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琛估量着水深与难度,即便自己会游泳, 也无法保证能抓到鱼。
何青荷笑着摇摇头, 指了指河边垂钓的人, 说:“用钩子才能钓大鱼。”
他早就观察过了, 河边有很多钓鱼的人, 刚好能借借装备。
何青荷学着傅琛之前的语气,笑着说:“你只管坐着, 一切交给我。”
他本来想维持温柔体贴的人设, 让傅琛自由发挥,可看到从没接触过农活的傅琛去做不熟练的事, 他心软了。
何青荷把衣服兜着的玉米转移到傅琛怀里, 微笑:“来, 抱好。”
傅琛接过玉米, 态度谨慎,宛如抱着一个小婴儿。
何青荷莞尔, 傅琛认真的性格, 有时候太好玩了。
河边除了本地居民,还有特意驱车前来的钓鱼佬, 不少人把车开到离水很近的地方,后备箱打开着, 甚至有的还支起帐篷。
何青荷观察着大家的后备箱,寻找合适的钓竿。
这时候节目组的人又有意见了。
工作人员:“你们是要钓鱼吗?换个活动吧。”
何青荷不解:“不是说让我们自己找食材,鱼不是食材么。”
工作人员挠挠头:“算是算,但是不如去挖土豆,抓只鸡也行。”
何青荷明白,节目组是嫌钓鱼这项活动太温和了,他们希望傅琛穿着西装去捉小鸡,越混乱越好。
工作人员的确是这么想的,钓鱼太无聊,在河边一坐就是一下午,拍到的都是静止画面。
这两人绝了,兜兜转转又选了这种沉默无聊的活动。
不得不说,真的适合他们,毕竟何青荷与傅琛可以一整晚一句话都不说,呆坐着钓鱼也问题不大。
何青荷性格温柔,看着好说话的样子,但这次他很坚定:“不,就要钓鱼。”
他就是要弄两条鱼上来,就是要让傅琛晚上有鱼汤喝。
节目组没办法,认命地移动摄像机跟着他们,摄像师甚至做好了拍摄他们钓鱼会睡着的准备。
何青荷观察了半天,终于找到理想的装备,去跟钓竿的主人商量借用,那人见何青荷在拍综艺,爽快地说:“没问题,拿去吧。”
他说着说着开始迟疑:“可是你会用吗,这个比一般钓鱼难。”
河边的钓鱼佬哪个不是晒得漆黑,面前的人白白净净,还年轻,应该是哪个明星,看着不像有技术的样子。
何青荷接过钓竿,矜持地说:“让我试试。”
他谢过钓竿的主人,拿来鱼线,开始上线打结。
摄影师给了他一个特写近景,本意是拍何青荷的颜值,意外地发现他的手指灵活地翻飞,给鱼竿上线的动作非常熟练。
何青荷站在岸边,前方是流动的河水,他挂好饵,双手握住鱼竿,用手指控住鱼线,接着抬起胳臂,抡起钓竿。
钓竿跟随他的动作绷紧又弹开,像拉满的长弓,鱼线在空中划出弯曲的弧度,鱼饵抛向远方的河面。
鱼竿与鱼线的痕迹绘制出完美的线条,犹如美人下腰,露出迷人的腰线。
钓竿的主人看到这一幕,眼睛一亮:“可以啊小伙子,抛得好远!”
何青荷抛了一次竿以后,没有像台钓那样原地坐下,而是站着停留一会,见没有上鱼,当机立断即刻收杆,移动几步,换个地方继续抛竿。
鱼竿再次弹动,鱼线在空中飞舞,这画面实在好看,摄像师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效果,紧紧跟在何青荷的后面拍摄。
旁边的钓鱼佬被空中划过的鱼线吸引,不少人伸着脖子往何青荷这边看。
工作人员发现何青荷用的饵跟普通的鱼饵不一样,而是铁片一样的东西,天真地问:“用铁片也能钓上鱼吗?”
