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班明显也嗅到不对，淡淡道：“提前交方案，一方面是压缩时间，另一方面，我更担心，他们想动手脚。”

广爷立刻嚷起来：“就是，提前了整整一晚上加一上午！要是手够快，重新做一个方案时间都足够了。”

如果inhouse能先一步知道【日与夜】的提案内容，就像W比稿时，星传把他们的创意融进自己方案里一样。更无耻的甚至可以直接用。

陈大班在窗前来回踱步，低头沉思：“他消息里，让我们发的邮件抄送David，证明David是知道的。万一他出面阻止，万一我们赢了，Rex手里就有把柄，说David偏袒我们，妨碍比稿公正了。”

脑子打结的时候，陈大班习惯四处走走，在魔都首选海洋馆。但在香港，人生地不熟，只能小区周边走走。

创意毫无头绪，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然不多，并且这次卷入了Chat的内斗，万一输了之前夸下的海口，就成笑话。甚至还容易连累【日与夜】的口碑。

戴蒙“嗯”了一声，冷眼柔化，白天的患得患失瞬间被收拾服帖。手臂带着陈大班继续往外走了一段。

“哇？”陈大班少有听过什么甜言蜜语，更别提从戴蒙嘴里听到的，“我太惊讶了，原来你会说情话，恋爱高手啊。”

陈大班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径自往前走：“人总是要见世面的吗，我没谈过恋爱，对高手的要求就比较低。”

秋雨淅淅沥沥下着，戴蒙把伞悄悄往陈大班那边倾斜，雨很快打湿了他的衣袖。骤眼看不出，但细心看，还是能看到肩膀深了一片。

作为香港的富人区，这个小区的设施之完备，宛如一个独立的小镇。他们走到小区中心地带，是一个高端商业中心。

雨势过大，他们打算进去避雨。陈大班推开门，门内正对着一条楼梯。楼梯两边全画满了艳红色的花。人走在楼梯上，却有走“花路”的感觉。

台风让雨势变大，雨滴横着拍打在画廊的玻璃窗上，“噼里啪啦”疯狂乱砸，跟画廊里古典钢琴缓慢的形成诡异的对比。

画廊主理人是一个穿着紫色连衣裙的盘发女士，斯文典雅，知道他们第一次来，递上画廊的小册子，叮嘱他们有事去前台找她，然后就翩翩然离开了。

画廊展出的画作，都是本土比较出名的现代画家作品。偶然有一两个陈大班认识，剩下大部分都是第一次看见的名字。

陈大班思考了一下：“我在这里花了时间，总要有所得吧？不然别人问，这个展览哪里好看，你回答不出来，显得很蠢。”

陈大班像被抨击了似的，撇撇嘴：“应试教育后遗症吧。我们以前看本书要写读后感，看电影要写观后感。现在观展的人，还得发个朋友圈什么的……总得做做功课。”

戴蒙一脸淡然：“别人不知道，但我觉得，Art Sense不是一两个展览就能建立起来的。逛展览，对某个作品感兴趣，自然会想了解作者的生平，了解他的创作历程。甚至想去了解相关艺术家的作品。未来再见到他的展览，再去看看。久而久之，总能对这个圈子有了解。”

他们散漫地逛着，在一幅名为“诺亚方舟”的巨幅画作前停留。画的背后，传来两个人的声音，一男一女。估计是比他们先一步到的客人。

女生低声说：“还是逛这种小画廊舒服。现在的展览，乌烟瘴气。今年去看一个装置展，全是扛着长枪短炮进去拍照的，摆拍至少半小时起步。真的特别倒胃口。”

旁边的男生附和：“可不是，来之前，都得先看看能不能出片。不出片的展览都没人看。好好的展品，最终只能躺在相册里。”

陈大班低声笑：“没有，我平时，最多跑步和游泳。我喜欢这幅画，是因为瑜伽在国内，好像总被规划到女性运动。国内的瑜伽馆，还会写着销售和男宾免进的字样。但其实，瑜伽名家很多都是男生。”

“所以，我觉得这幅画对性别讨论挺有意思。另外，他还能鞭策我，你看，肌肉男还要去练空中瑜伽，我哪敢多吃？”

