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皇是真的风流,睡过的女人不计其数,只是大多数女人最终也能善始善终,冷宫废弃荒凉无人住,唯一的例外是他将自己的亲儿子迁入冷宫。
那番话称得上刻薄,宋惊秋面色平静,对宋惊春的话置若罔闻,尔后穷追不舍地继续追问:“是记性不大好了,那春儿,你再多尝尝罢。”
池昭惊愕抬眼,只瞧得见宋惊秋眼中坦荡求知。
宋惊秋当然不是记性不好,但凡有攻籍,过目不忘是入门条件,宋惊秋记忆力好到离谱,但还是在这件事上反复再三确认,一定要问出来什么。
被掐着双腮,池昭感觉腮帮子发酸,那只手是文人的手,秀气如修竹,执笔弹琴都有古韵,秀色可餐,却一次次地用来做更加过分的事情。
有了宋惊秋的请求,宋惊春目光晦暗,似乎是在思索是否真的可行。
双生子没有一个正常人。
池昭再也没忍住,掰开掐着自己腮肉的那只手,想也不想地抖落衣摆下了马车,仿佛有人在后面追他似的。
顾不得简陋的马车颠簸硌人,仓皇离开,他怕再继续待下去,双生子可能真的会拉着他在马车中大行荒唐的事。
马车行进的速度并不快,由于随行的人多,所带的东西多,不知不觉间,也才刚刚出了京城。沿途两边是郁郁葱葱的茂密树林,天然的荫蔽,树冠的阴翳下藏匿着不知名的鸟雀,叽叽喳喳。
池昭随着其他穿着甲胄的士兵缓慢地向前走。
高头骏马威武帅气,骑在上面的将领英武非凡,他只粗略看了一眼便不太感兴趣地收敛视线,骑马看着好看,还不如坐马车中舒服。
反正与主角受的大型多人游戏是看不到了,身为恶毒反派,所存的恶毒心思没有用得到的地方,池昭决定先换一辆马车乘坐。
只是他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池昭点兵点将,随机找了一个士兵,微微扬起下巴,俊朗年轻的小士兵瞬时脸颊红透。
“有没有闲置的马车?”
“应、应当是有的。”瞧着还没池昭大的小士兵磕磕巴巴地回答,顺便给池昭指了指方向,好心肠地继续追问:“要属下带您去吗?”
“不用。”池昭对无辜路人甲微微抿出来一个浅淡的笑意。
小士兵虽然有些失落,但还是精神振奋,脸颊红透。
池昭继续往前走,随手从低低垂下的柳树树枝上摘下来一枚柳叶咬住,哪怕是官道,依旧崎岖不平。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长队,他走得腿都快断了,一匹骏马嘶鸣一声停在了池昭身边。
“走不动道了,小舞女?”朝气悦耳的声音掠过清爽的风,池昭瞥见火红的衣摆,甫一抬头,看到了江墨戏谑的眼神,他骑在一匹高大的骏马上,颊边酒窝若隐若现。他身量颇高,人高腿长,满头乌发一丝不苟束起来,端的是年少风流。
小舞女,池昭也记起来了那日大殿之上,着舞衣,手足无措的场景。还是江墨出手解围,现在竟然又在用小舞女来开玩笑。
池昭看向他,神色冷淡,并不熟络:“有事吗?”
“怎么走到这里来了?”江墨自上而下,好好打量了一番池昭。
那少年帝王尽管不像老皇帝一样昏聩无能、荒淫好色,可荒唐更甚,咂摸黏连的暧昧水声落地可闻,哪怕他是未经人事,也能猜得到在做何等荒谬的事情,更不必说其他臣子。
宋惊春与池昭之间的事情不是秘密,即便是大庭广众之下被掌掴,也没有盛怒,前几日脸上写出来的字,惹得群臣猜忌,他便想到是眼前的小舞女写的。
宋惊春那样的性子,居然会由着池昭下来,想想就不太可能。
“是不是找不回去了?”没等池昭说些什么,江墨自顾自言语,他单手拉着白马的缰绳,哪怕视野占得高,却丝毫没有居高临下。
说完,他那张格外俊秀的娃娃脸扬起来灿烂的笑意,他目光柔润,“自古帝王多情,并不太靠得住,你看,先皇尸骨未寒,他便迫不及待立了那么多妃嫔。”
“哦。”想来那些妃子是他自己选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低级的挑拨离间池昭并不感兴趣,他的视线落在江墨骑的白马上。
白马被主人爱护,鬃毛护理得柔顺,神俊非凡,区别于其他马匹。
受剧情影响,一看到白马,池昭便忍不住想到马的鬃毛被打湿,整个马背一塌糊涂,哪怕这匹马通人性,灵气十足,他仍旧忍不住思绪有些跑偏。
“来试试。”
见池昭好奇,没给池昭拒绝的时间,他翻身下马,走到池昭身边,“我教你骑马。”
红衣飒爽的少年声音也满是旭日般的朝气,白马温驯地垂下头颅,轻轻蹭了蹭他的后背,昂扬的绿意温柔,阳光和煦,某一时刻,对话和池昭脑海中的一幕重叠起来。
原本柔弱无骨的主角受也是这样,表现出对马匹的强烈兴趣,所以才有了这样的对话,只不过教骑马只是个幌子,最后当然是在体型差很大的主角受窝在他怀中,不知天地为何物。
