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长……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路月沉低声问他。
“你想要的不就是这个?”林微寒擦擦自己的嘴巴,他喘着气,皱眉看着人,“时候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他指尖随即被吻住,路月沉看着他问,“那我明天能不能来找学长。”
“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
“我当学长是默认了。”他扭过脸时脸颊被捏住,路月沉把他转过来,唇角在他脸边碰了碰。
……脸上都是口水。
直到看着人上车,林微寒擦擦脸收回目光,他转身的时候和保镖对上目光,保镖脸上十分精彩。
不知道是以为是抓住了高中生早恋。
林微寒皱起了眉,给了对方一个警告的眼神。
保镖:“二少爷我保证不会跟任何人说二少爷和男人在宅子门口和男人亲嘴。”
一连串不带喘气的。
林微寒:“……你知道就好。”
回到家,林震南和林绍都已经回房间了,他们一家四口一人一个房间,他注意到施夷南的房间灯还在亮着。
路过的时候他敲了敲门。
“母亲休息了吗?”
门只打开了一条缝,女佣的面色隐约古怪,“二少爷,你还是早点回去……”
施夷南打断了她,“让他进来。”
这是施夷南时隔数年第一次主动提出来,虽然声音很气弱,他却听清了。
女佣神色难堪地为他让开了地方。
“母亲……”
施夷南在梳妆台前,手指紧紧地抓着扶手,桌子上是几张照片,他到了施夷南身边,随之轻轻地俯身。
“啪”地一下,脸边火辣辣的疼,掌风落在他侧脸,他的脸被打偏了些许,他耳边随之嗡嗡作响。
他在这个时候得以看清桌上的照片。
第四十四章
照片上是路月沉半跪在地上,嘴巴被刺破,他的画框只展现出一角,衬衫和地上的血鲜明刺眼。
林微寒眼睫扇动,耳边话音变得模糊,这一幕几乎和梦里的重叠,一样的疼痛,施夷南面色发白,因为生气而发抖。
“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对他?”施夷南紧紧地抓着扶手质问他。
“二少爷……”女佣在一旁扶了他一下,却又不敢太上前。
“这是不是应该我问母亲。”林微寒碰了碰自己的唇角,嘴角刺疼,他看向施夷南,眼里情绪蔓延。
“到底谁才是母亲的儿子?”
这么一句,空气中气氛变得僵硬起来,施夷南闻言稍稍地睁大一双眼,她的眼角凝聚着泪花,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好像他做错了什么一样。
就算他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母亲要向着外人。
门外传来敲门声,听见动静的林绍赶了过来。
“母亲,小寒,怎么回事。”
“绯云,开门。”
女佣迟疑地过去开了门,林绍看着门内的情形,施夷南坐在轮椅上脸色发白,紧紧地攥着照片,情况看起来有些不对。
“母亲?”林绍到了施夷南面前,对施夷南道:“母亲,你别紧张,轻呼吸。”
“小寒刚刚说的都是气话,你不要放在心上。”林绍手掌放在施夷南的背上,轻轻地为施夷南顺着气。
林微寒脸边的巴掌印若隐若现,他眼睁睁地看着施夷南喘不过气,僵在原地没有动,不敢再刺激到施夷南。
“咳咳咳……”施夷南脸上涨红,林绍立即对绯云道:“绯云,去喊医生,快……”
“母亲,您不要过度呼吸……”林绍推着施夷南出去,林震南被动静惊醒,外面的大厅一片明亮,房间里只剩他一个。
顶上的灯光在他身上拉长,落在空荡荡的卧室,林微寒垂着眼,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是他说错了吗。
“二少爷。”棋云在卧室门外踌躇不定,因为施夷南突发的身体情况,一家人都在那边忙着,自然暂时没人关注林微寒。
“大少爷他们已经把夫人送去医院了,少爷不用担心,早点去休息吧。”棋云关心他。
林微寒转过身来,他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对棋云说,“谢谢你。”
车子停在市立医院之外,林微寒在特殊病房外面守着,林绍坐在他身边,林震南在和医生交流。
“尽量不要再让夫人情绪产生较大波澜,她的身体才刚刚有好转……”
林震南应声,随着医生离开,目光落在林微寒身上。
“小寒,刚刚事情的经过我已经从绯云那里听说了。”
林震南:“你母亲有心病,你又不是不知道,为什么还要故意气她?”
