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赘婿又在硬饭软吃—— by菇菇弗斯
  发于:2023年11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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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阿野,我很喜欢。”
这是温野菜挑选簪子时满心期待的一幕,后来他本以为这簪子再没有机会送出手了。
好在柳暗花明,只是稍微迟了一些。
“我帮你戴上。”
温野菜勾着嘴角,重新拿回木簪,微微踮起脚,把簪子端端正正地装饰在喻商枝的发髻上。
结束后退后几步,细细打量一番方道:“好看得很。”
别说是木簪了,长成喻商枝这样子,插一根木筷子都好看。
转而又有些遗憾,“可惜你自己还看不着。”
喻商枝安慰道:“原本簪子戴在头顶,自己就看不见的。这是你送的簪子,自然是戴给你看。”
短短一句话,又把温野菜哄得开怀。
“花言巧语。”
说话间他又抬眼瞥了一眼簪子,心下愈发满意。
临到走前,温野菜没忘了一件要紧事,那就是找到了医馆里负责洒扫的一个粗使婆子,接回了托她照料的鸭雏。
依着说好的,给了她五文钱,虽不多,可婆子无非就是割了些草丢给鸭子罢了,倒也是欢欢喜喜。
离开医馆时,将将申时。
这会儿的太阳已没有正午时那么烈,暖融融地照在人的周身。
喻商枝自从穿来以后就有些怕冷,大约是被原主的“假死药”伤了根本,此刻他活动了一下腿脚,方觉得血脉畅通许多。
温野菜出了门便左右张望。
“你这样断不能走回村,我瞧瞧哪里能雇一辆牛车。”
镇上有不少人靠赶车为生,就如那个贪心不足的李二,不过价格肯定是要比搭许清水家的车贵一些。
因为若是去镇子上,车夫还有可能载人或是载货回来。
但是去村子里的话,九成九回来时只能赶着空车,对于车夫来讲不够划算,所以反而价格要的更高。
当初接亲那日,温野菜光车费就付了三十文,想必这回若还想找个带车厢的牛车,价格也差不太多。
就在他准备找人打听,镇上哪里还有愿意去自家方向的靠谱车夫时,喻商枝晃了晃两人牵着的手。
“何必再去雇车,先前你我本就要去集上买牲口的,只不过后来出事耽搁了。来镇上一趟远得很,不妨还是这趟把这件事办了。”
温野菜忽地转过头,目光灼灼。
“你的意思是,咱们现在就去买牲口,再买辆板车,然后赶着咱家的车回村子?”
喻商枝浅笑着颔首。
夭寿了,光想一想那副画面,温野菜就要激动地晕过去。
要是这般回村里,还不知会多有面子!
不过高兴之余,他也没忘记喻商枝的身体状况。
在他眼里,喻商枝现在就是弱柳扶风的那棵柳,碰一下就容易碎。
“要不我背着你去吧,既不耽误事,你也省力气。”
喻商枝一听就连连摆手,他自从穿到这里已经够不中用的,如今再让一个小哥儿背着招摇过市,怕是以后他都没脸再来凉溪镇了。
“你放心,我能走。”
温野菜见他语气坚定,只好作罢。
反正马上就要有车了,就算这一路晚上片刻,照样能赶在天黑前回村。
时下每个镇子都有自己的大小集,就如凉溪镇是双日逢集,此外初一、十五另有大集。
前日温野菜要不是带的东西少,也会去集上凑个热闹。
牛马市是集市的一部分,占着固定的一块区域,虽名为牛马市,实则各类大型牲口都能买到。
至于鸡鸭鹅之类的小型牲畜,则另有一片地方,邻近但互不干扰。
原本离得远时,喻商枝还担心找不到地方,很快他就发现是自己多虑了。
牛马市的那股子牲口独有的异味,实在是隔着二里地都能闻得见。
那味道直冲脑门,他本就因为脑袋受伤而容易犯恶心,当下就有点受不住,走到路边干呕了半天。
温野菜赶紧给他递帕子擦嘴,又瞧见路边有卖果子露的,忙不迭地去提了一壶,特地要了酸梅味的。
喻商枝接过来,也没顾得上问这是什么,赶紧往嘴里灌了两口。
这个时代糖最金贵,所以哪怕是卖饮子的摊位,也很少额外加糖,取的都是水果的原汁原味。
入口微酸,后面才是淡淡的甜,一下子把反胃的感觉压了下去,喻商枝迅速再次抿了一口,觉得整个人活过来了大半。
温野菜见他脸色好了些,放心的同时却也笑出声来。
喻商枝疑惑地循声望去,觉得背后一凉。
温野菜轻咳两声,背起手道:“我刚刚去买果子露,你猜那摊主同我说什么?”