旁边的钓鱼大军发出大笑。
钓竿的主人跟工作人员解释:“那是假饵。”他指着何青荷说,“他在玩路亚,不停甩竿收线,用假饵吸引水里的鱼。”
工作人员半懂不懂,只知道何青荷抛竿的时候身姿好看,动作优美,非常有观赏性。
钓竿主人继续说:“别小看抛竿,既要求力量又需要技术,否则抛不远还会挂底。”
不知不觉何青荷的后方聚集了一大波围观人群,好多大老爷们背着手跟着何青荷移动,眼巴巴瞅着他路亚。
何青荷没有关注那些,他的所有注意力全在鱼情与水情上,他一直在往上游走,水流越来越急,应该会有大鱼。
激流中的大鱼最喜欢攻击假饵,快上钩了。
他刚这样想,猛地感觉鱼竿一沉。
何青荷正色,握紧鱼竿。
他身后的围观人群也发现了这个情况,纷纷上前盯着水面。
钓鱼是个力气活,没有力量的话,鱼会脱钩跑竿,上钩的是条大鱼,死死咬住假饵,拽着鱼线在水里疯狂游走,何青荷牢牢控住鱼竿,左右牵引,把鱼往岸边拽。
鱼儿终于浮出水面,围观人群惊呼:“好大!”
何青荷控制鱼竿,把鱼牵到离岸最近的地方,有人拿来网兜,帮他捞鱼。
等鱼进了网子,所有人欢呼,围观群众甚至比何青荷自己还要高兴。
真的是好大一条鱼,离开了河水依旧不停扑腾,双手去抓都抓不住。
“这小伙子细皮嫩肉的,技术可以啊。”
“看着眼熟,是不是上过电视。”
何青荷无暇去听大家的议论,用钩子勾着鱼,快步走到傅琛面前,拎起战利品给傅琛看:“有鱼了。”
他手里的鱼张着大嘴,瞪着大眼睛,有点滑稽,何青荷直勾勾望着傅琛,傅琛从他的脸上看到期待的神采。
平时的何青荷温和沉稳,表现得不像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只有在这种时候,傅琛才意识到两个人有着九岁的年龄差。
拎着鱼,炫耀又期待地看着他的何青荷,像等待表扬的孩子。
傅琛说:“很厉害。”
大概是拽鱼的时候用了力气,何青荷的面容上覆着一层薄红,他听见傅琛这么说,眨了眨眼,浓密的眼睫毛扇动,遮掩了他害羞的目光。
何青荷这个人,温和得像水一样,如今平静的池水里仿佛进入了一条鱼,整个池子变得鲜活生动。
何青荷轻声说:“晚上我们喝鱼汤。”
傅琛点点头:“好。”
两个人一个拎着大胖鱼,一个抱着衣服兜着的玉米,面对面站着,哪怕长得再好,画面也有点搞笑。
偏偏搞笑中,似乎带着点点的温情。
摄像师对着他们录像,小声嘀咕:“这时候不应该来个拥抱吗。”
恰好傅琛说了一句:“辛苦了。”
摄像师和其他工作人员:“……”
又来了,“辛苦了”是何傅小组说的频率最高的话。
晚餐的时候,节目组到底没有那么丧心病狂,没有真的让他们只吃自己收集的食材,而是准备了丰盛的农家菜犒劳他们。
当然他们弄来的玉米和鱼,做成了烤玉米和水煮鱼汤。
农家菜自然没有何青荷每天做的饭菜精致,胜在自家养殖与口味地道。
何青荷坐在傅琛身边,小口小口地喝着鱼汤,说:“还是自己钓的鱼更好吃,玉米也很香。”
傅琛在一旁表示同意。
何青荷记起自己的人【和谐】妻人设,给傅琛盛了一碗汤,温言细语:“吃多点,今天累了一天,补补身体。”
傅琛接过鱼汤,庆幸今天没有去抓鸭子。
何青荷见傅琛喝了一口汤,露出欣慰柔和的神情。
傅琛看着这样的何青荷,有些恍惚。
谁能想到这样温顺喜静的人,下午的时候拿着一米多长的鱼竿,单手抛甩,潇洒又自信。
结婚一年,这还是傅琛第一次见何青荷那样洒脱。
傅琛喝着鱼汤,说:“我不知道你会钓鱼。”
何青荷笑笑,说:“无聊的时候练的。”他补充一句,“家里的事不用我操心,我空闲的时间特别多。”
很早他就知道,自己不用担心生计问题,甚至可以不用上学上班。
可也不能真的每天躺着,总得做些什么。
大家都说钓鱼是一个人的游戏,于是他就去学了。
傅琛听着他说话。
这一年何青荷周末的时候也一直在家,傅琛以为他性格文静,不爱出门,原来他也有自己喜欢的活动。
傅琛说:“回家以后,周末我们去钓鱼。”
何青荷摆摆手:“不用,荒废好久了,已经手生了,今天能钓上鱼单纯运气好。”他笑笑,“你工作日那么忙,周末有机会多休息。”
傅琛闻言不说话。
两个人在农庄里吃完晚餐,等着节目组下一步的安排。
工作人员走出来,通知他们:“今天晚上我们不回酒店,就在这边住下。”
何青荷点点头,说:“说好的任务积分算数,所以我们的分数应该挺高的,可以住好地方吧。”
农庄里的任务全是傅琛雇村民做的,尽管节目组不情愿,还是不得不承认算数,工作人员说:“你们的积分是四个小组里最高的。”
何青荷开心地看了傅琛一眼。
“所以你们的住宿条件也是最好的。”
何青荷松了一口气,折腾一整天,可不想最后去住茅草屋。
工作人员领着他们上了接驳车,沿着河水流淌的方向往下游行进,何青荷疑惑,究竟要把他们带到哪里?