林微寒低着头没有讲话,他透过玻璃窗隐约能看到里面躺着的人,施夷南双眼紧闭,他害母亲晕了过去。
“小寒也是因为太在乎母亲了吧。”林绍说。
“最近只是注意力在月沉身上,所以才会对小寒发火。”
“抱歉。”这两个字难得讲出来,林微寒问,“母亲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很不好,情绪应激引起的过度呼吸。”
林震南:“你们两个不用在这里守着,这里有医生照看。”
“小寒,你也不用过度自责,你母亲她……她生病了,你应该知道的。”
“所以不用太放在心上。”
林震南看看自己儿子脸上的巴掌印,又说,“晚点自己用冰块敷敷。”
“既然父亲这么讲了,那我先走了,明天公司还有事,小寒,你也早点回去。”林绍说。
医院走廊空荡荡的,有陪护房间,林微寒坐在长椅上没有动,他耳边隐约能够听到病房里穿透过来的滴滴答答机械音。
路过值班的护士有时会低语讲两句话,漫长的黑夜就这么过去了。
直到凌晨,绯云进去了一趟,出来的时候发现林微寒还在门外守着。
“二少爷,你还是先回去吧,不要再守在这里了。”绯云觉得有些难以开口,她稍稍别开眼,“夫人说了她不想见到你。”
绯云眼里浮现出担忧,“二少爷,您一夜没睡吧……不是还要去画室吗,早点回去休息吧。”
医院里温度很低,林微寒掌心冰冷,他迟缓地应声,“我知道了。”
“麻烦你照顾好母亲,”林微寒,“等到她愿意见我的时候我再过来。”
从医院里出来,林微寒拖着自己的身躯,他坐在后排,司机问他去哪,他沉默了片刻,并不想回家。
“去油画小镇。”
早上六点太阳刚刚升起来,车子穿过麦田地,远处向日葵在油然生长,他在画室门口远远地看到了一道身影。
那道瘦弱的身躯在衬衫下显得空档单薄,却又有一股韧劲在支撑着,对方像是一株在阴暗环境里生长的向日葵……可能是畸形的向日葵,哪怕中途走错了路,还在努力地生长。
林微寒在咖啡馆找了个位置坐下,看着顾慈忙来忙去,对方做事似乎很用心,玻璃擦的一尘不染,老板在里面喊了一声,顾慈立刻应声。
“来了。”顾慈把毛巾放下来,转身的时候和他对上目光。
顾慈视线稍稍闪躲,很快又看他一眼,端着水盆进了店里。
“外面的客人一直坐在那里没关系吗?”另一位工作人员问。
“没关系,那好像是隔壁的小少爷,和拓维认识,不用管了。”
顾慈隔着玻璃又向外看了一眼,对方一个人在坐着,不知为什么,看上去有点孤单。
“他是A大的学生……画画很厉害。”顾慈低声说了这么一句,他在前台帮忙做咖啡,多做了一杯,“这杯算在我账上。”
“小顾,是你朋友吗?”老板好奇地问。
顾慈立刻摇摇头。
遮阳伞遮住了一部分太阳,面前多了一杯咖啡,顾慈把咖啡放了下来。
林微寒看过去,是他常喝的口味,顾慈记住了他的喜好。
“我并没有点。”他说。
顾慈有些尴尬,手指不自在地按着围裙,“你来买过好几次,老板说可以请你喝一杯。”
林微寒可不觉得老板会那么好心,眼见着人要走,他把人叫住了,“等一下。”
“老板既然都送咖啡了,应该也不介意员工陪我一会,你坐这吧。”他说。
顾慈这样的软性子,听了他的话有些为难,最后还是在他对面坐下来了。
“你最近还是在这里工作?”他问。
顾慈点点头。
“上次为什么见到我们要逃跑?”林微寒又问。
说的是上次在实验基地,正好撞见顾慈报名。
闻言顾慈有些难为情,沉默了一会,才低声说,“去报名中学生的实验……怎么看都有些奇怪。”
何况他之前盗走了对方的实验数据。
林微寒:“那里并没有规定成年人不能参加。”
“他们呢?有没有再找你麻烦?”他说的是之前那群孩子。
顾慈立刻摇头,仿佛担心他再找事,对他说,“没有了,他们过来向我道歉了。”
“你……你不用为我担心。”顾慈说着,稍有些不自在。
“哦,那你好好比赛。”林微寒喝了一口咖啡,他看向顾慈,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顾慈脸上似乎有点红。
“……谢谢你。”顾慈指尖按着围裙边,视线稍稍地转过去,“你是唯一一个……很感谢你。”
至于唯一一个什么,顾慈没有说。
这句话似乎另一个人也说过,林微寒按按自己的太阳穴,一个两个似乎都没什么朋友。
“林微寒同学,你是有什么烦心事吗?”顾慈过了好一会,才轻轻地开口。
他对情绪异常敏感,别人的不高兴和言行举止透出来的情绪,他都能感受到。
顾慈又看看他脸边,想了想问他,“你是和同学打架了吗,和路学弟?”
