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亦竹正在埋着头吃东西,被主持人cue到,当着镜头的面擦擦嘴,说:“放心吧,我会好好调教你们的。”
他一边说,一边冲何青荷挑了一下眉毛。
何青荷生无可恋。
这次没有抽签环节,明天节目组直接指定片段,嘉宾们吃完饭,去往安排的住宿地。
跟以前一样,住的是当地最好的酒店,酒店的装潢与影视城的主题相配,大堂里挂着各种电影的海报,连墙上的墙纸都是胶片样式。
一行人站在大堂处分房,所有人看向何青荷和傅琛。
每次豪门组都要两个房间,但他们在直播的时候说现在正在磨合作息,不知道这次会不会住一块呢。
没人知道他们其实分居了。
何青荷正想说,出门在外还是再开一个房,何亦竹插话:“我们兄弟住一块呗。”
节目组不至于克扣特邀嘉宾的房间,何亦竹故意这样说。
他看向傅琛,说:“反正你们不是习惯分房。”他笑,“要不是看综艺,我还不知道傅家的房间那么多。”
何亦竹长得跟何青荷有些相像,但笑起来的气质一点也不一样,何青荷是温和如水,含情脉脉,何亦竹是不羁自负,勾着唇角像在嘲讽。
谁都听出来他在讽刺傅琛。
其他人面面相觑,何青荷叹了口气,说:“小竹,不要任性。”
一年难得见一次面的兄弟,何必现在装成打抱不平的样子。
何亦竹收起笑,扭头转向一边。
这时傅琛说:“一间就好。”
何青荷没有提出异议,毕竟让其他人起疑心不好。
既然做出了决定,节目组分配房间,一行人各自回房养精蓄锐,准备迎接明天的录制。
何青荷跟在傅琛的后面走进房间,助理们把行李搬进来,何青荷目视着他们,没有说话。
黄助理再次冒冷汗,老板和老板娘还在闹矛盾呢,今晚怎么办。
不会住一晚上,酒店房间变成冰窟窿吧。
黄助理一声不敢吭,房间里明明塞着好几个人,但安安静静,鸦雀无声。
何青荷自己都忍不住吐槽,明天排戏,他们可以去演默片。
助理在沉重的气氛中动作无比麻利,收拾后之后迅速退出门外,房间里便只剩下何青荷与傅琛。
今天一整天,傅琛没有跟何青荷说一句话。
为了方便秀恩爱,节目组安排的都是大床房,也就是说,整套房间只有一张双人床。
何青荷望着床铺,平静地说:“今晚我在椅子上休息。”
之前在西南的时候,傅琛打算在椅子上过夜,今天轮到他了。
傅琛闻言,终于转过头,盯着何青荷,脸色冷得像覆着一层冰霜。
何青荷还没来得及被他的冷漠伤到,就看到他背对着墙壁,不动声色地抬起手,往后面指了指。
何青荷眨眨眼。
下一秒,他反应过来,这房间里有摄像头。
何青荷:“……”
第62章
其实从到影视城开始, 摄像机就无处不在,只是嘉宾们相处太自然,让何青荷忘了现在正在录节目。
傅琛刚才只要了一间房, 应该是不想暴露两个人不和的事实, 现在他们进入房间,暴露在摄像头底下, 当然要继续演。
何青荷立刻改口:“我是说我先在椅子上休息,待会再洗漱。”
傅琛这才转回去。
依旧不跟何青荷说话。
何青荷望着他的后背, 突然也有点不高兴, 白天置气就算了, 现在被镜头拍着呢, 不应该更配合一些吗。
一进屋就关摄像头显得心里有鬼, 一定会被徐导打电话过来询问,所以只能硬着头皮再演一会。
何青荷按照自己说的坐在椅子上, 百无聊赖地看手机, 傅琛则是拿出电脑,竟然直接开始办公。
网络上的东西看久了也没意思, 何青荷见时间差不多了, 站起身, 说:“我先去洗漱。”
傅琛还是不说话, 甚至连头都不抬。
何青荷:“?”
