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的停顿让楚山野很难受,挺着喓往顾轻言身上蹭了下,留下一块浅色的水渍。
“怎么了?程哥?”
他开口,用尽量正常的声音回道:“有事吗?”
“童然问你把他的工牌放哪了。”
程凯在外面说:“他说昨天把工牌给你了来着。”
“工牌……嘶……”
楚山野原本正想回答他,却忽地一弯腰,继而有些震惊地看向顾轻言。
顾轻言不紧不慢地萄弄着,手指抵在唇边,给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怎么了?”程凯不明所以,“话怎么说一半啊?”
“我……呃……”
顾轻言的动作忽然快了起来,楚山野有些无法控制自己的声音,只能咬着牙在愈演愈烈的慡感里接着说:“在……在我队服的口袋里,你,你去看一眼。”
“哦,好。”
程凯走了两步,又想起什么似的退了回来:“对了,你在里面干什么呢?怎么时间这么长?”
顾轻言抬头,吻了吻他的唇,一小截舌尖露在了外面。
楚山野听见自己耳边似乎「轰」地响了一声,继而眼前蹦跳出一片星,晃得他险些站不稳。
“哥……”他用气音哀求道,“哥……别这样……”
“楚山野?”
“我,在,洗,头……”他紧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我马上,马,上,就,好。”
程凯不疑有他:“行,那你快点啊,刚刚小顾找你呢,他找到你了吗?”
顾轻言唇角微勾,在楚山野仰着头,露出形状好看的喉结时忽然松开了手。
楚山野蓦地瞪大眼睛看向他,神情好像很委屈。
顾轻言抬腿,蹭了蹭楚山野的腿,歪了歪头:“程哥和你说话呢。”
楚山野又气又想笑,深呼吸了几下后说:“找到了,刚刚还和我说话呢,我让他帮我……系一下领带。”
“哦,找到了就行……”程凯说,“行,那你洗头吧,我走了啊。”
楚山野听着程凯走远的脚步声,这才松了口气,低声道:“哥,你太坏了,我之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坏?”
顾轻言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他就是觉得自己好像很喜欢欺负楚山野,喜欢看楚山野因为他而委委屈屈的样子。
就好像是前20来年被压抑的青春期卷土重来了一样。
“楚队长不是在洗头吗?”顾轻言低声道,“万一一会儿出去了,他们发现你的头发没湿,你怎么解释?”
“管不了那么多。”
楚山野要疯了,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贴着顾轻言好,一双小狗眼睛里满是委屈:“哥哥,帮帮忙。”
顾轻言亲了下他的鼻尖,故意道:“你求我。”
“哥哥,求求你了。”
楚山野亲他的眼皮,亲他的耳垂,亲他的脸颊,又小心翼翼地吻了吻他的唇:“哥哥,你帮帮弟弟吧,好不好?”
顾轻言「嗯」了一声,终于让楚山野在自己手中澶抖着释放了出来。
楚山野伏在他肩上遄息,而后发狠似的吻住了他的唇。两个人的重量压在洗手台上,让那陶瓷的台面发出「咔」地一声轻响。
顾轻言双唇有些红肿,颤抖着手帮楚山野将领带再一次系好。
“这条领带不应该系在我脖子上……”楚山野忽然说,“换个地方更好。”
顾轻言不明所以地看向他,他却不再继续说下去,只是又亲了下他的唇。
“好啦,乖狗狗。”
顾轻言坐在洗手台上,笑着看向他:“好好拍照,好好训练。”
那句「乖狗狗」落进楚山野耳朵里,让他莫名又觉得有点兴奋。
他哼了一声,眼睛盯着那双被他亲过的唇瓣,低声道:“你等我回来。”
顾轻言歪着头看他:“等你回来,然后呢?”
“等我回来,然后一定做得哥哥求我放过你……”楚山野说的话足够狠,但脸上一直覆着一层醉酒似的红,“我说到做到,哥刚才真是太过分了。”
“真的吗?我看你挺喜欢的啊。”
顾轻言扬起眉,看着他将西装衣裤穿好,而后向前倾了倾身子,拽着他的领带将人拉了过来,在他脸颊上留下蜻蜓点水似的一吻。
“那哥哥拭目以待。”
第83章 “我在X市,和你看着同一轮月亮,特别想你。”
“顾哥, 学校给我们买的耳机到了,你陪我去拿一下?”
