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生气我就要演你了!—— by猫界第一噜
猫界第一噜  发于:2023年11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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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OK,OK。”
“好哦,你有司机送吗?”
“有,我经纪人在下面等我呢。”
燕折点点头。
萧玖感觉燕折还算清醒,打了个酒嗝就和燕折分头走了。
海勒公馆二十楼的屋门没关,亮着暖白色的灯光。
白涧宗坐在窗边,在凌晨三点的钟声里注视着窗外暴雨。
他听到“叮”得一声。
随后是智能语音在说“欢迎回家”,他指尖微动,没有回头,一串略显凌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还有一股带着湿气的酒味。
“你,转头。”
白涧宗没动。
某醉鬼不耐烦了,直接对着白涧宗的脑袋一套,快、准、狠。
“给你的、礼物。”
“……”
白涧宗低头一看,脖子上多了根皮质狗绳。
燕折正在不断收紧,直到完全套牢脖子后才罢休,并对白涧宗的不反抗表示很满意。
“good boy!好狗!”
“……”白涧宗面色阴郁,问,“谁教的?”
俞书杰轻咳一声:“不是字母游戏的意思……燕少爷喝多了打电话给宠物店老板娘,说要买狗绳。”
老板娘大半夜被吵醒本来很生气,结果燕折发挥了钞能力,说给两千块加班费。
老板娘半信半疑地让燕折先打钱,喝醉的燕折逻辑还挺清晰,说只能打一半,另一半得等老板来了再说。
老板娘收到钱顿时就敬业了,十分钟赶到自己的宠物店,开门拉闸一气呵成,还给燕折煮了碗醒酒汤。
看在钱的份上,她不仅给燕折推荐了最好最结实的狗绳,还细心地教了燕折训狗技巧——
比如要多夸夸狗,一般口令就是“good boy”。想要锻炼其他技能,就得用零食诱导。
回来的燕折活学活用,他拿出快化掉了的糖葫芦:“亲我一下,就奖励你吃。”
白涧宗:“……”
俞书杰握拳抵唇,装作什么都没听见。
原来燕折没真把老板当狗啊。
老实说,他亲眼看着燕折到宠物店门口撒酒疯,买狗绳,跟老板娘牛头不对马嘴地学训狗技巧,心里竟有点幸灾乐祸。
是老板不让他报备燕折行踪的。
现在惊喜了吧。
“去睡觉!”白涧宗往上扯狗绳试图摘下,但燕折不乐意了,直接猛得一拽,白涧宗头一歪,闷哼一声,苍白的脖子上顿时多了圈暧昧的红痕。
他阴鸷抬头:“燕折!”
“这么凶干什么?还要咬人吗!”燕折用力拍了下白涧宗的头,“凶人就要挨打,知道吗?要微笑!”
白涧宗深吸口气:“燕折……”
燕折想了想,嘀咕了句:“算了。”
他想起宠物店老板娘说的,刚养狗不能操之过急,要温柔,要耐心。
“好狗睡觉,我也回家睡觉去了。”
燕折松开狗绳,转身离开,走的却是电梯方向。
白涧宗狠狠皱了下眉:“……他干什么?”
俞书杰默然:“燕少爷在家居商场买了张床送到了二十一楼。”
“……”
白涧宗无意识地摩挲着中指,戒指才戴不到几天就已经习惯,如今手指空落落的,好像缺了点什么。
他张了张嘴,到底没叫住燕折略显迟缓的背影。
燕折进入电梯,按下了二十一楼。
他打开门,空荡的客厅里摆着他刚买不久的床。房子家徒四壁,建筑商留的马桶以外什么都没有,显得这张昂贵的床格格不入。
燕折往床上一躺,安静盯着水泥天花板。
一阵冷风吹过,他才迟钝地想,好像忘买被子了。
但是不想动。
燕折蜷缩成一团,沉沉地闭上眼睛。
一旁的手机在夜色中赫然亮起,弹出一条新闻推送——
#豪门少爷深夜私会金发男模,于情趣酒店打得火热#

前面是一片工地,夜色浓稠,寂静无声。
燕折依稀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似乎梦到过,又似经历过。
不远处的废砖上站着姜天云,而姜天云对面的中年男人也浮现出了真容。
姜天云问:“解决燕折我能有什么好处?”