他以为只要不说话,摄像头后面的人就发现不了他们不对劲吗。
何青荷径自去浴室, 越想越不开心, 整整一天,傅琛都把他当空气。
如果心里不爽就直接说啊, 一声不吭是几个意思。
这叫什么来着,冷暴力。
何青荷从浴室出来, 傅琛依旧保持着同样的姿势,何青荷没有上床,而是继续坐到椅子上。
说好了今天睡椅子,说到做到。
过了一会,傅琛的工作告一段落,他也起身洗漱。
何青荷还在椅子上坐着。
摄像头后面的节目组的确在纳闷,这两人干嘛呢。
徐导盯着监控屏幕,分析:“吵架了吧。”
旁边的工作人员吓了一跳:“北极熊和企鹅也会吵架吗。”
吵架突出一个吵字,需要动嘴巴,再严重点要动手,这两人跟演默片似的,这也叫吵架?
徐导深沉地说:“从我观察他们这么久的经验来看,他们绝对吵架了。”
工作人员不理解,只能继续守着,看看嘉宾的后续反应。
监控屏幕里,傅琛从浴室出来,走到何青荷面前,一把拉起何青荷,像拎小鸡似的,然后把他按倒在床铺上。
工作人员激动地站起来:“这不是吵架啊,这是那啥啊,上啊霸总!”
这是节目组第一次拍到这种场面,不怪工作人员激动。
徐导却皱起眉头。
何青荷靠在床铺上,望着傅琛,傅琛用胳臂压着他,与他对视。
过了一会,傅琛起身,走过来把摄像头关了。
工作人员可惜地说:“要是他忘记镜头的存在就好了。”
至少可以看到一个亲亲。
徐导依旧坚持:“他们就是在吵架。”
工作人员嘴巴上说:“好好好,是吵架。”心里不以为然。
徐导还嘴硬呢。
房间里的实际情况是这样的。
傅琛从浴室出来,见何青荷还坐在椅子上。
两个人都洗漱完毕,理论上该上床睡觉了。
傅琛站在那里,盯着何青荷,目光有催促之意。
何青荷抬起头,无声地用眼神告诉傅琛:“我今晚在椅子上过夜。”
傅琛的目光一下子变得更冷酷。
何青荷从他的眼神里读出如下讯息:“摄像头还开着,你得到床上去。”
何青荷用眼神回复:“我不去,你自己去就好了。”
何青荷打定主意今晚粘着椅子,不肯动。
傅琛的眼神:“有摄像头。”
何青荷的眼神:“你去关了就好了,时间差不多了。”
两个人用眸光打了几个机锋,谁也不后退。
傅琛周身的冰霜凝结得更厉害,就算没有摄像头,他也不可能让何青荷睡在椅子上。
但何青荷油盐不进。
傅琛走过去拉起何青荷,直接把他按在床上。
何青荷整个人被他提溜起来,然后又按下去,仿佛坐了一回过山车。
傅琛很少如此强势,何青荷呆住。
他的后背倚靠着柔软的枕头,微微扬起头,露出线条完美的下颌,清澈的眼睛里满是错愕。
傅琛垂眸看着他。
何青荷勉强用胳臂撑住身体,这才没有完全躺平。
傅琛转身把摄像头关掉。
何青荷出声:“什么意思。”
傅琛转回来,对何青荷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睡床。”
何青荷抿抿嘴唇,说:“不睡。”
其实何青荷没有折磨自己的爱好,既然傅琛给了台阶,他应该顺着下台。
但分居是他提出的,现在又跟傅琛同床共枕成什么样子,而且傅琛一整天没有理他,何青荷心里同样窝着一股气。
他直起身体,想从床上起身,傅琛走到床边。
傅琛高大的身材遮住了头顶的灯光,阴影逼近,何青荷紧张地说:“你要干嘛。”
傅琛重复:“你今天睡床。”
语气冷硬,不容置疑。
何青荷的火气突然冒出来了。
他也是有脾气的,谁被无视一整天还能心情好啊。
“我说了不睡。”何青荷坐到床边,下一秒就要站起来,“凭什么你说睡床就睡床。”
傅琛伸手按住他的肩膀,不让他动弹,绷着下颌说:“你不也说分居就分居吗?”
今天的傅琛怎么如此不可理喻,他都快不认识了,何青荷说:“我征求过你的同意。”
傅琛说:“我同意了吗?”
何青荷定住,仔细回忆那天离开时的情形,傅琛好像确实没说同意的话。
何青荷依旧委屈,他说:“我选择暂时分居,是想冷静冷静,思考未来,为什么说的我像有天大的错一样。”
傅琛问:“那你思考清楚了吗?”