“……不是,”林微寒有些不自在,被母亲打了这件事怎么可能和别人说。
“不小心蹭到的。”他说。
“我前几天发现了一片荷花池,那里很漂亮,在麦田尽头,林微寒同学有机会的话可以去看看,说不定能为你提供灵感……”一下说这么多话,顾慈意识到了什么,随之尴尬地起身。
“我要去工作了。”顾慈说。
林微寒应声,看着那道身影进了咖啡馆,他又低头看咖啡杯,杯盖上有小纸条,对方在上面画了个小小的笑脸。
林绍:“你下一步准备怎么做,听说是江释拿到了实验数据。”
“这件事也有小寒的功劳,怎么看都是对他们更有利,”林绍稍稍停顿,“还有你,你难不成对林微寒有其他想法?”
“他们拿到的项目和基因算法无关,只是签了允许在北方建立合作设备的方案。”
路月沉看着电脑屏幕,“基因算法并不会运用到市场之上,一旦发布,最先引起整个社会陷入混乱之中。”
林绍不太懂,“这是什么意思?”
路月沉:“它的算法如果能够改变,不会只运用在医疗领域,假如能够运用基因算法促进优质基因的融合,那么……”
剩下的路月沉没有说。
基因的优胜劣汰如果能够人为控制,那么人会进行彻底的分层,所建立的一切制度都会失去意义。
如果把人类本身按照所谓“优秀”的标准去定义,那么人人生而平等也就不复存在。
“没必要用在市场上,”林绍明白了他的意思,对他说,“哪怕只服务百分之一的客人,我们会得到百分之九十九的回报。”
“这是很天真的想法,到时候恐怕会难以收场。”路月沉说。
“……”林绍,“中秋节,我会安排你一起去老宅,你做好准备。”
“还有。”林绍没有被绕进去,“刚刚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
“你说小寒?”路月沉抬眼看向他,深褐色的眼底毫无波澜,“按理说他应该算是我弟弟,我不会拿他怎么样。”
……到底谁问这个了。
明显的岔开话题,林绍没有再追究,“你这几天多关注他,他被施夷南打了,说不定会因为这件事有所怀疑……”
一段录像呈现出来,路月沉的目光稍稍顿住,画面里清晰地浮现出女人的模样,青年稍稍俯身,随之被扇了一巴掌。
“这个女人。”路月沉语气稍顿,眼里没什么温度。
林绍走出了巷子。
……真有意思。
对孝顺非亲生的儿子不管不顾,亲儿子抛弃了二十年现在过来弥补,两方都得不偿失。
手机里出现信息,路月沉看了眼,是绯云发过来的,让他有空去医院一趟。
医院顶楼。
路月沉买了一束百合,他在病房前敲了敲门,绯云为他开了门,病床上的女人已经醒来。
见到他,施夷南苍白的脸上有了些许温度,他一靠近,手腕就被握住,对方似乎又要开始冒眼泪。
如果对方不是在意的人,流泪不会引起他产生波澜。
“您好,您最近身体怎么样?”路月沉把百合花放到了一边。
绯云心思复杂,她在一旁欲言又止,施夷南对百合过敏,如果稍微细心一点,不难发现林宅里从来没有插过百合花。
何况路月沉原本就是细心的人。
“很好……”施夷南稍稍睁大一双眼,盯着他脸边的伤痕,问他,“你呢?你怎么样?”
