小寒,在我们面前,没必要在意那些……浮于表面的东西。”
“如果你真的喜欢他,就算和他在一起,我们也一定会支持你。”
“你在说什么呢。”林微寒感到头疼,他移开目光,他才不会和骗子垃圾杀人犯在一起。
……除非他也疯了。
“行了,你们先走吧。”林微寒说。
陆景明欲言又止,被宋澄按了按肩膀,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了,电梯“叮”地响了一声,很快看不到两人的身影。
两人一起出了电梯。
医院大楼灯火通明,走出走廊之后那股消毒水味道随之消散。路灯之下拉长了两人的身影。
“小寒到底是怎么想的,”陆景明不明白,“嘴上说出来那么伤人的话,又完全狠不下来心,他这样……”
“反正感觉不好,如果路月沉醒来知道了,说不定更会纠缠他。”
“断也没法断干净。”
宋澄:“你不用操心小寒,他们两个人的事,我们没法参与。”
“先看看吃什么,晚点给小寒送一份过去。”
林微寒在医院守到了凌晨,病房里低低地回荡着他手机里的游戏特效。
小人儿噼里啪啦把另一个小人儿打到吐血,他眼角留意着病床上的青年。
青年双眸紧闭,艳丽苍白的面容沉寂,似乎做了不好的梦,眼睫一直压着,好看的唇形绷紧。
“……学长。”
耳边传来低低的呼喊声,混合在游戏音效里,林微寒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直到他的手腕被握住,温凉有力的力度传来,他才后知后觉,对上了一双睁开的眼。
林微寒听到了自己缓慢的心跳声,他莫名烦躁起来,放下手机就打算走人。
可他的手腕被紧紧地握着,对方深邃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一瞬不眨地盯着他,仿佛要把他钉死在视线中。
“学长,我是在做梦吗?”
明明都说了那么难听的话,为什么还能对他这么温声细语。
“路月沉,你是没有自尊吗?还是忘了之前的事。”
林微寒冷冷地说出来,对方生着病,力气却非常大,握着他手腕生疼的程度,在上面几乎按出来了红印。
“那种东西我很早之前就舍弃了……学长能不能多陪我一会。”
他的手腕还被死死地握着。
“不能”两个字刚到嘴边,手腕处骤然脱力,床上的青年再次晕了过去。
对方脸上浮出不正常的红晕,林微寒掌心触摸到青年的额头,碰到一片灼热的滚烫。
他按了护士铃,很快有人过来,隔着玻璃看着护士忙来忙去进行退烧处理。
已经太晚了,这个点回家很麻烦。
隔壁就有陪护病房,他今年一年来医院的次数似乎有些多。
林微寒在陪护病房沉沉的睡过去,手腕处多了两道青印,形成了一道淤青,印在他皮肤上。
空气中是很淡的消毒水的味道,医院的灯光明净清新,透着苍白的明亮,他陷入了一片空白之中。
他又做了梦。
这次梦到一片的黑。
他身上穿着黑色的丧服,元齐和陆景明,还有宋澄和江释,入目是一片沉丧的黑,雨天天气阴沉沉的,黑色的雨伞汇聚在一起。
远远地看上去,化成大小不一的点。
人群中的哭泣声传来,似乎隔着很远,从各个方向传来的哭泣哀鸣,包裹着他们,犹如丧钟在耳。
为生死泣吟,为离别悲鸣。
……莫名其妙的梦。
林微寒被敲门声吵醒,一大早宋澄过来了,给他送了早饭。
“小寒,我就猜你在这里,哥哥来给你送早饭了。”
林微寒眼底挂着很淡的黑眼圈,他慢吞吞的去洗漱,前一天做的梦已经和路月沉无关了,不知道是谁死了……难不成是路月沉。
他皱着眉,一边按着自己的太阳穴,一边脑袋里胡思乱想冒出来。
“你真的在这里守了一夜啊,昨天江释还在问我来着。”宋澄说。
林微寒在宋澄对面坐下来,他身上没换衣服很难受,闻言回复,“一会就回去了。”
“对了,小寒,昨天你说的是真的……你和江释?”宋澄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嘴。
江释暗恋那么多年他可是一直都看着呢。
提到这个,林微寒神情很淡,“无论怎么看都是江释更好吧。”
“他和江释有什么可比性,”林微寒细数着路月沉的缺点,“卑鄙无耻、没脸没皮、喜欢死缠烂打,没有自尊心,还是个穷鬼……什么都没有,我能喜欢他什么?”