何青荷语塞。
傅琛的脸色阴沉,西伯利亚的冷空气持续盘旋,他说:“你自己都没想清楚,说走就走,极端不负责任。”
傅琛的语气听在何青荷耳里,就像在斥责下属,何青荷说:“你搞反逻辑了,就是因为不清不楚,所以我才要离开啊。”
他深吸一口气,说:“不离开怎么整理心情,在家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沉默,情绪只会越来越差。”
傅琛早领教过他的这套说辞,说:“行尸走肉是吧,所以结婚一年在你眼里跟租房一样,你当自己是租客,我是恶毒房东。”
傅琛居然也会用嘲讽的语气说话,这是继发现傅琛会生气之后,第二个让何青荷震惊的事,但何青荷不接受这种指控,他最多当两个人是友好邻国,从没把自己当租客。
“我跟你结婚,肯定是把我们住的地方当家,但我不想每天像打卡一样的做各种事,不会出格,也没有惊喜,这样不对劲。”何青荷说着。
傅琛说:“婚姻有各种各样的模式,我不认为我们哪里不好,说到底还是你心底有偏见,认为跟我结婚有问题。”
“不是的。”何青荷急了,怎么就说不通呢,“跟你结婚我没有后悔过,但是不等于说我们相处的模式是正常的。”
傅琛逼问:“哪里不正常你说,每次你都说有问题不正常,让你进一步具体解释,你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何青荷的鼻尖冒出细密的汗珠,他心急如焚,希望把自己的想法传递给傅琛:“我们相处像被设定了程序,程序说这样可以做一个好伴侣,于是我们去做,你没觉得这样的生活很悬浮吗?”
傅琛斩钉截铁:“没有,你口中的程序是指我总结的经验,我按照经验对你好,难道不行吗,你哪里不满意。”
何青荷要疯了,为什么说不通:“我不要我们的行为受经验支配,我要我们发自内心地相处,照你这样说,不是我也行,换一个人给你结婚,你照样能对他好。”
何青荷居然跟秦译说一样的话。
秦译那天也这样问傅琛,傅琛回去思考许久,他可以给出确定的答案。
他今天也直接回答何青荷:“不行,除了你,谁都不行。”他想了想,补了一句,“我怎么没发自内心了,你指责我的这些罪名,我一个都不承认。”
傅琛的表情依旧冷淡,要不是他句子用得比平时长,何青荷还以为他毫无波动。
何青荷望着傅琛英俊而坦然的脸,心生绝望,傅琛看起来回答得飞快,实际上两个人的想法相隔十万八千里。
难道还真是企鹅与北极熊的距离不成。
何青荷不是不能理解傅琛的心思,他之前跟傅琛想的一样,他现在已经勇敢迈出一大步,想融化他们之间的冰山,可傅琛还在原地踏步。
何青荷的语速不由自主地加快,语调不知不觉变得尖锐,他说:“你嘴巴说的好听,实际上做法完全没有改变,我们从没吵过架,每一个纪念日都记得,甚至连礼物都抄的同一个博主,说好听点叫相敬如宾,说实在点,这不就是搭伙过日子吗?”
何青荷问傅琛:“你为什么需要婚姻,是因为世俗大众都结婚,所以你选择随波逐流吗?”