“您问这个伤,”路月沉摸了摸自己的脸,“这是我自愿的。”
“我喜欢小寒,所以我不介意他伤害我。”
路月沉自上而下地看着她,眼里冷淡一片,“倒是您,希望您不要伤害他。”
他看向绯云,“绯云,我想和夫人单独说两句话。”
绯云有些犹豫,见施夷南点头,她这才出去。
病房里只剩下他们母子。
“……对不起,”施夷南立即道歉,“孩子,你不要喜欢他……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应该喜欢女孩子,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给家里写信……让他们给你介绍。”施夷南忧心忡忡地看着他。
“您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也对我毫不了解。”路月沉平静地说。
“您是想补偿我吗?”
施夷南立即点头,稍稍别过脸去,眼里蒙了一层泪花,“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
“可以,有一件事,您能为我做。”路月沉眼底映着女人的模样,对眼前曾经抛弃他的女人无一丝的怜悯。
“我要您手上林家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路月沉,“只要您让出股份所有权,签署自愿转让协议……把您手上的所有股份自愿转让。”
“我会原谅您。”
弦:学长,我可以去找你吗?
林微寒看到消息的时候正在画室里忙碌,拓维在店里守着,他手指在屏幕上点点删删,自己脸边还有淤青,总感觉这样子见人没面子。
何况他被打还有一部分路月沉的原因。
他犹豫的空档,拓维的声音从前边传过来。
“snow,有朋友来找你。”
“他在画画吗,如果这样的话,我在这里等着就好。”
熟悉的声音传来,林微寒掀开了门帘,他和路月沉对上目光,路月沉眼中浮出了亮光。
“学长。”
人已经来了。
林微寒唇线稍绷直,他扫路月沉一眼,“你过来吧。”
“学长这样很好看。”路月沉目光在他扎起来的发尾处停顿。
林微寒没有讲话,对方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触及到皮肤仿佛带着热度。
他的手腕随之被握住,路月沉拽住了他,视线在他唇角处稍稍停顿,“疼不疼?”
指尖碰到他唇角,痛意顺着传过来,他下意识地想说不疼,一记冷眼扫向罪魁祸首。
但是触及路月沉眼底,里面有种种情绪浮现出来,视线所及令他心脏莫名随之平静下来,好像疼的是对方身上。
“挺疼的,”林微寒说,“我母亲因为你打了我。”
这番话像是小孩子告状,林微寒意识到了,他下意识地皱眉,稍稍侧开脸,避开路月沉的手指。
“抱歉,”路月沉倾身,用唇角碰了碰他的伤处,“下次我们换个地方,不要再被发现了。”
闻言他看向路月沉,上下打量路月沉一番,“你为什么知道我在这里。”
“碰运气,学长这个时候应该不会回家。”
路月沉看向一旁的画,问他:“学长,需不需要帮忙。”
院子里放着他前一天画的画,画的正是眼前人。
“装裱完之后要送去展览。”林微寒说,他想了想又看向路月沉,“如果你不愿意展览,可以把画买了。”
“……”路月沉稍稍停顿,委婉地说,“学长的画我应该买不起。”
“我不介意,如果学长以后只让我当模特就更好了。”
他瞥一眼路月沉,给了一个眼神,让路月沉少白日做梦。
“如果有人问起学长,学长会怎么回答?”路月沉问他。
他戴着围裙和手套,把画框立起来,路月沉在另一边给他帮忙,他下意识地看过去,略微挑眉,“问什么?”