喻商枝自是无从猜起,所以很快温野菜就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
“那摊主说,您夫郎怕是有身子了吧,我家这酸梅果子露是酸甜口的,开胃止吐,您不信买回去试试。”
喻商枝一口没咽下去的果子露,险些当场又喷出来。
作者有话说:
1、往事已成空,还如一梦中。——《子夜歌》(五代)李煜
2、绡头,古代平民男子包头的布巾。
小小带一下预收,决定先开哪个后会在文案标注~
1、种田美食《投喂反派小夫郎》穿书大厨x反派督主
2、年代创业《满级大佬重启1990》重生大佬x温柔学霸
3、苏爽基建《一觉醒来夫郎登基了》咸鱼大佬x清冷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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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这里的人是不是眼神都不太好使。”喻商枝语气无奈至极。
不管怎么说, 短短三天里被认错两次,实在是有些离谱。
那口果子露呛进了气管,惹得他咳嗽了半天才顺过气。
闯了祸的温野菜赶紧掏出一张帕子, 帮他擦了擦唇角和掌心。
剩下的大半筒果子露喻商枝没再喝,转而给了温野菜。
温野菜尝了一口, 便把竹筒重新盖好,说要带回家给二妞和三伢尝尝。
再往前走了没多久,就到了牛马市。
喻商枝举着帕子掩住口鼻, 多少遮挡了些味道。
就是这副模样来牛马市的不多, 惹得不少人频频往这边瞧。
而牛马市的牙人, 自然也早就注意到了他们。
“二位想看看什么牲口?咱们这马牛驴骡猪羊,要什么都有!”
牛马市与其他类型的集市不同, 哪怕是牵着自家的牲口来买卖,也需要通过牙人来交易。
牙人会事先筛选牲口的品相,不同的牲口, 各有各的讲头,无论是骡马还是牛羊,都有对应的诀窍。
看过品相,再将牲口分类。
等主顾上门,牙人便会上前谈生意, 待价格谈妥,买卖结束, 牙人会从中抽取一部分作为自己的报酬。
温野菜虽没有来买过牲口,但规矩是懂的。
他当即对那牙人道:“我们想给家里添一头牲口, 要能犁田、拉车的。现今驴骡是什么价, 牛又是什么价?”
做牙人何止要会相牲口, 更要会相人, 从而看人下菜碟。
来这里的主顾繁杂,不过没有彻头彻尾的穷人,真要是穷得揭不开锅里,哪里买得起牲口?
牙人自诩什么人都见过,但眼前这两人还是惹得他多看了几眼。
一个看起来病歪歪却气质出挑的小郎君,领着一个模样粗粝的哥儿,怎么看怎么不配。
但听这哥儿的语气,应当是个爽快人。
牙人心下有了数,很快堆笑道:“回客官的话,眼下驴子和牛的价都差不多,至多二十两便可买得,骡子毕竟少见,更贵些,得二十两往上。您家要是田地多,那指定是应当买牛,这牛力气大、耐力好,农忙时间,从早到晚都不用歇的。但若您是拉车多些,驴子也不错,不拉车的时候还能直接骑着出门,精神得很。”
这么一听,驴和牛各有千秋。
温野菜看向一旁静静站着的喻商枝,“你出钱买,还是你拿个主意。”
牙人顺着望过去,心道原来这郎君才是做主的那个。
就是不知怎么口味如此偏颇,寻了个如此模样的夫郎,兴许是身子不好,说不上好人家的媳妇吧。
喻商枝没急着开口,先问了温野菜的想法,后者道:“咱家地不多,倒是经常望来镇上,若是拉车的话,驴跑得比牛快。”
简单想来的确是这个道理,但喻商枝忖了几瞬,开口道:“现在地是不多,不代表不以后不添置。一头牲口到家里,那是十几二十年的长远事,不能拘于眼下。”
牙人见喻商枝说话条缕分析,同那些普通村户人不一样,疑心他是个读书人,当下态度更好了不少。
“这位郎君说得有理,对于庄稼人来说,还是买牛的更多些。”
而温野菜听见了喻商枝所说的“十几二十年”里,一时微微愣神。
是啊,自己要和喻商枝过一辈子,等到十几二十年后,怕是他们的孩子都要说亲了,到时候家里又怎么会只有三亩地?