当然不是,如果要随波逐流,就不会拖到这把年纪了。
傅琛有些恍惚,他是看了秦家的两个儿子各自找了伴侣以后,才有了结婚的念头。
他一旦起心,行动力超高,立刻去相亲,表格一列,很快找到合适的对象,马上就结婚了。
他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如果硬要说区别,那就是真外甥和假外甥是先确定人选,再发展关系,他是先确定要结婚,再找对象。
这不就是相亲的意义吗。
他凡事以结果为导向,他认为自己与秦家两个外甥过程不同,但殊途同归。
傅琛发现说了这么多,他无法理解何青荷,何青荷也无法说服他,于是他抓了另一个重点:“谁说我们没有吵过架,现在不是在吵吗。”
何青荷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声音超大,他从没这样失礼地说话。
何青荷的火一瞬间就灭了,他同样发觉跟傅琛讲不通,无力地垂下头,突兀地问了一句:“摄像头关好了吧。”
一般情况下,傅琛对自己非常有信心,从不质疑自己,更不会走回头路,今天的情况显然不一般,他竟然不确定摄像头是不是完全关好了。
他不得不回头检查,然后告诉何青荷:“是关的。”
因为去检查摄像头,傅琛的手臂离开何青荷的肩膀,何青荷本应该直起腰,却像被压弯了的麦穗,低着头,沉默不语。
傅琛望着他的头顶,此时的他脆弱疲惫,周身散发着一种可怜兮兮的气息,乌黑的头发看着毛茸茸,很想让人伸出手,把他揽进怀里,抚摸他的头发,轻言细语地安慰。
傅琛忍住了。
今天这般下来,没有吵出什么结果,唯一能确定的是,他们的分歧不是单方面的问题,需要他们两个同时努力,才能把路走通。
傅琛的气也消了,他之前生气是因为何青荷说走就走,一点都没考虑他,如今看到何青荷迷茫彷徨,他不忍心。
如果住在家里,让何青荷难受,那么走就走吧,至少心里能舒坦点。
傅琛摘下鼻梁上的眼镜,捏了捏眉间,说:“休战,你要分居就分,什么时候想回家再回。”他不会不让何青荷回去,他望着后方的床铺,“至少这几天录制节目,你得跟我睡一起,别说什么睡椅子上的话。”
上一次在西南的时候,他要睡椅子,何青荷不忍心,将心比心,他同样无法眼睁睁看着何青荷在椅子上熬夜。
傅琛突然有个想法,脸色阴森森,问:“你不会不想跟我睡一张床吧。”
何青荷一秒之内否认:“当然不是。”也不差这几天了。
他认命地往后躺倒,学鸵鸟那样,钻进被子里把脑袋盖住,不去看傅琛。
他今天真是太失态了,何青荷从小到大没跟别人急红过眼过,不管如何生气失望,至少表面上都温和客气,绝对不会大吵大闹,他还是第一次这样。
傅琛绕到床铺的另一边,在何青荷的身侧躺下,与何青荷相反,他的心情舒畅了几分。
今天一整天,他待在何青荷身边,看何青荷自然地跟助理、跟其他嘉宾谈笑风生,郁郁寡欢,何青荷自顾自地离家出走,却像没事人一样,让他无法接受。
刚才何青荷说了一大通话,至少从态度可以看出来,他是因为太在乎,所以才离家。
傅琛接受这个理由,他愿意退让。
两个人第一次产生争执,其实说的不算多,也没有吵得天翻地覆,不可开交,但对于他们来讲,却像经历了一番世界大战。
两个人都累了,各自占据一半的床铺,保持良好的睡姿,谁也不打扰谁。
房间里的气氛再次恢复安静,刚才的争吵没有留下一点回音,却在两人的脑海久久回荡。
他们安静地进入睡眠。
从表面上看,友好邻国又回到以前那种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实际上某些东西正在悄无声息地发生着变化。
第二天早晨,所有嘉宾在酒店大堂集合,豪门组夫夫最早下来,率先在楼底下等着。
其他人陆陆续续到场,看见何青荷与傅琛的样子吓了一跳。
昨天好歹只有傅琛一个人面容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潮,今天何青荷也加入进来,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表情冷冰冰,那温度低得,不在西伯利亚也能碰瓷个格陵兰岛了。
所有人想到“极地夫夫”这个称呼,最近网络上这个叫法特别流行,说何青荷与傅琛,一个是企鹅,一个是北极熊。
其他嘉宾来参加录制,自动忽略这些外号,从不当着豪门夫夫的面提起。
可这两个人现在这个样子……
跟网上形容的好像啊。
何青荷一直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一下子变得冷冰冰,所有人不适应。
幸好何青荷自己反应过来了,不好意思地笑笑, 说:“我有低血压, 起床的时候比较迷糊。”
大家这才松口气。
摄像师一边拍摄,一边想, 难道还真让徐导猜对了,极地夫夫昨晚吵架了?