路月沉抬眼看他,“比如……会问学长画的是谁。”
那也不会问到他本人面前。
林微寒这么想,发现路月沉在认真的看着他,对方似乎很期待,他心里恶劣心思冒出来,下意识地想捉弄对方一番。
“我会告诉别人,画的是我的爱人。”
原本只是随口一说,他说完空气却安静了下来,对方手上动作顿住,一双深褐色的眼在夜色之中沉沉地闪烁变幻。
他目光落在路月沉脸上,看着路月沉耳尖红了,他忍不住皱眉。
是真的还是装的。
偶尔会露出来纯情的一面,不知道是不是故意骗人。
他把画框放下来,察觉到背后有视线,山茶花气息随之传来,他被从后面拦腰抱住,围裙折叠起伏,对方的气息从背后压下来。
这个姿势让他不爽,路月沉嗓音有些低,“学长是在骗我吗。”
气息落在耳边,皮肤随之浮上热度,林微寒下意识地避开,他朝后看过去,侧过去的时候正好对上一双温和明亮的眼。
……这还用问吗。
他们现在无论是哪种关系,都算不上爱人吧。
林微寒这么想着,对上那双眼,头一次看到某种易碎的情绪,仿佛他说不是,路月沉就要随时坍塌。
“……你自己想。”林微寒说,他手套上沾着颜料,没办法去碰路月沉,他冷淡地说,“先松开我。”
身后的人却抱他越抱越紧,林微寒耐心有限,“路月沉,你不帮忙可以滚蛋了。”
他只听见一声低低的“学长”,对方呼吸莫名灼热的几分,灼烫的气息落在他颈边,引得他不适,他把手套摘了,准备把身上的牛皮糖先扯掉。
下一秒,他察觉到了什么,对方一只手从他腰上横过去,他身体随之僵住,几乎忍不住冷笑。
“……你是属狗的吗?”还能随时随地发情。
“学长,抱歉,我忍不住。”
路月沉稍稍松开了他,唇角蹭到他耳边,“学长让我抱一会就好了。”
“以后可不可以只让我当模特……我想做学长的爱人。”
林微寒看傻子一样看过去,唇角稍微嘲讽地扬起来,“你伤好了?”
他把人推到了一边,眉眼不抬,“下次再这样,不用过来找我了,你自己去找个片看解决了。”
被他刺的人毫无反应,他把画框抬到了一边,他走到哪对方的目光跟到哪,他没一会就受不了了。
林微寒不知道自己这幅模样比平时更加招人,他发丝半扎,精致清晰的眉眼完全展现出来,清冷逼人,白衬衫往下腰肢曲线被围裙系带勾勒出来,像是一旁没有干的人物速写。
被削过的竹骨一样,凌厉而充满韧劲。
他皱眉,路月沉眼底倒映着他,嗓音温和而低沉,“学长,看片会有用吗。”
林微寒动作微顿,他面无表情地看过去,这小子在这里跟他装纯呢。
“你没看过?”林微寒简直要无语。
路月沉闻言微垂着眼,“对我没有用,我只有想着学长才会有反应。”
对方的口气像是在述说某种实验反应现象,鱼钩都已经甩他嘴里了,他再看不出来才是傻子。
“是吗。”林微寒漂亮的眼珠稍转,转到了对面的青年身上,“你跟我过来。”
他拍拍手把手里的重物放下来,手套放到了一边。
地下室楼梯灯光昏暗,这里不会有人踏足,他们两人一前一后地进来。
“学长……”
林微寒把门关上,他到路月沉面前,对着那张艳丽的面容,他视线缓缓地向下移。
空气中浮出颜料和纸张堆积的陈旧气息,他手指缓缓地向下,眼里倒映着路月沉稍变的神情。
“想要我帮你?”