苏友倾的面庞浮出夜色,他微笑道:“解决他,颢颢就是你的。”
“可颢颢都和白总结婚了……”
“放心,我会解决所有阻力。”
燕折脚下一崴,踩到了碎砖,发出咔嚓一声,随即夜空一阵轰隆,银白的雷电将燕折的面庞映得煞白无比。
浑身湿透的姜天云扑过来,死死掐着他的脖子。
“呜……”
燕折疯狂瞪着腿,电闪雷鸣间,暴雨砸在他脆弱的皮肤上,头发湿润润地贴在一起。他听见姜天云狞笑着说:“怪就怪你爹不护你,姓白的也看不上你,倾叔又想要你的命……”
窒息感让燕折大脑一片空白,画面天旋地转,他睁眼,突然发现姜天云不见了,他被燕驰明掐着脖子抵在墙上:“你真该死啊,我的好儿子!”
燕折挣扎不能,无力地垂下手臂,就在绝望之际,脖子上的手突然一松。
燕折跪在了地上,一抬头,周围的环境赫然变了,他出现在一个冷冰冰的卧室里。
白涧宗躺在床上,看着窗边的身影,说:“遗嘱已经拟好了,燕颢会死在我之后,所以我这边部分股份与财产会由燕颢继承,而他死后,因父母双亡也无子女,遗产将均分给燕家老人与……燕折。”
窗边的女人深深吸气:“你要做什么?弄死燕颢?我只是一个普通公民,你要我对着警察知情不报吗?”
“没关系。”白涧宗掀起眼皮,“你可以告诉警察,甚至现在报警都没关系,但他们绝对、绝对不会找到任何证据。媒体会在事后对外公布我的死因是病逝,而燕颢与我‘伉俪情深’,是因接受不了我死亡的打击‘殉情自杀’。”
“你还真是什么都安排好了。”女人苦笑道,“你死在燕颢前头,没证据的情况下不会有人怀疑是你动手杀了他,再借燕颢之手让燕折获得部分遗产,这样不会显得太刻意,又足够燕折下半辈子无忧无虑地挥霍生活——”
“就连媒体……所谓殉情所谓伉俪情深,都是给燕折看的?好让燕折对你死心吗?”
“叶医生,我拜托你。”白涧宗答非所问,从未求过人的他说:“以后的日子麻烦多关照关照燕折,如果可以,别让他来参加我的葬礼,别让他再回这座城市。”
“当然,不会让你白干,一年后你就会收到律师打来的高额报酬。”
窗边的女人赫然是叶岚君,她闭了闭眼:“就算白夫人已经……你就不能为了燕折活下去吗?”
白涧宗无动于衷,抬眸:“为他?为什么?”
叶岚君怔了怔,有些啼笑皆非的荒诞感:“……你为自己死后安排的后事里几乎只有燕折一件私事,你告诉我,你不喜欢他?”
白涧宗说:“当然不。”
“……”
燕折愣愣地听着,说这话时,白涧宗面色阴郁淡漠,好像是认真的,和他最近接触更多的那个嘴硬白狗完全不同。
房间里的两人好像都看不见燕折,他不知道在这里驻留了许久,白涧宗慢慢不见了,很久很久没回来。
不知道多少个日夜过去,白涧宗回家了。
他看起来很疲惫,坐在轮椅上,不算轻松地褪去衣物,进入浴室洗个了澡。随后擦干水渍,垂眸摩挲着自己满是疤痕、几乎没有完好皮肤的大|腿。
最后,他撑着身体挪到床上,从抽屉里取出一支针剂扎进手臂。
燕折几乎是本能地扑了过去,然而却没有接触到白涧宗,眼睁睁看着白涧宗将不明液体全数注射进身体。
燕折一下子瘫了,他哭着跪在床边:“白涧宗,白涧宗……”
白涧宗听不到,在一片寂静中闭上了双眼。
而床边的手机亮起,叶岚君的消息姗姗来迟。
——我去了你给我的地址,燕折不在那儿。我找保安看了下小区进出记录,燕折一个月前出去后就没回来过。
——你最好查一下,燕折到底在哪儿,他的电话打不通。
床上的白涧宗指尖微动,却没能睁开眼睛,片刻后,颈侧的脉搏也永远地停止了跳动。
燕折跪在地上,弓着腰浑身发抖,哭得不能自已。
画面逐渐模糊,他隐约感觉有人抓住了自己的手,对方没有说话,但掌心的温度很热。他本能地靠近熟悉的气息,身体不知道因冷还是痛苦而发抖。
一觉睡到中午。
燕折睁开眼,茫然地眨了下眼。他正趴在床上,一条胳膊和腿都搭在床边,踢着水泥地。
燕折撑起身体,揉揉头痛的太阳穴,总算认出了这是白涧宗送他的那套房子。
昨晚的记忆逐渐回笼,燕折面无表情地抹了把脸,刚准备下床就发现身上多了床被褥……他昨晚明明没有买被子。
不仅如此,原本敞开的窗户都关上了,屋里称不上暖和,但也不算冷。
一下床,燕折又看到一条遛狗绳散落在床尾,上面还挂着一个木质铭牌,刻着“白狗”两个字——
是他昨晚逼着老板娘现场刻的。
“您家狗狗叫白狗?”