白天在河边垂钓的人早已归家,山区的夜晚没有城市的灯红酒绿,浓浓的夜色格外漆黑,坐在车里也能感觉到空灵寂静的氛围。
何青荷透过车窗看着外面沉沉的黑夜,过了一会,工作人员告诉他们:“到了。”
接着,何青荷看见了层层叠叠的吊脚楼。
干阑式的建筑自河面凌空而起,一层一层延展到山坡,下方是水,背后是山,小楼宛如坐在河边的少女,玉足撩过清澈的水面,回头望,便是陡峭的山石。
一幢幢吊脚楼上点着灯,照亮俏丽的飞檐,又像少女灵动的眼波,含情脉脉地投递过来,让人心思迷醉。
水汽迷离,大山壮丽,楼阁古朴精美,这些元素组合在一起,构成一副绝美的画卷,何青荷忍不住说了一句:“真美。”
这些吊脚楼是农庄旁的一座古镇,今晚傅琛与何青荷就要在这里过夜。
节目组安排他们住进毗邻河道且地势最高的一栋楼,包下整整一层,自带露台,从露台上可以将整个镇子的夜景尽收眼底。
工作人员知道这两位出身豪门,见过不少昂贵的屋子,对他们说:“这是这里景色最好的住处了,其他嘉宾没你们积分多,住宿条件不好。”
何青荷好奇地问:“其他嘉宾住的是什么地方?”
工作人员稍稍透露:“比如山洞之类的。”
何青荷顿时觉得这里是全世界最豪华的房间。
只是还有一个问题,何青荷对工作人员说:“可以再开一个房间吧。”
虽然节目组包下了一层楼,实际也只是一个大套间,外间桌椅不少,主卧的床只有一张。
谁知工作人员说不行。
何青荷不解:“昨天都开了,另外的房间我们自己付钱。”
工作人员说:“昨天是酒店,有空房,这里是民宿,其他楼层要么住着其他人,要么锁住不能用,你们就凑合一晚上吧。”
其实凑合一晚上也未尝不可,但之前那么多天分房睡都坚持下来了,现在妥协总觉得有点打自己的脸。
何青荷知道节目组是故意的,房间里一定安装着摄像头,打算录他和傅琛同房的情景。
而且他还怀疑,徐导在对他们雇佣村民的事进行报复,他不想答应得太快,让徐导得意,于是选择不吭声。
工作人员还在游说:“你们是合法伴侣,睡一个房间不是天经地义吗。”
越说反而越是激起逆反心理,何青荷不懂,在不在同一个房间睡觉属于个人选择问题,为什么节目组就是不放过他们,一定要按头让他们同房。
何青荷属于性格偏软的人,此时也生出执拗的脾气,不管工作人员怎么劝,就是不说话。
这时候傅琛开口了。
他说:“我在外间就行。”
工作人员说:“外间只有椅子。”他们特意把其他可以躺着的家具搬走,只留一张床,就是怕嘉宾投机取巧。
傅琛眉目深邃,语气冷淡,说:“就这样安排,不用在这方面浪费时间。”
霸总的气场太强,工作人员敢劝何青荷,不敢跟傅琛多说,只能遗憾放弃。
徐导啊徐导,我尽力了,他们实在太顽固。
忙活一整天,天色已晚,明天还要继续录节目,节目组的人退出小楼,把空间留给嘉宾夫夫,只是叮嘱何青荷睡觉之前可以遮挡摄像头。
等其他人离开,何青荷问傅琛:“你准备怎么睡觉?”