林微寒讲出来的时候面无表情,仿佛是为了说服自己,自己居然还在担心那个人,他刻意扰乱了自己的思绪。
……毒舌的时候是真毒舌。
宋澄无意间扫到了什么,视线稍稍停顿,门口的青年穿着病号服,不知道在门口站了多久。
“你啊……”宋澄收回了目光,这小子一次恋爱都没谈过,又一向在高位,让他换位思考基本上不存在。
“小寒,小的时候你有没有听过江释给你讲的童话故事。”宋澄问。
什么使徒和朝圣者……林微寒倒是想起来了。
“童话故事里的王子深陷污浊还能心如明镜,有着善良的品格和坚定的意志,”宋澄若有所思地说,“这在现实里是不存在的。”
“童话故事就是童话故事,书写的都是现实不存在的可能性。”
“真正深陷污沼的人,你想让他不沾污泥,又想让他能够自己爬出来……这本身就很矛盾。”
“你自己再好好想想吧。”宋澄拿着车钥匙起身,“我先走了。”
林微寒早饭没有吃几口,宋澄的话在耳边,道理他自然懂,宋澄根本不知道全貌。
……可他又怎么确定自己知道的是全部。
林微寒心情变得烦躁,他不打算继续在医院待下去了。
电话铃声响起来,是画展方联系了他。
“林微寒先生,您的那副《蝉》有买家在网上已经拍出了价格,预估价是市值1.8亿,信息已经发到了您邮件。”
林微寒说了个“好”,随之挂断电话,蝉是以路月沉为原型画的,怎么看都是赶紧卖出去为好,避免之后他再和画中人有什么牵扯。
名为弦的联系人给他发来了消息。
弦:学长什么时候愿意见我,我再去找学长
……没完没了。
林微寒把手机按灭,中秋节过后没几天就要开学了。
开学之后他要准备新的方案。
五天转瞬而逝,林微寒在开学前一天收到了来自他们工作室一区的聚会邀请。
“暑假的壁画工作多亏了林微寒同学,几位学弟学弟要求我们必须喊上你,请林微寒同学务必过来!!地点在A大后街的烤肉店。”
从那天以后路月沉没有再给他发过消息,他也没有再见过路月沉,好像对方不来找他,他们之间的联系很容易就断了。
手机里的定位软件也早就清理了。
对方还是那个默认头像,从来没有发过一条动态,死板的像是晦暗的一座山。
“哥,如果有聚会你就过去呗,这几天林绍哥和伯父好像都很忙,似乎是市场上出现了乱子。”元齐说。
“哥,正好去散散心,其他事不要再想了。”元齐说。
林微寒应声,元齐送他过去,没有要跟他一起的意思。
他看向元齐,视线里带着很淡的疑问。
“哥,我就不跟你过去了,我姐最近身体状况不太好,一会我还要去趟医院。”元齐说。
林微寒:“有需要联系我。”
“知道了哥,你好好玩。”
这几天是报到时间,后街再次变得热闹,靠在大学城附近开的烤肉店,主打便宜实惠,味道很一般。
他进了烤肉店,隔着一段距离,已经看到了几张眼熟的脸。
“学长学长,这里!”松原朝他招了招手。
暑假合作的三人都在,松原和常山,孙真真,还有他们一区工作室的几位同学。
林微寒一坐下来,几双眼睛纷纷看向他,经过一个暑假的洗礼,学弟学妹依旧精神焕发,他的同学个个被作业折磨的生不如死,看上去面有菜色。
“学长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啊,最近有好好休息吗?”孙真真关心地问道。
林微寒:“还行,在忙新的方案。”
一旁的男同学跟着点头,对孙真真说,“看你们的状态还不错,等新学期你们分完专业就知道了……一年四季没有假期可言。”
“当然如果能力够强,像你们林学长这样,可能会轻松一点。”
“没有很轻松,”林微寒看出来了对方在恐吓学妹,跟着在一旁帮腔,“我也很吃力呢。”
孙真真立刻担忧起来,“真的假的,油画系的这么夸张吗……连林学长都感到吃力。”
常山:“还好我不打算去油画系,我打算报版画。”
松原:“版画好像更不容易,我经常看版画的学长学姐大半夜还在覆板。”
“哪个都不容易,你们要努力啊,争取在美展上为美院争光。”
身旁的男同学把酒瓶起开,给他们三人倒了酒,和林微寒搭话,“林同学,我最近看到了你的新作品,是暑假完成的吗?”
孙真真闻言想起来了什么,“我也看到了,好像已经卖出去了,和学长之前的风格很不一样呢。”
常山:“话说回来……林学长画的是不是路月沉同学?”
画很好认,油画中的典型东方面孔并不多,尤其是肖像系列……那种看起来易碎的东方美人更加少见。
“是。”林微寒回答了。
“你们两个关系真好,”松原说,“对了,前几天还看见路同学在兼职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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