戴蒙噙着笑，把手扶在他的腰侧按了按。他身材本来就很瘦，平时爱吃红烧肉，可吃完也不见长肉。

“这幅画名叫呼吸。作者说，他平时工作很忙，但多累都会去健身房，为了保持身材和健康。第一次尝试空中瑜伽，他抱着吃苦的心情去上课，结果，教练先教他呼吸。”

“他本来觉得奇怪，呼吸有什么好教的。就在那天，他第一次那么认真地呼吸。第一次感受到呼吸给身体带来的震撼。”

广告里一样，伟大的广告都是简单的洞察最能打动消费者。那么，Chat公益来说，简单的是什么呢？

逛完画廊，外面的雨势却越来越大。陈大班和戴蒙两人站在画廊门口躲雨，看着被雨水砸出的水坑出神。

戴蒙思考了一会，回应道：“我觉得两者之间有差别。艺术作品是艺术家创作的，它只负责提问，而且不需要在意世人的眼光。但广告本质是商业作品，它有目的性，得要让大众对品牌产生好感，甚至说服他们购买产品。”

“艺术品的价值待价而沽，可能要过时间沉淀才能体现，但广告的价值，客户早已支付。从这个角度看，广告实时性还挺强。”

雨似乎没有一点变小的趋势，这时，画廊里的那对男女也下楼，头顶着一件衣服，冒雨消失在夜色中。

像是想起刚刚男女在画廊里的对话，陈大班说：“现在，逛博物馆、美术馆人多，那些人也未必是去看展品，增长知识，可能只是因为免费，找个地方逛逛，拍拍照。”

“但，正因为这些人晒的照片，让展览被更多人知道，作品也被更多人看到。对于美育事业来说是一件好事。”

“而且我觉得，比起只能用眼睛记录，拍成照片不过是另一种记录方式。而且，人跟作品合照，也算一种互动吧？”

沉默许久的戴蒙，点头认同：“把作品变成相册里的照片，对于大众而言更有专属感。分享到社交平台，把展览传播开来，形成闭环，我觉得挺好。”

他声音高了几个度，手舞足蹈，解释着：“创意很简单，我们在Chat上卖画！打造一个特殊儿童画廊！”

陈大班食指摇了摇：“不一样！线下拍卖能有多少人参加？5000人顶天了！Chat的日活量可是10+亿！我们在Chat上传播，那可是一个庞大的用户池！”

“我们把他们的画作放到H5上，你可以选喜欢的画作，捐赠一块钱，就能买下来帮助有需要的特殊儿童，同时，买下的画，还能下载到手机相册里！”

“接下来，我们会引导买画的用户，把画作分享到Chat朋友圈，画作上的二维码能让更多人参与其中！”

眼前这个才华横溢的广告人，就应该入驻【戴蒙专属博物馆】，放置在博物馆最显眼的地方，作为镇馆之宝，被人瞻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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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是恋爱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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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大班抖了抖身上的水，拨弄着湿透的头发，解释道：“那么大雨，伞都吹飞了。还不如直接跑回来快……”

话音刚落，风更大了，吹得院子的木门“啪啪”作响。空气中飞来几片吹落的树叶，正正糊了广爷满脸。

雨声和风声太大，把他的声音掩盖下去，陈大班头往外伸了伸：“他在说什么来着？我……什么？不……什么？？”

说完没忍住，嘴里骂：“白瑞广，你个疯子！想死到外面去，别弄脏戴总家地方……”，骂完跑到雨里把广爷拽回房间。

戴蒙转身上楼，把湿透的衣服脱掉，套上干爽的T恤。从小到大，他爸屡次诡计多端地拉他淋雨，从没成功。没想到，今天为陈大班破了戒。

明明手里带着伞，硬是要顶着大雨，夜里狂奔。陈大班跑得太快太野，雨夜能见度低，一个拐角就不见了。

戴蒙急忙去找，却被躲在角落的陈大班，一把拉过来，抵在墙上。双手缠上戴蒙的脖子，主动吻了上来。

广爷还沉浸在陈大班灵机一动的idea里，感叹道：“1元买画，这个创意真的很好。首先，低门槛容易参与，其次，这些画本身就很好看，还能做公益，晒朋友圈二次卷入效果应该也很好！”