傅琛回答:“我自有办法,不用担心。”他看着何青荷,说,“早点休息吧,晚安。”
说完,他就走出卧室,到外间去了。
何青荷没有阻拦,走到床铺边坐下。
为了方便观景,床铺正对着窗户,窗户都是雕花的木窗,只要缓缓推开窗子,外面便是灯影水色的风景。
躺在床上就能看到美景,确实挺浪漫。
何青荷欣赏了一会风景,接着去洗漱,然后换上睡衣准备睡觉。
他在床上躺平,刚闭上眼睛,突然想起什么,再次起身,把房间里的摄像头关了。
接收视频信号的导演组那边则是画面一黑,什么都看不到了。
徐导气得不轻。
他们一直在监控屏幕前守到最后,就是想看看这两人会不会妥协,没想到他们还真的一里一外,死活不愿意睡一个房间,真是绝了。
从没见过这样的配偶。
徐导自己也察觉何傅夫夫恐怕在跟他对着干,想想挺没意思,人家小夫夫爱怎么做怎么做,他从中作梗有小题大做的嫌疑。
没有必要,以后直接给他们安排两间房吧。
那边何青荷关了摄像头,重新上床躺平,闭眼假装睡着了。
等了一会确定没有动静,镜头也没有亮起红点,何青荷睁开眼睛,适应着黑暗,摸索下床。
他没有穿鞋,白玉一般的赤足踩在木质的地板上,悄无声息。
何青荷小心翼翼地走向房门,倚在门框处往外间看。
傅琛这时候正坐在外间的椅子上,从行李里拿出平板在看邮件。
他听见房门发出吱呀的声响,抬起头,看到何青荷一手撑着门框,侧着身体,幽幽地望着他。
傅琛的目光下移,看到何青荷没有穿鞋,露出一截精致的脚踝,白皙的皮肤在缺少光线的夜晚,同样亮得晃眼。
他放柔声音,问:“怎么了,为什么不睡觉。”
何青荷没有回答,反过来问:“你呢,你要继续工作么。”
傅琛扫了一眼自己的平板,摇摇头,说:“随便看看,不是重要的事。”
既然如此……何青荷轻声说:“那就别看了。”
他的语气很轻,像西南地区山水间的烟云,如梦似幻,傅琛听见他说:“过来跟我一起睡吧。”
万一傅琛就是嫌他超吵,就是不想跟他同房睡觉呢。
好歹共同生活一年多,何青荷对傅琛的性格有一定的了解, 知道这个人很绅士, 只要自己开口,哪怕心里再不情愿, 也会尽量满足他的要求。
可让傅琛独自在外间的椅子上过一夜,何青荷做不到。
也许是因为山区的夜晚太宁静, 一个人待在屋子里格外寂寞, 何青荷刚才躺在床上就忍不住想, 傅琛是不是能跟他感同身受。
何青荷定了定心神, 还是希望傅琛能进屋。
傅琛没有立刻做出回应, 深沉地望着何青荷。
哪怕何青荷自认为了解傅琛,时常也无法从他冷漠疏离的面容上看出他的喜怒。
何青荷想了想, 说:“我把摄像头关掉了, 节目组不会发现。”
傅琛依旧不说话,就在何青荷以为他要拒绝的时候,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 把平板放到一边, 慢慢走过来, 说:“那就凑合一晚上。”
何青荷松口气。
如果傅琛拒绝,他就要继续劝说, 来来回回又是浪费时间。
可等到傅琛真正站到他身边, 对他说“走吧”的时候,何青荷的心又揪了起来。
是他开口要傅琛过来睡, 现在又免不了不自在。
傅琛抬起胳臂,轻轻揽过何青荷的肩膀, 暗暗有催促之意。
傅琛即使碰他,动作也非常绅士,手只是虚虚地搁在何青荷的肩头,没有施加任何压力。
何青荷深吸一口气,转身跟着傅琛回到屋子里。
节目组做得决绝,只留了一张床,而且这床超级大,生怕嘉宾不够用。
两个人站到床边,齐齐盯着眼前的床铺,谁都没动。
何青荷仿佛回到新婚之夜,内心纠结迷茫,思索要不要主动躺下。
何青荷自己也很绝望,他们两个连这种事都要谦让。
幸好傅琛又说了一句:“早点休息。”
何青荷闻言,像领了命令的士兵,立刻坐在床边,直接掀开被子钻进去躺好,接着把被子往上拉,盖住自己的头脸,只露出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傅琛,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
傅琛:“……”
节目组连床都只准备了一张,更不提被子,铁了心让嘉宾钻同一个被窝。
傅琛顿了顿,然后掀开被子,躺在何青荷的身边。
两个人躺在一张床上,各自占领一半的地盘,规规矩矩,绝不越界。
其实两个人又不是没在同一张床上睡过,负距离接触的事每个星期做一次,不至于只是躺在一起而已,还扭扭捏捏。
可不知怎么了,就是特别别扭。
或许是因为这里不是家里,节目组把房间布置得特别夸张,搞得跟洞房花烛夜一样,又或许是因为他们破了这一年以来坚持的习惯与规律,觉得不适应罢了。
何青荷努力放平心态,忽略旁边多出来的一个人,只想快点睡着,否则明天又该起不来了。
理智上越是想睡,神经却越兴奋,何青荷只能用老方法,无奈地在脑子里数小羊,一连数了好几百只,都没能成功入眠。
这时候旁边的傅琛突然动了动,何青荷立刻绷紧身体。
傅琛低沉沙哑的声音在夜色中响起,他问何青荷:“你冷吗?”