路月沉眉眼闪烁,深褐色凝聚成一片浓稠墨色,如夜色一般,将他整个包围,仿佛要把他一并吞进去。
“学长,请你帮帮我。”
对方气息在他耳边掠过,牙齿轻轻地触上去,林微寒耳尖被摸过之后泛上一抹红,每次这人都偷偷摸摸搞小动作。
“我帮你可以。”他解开了路月沉的领带,衬衫扣子向下解开了两颗。
领带往前遮住了路月沉的眼睛,林微寒眼里遮掩住情绪,顺带着主动地在路月沉唇角处亲了一下。
“我不准你动你就不能动。”他命令道。
路月沉靠着墙,他眉眼被遮住,向下只露出流畅的面部线条,鼻梁高挺,往下是菱形红唇,唇珠在中央,像是在求吻。
像是一株阴暗环境里盛开的美人株,外表柔软可欺,实际上带着毒株,一旦被缠上就难以挣脱。
“现在张嘴。”林微寒说,他轻咬在路月沉嘴巴上,路月沉立刻逐吻他,他们二人气息交融,对方气息稍沉了些。
林微寒眼珠映着某人动情的模样,他被亲的反而靠在墙边,脸上浮出热度,他嘴唇发麻,随之推开了人。
“……行了。”林微寒气息不匀,他指尖往下,稍稍地碰下去。
“现在数一百个数,你能坚持到的话,我就帮你解决。”
路月沉虽然眼睛被遮住,脸却对着他,骗人有些不好意思,林微寒又敷衍地在路月沉嘴上啃了一下。
“……学长。”
路月沉低声数着数字,原本早就习惯了等待,一百个数字对他来说很短暂,对方的气息从他面前掠过,每一寸都能引他心脏震颤。
100。
周围安静下来,路月沉解开了领带,眼前骤然见光,地下室空荡荡的,哪里还有林微寒的人影。
“生气了?”林微寒停下脚步,青年不搭理人的模样有些新奇,他多看了两眼。
路月沉静静地没有讲话,片刻后才说,“我不会生学长的气。”
“张嘴。”林微寒捏住了路月沉的下巴,“让我看看。”
路月沉避开他的目光,还是听话的张嘴,他于是凑过去亲了一下。
“行了,别生气了,我不该骗你。”
“你上次也骗了我,我还没有跟你算账呢。”林微寒说。
路月沉摸摸自己的嘴巴,然后把手放下来,“我没有骗过学长。”
“……你再说一遍。”林微寒顺着翻了一眼。
路月沉:“学长之前没有问过,我以为学长应该不会在意我的过去。”
林微寒:“那你认为我会在意什么。”
路月沉闻言沉默了一会,轻声说,“比起这些,应该有更让学长在意的事情。”
“比如物理实验,还有突破不了的风格和难解的数学题。”
“这些……似乎更值得学长在意。”
“到你家了。”林微寒说。
路月沉在原地有些踌躇,看着他,眼底略微发亮,“学长,你过几天有空吗?”
“我有事情想要告诉学长,能不能请学长抽出一天的时间?”
林微寒把手揣进了兜里,“过几天是中秋节,我要回老宅。”
“我这几天也有事要忙……在那之后呢?”
林微寒大概猜出来了路月沉要和他说什么,“到时候再看。”
“那我等学长。”路月沉说。
“有一些事,学长可能不记得了,或者说学长有些印象……我想告诉学长。”
他们两个人分别,路月沉回到家里,在他家里,角落的位置有一个陈旧的保险柜,这是奶奶唯一留下来的。
他在窗外看着车子离去的倒影,保险柜上有许多痕迹,里面装的并不是什么贵重之物。
保险柜打开,光随之透进来。
那是一只物理竞赛奖杯。
——2048年的星云奖。
也是唯一属于他的东西。
林微寒没有立刻回家,他又回到了画室,一想到施夷南依旧不愿意见他,他莫名心里有些堵,别墅空荡荡的他也不愿意去。
至于路月沉,一切看起来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一切要等到路月沉主动地和他说开之后。
距离那个时间似乎还有几天。
他远远地看到了一道身影,借着咖啡馆的灯光,这个点已经在打烊。
他看到了几本和物理有关的书,对方背影挺直,借着灯光在算方程式。
“林微寒同学。”顾慈注意到了他,笔尖稍稍顿住,颇有些不好意思。
“这么晚了,你为什么不回去?”林微寒被发现,他索性坐到了顾慈对面,注意到旁边放着的咖啡和面包。
“你就吃这个。”他问。
顾慈有些不好意思,对他解释,“晚上不太能吃的进去东西。”
何况他的胃早就已经坏了,吃什么东西都一样,他并不在意这些。
顾慈察觉到他没有恶意,轻声说,“过几天是实验现场,我想再多练习练习。”
“你吃这个当然吃不进去。”林微寒皱眉,但是他也不会做饭,这个点带顾慈去吃饭似乎也不合适。
“有把握能拿奖吗?”他撑着头问顾慈。
顾慈闻言没有讲话,不知想到了什么,视线稍稍闪躲,“如果路学弟不介意的话,应该没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