他们两个都是能挣的,别说三亩了,三十亩也买得起。
于是温野菜果断决定道:“那咱们还是去看看牛。”
牙人在前带路,没走几步就到了牛马市中的牛棚。
三排大棚子,一眼望去全是牛的大脑袋。
“二位客官,咱们这的牛都在跟前了,看好哪头,我给您牵出来,随便相看。”
买牛自有买牛的学问。
壮牛和牛犊价格不一,壮牛更贵,可带回家就能干活。
公牛和母牛之间差着三成的银子,为的是母牛能下牛犊,到时候卖了同样是钱。
不过牛怀崽的时间太长,怕是会耽误干活。
除非是家里有余力养牛下崽的人家,只买得起一头牛的很少买母牛。
故而喻商枝和温野菜最终还是决定,买一头骟过的公牛。
牙人得了令,去牛棚里选了几头壮实的骟牛给两人瞧,喻商枝示意温野菜去选一头有眼缘的。
温野菜上前,左挑右选,指了一头眼睛周围有白毛的。
牙人遂单独将那头牛牵了出来,摘了牛笼头,掰开牙口夸耀起来。
“要么说您眼光好呢,看看这嘴头,这槽口,再看看这鼻子,水当当的,一点毛病没有。还有这眼睛,嘿!白线贯瞳!拉出去谁都看得出是一头好牛!”
吃这碗饭的,张嘴就是一套词。
温野菜依着他的说法,也上前略看了看,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一头不错的牛。
见两人有意,牙人便报了个二十二两的价格。
要多少就给多少的那是傻子,温野菜当即开始讲价,同牙人拉扯了好半晌,口水都快说干了,最后逼得对方让了二两银子,最后以二十两成交。
牙人也没想到这哥儿嘴皮子如此利索,是个不好对付的,早知道应该把价格喊得更高些。
称出二十两银子,牛就归了自家。
趁温野菜围着牛看个没完时,喻商枝转过身面朝牙人,询问哪里可以买到牛拉的板车。
基本买牛的主顾都要再买板车,牙人当即熟练地指路道:“出了牛马市往南走,那边有条短街叫墨斗街,全都是木匠铺子,想买什么样的板车都有。”
喻商枝点点头,接着便和温野菜一起牵着牛,转道往墨斗街去。
墨斗是木匠用来标线的工具,而墨斗街放在现代,大约该叫“木匠一条街”。
街道两侧分布着数家木匠铺子,外面挂着的招牌大同小异,基本都是以姓氏为名。
诸如王记、刘记、李记、余记,因牵着牛不好往深了走,他们便选了离得较近的余记。
铺子里就是一对父子在干活,老木匠见了牛,就知道他们是来买板车的,摆摆手示意儿子去招待。
例如板车这样的东西,基本木匠铺子都会有那么一两架现成的,区别只是所用的木料不同。
“这边两架,尺寸都是一样的,您拴上就能用。左边这架是柞木的,八百文,右边这架是榉木的,一两。到时候尽管放心用,几百斤都承得住。”
榉木比起柞木更加结实,不容易变形,算是常见木材里质量上乘的。
不过由于刚花了足足二十两银子,哪怕不是自己挣来的钱,温野菜也觉得肝颤。
他小声和喻商枝打商量,“要不咱们先买柞木的,榉木的要贵上二百文呢。至于柞木的那架,我讲讲价,估计还能便宜几十文。”
喻商枝浅浅摇头,这两种木头的差别他是清楚的。
与其贪图一时的便宜,不如多花些钱,买质量更好的。
他从前的消费观便是如此,虽然出身优渥,但并不是花钱大手大脚的人。
每年只会在固定的几个喜欢的品牌中,挑选一些经典款的衣服。
手边更是有不少东西,用了多年也没有换掉,与其他家境相当的同龄人相比,显得老派又念旧。
其实因为他怕麻烦,比起经常更换,更偏向一步到位,经久耐用。
这一次的他态度坚定,“我们要榉木的,可说好了,几百斤都承得住,若是回头压坏了,我们可是要回来找的。”
小木匠见喻商枝眼睛好似看不见,可人却如此爽快,迅速道:“您放心就成,我们余记的手艺那是远近闻名的,多了不敢说,五年之内,这辆车若是哪里坏了,您尽管来找我们。这谱子从我太爷爷那辈就在墨斗街了,保管跑不了。”