“他姓白。”
“那名字呢?一般都是刻名字和电话的。”
“就刻‘白、狗’,他就叫这个名字!”醉鬼燕折执拗地说,“他主人是我,号码是他136……”
回忆起一切的燕折有点想死。
太特么丢人了。
如果说老板娘是陌生人、以后也不会再见面,那白涧宗和俞书杰呢?
他昨晚可是当着俞书杰的面给白涧宗套了狗绳!
感觉是白涧宗会杀了他的程度!
但看现在的情况,应该不会。
白涧宗只会不理他,然后半夜鬼鬼祟祟像只老鼠一样潜入他的房子,给他送被子。
“胆小鬼。”
毛坯房实在不好住,洗脸的地方都没有。燕折不太清醒地摸到卫生间,对着简易的马桶拉下裤子。
他闭着眼睛,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得终止尿尿跑回客厅,从手机里翻找着支付记录。
——操!
这张床三万八!却被他直接摆在了还是水泥地的客厅里!!
燕折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拎起床角检查,果然,下面已经有所磨损。
简直心痛得难以呼吸。
喝酒误事啊!
燕折努力平复呼吸,没事,这是燕驰明转的钱,不心疼,不心疼。
可白涧宗很可能不会和他结婚了,也就是说他除了甘静给的两百多万,基本没什么钱存款,钱还是得省着点花。
“咚咚——”
突然的敲门声吓了燕折一跳,这套房子还没装修,所以没有门铃。
他走过去打开门,发现是张三。
愣了会儿,燕折才想起昨晚在射击馆问白涧宗借了张三去拍燕颢的照片。一想到后面和白涧宗的对话,眼睛就止不住酸涩。
燕折装作睡眼惺忪地揉揉眼睛,说:“拍到照片了?”
张三点头又摇头:“主要是来给您送早餐。”
燕折看了眼时间,都中午了,今天的散打课又错过了。
也好,昨天在俱乐部和白涧宗闹得那样不愉快,燕折短时间内也暂时不想过去。
“您要不要去楼下吃?”房子里都没有能吃早餐的桌椅,张三建议道:“老板已经去公司了,他晚上回山庄,您可以去楼下住……”
燕折这会儿出奇的冷静:“他让你说的?”
燕折明白白涧宗的意思,白涧宗说自己晚上回山庄,意思就是让燕折下去住,不用担心撞着自己。
但这件事的前提逻辑是什么?
是白涧宗觉得楼上这套房子太简陋,他不想燕折继续住下去。
换个恋人之间的说法,就是心疼。
张三说:“不算是老板说的。”
准确来说,是白涧宗吩咐他十二点准时去送早餐的同时,突然没头没尾地说了这两句。
这总不能是在跟他报备行踪吧?肯定是让他转告燕少爷的话。
作为白涧宗的保镖,这点眼力见还是要有的。
燕折突然说:“我晚上也回山庄。”
张三:“啊,哦,好的。”
燕折握着手机,很平静地说:“既然迟早和白总分开,我总不能一直怕猫,也好几天没见大白了,刚好回去培养一下感情。毕竟是我带回去的猫,总不好一直让管家照顾,以后还是得带走的。”
张三不敢吭声。
他当然猜到燕折和老板吵架了,但这段话不会也是想让他代为转告老板吧?
他可不敢。
燕折想了想:“我昨晚买的东西在哪?”