Alex接过戴蒙手里的茶水，复议：“没错，而且我们只在Chat上传播，自有渠道，特别符合预算不多的项目。”

广爷把思路整理差不多，抬头问陈大班：“老大，你们出去发生什么事了？怎么我们在书房一上午，屁都想不出一个，你一出门就想到那么牛逼的创意了？？”

Alex白了广爷一眼：“老大是大魔王，迟早能想到。白天想不出来，主要怪你太笨，没发激发老大的思绪。你看，老大跟戴总淋了场雨，就豁然开朗了。”

那两个人在斗嘴，陈大班噙着笑，擦了擦头发，接过戴蒙手里的热茶，低头喝了一口，眼睛偷偷朝戴蒙眨了眨。

每个人的想象力不一样，未必都能get到广告人的想法。所以，对于视觉动物来说，方案的呈现对广告创意提案特别重要。

以前的广告提案会有插画师绘图，或者像美国麦迪逊那群广告人一样，用一个个黑色板子贴图展示。

不过，这次很特殊，inhouse要在比稿前一天，提交比稿方案。而且，他们既要考虑把idea呈现在方案里，还要考虑，如何呈现让inhouse看到方案，但不屑一抄。

楼下书房时不时传来讨论声，他走下一楼，打算倒杯水喝。结果，发现陈大班在厨房里，站在燃气炉旁，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围裙很干净，但一看就是女式围裙，戴蒙摇头，表示不想穿。可陈大班坚持，把围裙挂在他脖子，再绕到他身后，接着打结的机会，双手环抱他的腰。

如果，有人跟陈大班预言，说他未来会找一个虎背熊腰的男朋友。他一定会立刻回怼那个预言家一句：“那你能不能预知自己，死于今天？”

但现在，他的头正靠在某人宽厚舒展的后背，双手抱着轻轻环着他的劲腰，隔着睡衣，手指还能摸到他结实的腹肌。

本来还混沌着的陈大班，意识到自己的一语双关，吓得瞬间精神了，慌忙解释：“不是我下/面……是下公仔面……你以为……我去！！”

David也收到邮件，立刻跟戴蒙说：Demon，是因为这个项目预算少，所以你们做成这样吗？看着太简单了吧？

天气转凉，又淋了雨，戴蒙怕陈大班感冒，特意给盖了他一床厚被子。可能太热，他手脚像出墙的爬山虎，越过被子的包裹，疲惫地耷在床的边沿。

房里很安静，偶尔传来陈大班轻微鼾声，传达他的劳累。不知道梦到什么，手指抽搐了一下，很快又安静了下来。

戴蒙坐在旁边打开笔记本电脑，点开刚刚发出的方案。收到方案的时候，陈大班刚洗完澡，打着哈欠，让他别管，尽管发。

周一下午15点，陈大班和戴蒙再次抵达Chat总部，这次依旧是Fay来接，只是小伙子对他们的态度确实360度大转变。

上次还专门盯着戴蒙，像迷弟似的问这问那，这次不但脸色不好，能用一个字说完的，绝对不用两个字。

这次的会议室比上次那个宽敞，除了上次参会的三个人，还有inhouse的创始人Rex，以及踢馆发起人David。

大老板不在，谁来最终拍板？戴蒙悠悠看着Daivd，来之前他预警过，如果大老板不在，【日与夜】不会提案。

男人有一双显眼的兜风耳，让陈大班想起公仔“史迪仔”，他精神奕奕地扫过会议室里的所有人，自顾自地介绍。

“都坐下吧，【日与夜】的Demon和大班，对吧？听David说过你们。寒暄就免了，时间来不及。开始提案吧！”

Bell在行业里，是出了名的干练和注重效率。短短几年，把Chat的用户量拉升到前所未有的量级，可见他的魄力。

根据David透露的，Chat内部的压力，从用户拉新往用户运营转换。年前他们MKT inhouse的年度方案被Bell诟病，主要原因是不符合Chat下阶段的发展方向。

“Chat公益今年十周年，这次Campaign的目的，是用小资源撬动Chat公益在用户的曝光，从而吸引大家参与线下拍卖。”