喻商枝点点头,一两银子换来一辆结实的板车,绝对不亏。
温野菜表示喻商枝说的有道理,但转头还是执着地杀了半天价格。
小木匠苦着脸,直说榉木的本就给的是实惠价,这价格是绝对分文不能让,结果温野菜依旧不肯罢休。
于是对方不得不再次让步,松口说可以送点东西当添头。
温野菜见状也没客气,他在铺子里转了一圈,见一个角落里放着不少小孩子耍的玩具,便从中挑了一支木风车和一个鲁班锁。
“回去以后,这木风车给二妞,她之前还跟我念叨,说虎妞有个木风车,把她羡慕坏了。至于鲁班锁,就给三伢,他爱玩这些费脑子的东西。”
他把玩具的去向安排地明明白白,喻商枝顺手接过鲁班锁,放在手里摆弄。
温野菜看了一会儿,也不得章法,便专心赶车了。
待到出了墨斗街,余记铺子的人保管听不见了,喻商枝才坐在温野菜的身后感慨,“你这讲价的工夫着实厉害,今天里外里省出一辆板车钱。”
温野菜驾着牛车,得意道:“这都是跟我娘学的,我娘以前总说过日子就是这样,别舍不下面子同人拉扯,面子又不能当饭吃。”
喻商枝今日尝到了讲价省钱的甜头,这对他来讲也是新鲜的体验,一时深以为然。
而有了车,喻商枝便不需要再慢吞吞地走路了。
因此趁着天色尚早,他们还有时间在镇上逛逛。
说是逛,也非闲逛。
喻商枝接下来铁定要在家开门行医了,需要添置的东西可不少。
现在手上有了钱,无需动用温野菜的那份,他便可放心地花用了。
温野菜问清楚他要买什么,得知大部分是诸如碾子、矬子
、片刀之类的铁器,便扬起嗓子“喔”*了声。
大黄牛甩着尾巴,顺着他缰绳的牵引,慢悠悠地转了个弯。
“我知道有家铁器铺子东西齐全,咱们且去那瞧瞧。”
作者有话说:
是谁又忘了存稿箱定时,是我啊————
这章全部掉落红包给各位赔罪QAQ(缓缓跪下)
1、“喔”是赶车的通行口令,意为转弯。除此之外还有“嘚”意为起步,“驾”意为加速,“吁”意为停车。——来自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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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眼睛不好用以后, 喻商枝便只能依靠听觉与嗅觉。
也是这一遭失明,才令他发现嗅觉提供的信息远比想象中更多,就拿铁器铺子来说, 一进门便能闻见一股冰冷的生铁气息。
当然,不久前在牛马市的体验, 也证明嗅觉过于灵敏并非全然是好事。
铁器铺子后面连着工坊,打铁需要将铁块置于熔炉上加热,那股热气传到前面的铺子里, 饶才是三月初, 温度也已比外面更高。
喻商枝知道温野菜怕热, 才进门没多久呢,牵着自己的掌心就濡出一层汗。
他便不再耽搁, 张口列出了自己的想要的器具。
“片刀一柄,铁碾槽一架,铁臼子一个, 药钳、药锤、药矬各一把。”
铁器铺的伙计一听便明了。
“原来郎君是做郎中的,您且稍候,这些物件我们都有现成的,这就给您取来。”
铁器不比木器,依着木料好坏还分三六九等。
大多铁器都有统一的规格, 各家铺子做出来的模样大差不差。
不过因是铁制的,要价定也低不了。
就说家家都有的铁锅, 估计是不少村户人家最金贵的东西了。
哪怕坏了也不会轻易换,而是找焗匠修补。
没等多久, 小伙计去而复返。
第一趟送来了药钳、药锤、药矬、片刀、臼子这些小东西, 第二趟则是抬过来一架铁碾槽。