张三卖了个好,直接把白涧宗给卖了:“也在楼下。老板还亲自将您买的衣服过水并烘干慰烫整齐了,您可以直接穿。”
虽然有洗衣机,但让白涧宗干这种事确实算得上纡尊降贵了。
燕折突然觉得白涧宗真的很讨厌。
无比讨厌。
这算什么?
昨晚刚和他割开关系,结果又干这些让人心里发酸的事?
燕折几乎恨上了白涧宗,他掏出手机快速输入一行字——
你有本事就真什么都别管啊!
但最后还是没点下发送键,逐字删除了。
他走向电梯,去楼下房子吃早饭。
白涧宗坐在办公桌前,笔记本里传出燕折的声音——
“我晚上也回山庄。”
“既然迟早和白总分开,我总不能一直怕猫……毕竟是我带回去的猫,总不好一直让管家照顾,以后还是得带走的。”
白涧宗的鼠标移动到那个监听|软件上,停留在删除键上,半晌,他松开鼠标猛得盖下笔记本屏幕。
他注视着窗外的风景,今天暴雨倒是停了,但是天还是很阴,好像永远不会亮起来了。
余光里是有点蔫儿的红玫瑰,在黑白风的办公室显得格外扎眼。
花也要谢了。
“叩叩——”
“进。”
俞书杰大步走进来,说:“已经打听过了,唐为不肯透露具体是谁请他去拍的燕颢照片,说给多少钱都不行,因为是他得罪不起的人。”
这句话本身就是信息。
唐为是个名声奇臭的狗仔,每次的爆料都绝对真实,但大多数时候针对都是娱乐圈的人,这次却奇怪地爆料了燕颢和一个金发外国男模夜会的照片。
说不出的奇怪。
俞书杰说:“会不会是苏友倾?”
白涧宗垂眸:“有可能。”
“什么?”
正在家里吃饭的燕折也十分惊讶,他愣了愣:“燕颢和那个金毛的床照热搜了?白总让你爆的吗?”
张三摇头:“我昨晚去您给的地址时看到了唐为。”
燕折知道这个唐为,还是萧玖闲聊的时候给他科普的,说每个明星都讨厌唐为,因为寻常媒体还能靠公关解决,而唐为大多数时候都不愿意收钱了事。
燕折看着热搜里的照片,嘶了声:“他拍的比你专业多了,又劲爆又高清。”
张三默然:“毕竟我不是狗仔。”
燕折有点不明白,一个专注明星私生活的狗仔怎么会突然爆料豪门少爷的私生活?唐为再牛逼,也得罪不起燕家吧?
而且唐为绝对知道燕颢的身份,因为标题里提到了“豪门少爷”而不是“综艺新人”。
刚出道就被爆约|炮,燕颢也怪倒霉的。
燕折边吃豆腐脑边刷热搜,一条微信突然弹出来——
是一条好友申请:燕折,你霸占我的父母,抢我的未婚夫,我都忍了,如今我们没有任何利益冲突,你为什么非要把我往死路上逼?你到底是谁!?
燕折脊背一凉。
燕颢为什么要问这句“你到底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88个红包祝大家国庆假期快乐!

第88章 不甘心
难道燕颢刚知道他其实并不是私生子,只是燕驰明认养的孩子?但说不通啊,燕驰明肯定会跟燕颢解释清楚为什么要领养他的。
那这句问话是有什么别的含义吗?
燕折盯了会儿手机,很久之后那种寒毛倒竖的感觉才消失。
他沉默了很久,通过了燕颢的好友请求。
燕颢:燕折,你回来,我们聊聊。
燕折:“回”哪?
一向没心没肺的燕折也自嘲地笑了笑,“回”这个字实在微妙。他现在还能回哪呢?
“回”这个词最常搭配的就是家。
可他的家在哪?孤儿院?燕家?静水山庄?
好像都是他的家,但又都不是。
燕折知道白涧宗想让他明白的事——
只有自己才能给自己想要的安全感,靠别人都没用。
可没人教一个婴儿时期被父母抛弃、童年时期又被孤儿院抛弃,最后被囚禁四年才勉强算是获得“正常生活”的人怎么独立,怎么靠自己在没有任何爱的情况下活下去。
唯一想教他的却是他喜欢的人,一个一心想死、想要抛下他的人。
燕折突然僵在半空……他为什么会把自己代入原身的人生?
张三试探道:“燕少爷?”