中午十二点,负责培训的老师还没宣布散会, 一张小纸条便被人团成球弹到了顾轻言面前。
顾轻言怔了下, 打开小纸条,而后对看着他的方硕轻轻点了下头。
“上午我们就到这里了,到今天为止,我们已经经历了十天的高密度培训。”
站在讲台上的女人扶了下眼镜框:“大家来自不同的学校,暑假不能回家要留在这里学习,这确实是一件很辛苦的事。但我们既然都走到这里了,一定要咬咬牙坚持过去。
这次的经历对你们的履历也好,个人素质的提升也好, 都会带来质的飞跃,我希望你们能坚持下去。作为我们国家最优秀的那批外事外交人才,站在国际体育赛事的赛场上。”
她宣布散会后,下面的学生立刻活络了起来, 方硕也趁机挤到了顾轻言身边:“顾哥顾哥, 走哇?”
顾轻言看了眼手机微?信, 点了点头。
这会儿距离楚山野进去集训也过去十多天了,按照时间来算, 其实他结束得要比顾轻言早。
可楚山野已经两天没回他消息了。
那种熟悉的不安和害怕熟门熟路地再次缠上了他,让他有种过去不好的回忆反复重演的感觉。
“怎么了?顾哥?”
方硕支着脸颊看向他:“有心事?”
“没什么。”
顾轻言把手机放回口袋里,将放在桌上的书本收好起身:“走吧。”
方硕是个社交恐?怖?分子, 热衷于和所有老师搞好关系, 上课第二天就在一众高材生中脱颖而出, 混成了「课代表」, 每天帮老师写出勤表搬教材,做得风生水起。
这个差事很少有人愿意做,因为经常会在休息的时候被老师捉去干活,有时候还得在大半夜发通知得罪人,吃力不讨好。
但方硕却做得很快乐,他好像觉得这样为别人服务就是一件特别值得开心的事。
“顾哥,我觉得你确实有心事。”
方硕观察了他半天,再次得出了这个结论。
顾轻言被他逗得笑了下:“你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我感觉嘛……”方硕拍了拍他的肩:“我的感觉一向很准。”
“其实是……”
顾轻言犹豫了半晌,还是把事情给他说了:“我男朋友最近没回我消息。”
“你男朋友?我靠!”方硕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八卦,“不愧是我顾哥,我上次面试的时候就说顾哥你根本不缺对象,就是缺一双擦亮找对象的眼睛!”
顾轻言有些哭笑不得:“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那你不早说?”
方硕用胳膊肘怼了下他的胳膊:“我上次还帮同学给你塞情书来着,足足六封呢,你这样我这个课代表可不好做啊。”
自从顾轻言在表白墙上锤了楚皓后,有不少人来加他的Q.Q或者微?信,对他的遭遇表示了同情和惋惜。
但聊着聊着这份同情和惋惜就变味了,那些想撩他的小心思根本藏不住,特别直白地A到了他脸上。
这些人里大部分是男生,小部分是女生,闹得顾轻言烦不胜烦,最后直接关闭了添加好友的申请。
表白的人加不到他的Q.Q,转而开始最原始的写情书方式来对他表白。
从前顾轻言身边有个楚皓,不仅不让他和别人交朋友,他一参加什么校级活动就闹脾气,让顾轻言越来越少地出现在社交场合。
而现在楚皓滚蛋了,顾轻言露脸的次数越来越多,更别提上周刚主持完英院的毕业晚会,那些原本就喜欢他的人彻底展开了追求攻势。
“那些情书原来是你塞的?”顾轻言扬起眉看向他,“往后别干这事了。”
“好嘞顾哥。”
方硕立正给他行了个礼,而后又跟在他身边八卦他:“顾哥,新男朋友怎么样?帅吗?”
“帅……吧……”
顾轻言想了想楚山野那张脸,觉得跟「帅」比起来,更多的还是「野」。
人如其名,野得不行。
“可一定得帅啊。”
方硕絮絮叨叨:“我和你说啊顾哥,你这张脸已经可以去随便挑全国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男人了。”
“他人不错,比我年纪小,从事的是体育运动……”顾轻言轻咳了一声,特别官方地给他介绍楚山野,“他现在也在集训。”
方硕眨了眨眼睛:“他也在集训?他也去亚青会?那不回消息还挺正常的,我听说他们体育集训要收手机来着。”
“嗯,去的,他是电子竞技选手。”
“我靠,这么酷!”