“虽然，我们预算有限，但我们还是想最大化在全网引起消费者注意，因此我们这次的idea：Chat公益明星计划！用明星带动公益，让更多特殊儿童成为小明星！”

Blue讲方案的时候，语速很慢且絮叨，没有侧重，每页都要展开，把那个叫Fay的小伙子听得脑袋直往下掉。

方案说了1个小时，才说到60页。Bell连续两次看手表，没忍住打断：“不好意思，方案讲得太慢了。翻到Roadmap，我们看整体吧。”

无论方案多复杂，到最后，都会以一个完整的Roadmap形式，作为方案概要放到PPT里。提醒走神的人，或者因为内容太多，忘掉重点的人，前面方案说了什么。

“这些KOL和明星资源，都是我们过往关系比较好的账号。对Chat公益事业非常上心。可以免费给我们做推广。”

Blue点头：“对的，我们Chat也有账号，但曝光不好预估。其他平台，粉丝量相对透明，商业价值也更高。”

\"Blue的意思是，我们会用KOL和明星的联合矩阵，让Chat公益获得除了Chat自身平台以外的最大曝光。”

Blue像是提前准备了应对话术，立刻反应过来：“我们会让KOL和明星一起参与H5，这个H5里，都是我们这次线下拍卖的画作。他们会选一副画晒到平台上，呼吁大家参加活动。”

刚刚没发现，现在一看，这个H5，跟【日与夜】方案里面的那个不能说100%一样，至少流程80%一样。

Bell却质疑：“H5在Chat上首发，明星和KOL在其他平台发布，再引流回来……你们不觉得这个链路很费劲吗？”

“而且……你们做方案不看看目标人群吗？明星做公益，粉丝跟着做不出奇，其他人参与的原因是什么呢？”

“Bell，这个方案准备时间比较仓促，且预算也有限。我们想了很多方案，但曝光效果都比不上这个。执行细节跟链路，我们可以再调整。主要是过一下方案嘛。”

显然，注重效率的Bell也不悦，挑眉道：“平日3000w的户外投放方案都能一次过掉。30w预算的东西，还要分好几个会？Rex你们MKT的效率是不是太低了。”

Bell看看时间，转头看向戴蒙和陈大班：“【日与夜】的提案，能控制在15分钟内结束吗？我下一个会要开始了。”

他们的提案至少说够了一小时，把重点内容都说完。可【日与夜】只有15分钟时间，陈大班就算嘴再快，用Rap的方式讲完，也得让Bell听清楚内容吧。

特别是陈大班，十几年广告人经验，手握一个兵器库，提案场上屡战屡胜的大魔王。光人站在那儿，就够养眼提气。

跟MKT他们的每一页都密密麻麻的文字相比，广爷亲自操刀的排版相当精致整洁，大图，大字，一句废话没有。

但，光看PPT，你又无法理解这个PPT讲的内容是什么。有inhouse教训在前，戴蒙瞬间明白，为什么陈大班把PPT做得如此简单。

“根据这三个需求点，我们很清晰发现一个问题，这个活动，核心影响用户是Chat平台上的用户。”

“第一步，先影响Chat平台上的用户，如果效果好，能破圈，再做第二步，影响其他平台的用户。这次我们预算有限的情况下，我们建议把第一步做好。”

“聚焦Chat平台的10亿+用户，在机制上，最重要是门槛低！用户只需要付出很少的代价，就能参与到这份公益事业中。”

陈大班把PPT播放到H5机制的页面，步骤清晰明了：“进入H5后-选画-支付1元-获得一张自动生成画作海报-引导分享，让更多用户参与其中。”

陈大班说得条理清晰，不到15分钟，就把方案说完。还顺便把MKT引以为傲的明星 KOL资源挪过来用掉。也算是报了抄方案的仇。

“Chat区别于其他围脖、红薯平台，是一个私域平台。只有朋友之间能看见。你为什么觉得，一个只在Chat上传播的H5能爆？”

创意这种东西，不同人听了不同反应。广告人欣赏的创意，甲方爸爸们觉得太花哨。广告人唾弃的创意，甲方爸爸却追捧得不行。

陈大班没有自乱阵脚，他淡定回答：“正因为是私域，我们更在意身边的人都在做什么。和身边朋友保持一致的意义，远远高于明星或者KOL带来的影响。”