这东西通体都由生铁铸成, 且是实心的, 很是有些重量。
喻商枝由温野菜领着,挨个摸索过去,发现这些物件与自己上一世用惯了的无甚差别,便点了头。
这便是国医一道自古传承不断的好处,试想若他是个纯学西医的,到了此时代怕是要两眼一抹黑了。
质量没什么问题,就只剩下问价。
而价格一报出来,温野菜便暗暗咋舌。
早知铁做的东西不便宜,没成想光那一个铁碾槽就要二两银子,抵得上两架大板车。
以至于后头伙计再说什么钳子、锤子、矬子各各都要上百文时,他已经顾不上惊叹了。
喻商枝本还想着,碾槽合该大小各买一个,如今一听小的都要二两银子,便打算还是先凑合用着,回头再攒些钱后添置也不迟。
虽说手里的钱够用,可一下子花净了,回头就只剩心慌了。
所以说人的命大约都有定数,前世含着金汤匙出生,何尝为钱发愁过,眼下可不就都来了?
“承您惠顾,除却铁碾槽二两外,这臼子三百五十文、片刀二百文,药钳、药锤一百五十文,药矬一百三十文,一共是二两八钱零三十文。”
喻商枝没急着应,沉默了一下,果然就察觉到温野菜捏了捏自己的手。
他微微展颜,知晓这是又要施展讲价大法了。
温野菜不急着讲价,而是拿着那些个铁件,对着光翻来覆去地看。
镇子上小铁铺的手艺能有多精致,当然敌不过他找茬的心。
最后愣是在片刀上找到两个缺口,碾槽上寻着一片坑洼,药钳子也有些扎手……
诸如此类,零出的那三十文零钱因而抹去了,只付了二两八钱。
从山上往下拉柴火,一车柴火才值五文钱。
家里的鸡每日撅着屁股下蛋,若拿出来卖,一枚也就两文钱。
这一下子省了的三十文钱,明明是自己省了掏的,回想起来却更像白捡的似的。
钱货两讫,铁器铺的伙计帮忙把碾槽搬到车上,其余小东西也装到一处。
温野菜怕那片刀割了喻商枝的手,索性拿过来单独搁在筐里,上面都盖上稻草。
“你想想,可还有什么缺的?”
好在值钱的都买完了,剩下的尽是些便宜东西。
牛车继续前进,最后停在瓷器铺门口,喻商枝选了一通,买了一个一大一小两个乳钵,刚好一百文。
这东西也是研磨药材用的,但比碾槽更细致。
继而又去纸铺,买了两刀油纸和一刀桑皮纸。
油纸是用来储藏、打包药材的,家里现在定是打不起药柜,姑且先用油纸加稻草还有生石灰防潮,凑合着用。
至于打包药材,则是为了日后上门看诊的人可以直接抓药带走。
桑皮纸是最便宜的一类纸,几文钱就可以买上厚厚一叠,寒门学子用的最多。
喻商枝打算拿来写方子,多余的也能给温三伢练字。
至于笔墨,家里还有,够用一阵子的。
东西堆放在一处,乍看着实不少。
尤其是那个药碾子,哪怕是小号的,也有成年的一臂长。
方才温野菜得知这物还有更大号的时,还忍不住问,铁疙瘩那么重,如何能推动。
不曾想喻商枝道:“一般大号的用手推,很快便会乏累,所以多半是放在地上,用双足蹬。”
温野菜想了想那副画面,觉得怪有意思。
喻商枝则联想到,以前家中年轻人学碾药时百无聊赖,几个凑在一起,说这东西称得上是个健身器材。
他想到这里难免莞尔,温野菜正好看在眼里,没有问喻商枝是为何而笑,只顾着想着,自家相公笑起来,真是能让春日的花都失了颜色。
东西买得差不多,算来也该返程了。
外面温野菜驾着车辕,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对家中的牵挂。
喻商枝静静地听着,意识到自己心中所想居然也同温野菜差不多。
他同样会惦念二妞和三伢有没有好好吃饭,夜里大哥不在,能不能睡得安稳。
三伢有没有按时喝药,这两日身上感觉如何。
甚至还分心想了一下大旺和二旺,既看不见主人,或许会一直蹲在院口等吧。
真要论起来,他来了这里后,挂心的事反倒比上辈子还多了。