“……我没事。”
燕折低头看了眼手机,燕颢并没有回复。
也许是刚和白涧宗吵完架,燕折有些疲了,不想演,不想和任何人装下去。
他毫不迂回,直接拨去一个语音电话。但响了足足三十秒,就在他准备挂断的时候,燕颢那边先挂断了。
——回家。你会来赴约的对吧?
燕折沉默地吃了口豆腐脑。
燕颢要和他说什么?他真的要回一趟燕家吗?
他突然感到痛苦。
也不算突然吧,其实早该有了,只是他好像一直在逃避,一直在忽略。
最让他痛苦的是不知道怎么改变白涧宗走向原书的老路。
尽快解决苏友倾吗?
不,这只会加快白涧宗的死亡。
即便燕折确定白涧宗喜欢自己,哪怕白涧宗自己也确定这件事,却仍然无法改变什么。
“有情饮水饱”只存在于电影之中,事实上爱情无法救赎一个满目疮痍的人,是真相与恨让白涧宗撑过了这九年。
等一切都尘埃落定,白涧宗就会离开。
燕折突然就红了眼眶。
张三慌了下:“豆腐脑不好吃?”
两行眼泪顺着脸颊滑落,燕折哭着问:“他为什么让你买咸豆腐脑?”
张三犹豫地反问:“您喜欢甜的?”
眼泪掉进了豆腐脑里,燕折舀了口放入口中,其中的湿咸不知道是因为眼泪还是咸的口味。
他略带哽咽地说:“我喜欢咸的。”
张三:“……”
他瞄了眼燕折面前地豆腐脑,确实是咸口的没买错。
燕折平复了会儿心情,才抬起满是泪痕的脸:“他教我哭出声音是正常的,是人的本能,可他却不想做那个帮我擦掉眼泪的人。”
“哭出声的时候得有人安慰才有意义。”
“……”
张三很少见到男人哭,或者说他也没怎么见到女人哭过。但在刻板印象中,好像女人情绪崩溃时都会哭,而男人都会冷静处理。
可根据张三的经验,男人情绪崩溃时的第一选择确实不是哭,而是暴力,是破坏,是通过情绪或物理伤害无辜的人发泄。
张三第一次见到燕折这样的男性。
内里敏感细腻,但表面看起来却没心没肺,情绪稳定,连哭的时候都很稳定,不会影响到身边的人,就连他一个直男都不得不承认,燕折哭起来很让人心疼。
张三不知道该怎么回应燕折,只好给老板发去信息。
白涧宗没回。
不过他用行动做出了回应,不到一小时就出现在家门口按响了门铃。
燕折最初还以为是别人,却听张三开门后叫了声老板,才知道是白涧宗回来了。
“你多少是有点毛病的。”餐厅里的燕折听着轮椅移动的声音,在白涧宗经过岔开时准确无误地偏头看去,“回自己家还要敲门?”
白涧宗直截了当地问:“为什么哭?”
燕折食之无味地吃着豆腐脑:“跟你有关系吗?”
白涧宗:“……”
“不过是跟你有点关系。”燕折揉了下眼睛,低声说:“我刚刚想起了原本被我忘记的原书的一些剧情。”
燕折没说是梦到的剧情,他已经懒得和白涧宗掰扯穿书是真是假的事了。姑且当作是真的吧,至少他深以为。
白涧宗:“什么?”
燕折:“书里面你死了。”
白涧宗嗯了声:“我猜到了。”
燕折轻轻地抽了口气,尽可能平静地说:“所以你也猜到自己在书里是自杀的了吗?”
白涧宗一顿:“燕折……”
燕折直接打断:“你闭嘴,我不想听。”
白涧宗皱起眉头,下巴微微偏下一点,眼角因为上扬叠起一层褶皱,直接导致眼睑部分的皮肤绷直,没休息好的青黑显得格外明显。
燕折忽然意识到,白涧宗每次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的时候都会露出这幅表情,昨天主动和他接吻之前也有这样的瞬间。
但是什么让白涧宗几小时之内就突然改变了想法?
还是说患有心理疾病的人就是这样反复无常?时而感觉可以继续,时而陷入低谷?