这时候何亦竹发出一声笑, 说:“不仅哑巴可以传染, 面瘫也会。”
何青荷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一行人到齐, 陆续登上接驳车, 接驳车直接把嘉宾和主持人拉到一个建筑物的前方。
向蓓蕾给大家解释:“这里是我们影视城的演员中心, 为进入影视城拍摄的剧组提供一个工作休息的场所,不对外开放。”
因为不允许游客进入, 所以节目组没有拉围挡, 旁边还真有穿着戏服的人路过,那些人看到向蓓蕾和严中喆他们, 下意识去看节目组的logo, 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然后又去看何亦竹, 显然比较惊讶何亦竹怎么参加婚恋综艺。
等目光落到安惟身上,那几个人惊呆了, 表情目瞪口呆。
工作人员过去交涉, 聂平然问:“被人看到没问题吗。”这次有这么多神秘嘉宾。
向蓓蕾说:“不要紧,用不着保密, 现在已经放出风声造势了。”
何青荷没有关注这些,他的心里正在打鼓。
昨天晚上光顾吵架, 完全忘了今天要演戏,演戏这个技能点他真没点亮,一想到他蹩脚的表演要在全国观众面前播放,他就头皮发麻。
傅琛显然也对演戏没有研究,表情十分不妙。
向蓓蕾开始说今天的安排:“我们今天依旧以夫夫为单位进行排练,每一对夫夫有专门的房间,大家可以在里面读剧本排练,在这个过程中,我们的特邀嘉宾,同时也是我们的表演老师何亦竹先生,会轮流进入各个房间,对大家进行指点。”
她笑着补充:“当然,他会特别关照没有表演经验的嘉宾,请各位嘉宾抓住机会多多向他请教哦。”
就算是何亦竹在前辈面前也不敢自大,说:“哪里哪里,我要向严老师、左老师和安老师多多请教才对。”他看向何青荷和傅琛,勾起唇角,“至于其他同学,我会拿出我所有的功力认真教你们的。”
何青荷:“……”
头一次不想录了,想回家。
接着向蓓蕾把节目组准备的剧本发给各组嘉宾。
首先是演员组,节目组说要给他们加难度,他们拿到的是一个喜剧的本子。
这部喜剧电影上映时间比较久远,屡次在电影频道播放,国民化程度非常高,在大街上随便拉一个人,都能背出一两句台词。
节目组挑选的是这部电影里最耳熟能详的片段,哪怕是专业演员严中喆和左文峰都觉得出演这样的戏压力很大。
严中喆为难地说:“我们演这个不合适吧。”
电影的主创们都是业界泰斗,严中喆不敢造次,要是演坏了,他自己被骂无所谓,这不是糟蹋艺术品吗。
再说他和左文峰演的最少的就是喜剧片,真心没有把握。
向蓓蕾说:“我也很敬重电影的主创们呢,这次节目组专程上门请求电影版权,雷导大方地让我们随便演,甚至都不要版权费。”她羡慕地望着严中喆和左文峰,“能演雷导的电影,哪怕不正式,也是每一个年轻演员的梦想,严老师左老师加油!”
都这样说了,严中喆心底开始跃跃欲试,他与左文峰对视一眼,笑着说:“那我们就放手一搏了。”
演员组斗志昂扬地先行进入大楼,立刻开始排演。
接下来是再婚组,吴杞和聂平然的剧本简单粗暴,他们拿到了罗密欧与朱丽叶。
吴杞抓抓头发,说:“要演这个么,怎么像学生毕业演出会演的戏剧。”
向蓓蕾告诉他:“这是电影版,跟戏剧版本有点区别。”
他们只演一个片段,有差别也差不到哪里去,反正就是大家熟悉的故事。
向蓓蕾帮再婚夫夫抓重点:“你们可以商量一下,谁演罗密欧,谁演朱丽叶。”
也就是说,必须要一个人要穿女装反串。
这下吴杞和聂平然吵起来,都坚持让对方演朱丽叶,自己演罗密欧。
吴杞说:“我长得这么帅,肯定我演罗密欧,请叫我罗密欧本欧。”
聂平然大方承认自己长相普通:“就是因为你长得比我好看,所以才要演朱丽叶,长得好看的男人女装也一定漂亮。”
吴杞竟然有点被说动了。
两个人吵吵嚷嚷,向蓓蕾赶他们进房间,说:“你们可以进去慢慢商量。”
等再婚组离开后,现场瞬间清静,向蓓蕾转向安惟,眨眨眼。
何青荷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有幺蛾子。