“当然，有一个重点，我得提前说。作为公益项目，如果这个项目投入开发，咱们必须对外公示捐赠金额和后续用途，哪怕只是每人一块钱。”

“试想想，我朋友花一块钱做了好事，还能得到一副小朋友画作的专属感。我也要参与，而且操作也非常简单。这是目前为止，我们【日与夜】想到的，Chat与公益、用户三者结合最好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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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元购画这个项目，是借鉴某讯公益的项目改编。虽然，项目后续有点Drama，但当时效果非常不错。
除了商业性的广告，广告也会用于推广不少公益项目的哦。

戴蒙对着David倒是没什么好脸色，想都没想一口回绝：“算了吧，结果未定，尾巴先别翘起来……”

David讪讪一笑，把请客的话吞了回去。确实，Bell没有当场表态，等于还有变数。这个时候大张旗鼓约吃饭，传到Bell耳朵里，可能又得生事端。

陈大班比戴蒙温和，说：“接下来，我们回魔都，比稿的事还得靠David运作，有结果随时联系我们。”

离开Chat办公楼，上了车。陈大班像被抽空了似的，解开衬衫顶端的两颗扣子，露出若隐若现的锁骨，靠在座位上，看向窗外发呆。

难得看陈大班叹气：“有点悬。没见Bell的时候，听David的话，感觉inhouse跟Bell是关系破裂的夫妻，我们顺位补上挺正常。可现在看来，Bell和inhouse根本就是余情未了。”

戴蒙没想到陈大班会有这种感觉，安慰道：“我不建议把生意场上的关系，用感情关系类比。感情是两个人的，要长久，需要维护，彼此包容。但公司运营大多是残酷的，讲求不进则退，他要优胜劣汰，inhouse组建那么久，过去对Chat的贡献大，不代表顺应现在的发展。”

一场比稿的输赢，说明不了什么。可能是【日与夜】好彩，创意让Bell觉得新鲜，试试和【日与夜】合作无妨。但inhouse的问题，不只存在于这场比稿。Bell如此注重效率的人，不会放任一个显眼的架构问题不管。

戴蒙淡淡道：“Bell不至于为了一个30w的公益项目把整个部门砍了，不现实。但inhouse绝对不会还像原来那样当万精油。”

陈大班怅然道：“最坏的情况，是我们这个方案给人当鲶鱼，把他们卷起来就完了。还有一个可能，是我们拿下项目，跟inhosue对接一起执行。”

陈大班手指在车窗上胡乱写着字：“也不是不可能。要真是这样，哪怕后续Chat再找我们合作，我们团队对他们感官也不好，合作不会长久。”

“我们通常对项目执行都有一个划分。钱多事少的项目最好；钱多事多的项目，例如：W集团这样，看在钱的份上也能做；钱少事少的项目，人手够，闭眼也能做。”

“最怕最怕钱少事多的项目。我们做得不爽，甲方也觉得被我们怠慢。一两个项目结束只剩下相看两厌。”

戴蒙沉默着，他没有接触过一线的执行，想象不到“事多事少”的差别。但他自然首选钱多的项目。所以，他才多次诟病Chat公益项目的预算。

昨天，广爷把完整的方案发给陈大班审，熬了几天，终于交货，他全身乏力趴在电脑前。Alex则站在一旁给他按摩肩膀。

陈大班专注地过方案，广爷在那边抱怨：“我以前不去甲方，就是因为甲方心眼太多，总是自己人搞自己人，光是内卷都累死。还不如好好把手上的工作做好……”

Alex心思细腻，用力猛拍广爷肩膀：“闭嘴吧你！让你提案，还是让你想创意了？你就给方案做个美化，还哼哼唧唧。”

广告本身是为品牌、产品服务的工具，和客户之间的关系，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做好每一个项目，是陈大班对金主最好的正向反馈。

Chat这个项目倒是个例外。他们参与的初衷是为了打开Chat的生意。要开源，就被迫卷入他们公司的内部斗争里。

换作戴日朗不会做这种事，换作几年前的陈大班也不屑。但如今，【日与夜】站在行业第一梯队，外人看他们手握W集团非常风光，夸他们广告做得好的人多，盼着他们掉下来的人也不少。