方硕好像比他还兴奋:“这比你之前那个男朋友可上档次多了顾哥,电竞少年,还能参加国际性赛事的集训,就算没选上这事放履历里也能吹一辈子了。”
顾轻言笑了下:“他确实还挺厉害。”
“别谦虚啦,顾哥。”
两人说话间走到了学校门口的菜鸟驿站,方硕打开手机,一边找取件码一边发表他最后的感想:
“你想想我们,过关斩将多少人才获得这个培训资格,他肯定也一样啦。”
他说着就绕去了货架后面找到货的耳机,顾轻言站在菜鸟驿站门口,被地上放着的快递包裹吸引了目光。
他忽然想起之前楚山野和他说过,每年过生日或者过节的时候都给他寄过礼物。
但是因为不知道顾轻言的手机号码。
所以只能填楚山野自己的另一个手机号,能不能被顾轻言找到都靠缘分。
楚山野连续寄了三年,也就最后一年的生日礼物被他收到了,其他几年的不知所踪。
顾轻言叹了口气。
败家小孩。
菜鸟驿站的老板看见他站着,招呼他道:“同学,你要看看有没有你的件吗?”
“这些是……”
“我们在做仓库整理,这都是近一年没有人来取又没退回去的件……”老板说,“现在要整体把它们分拣一下,退到快递公司去。”
近一年?
“那可能有我的……”顾轻言蹲下身,“我可以找找看吗?”
老板点了点头,又钻到柜台后面忙去了。
反正方硕找快递还要一段时间,这些包裹也算不多,他干脆就直接翻找起了地上的无主的快递,一个个收件人看过去,却没找到他的名字。
果然都是靠缘分。
顾轻言在心里感叹了一声,正要起身,一个有些单薄的EMS信封从两个得物的盒子之间掉了下来。
他顺手拿起EMS的信封,目光落在了寄件人那一栏,微微睁大了眼睛。
这个快递的发件人填的名字是「弟弟」,收件人是「邻居哥哥」。
而跟在「邻居哥哥」后面的那串数字是楚山野的手机号码。
这个笨蛋。
连他的名字都不填,这样他更收不到了。
顾轻言捏着EMS信封的手微微有些颤抖,猛地站起身:“老板,我找到了。”
老板头也不抬,摆了摆手:“找到就拿走吧。”
顾轻言深吸了一口气,有些毫无章法地将那个EMS的信封拆开,里面落下了一个牛皮纸信封。
他从未想过楚山野这样性格的人居然会写信。
菜鸟驿站门口人来人往,却很少有人会低头去看地上那十来件蒙了尘的快递。
这些快递大多都是对主人来说无用的东西。
要么是网购送的赠品,要么是不合适的廉价首饰,再要么就是买家压根就没期待过到货的产品,就这样在仓库里落满一年的灰尘,只有在要被原路退回的时候能见到阳光。
如果说一件快递的使命是享受被人拆开那一瞬间的愉悦,那它们可能终其一生都不会有这种愉悦。
顾轻言捏着那张薄薄的信纸,将信慢慢展开,楚山野那一手从高中开始就没什么长进的破字撞进了他的眼里。
楚山野高中写字就不好看,但顾轻言看得出他这封信有在认真地写。
“邻居哥哥,你好。
现在是2022年11月8日,我落笔的时候在想,你现在在做什么呢?
H偶尔会给我发你和他的合照,你看上去好像还挺幸福的。你幸福就好,但照片请允许我有一点私心地把H截掉了,就剩你一个人存起来,我实在没法对情敌抱有任何宽容之心。
这几年一直有在给你写信,但这是唯一寄出去的一封。最近我做什么都提不起劲,打比赛赢了也有点麻木,他们都看出来了,D还逗我笑。他确实挺逗的,但我脸上笑着,心里却没笑。
别担心,我和心理医生聊过了,他建议我交一个笔友,把平时不愿意和身边人说的话跟笔友说。
但我不想交朋友,我只想给你写信,就像小时候你总愿意在放学的路上听我说学校发生了什么那样。
但我知道这都回不去了,从你和H开始谈恋爱开始,你的耐心和温柔分给他了,我得到的很少很少。
刚开始我安慰自己,很少很少也足够了,但我发现我根本骗不了自己。
我就是这么别扭又讨厌的人,占有欲还强,什么都做不好,我不和你表白是对的,我配不上那么好的你。
但我现在也做好了一些事情,很小,但对我这样差劲的人来说已经足够了不起了。
我想等我做得再好一点就去找你,好不好?