燕折不知道。
他放下勺子,走到白涧宗面前说:“我还记起了书里你在自己死以后杀死了和你结婚的燕颢,并伪装成自杀……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也许是让俞书杰帮忙。”
白涧宗抓紧了扶手。
燕折抹掉眼泪,继续说:“不仅如此,你还在生前立了遗嘱,通过死亡顺序先将遗产过给燕颢,再通过燕颢给他名义上的弟弟我。”
白涧宗说:“燕驰明与甘静才是第一顺位继承人,有他们在你不可能通过燕颢继承遗产。”
燕折:“书里的燕驰明和甘静都死了。”
这是燕折推断出来的。
他不觉得昨晚梦到的一切只是梦,他记得当时的每一句对话,记得看到白涧宗自杀时他痛苦地想要死掉。
梦不会这样叫人刻苦铭心。
而书里的白涧宗对叶岚君说“临终遗言”时,明确提到当时的燕颢无父无母,这说明燕驰明和甘静死了。
虽然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原因,但确确实实是死了。
白涧宗皱了下眉:“我还没那么丧心病狂,最多对燕驰明动手,但甘静……”
燕折:“我没说是你杀了他们。”
白涧宗:“……那是谁?”
“我不知道。”燕折安静了会儿,说:“死掉的不仅是你和燕颢、甘静和燕驰明。”
“还有谁?苏友倾?”白涧宗虽然不信穿书,可看着燕折的状态,还是尽可能耐心地顺着他的话说:“他被我弄死很正常,不解决他我不可能自杀——”
他心口一跳,倏地闭嘴。
燕折没追究白涧宗理所当然的语气,回答道:“除他们以外,死的还有我。”
白涧宗猛得抬头,手臂青筋爆起。
“我不是全部剧情都记得,但大致也能推测出你让我离开了榕城,但我不愿意,所以回来了,却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死了。而你走的很安详,没有了任何遗憾,濒死前的最后一刻才收到叶医生发来的消息说我失踪了。”
“别说了!”白涧宗喉结剧烈滚动着,“别再编故事骗我!”
燕折在情绪这方面的领悟能力还不错:“你宁愿接受我在编故事骗你也不愿接受我在这本书里真的死掉了吗?”
“……”
白涧宗闭了闭眼。
在今天之前,他尚觉得燕折是因为应激反应编造出的这些故事,但现在却无法再坚信了。
燕折说的那些事,太像他会做的事。
就连委托叶岚君去照顾燕折的安排也是——
他所能信任的人不多,叶岚君勉强算一个。她也是唯一一个非此圈子里的人,可以尽可能保证燕折彻底地远离这些腌臜事。
如果说结束生命前他一定要找一个照看燕折的人,那一定是叶岚君。
“就算是真的又怎么样,你不是书里的那个燕折,也不是我曾认识的燕折,你不会重蹈覆辙——”
燕折微微歪头,看着白涧宗认真问:“你是在安慰你自己吗?”
白涧宗:“……”
“有意思的是,之前哪怕再想不起我上辈子的故事,我都坚定地认为自己是穿书人,这具身体那倒霉催的人生并不是我的人生……”
燕折轻声说:“但我现在没那么确定了。”
白涧宗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在燕折流泪之前将人拉进怀里,声音喑哑而偏执:“你不会死的。”
燕折推了下,没推开。
他的眼泪还是落了下来,一如既往地安静,同时木木的,好似困惑地说:“我有点分不清了,不知道是我的灵魂与这具身体融合在了一起,还是我真的就是这个世界的燕折本身。”
白涧宗搂紧燕折,他一向不回答自己回答不了的问题。
“不论书的剧情是不是真的,我都保证你不会死。”
“可谁又能把未来说得那么准呢?”燕折跪坐在白涧宗腿上,下巴搭在白涧宗肩上。他出神地看着前方,好似完全没注意自己的眼泪。
“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白涧宗。”
“我知道你不喜欢这个名字,可没办法,我认识你开始你就叫这个名字。我不想叫你白先生,也不想叫你小叔。”
“我一开始确实因为不好的目的接近你,我知道书的剧情,知道你会死,还会留下大笔遗产给燕颢。”
“我不甘心。”
“可现在想想,我不甘心的好像并不是遗产,而是你把遗产留给燕颢这件事。”
“白涧宗,我喜欢——”
白涧宗掐紧燕折的腰,打断道:“燕折!”
打断燕折抒发情绪的不止白涧宗的逃避,还有突如其来的门铃声:“叮咚——”
躲远的张三走过去看了眼监控显示屏,并没有第一时间开门,而是走过来低声说:“老板,是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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