不仅如此,其实心里还有一件事放不下。
那便是自己头上簪着温野菜送的礼,可反过来却没准备什么回赠的。
牛车是给家里添置的不假,但那同首饰这类小物件的含义并不相等。
喻商枝想了半晌,决定还是待自己眼睛好了,去镇上铺子亲自挑一个。
回村路遥,喻商枝到底是内里虚些,后来哪怕是靠着竹筐子,也渐渐生出倦意,阖上了眼皮。
本以为这么艰苦的条件,自己定是不会睡着的。
谁料等到被温野菜叫醒时,觉得周遭的风都变凉了,想必是天色将暗。
“远远能瞧见咱们村的歪脖子大柳树了,我想着快到了,就先叫你起来。”
说罢他又乐道:“咱们家的牛真是争气,不愧是刚成了年的壮牛,从镇上回村子,清水哥家的老黄牛要从半个时辰多一刻钟呢,现在呢,我瞧着还不到半个时辰。”
这就像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连牛都是看来看去觉得自家的最好。
喻商枝应了声,撑着板车起来坐直。
这一路睡觉的姿势着实不太好,这会儿腰酸背痛,脑壳也痛,没有一个地方是舒坦的。
他揉了揉肩膀,又在能施展的范围内抻了抻腿脚。
转念想到自己坐车的都这么累,恐怕温野菜也好不到哪里去。
话问出口,温野菜毫不在意道:“这才哪到哪,平日里来回几个时辰都走了,这会儿有车赶,我夜里做梦都能笑醒。”
喻商枝却道:“睡觉前记得泡脚解解乏,顺势也睡个好觉。”
温野菜笑嘻嘻地答应了,在这些事上,喻商枝比他这个哥儿细心多了。
人家都说娶妻当娶贤,他现在很想说,纳婿也是一个道理,你看他家小郎中,多体贴的一个人!
说话间,斜柳村就在眼前了。
天还没黑,温野菜兴致勃勃地喊了声“驾”,大黄牛得了令,加快了些步子。
快到饭点,还没回家的人不多了,可也难免有几个。
牛车进了村,动静自是引人注意,惹得远处好几人驻足回头张望。
王小玉正背着一筐猪草往家走,他在家里受宠,基本每日就做些打猪草剁鸡食之类的轻省活。
饶是如此,他此刻也嫌弃猪草沉重,巴不得赶紧回家。
路过那些看热闹的人,还觉得人家无趣。
不就是牛车么,有什么好看的,上面坐的不是村长家的许清水,就是许鹏一家子。
同时又不禁畅想,等他的唐文哥以后考上秀才、考上举人,还愁买不起一头牛么?
然而很快,他就听到不远处傅家的媳妇在那念叨,“当家的,你眼神好,你看一眼,那牛车上的是不是菜哥儿和他家喻郎中?”
鉴于如今村里不少人都巴巴等着找喻商枝看病,就算是没病的也怕哪日有用得上人家的地方,对他的称呼也早就从“温家的那个瞎子”变成了规规矩矩地“喻郎中”。
【gzh:腐于大大】
王小玉撇撇嘴,对他们这副行径很是看不上。
成日郎中长郎中短的,换成是他,还怕喻商枝是个庸医呢。
再听那媳妇说牛车上的人是温野菜两口子,王小玉更是不信了。
就温野菜那个家境,买牛车?
且等着下辈子去吧。
不幸的是,温野菜仿佛是天生和他对着干的。
没过多久,那辆牛车就由远及近,到了跟前。
王小玉睁大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谁来告诉他,为什么车上坐着的还真是温野菜那个丑八怪!
温野菜也看见了王小玉,坐在车上露出一个称得上耀武扬威的表情。
转过头,方才驻足围观的几人都凑了上来,看着簇新的牛车,啧啧称奇。
傅家媳妇年纪轻,沉不住气,当即道:“菜哥儿,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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