我虽然长高了,样貌有点变化,但我脾气还是那样,你肯定认得出来。
这封信虽然会被寄出去,但到不了你的手上。给你寄生日礼物我还留你的名字,这个我彻底不打算留了,就这样吧,反正也不该被你看到。
写到这里才想起今天是我的生日,好吧,祝我生日快乐。
但好像没有人会因为我的生日而快乐。
第一个愿望给队伍,祝我们再拿一个冠军。第二个愿望给C,祝他身体健康,他最近不太好,总咳嗽,快去看病吧,我挺喜欢他这个经理的,但这话不能被他知道。
第三个愿望,老规矩,给你的,祝你每天都开心幸福。
哥哥,现在是晚上十点三十二分,我在H市,有点想你。”
“顾哥,走啦。”
方硕搬着一个巨大的箱子出来,走路都晃晃悠悠的:“不就是耳机么,怎么这么重啊,沉死我了……顾哥?”
顾轻言倏地回过神,有些慌乱地眨了眨眼睛:“嗯?”
“顾哥,你是不是哭了?”
方硕端详着顾轻言的脸色,有些担忧道:“你眼睛红红的。”
顾轻言垂眸,将那张信纸装回信封里,低声道:“刚才风把快递上的灰吹起来了,我有点过敏。”
很拙劣的谎言,但方硕没有继续八卦的心思:“快快快,我们快回阶梯教室。”
顾轻言将信封收好,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我帮你抬吧。”
方硕当然乐意,稍微侧过身,将另外一边的箱子朝向他。
顾轻言回头,望向那堆放在地上的废弃快递,心里某个地方酸酸软软的。
他好像很幸运,时隔一年,还能在廉价的赠品和陈旧的灰尘里捡到楚山野的一颗真心。
“野神,吃饭去?”
晚上七点半,AOG的射手陈铭轩站起身,对坐在自己对面的楚山野招了招手:“别练了,你好卷啊。”
楚山野将耳机摘了下来,揉了揉眼睛,「嗯」了一声。
两人并排走到训练室门口,陈铭轩小声抱怨道:“都怪HG那个宣兴安,前天晚上收手机的时候不还,要不我们也不能连续两天没有手机用。”
楚山野的动作顿了下,眼中染上一层阴翳。
集训的地方管得很严,每天只有晚上九点到十一点的手机使用时间。
而宣兴安是个频繁换对象,喜欢多线发展的人,两个小时好像不太够他跟所有的鱼聊天,前晚嬉皮笑脸地和教练说能不能再给他延长十分钟,结果没想到教练铁面无私,直接通知所有人手机禁用两天。
楚山野很烦躁,因为他根本来不及和顾轻言解释发生了什么就失联两天,也不知道顾轻言会不会害怕担心他。
“野神,明天教练又要找咱谈话了,你觉得最后名单会是谁?”陈铭轩问,“打野肯定是你没跑,你实力那么强,没道理不选你。上单也基本定了,是FG的那个小个子,但剩下三个位置不太好猜。”
楚山野回过神来:“你怎么这么肯定我能入选?”
“你要是不能入选,还入选宣兴安啊?”
陈铭轩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他就是一傻逼,HG里面所有人都和脑子有病一样。”
“那射手也有可能是你入选啊……”楚山野说,“勇敢一点,对自己有点自信。”
陈铭轩叹了口气:“唉,我……”
他的话说了一半,忽然顿住了。
楚山野循着他的目光望去,看见了刚才他们两个嘴里的男主角宣兴安正在食堂最外面那张桌子边坐着,眼中满是阴鸷和不怀好意。
宣兴安喜欢吹牛,总是和别人说自己的一二三四号男友女友,烦得要死,渐渐就没有人愿意和他一起了。
“呦,这不野神吗?”