安惟不知道,还在那里问:“我们演什么电影。”
他的脸上满是期待与好奇,杨铭远在旁边无奈又宠溺地笑。
安惟阔别舞台这么久,参加综艺为自己的复出铺路,居然还有演戏的机会,实在令他惊喜。
杨铭远跟傅琛与何青荷一样,对演戏一窍不通,但看安惟这么高兴,只能舍命陪君子。
向蓓蕾把片段剧本递给他们,说:“你们要演的是一对父子。”
安惟和杨铭远双双愣住。
何青荷在旁边听了,忍不住开口:“这样不合适吧。”
安惟比杨铭远小二十岁,这本来就是导致安惟退圈的敏感话题,节目组还抛这样的一组角色过来,不是故意突出他们的年龄差,暗示他们不像配偶而像父子么。
太没有礼貌了。
向蓓蕾也觉得为难,说:“这是节目组讨论过后选的,我也没办法。”
何青荷还想帮安惟他们争辩,安惟拦住他,冲他笑笑,说:“谢谢,我没事。”
他迅速冷静,对向蓓蕾说:“我们就演这个。”
杨铭远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安惟,一副完全听安惟安排的样子。
何亦竹在旁边闲闲地插话:“反过来说这也是个翻盘的机会,打破大家的固有印象,就看你们自己怎么处理了。”
只要安惟想复出,他与杨铭远的年龄差是个永远也绕不开的话题,不如一不做二不休,把问题摆上台面,撕开内里给大家看。
这是节目组选这种片段的初衷。
既然当事人都没反对,何青荷不说话了。
这是个烫手山芋,安惟最终接下了。
如果他们演得像父子,观众们会说他们果然不像夫妻,如果他们演得不好,让观众无法入戏,又会被嘲演技差,对安惟的复出不利。
反正是个两难的局面,就像何亦竹说的,看安惟自己如何处理了。
安惟跟杨铭远一起进入排练房间,现场立刻只剩下何青荷与傅琛了。
何青荷已经熟悉了节目的套路,对向蓓蕾说:“说吧,挖了什么坑等着我们。”
向蓓蕾笑得甜美:“你把我们想得太坏了,小荷哥哥。”
何亦竹又插嘴:“你喊哥哥喊得真亲热啊。”
向蓓蕾:“……”
何青荷让向蓓蕾不要放在心上:“他说话就是这么阴阳怪气。”
何亦竹是圈里出了名的随心所欲,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向蓓蕾也没心思开玩笑了,把剧本递给豪门组夫夫。
他们拿到的居然是个宫廷剧。
这个电影何青荷知道,当时引起了很多争议,是双男主戏,一个主角是皇帝,另一个是罪臣之子,戏里的名字叫甘寂。
两个人搞断袖,这就是电影争议的点。
豪门组拿到的片段,刚好是皇帝把甘寂全家抄斩,唯独把甘寂换出来,独留他一命之后的事。
甘寂醒来,发现自己不仅活着,还身处寝宫,顿时明白了皇帝囚住他,把他当禁脔的意图,立刻发疯了。
这时候皇帝赶回来,两个人有一场对手戏。
何青荷与傅琛就要演这一段。
傅琛没有看过电影,看完故事梗概与剧本,简短地评价:“狗血。”
何青荷实事求是地说:“太难了,演不了。”
当时这个电影还挺轰动的,除了题材大胆,还有一个原因是皇帝的演员是当时的影帝,甘寂的演员是未来的影帝,总之就是两个人演技爆表。
外行人都能看出来,这种冲突激烈的戏需要扎实的功底,他们这两个外行怎么可能演得像。
向蓓蕾也有点同情,从圈内的角度来看,这片段都确实难,傅琛这个霸道总裁勉强还有点皇帝气质,何青荷这样温和的人让他发疯,简直难为他。
但是节目组的决定不能更改,向蓓蕾说:“试试吧,其他嘉宾都大胆尝试了呢。”
她继续鼓励:“可以穿古装哦,加油!”
何青荷:“……”
连安惟都接受跟杨铭远演父子了,何青荷只能作罢。
何亦竹在旁边幸灾乐祸:“我看好你哦,小荷哥哥。”
何青荷有那么一点点理解大哥了,在三弟面前,没人能保持涵养。
何青荷与傅琛进入他们的训练房间,房间里的设施齐全,有桌子纸笔可以记笔记,有收音配音设备,还有录像机与投影,可以现场拍摄片段,以供放出来分析演技。
何亦竹先去了别的嘉宾那里,两个人在房间的椅子上坐下,研究剧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