山区夜间的气温虽然低,但此时已经是初夏,再冷也冷不到哪里去。
何青荷的身体一直在下意识戒备,肌肉紧绷,察觉不到冷,再加上他把被子一直盖到下巴底下,他甚至觉得有点热。
但鬼使神差的,何青荷回答:“有点冷。”
傅琛听了他的话,往他这边靠了靠。
何青荷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
傅琛侧过身体,伸出手臂。
何青荷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今天不是公粮日,两个人躺在一张床上,傅琛会对他出手吗。
他们已经同房睡觉了,打破了一个习惯,也许傅琛不介意打破另一个。
一星期做两次也未尝不可。
这么想着,何青荷的身体更热了。
可傅琛没有抱住他,也没有碰他的衣服,抬起的胳臂在半空中迟疑,接着从上到下绕了一大圈再次钻进被子,最后傅琛选择握住何青荷的手。
何青荷:“……”
这是什么意思,怕他冷,给他捂手吗。
何青荷立即为自己的联想感到羞愧,他以为傅琛会借着喊冷的机会碰他。
羞愧的同时,何青荷又隐隐有些惆怅,说到底只是拉着手而已。
更要命的是,何青荷很热。
于是傅琛能感觉到何青荷的手热烘烘,手心甚至黏糊糊有汗。
傅琛:“……”
这叫“有点冷”,都冷出汗了。
何青荷的手被傅琛抓着,脚趾则是在被子里抠出一座城堡。
幸好没有开灯,光线足够昏暗,何青荷安慰自己,傅琛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他尴尬地为自己找补:“现在感觉没那么冷了。”
他想把自己汗津津的手从傅琛的掌心抽出来,傅琛没有让。
“就这样。”傅琛的声音比刚才还要沙哑。
何青荷闻言,不再试着挣脱。
手心与手心相连,似乎通过相连的手,连呼吸与心跳都能感受到。
也许是因为傅琛的气质太淡定,何青荷的心也渐渐平和,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
身边多了一个人,会不习惯,但也多了一份安全感。
何青荷身体放松,唇角稍微扬了扬。
傅琛问:“怎么了?”