宣兴安一开口,声音里满是阴阳怪气:“野神看上去心情还不错啊,是因为知道自己被内定入队了吗?”
他坐的位置离其他人不近,没有人知道他们这边起了冲突。
楚山野拧着眉看向他:“你少造谣。”
“我造谣?”
宣兴安抱着胳膊冷笑:“如果不是因为内定了你,教练那个傻逼能抓着我玩手机不放?”
陈铭轩忍无可忍,抢先一步开口:“你要点脸吧,明明是你自己不遵守集训营的规则,被罚了还要骂别人?”
“行啊,没有内定最好。”
宣兴安一摊手:“那就希望我们野神好好努力,别到时候没选上,赔了夫人又折兵。”
他故意重重念了「夫人」两个字,意有所指地眨了下眼,似乎在暗示楚山野自己在说什么。
楚山野果然变了脸色,额上青筋跳了跳,垂在身侧的手攥成了拳。
“你别冲动,他很明显在激你呢,想让你和他打一架失去入选资格……”陈铭轩低声道,“没事,他说的话我都录音了,到时候给教练举报去,让他卷铺盖回家,反正他肯定也选不上。”
楚山野动了动唇,刚想说什么,身后却忽然有人喊他:“野神,这么巧?你也这个点来吃饭啊?”
他回头,看见FG的小个子上单正向食堂走来,手里拿着好几个快递包裹。
“我去门岗取快递了,正好看见有你的件,我顺便给拿了过来。”
小个子压根就没在乎一边宣兴安要吃人的目光,倒腾了下手里的快递,把一个EMS的信封递给了他。
“发件人好像叫……顾轻言?是野神你对象吧?”
小个子笑呵呵地看着他:“哎呦,同城闪送,哎呦呦。”
楚山野的目光落在寄件人上,抬眸看了宣兴安一眼:“夫人给我寄快递,失陪了。”
宣兴安脸涨得通红,他原本是想让楚山野不好过,却没想到打脸来得这么快:“你他妈的……”
可楚山野根本不想听他要说什么,径直转身离开,三两步跑到了电梯旁边,准备回到住的地方再把快递拆开。
“野神,你饭吃不吃了?”陈铭轩喊道,“要不我给你带点什么吧?”
楚山野一脚迈进电梯里,高声回答他:“你们先吃吧,我一会儿再来。”
他刷了卡回到宿舍,有些颤抖着将那个EMS的包裹撕开,从里面掉出来了一个用牛皮纸包裹的信封。
顾轻言给他写了封……信?
楚山野将信封打开,捏着信纸的一角将信纸拽了出来。
是两张信纸,一张打印,一张手写。楚山野先展开了那张打印的信纸,脸上倏然发烫。
这是他去年心情最低落那段时间给顾轻言写的信!
他明明连收件人的电话和姓名都没留,这是怎么被人发现的?
楚山野早就忘了自己写过什么,有些坐立难安地把那封信读了一遍,发现没写什么大逆不道的内容后才悄悄松了口气。
接着他展开了另一张信纸,顾轻言隽秀的字迹映入眼中:“邻居弟弟,你好。
现在是2023年8月11日,我刚结束一天的培训,坐在桌前给你写这封信,决定明天用同城闪送送到你集训的地方。
连续两天没回我消息,应该很忙吧?好在我和C聊天的时候,问到了你们集训的地址,发现可以寄快递。
于是用寄快递的方式给你寄了这封信。
我不知道你这几年都在给我写信,但是我确实很喜欢这种纸笔交流的方式,也不知道往后有没有机会读到它们。
这是一个过于快速的时代,快速的购物,快速的交友,快速的爱情。反而当笔墨流淌在信纸上时,才让我有一种安心的感觉。
那么我这封信是写给谁的呢?
是现在意气风发的楚山野,还是一年前那个偷偷给我写信,不想让我知道的小可怜?
又或许是,两者都有呢?