戴蒙冷心冷血，心狠手黑。作为【日与夜】的老板，他只关注最终财报的数字。为了达到这个数据，并不需要在乎谁的梦想碎了，谁的生活被压榨了。

这条老街藏着不少香港老字号，很多游客只知道买珍妮曲奇做手信，但戴蒙在香港土生土长，更了解地道的港式小食。

他要找的那家店在街尾叫“恒华饼店”。店面不大，只有一个绿色的窗口，放了一个玻璃橱窗，里面摆满了琳琅满目的糕点。

旁边两个穿校服的姑娘，买完东西，跑到他面前腼腆地问：“帅哥，方便给一个你的联系方式吗？”

等戴蒙终于排到的时候，橱窗里剩下的糕点已经不多。戴蒙几乎包圆了剩下的，但特别想买的老婆饼已经售罄，他有点失落。

从戴蒙有记忆开始，戴日朗就爱带他来这家饼店买糕点。那时，老板娘只是刚来工作的小姑娘，有时候算账错了，还会被老板唠叨。现在已经是个用眼睛一扫，就能算出价格的“老板娘”。

老板娘朝厨房大喊：“老公，老戴的儿子来了！小时候就帅，现在更帅了，精英似的。老戴好福气。”

老板穿着围裙跑出来，眉开眼笑：“戴蒙是吧，哎哟，你爸以前经常过来买老婆饼吃……后来，你爸说你出国，他就来得少了。”

香港不大，但几十年人聚人散，太正常了。日子云云吞吞过，偶尔看到一个故人之子，心情总是开心的。

“老婆饼，你挚爱。你爸知道你喜欢吃，以前总提前打电话来，让我给你留。今天卖光了，还好我后厨留了几个。你都拿走！”

一个善意的谎言，让老板和老板娘，沉浸在与老街坊重逢的喜悦里。晚上吃饭的时候，能聊一聊以前的趣事。而不是为故人离去伤春悲秋，感叹岁月蹉跎，挺好的。

“但无论多忙，他总会带这家店的老婆饼给我吃。我今天才知道，这家店不是这几年才多人排队，一直都很多人。来排队的人，也不是人人都能吃到老婆饼，只是我爸跟老板说好了，让他专门留给我……”

戴蒙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加上陈大班哭得比他还惨，引来了不少人围观，把他难受的情绪彻底搅乱了。

戴蒙当没听见，没回。陈大班看了他一眼，快速掏出手机的前置摄像头，自己的眼眶和鼻头都红红的，两边脸颊还有泪痕。

广爷没想过会被陈大班中途拦截。看着两人行云流水的配合，委屈道：“老大，你变了啊。以前我想吃什么，你都由着我的！现在，你有新欢了，就不要我这个旧爱了！”

一句话说完，广爷自己也觉得有哪里不对，被陈大班骂完，嘻嘻给自己一嘴巴：“我说错。说错了……”

结果，戴蒙从回来开始，就一直在书房开电话会议，陈大班也觉得这几天加班方案有点累，拒绝了。

他走回自己房间，“大”字型躺在床上，眼睛看着天花板。这几天忙着赶方案，突然闲下来，他还真的不知道干嘛好。

激动得没坐稳，一手撑在戴蒙胸前，杏眼红红的，锁骨随着呼吸上下起伏，张牙舞爪的模样，像炸毛的猫。

刚洗完澡，清新的沐浴露味道，让陈大班闻起来相当可口。浴袍因为磨蹭微微散开，露出胸前风光一览无遗，真真秀色可餐。

陈大班专注手里的视频，没留意到戴蒙危险的眼神，他得意道：“明天看见老唐，把视频给他看。我要洗刷冤屈……”

手指在浴袍里肆意作乱，害陈大班泄漏一个“嗯”的单音，他便找到了突破口，舌头长驱直入，扫过齿缝和上颌的敏感处，勾过舌头交缠不息。

房内不时传出暧昧的水声，陈大班觉得自己热极，浴袍被褪到臂弯，无论从正面还是反面看，他都旖旎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