何青荷一惊,以为傅琛能看到他的表情,连忙说:“没什么。”
傅琛说:“晚安。”
怪不得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原来是没有说“晚安”。
何青荷的声音带着笑意:“晚安。”
其实他笑是突然想到傅琛明明是个机器人,身体却有温度,热度从手心一点一点传递,像握住了暖阳。
互相道了晚安,何青荷的心里安定,倦意席卷而来,眼皮子越来越重,眼见着就要睡着,他突然睁开眼睛,挣扎着说:“明天一大早你得回去,让节目组发现你晚上跟我睡一起就完了。”
何青荷能想象要是发现他们使用同一个房间,徐导的嘴得咧到天上去,他不想输给节目组。
傅琛说:“知道,放心吧,快睡。”
何青荷得到保证,这才安心睡着。
何青荷的睡姿非常规整,安静地躺在那里,几乎不怎么移动,他的个子也不矮,却只占据床铺的一小块地方。
傅琛接触过很多有钱人,何青荷是他见过的最不像富二代的富二代。
明明应该是众星拱月的小少爷,怎么连睡觉都放不开手脚。
傅琛松开何青荷的手,何青荷在睡梦中不适应地蹙了蹙眉。
何青荷早晨低血压,喜欢赖床,偏偏睡眠又特别浅,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就会惊醒,这也是他们分房睡的主要原因。
身边人翻个身,都可能吵醒他,更不说早晨提前起床了。
傅琛松开何青荷,观察了一会,见他没有醒来的迹象,这才继续行进下一步动作。
他支起身体,稍微往上,把手臂放到何青荷的头顶,用自己的胸膛笼罩着何青荷。
何青荷追逐热源,翻了个身,自发贴近傅琛。
又过了一会,他睡着睡着,把傅琛的手臂当枕头,自动睡上去。
傅琛怕闹醒何青荷,始终克制着动作,等何青荷彻底躺进怀里,这才放松身体,让何青荷靠得更舒服一些。
何青荷睡得香甜,平日春水一般的眼眸被薄而白皙的眼皮遮住,挺翘的鼻子随着呼吸缓缓起伏,熟睡的何青荷显露出几分平时不常见的可爱。
这里毕竟不是城市,外面的建筑上虽然点着灯,到底不是特别明亮。
何青荷以为傅琛看不清自己,实际上没发现傅琛进屋以后连眼镜都没摘。
傅琛一直看着何青荷,任何细节都没放过,一清二楚。
第二天早晨,何青荷听见了自己的闹钟铃声。
他潜意识里以为还在家,待会要去公司,反正没人管他的考勤,他可以继续睡会。
他无意识地蹭了蹭脸颊,感觉枕头的触感跟平时不一样。
他睁开眼。
直接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胸膛,胸膛上的衣服因为不明原因弄得很乱,露出流畅的肌肉线条,何青荷迷茫地眨眨眼,一时之间搞不清楚情况。
头顶传来沙哑的声音:“醒了?”
何青荷扬起头,对上傅琛的眼睛。
他这才发现自己睡在傅琛的胳膊上,何青荷彻底惊醒,问:“怎么回事。”
傅琛不动声色地告诉他:“你昨晚睡着睡着自己抱住我。”
何青荷愣了愣,从傅琛的怀里退出来,说:“我睡相不好。”
真是尴尬。
他坐起身,悄悄背过去,藏起自己泛红的脸颊。
不是没做过更亲密的事,可在傅琛的怀里醒来更让人不好意思。
这时候手机跳出消息,何青荷拿起手机一看,脑子残余的睡意彻底清除,他推推傅琛,说:“节目组要过来了。”
傅琛继续躺着没有动。
何青荷催促:“快起来啊。”
平时都是傅琛早起,今天怎么轮到他赖床了。
傅琛目光深沉,说:“手臂麻了,动不了。”
何青荷脸上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红晕又冒了出来。
不好意思是一码事,不想被节目组发现又是另一码事,何青荷伸出手,捏住傅琛的臂膀,用力按了按,说:“揉揉就好了,赶紧的。”
傅琛本该享受何青荷的按摩,结果何青荷因为动作太猛触动了低血压,有点头晕眼花。
傅琛扶住他,这才说:“不慌,外面有黄助理守着。”
节目组还真马上就来了,但黄助理不让他们上楼,说是自家老板正在开国际视频会议,不要去打扰。
工作人员们一脸懵逼,傅琛的合同里的确有这么一条,有紧急工作时,节目组不得阻碍。
只是他们没想到来真的,一大早就开会。
哪个人来参加综艺真的会工作啊。
所有人被拦在外面,有人开始犯嘀咕:“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去,不会有猫腻吧。”
其他人反应过来:“难道两个人还没起床?”
两个人都没起,说明什么?说明昨晚两人同床共枕!
工作人员立即待不住了,无论如何都要上楼看看。
黄助理是傅琛最忠实的机器人手下,严格执行老板的指令,坚决不让任何人通过。
直到他接到通知,说是视频会议开完了,他才放行。
工作人员第一时间冲上楼,结果看到外间的桌子上堆满了电脑以及各种设备,傅琛领着几个助理正围在电脑前商议他们听不懂的话题。
吊脚楼的房间硬是被改造成了临时办公室。
看来总裁昨晚真的在外间通宵,没有进屋跟何青荷一起睡。
节目组震撼,这个工作狂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