我之前以为我很了解你,我觉得你是个调皮,叛逆,不服管教的小孩,甚至性格也大大咧咧,好像什么都满不在乎的样子。
可相处的这三个月下来,我却发现你很细腻,很敏感,这让我有些惊讶,也让我很惊喜,就好像又发现了宝物一样。
没错,你是我的宝物。
一年前你问我,如果你做得再好一点能不能来找我,其实我想说的是,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
你是个称职的队长,也是个优秀的男朋友,你早就可以和我并肩了。
我并非你想象中那么完美的人,也有这样那样的缺点,你不必放低自己的姿态与我相处。
我们都是平凡的人,但因为相爱,所以变得更勇敢,优秀,变得更了不起。
弟弟,你的第三个愿望我收到了,现在我百分之一百的耐心和温柔都给你。
从此以后的每一年,我都会因为你的生日而感到快乐。因为那一天你的诞生,让我现在也因为被好好爱着而有了无与伦比的勇气。
我知道你集训很辛苦,但要注意身体,好好吃饭,不许熬夜。
希望我们能在亚青会现场见面。
现在是晚上十点二十五分,我在X市,和你看着同一轮月亮,特别想你。”
第84章 现在就是永远。
楚山野看完那封信, 将信轻轻放回牛皮纸信封里,深吸一口气,抹了抹眼睛。
从小到大, 在外人眼里, 他是地痞流氓,是顽劣无可救药的坏孩子,没人知道他其实并不想这样。
小时候调皮捣乱,或许是为了让忽略他的爸妈多看他一眼,慢慢养成了习惯,长大后再也改不了了。
除了顾轻言,也没人会停下来问他一句,你是不是不开心。
楚山野从来不向别人展露自己的不开心, 尤其是对楚皓那样的傻逼,他更要武装起全身的刺,像个刺猬一样张牙舞爪地面对一切恶意。
因为他身后没有帮他撑腰的人,他只能靠自己。
可现在, 那颗别扭又孤独的心好像被人稳稳地接住了。
他又抹了下眼睛, 却仍觉得异常委屈, 把自己在床上缩成一个球,不住地想将眼泪都擦掉, 可眼泪却越来越多,决堤了似的从他的脸颊流了下来。
楚山野不知道自己在委屈什么,但他就是想哭, 想把这么多年的难过统统发泄出来。
而这个时候, 他很想要顾轻言的一个拥抱。
如果有人能抱抱他就好了。
门外响起喧哗和脚步声, 是吃完饭或者训练完的选手打道回府了。
楚山野连忙随手拽了几张纸巾, 将脸上的泪痕擦干净,这才装作若无其事地抬起头,准备把那封信好好地藏起来。
宿舍的门被人敲了两下,他做贼似的抬起头:“谁啊?”
“我,教练。”
他们集训的教练在外面又拍了两下门:“楚山野?你没去吃饭?”
“不太饿。”
楚山野给教练开了门,有点心虚地侧过脸去:“您怎么来了?”
“给你们还手机。”
教练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里没什么好气:“不治治你们的坏毛病,还以为这是在俱乐部呢吧?无法无天的,还和我讲上条件了。”
这骂的不是楚山野,但架不住楚山野现在心情好,没怎么听他说了什么,只一个劲地「嗯啊哦」,这就算把教练糊弄过去了。
教练分给他三个手机,是他们宿舍三个人的:“拿着吧,给家里报个平安。”
“好嘞!”
楚山野接过手机,笑着对教练摆了摆手:“您辛苦了,明天见!”
教练站在宿舍门的门口,顶着一脑袋的问号。
不对劲。
之前楚山野那张嘴在联盟里是出了名的毒,谁说他他都得阴阳回去两句,今天怎么这么有礼貌?
楚山野把两个舍友的手机放在他们的桌子上,迅速把自己的手机开机,也不觉得饿,第一件事就是给顾轻言打了个电话。
对方过了一会儿才接起来:“楚山野?”
“哥,是我。”
楚山野的语气有些急:“前两天有人坏了规矩不想交手机,我们被连座罚不许用手机。所以才没给你打电话的,我不是故意要冷落你,我……”
顾轻言用脸颊和肩夹着手机,手上正一点一点地将一小块木头锉出原型,闻言「嗯」了一声:“我没有怪你,你不要害怕。”
“我怕你觉得我不喜欢你了。”
楚山野小声地嘟嘟囔囔:“哥哥,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对你的爱,日月可鉴!”
“行了,这都是从哪学来的词?”顾轻言说,“你们的集训是不是要结束了?什么时候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