池昭情不自禁后退,没有丝毫犹豫就拒绝了江墨的要求,“算了,不用你教。”
“来试试,你怎么畏手畏脚的。”江墨拍了拍白马的头,柔声道:“飞衡,乖。”
白马前肢跪在地上,江墨只眼睛弯弯地看着池昭,眼中漾着光,“你摔也只摔到我怀里,再不济我给你当肉垫子,疼不到你。”
笃定的声音猛一瞬间,让池昭心脏疏漏,鬼使神差的,他点了点头,“那就试试。”、
白马的背上并不舒服,硬而粗粝,远不如马车中坐起来舒服,池昭牢牢欠着缰绳,慢慢悠悠地往前走。
被当成易碎品养在温室中的花朵,没有见过外面的风风雨雨,其实家中是有马场的,池昭记得哥哥就是个擅长骑马的人,他就远远地望着,看冷淡矜贵的哥哥英姿飒爽,引来热烈的欢呼雀跃,他的心脏脆弱无比,身体素质不好。
风雨雷鸣的夜晚,闯进来的哥哥掐着他的后颈,混乱间砸破了花瓶,花瓶中用水蕴养的花枝随着崩裂的破碎瓷片散落得到处都是,一遍又一遍地轻声询问。
是不是豌豆公主,怎么搞得这么狼狈。
很难想象,他现在居然连骑马都可以了吗,这在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他四下看看,江墨抱着双臂,背着一把剑,充当侍卫的角色,倒是没有共骑一马的想法。
骑马要比马车快得多,单调的景色池昭看了一会就累了。
“我要下来。”
池昭说道,慢慢从马背上溜下来,只感觉大腿之间,被磨得火辣辣的疼。
在这片森林中走了有一段时间了,天色渐渐暗沉下来,不用多想,两条腿之间肯定破了皮。
后方宋惊春派人传来消息,今晚暂且驻扎在空地上,其他将领士兵纷纷停下来,开始搭建临时的帐篷。
“腿怎么了?”江墨看池昭站的姿势不太对劲,不知怎么,脸色忽然一遍,古怪地问,“他就弄你这么狠,现在还疼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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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墨神色古怪,一边挽起来袖子,作势就要低下来查看伤口。
应当是花市攻的特色,一言不合就要旷野开车,池昭面色微怔,明明是骑马磨出来的伤口,不知为何总是能往更深处遐想。
偏生少年将军目光赤诚诚恳,挑不出半点错处,池昭步步后退,没有给江墨更进一步的机会,逃似的,找了个又偏又没人的地方坐下来。
完全架空的历史背景,京城自然也不是传统意义的那座城。大银坐落于南方,出了京城外,便是一望无边的大好河山,满目皆是蓬勃的绿意。已然接近傍晚,坠下的金乌染红天际,铺天盖地的璀璨赤红,几乎要燃烧整个大地,耳边细微的风呼声几不可闻,池昭向远处望去忽然想起来缥缈宗上下满门被屠尽时,便是这样的天,尸山血海腥气冲天,黑衣少年提剑而上,步步逼近,蜿蜒的血液从莹亮剑刃下滴滴答答往下淌。
他当时以为不会有比这更像人间炼狱的场景了,时间从那一刻慢下来,要彻底忘记要经历漫长的时间,只是转眼间,他便出现在这里,驻扎营地的士兵劳碌不停,随行而来的御厨开始制作晚膳,那种心脏抽痛的感觉仿佛停留在了过去。
池昭白皙的手指缓缓抚摸着心脏,他比他想象之中还要冷漠得多,并不是他自以为的良善多情,偶尔会觉得心脏空缺了一块,到底丢失了什么,他忙忙碌碌,一无所获、一无所知。
他停留得有些久了,帐篷早已经建造起来,炊烟袅袅。他转过身子,发现再走几步就是一间小小的帐篷,又偏又简陋,他咬了下唇,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帐篷中的设施简陋,只有一副桌椅,一张看着就足够简陋的床。
骑行一会,大腿内侧又疼又麻,应该磨出水泡了。池昭点亮灯烛,吹了吹飘忽不定的火焰,小心翼翼脱下裤子,掰开双腿去看量腿缝有没有出现伤口。
江墨大刺刺闯进来时,手中还捧着一个精致的食盒,正借着昏黄不定的烛光看到那名小舞女正低着头,认认真真地看伤口。
原本就莹白无暇的肌肤被暖黄色的灯光镀上去一层柔和的光,像是顶尖上层的陶瓷上了釉色,那天他还在主张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只草率地瞥见一眼细瘦的手臂纤细的腰,今日再看到似乎也不是那样。
浅粉色的指尖嫩如花苞,深深现在大腿上的肉中,微微的凹陷,大腿内侧的确磨出来了深红一片的伤口,瞧着触目惊心,但由于位置过于隐秘,的确惹人遐想,膝盖上的粉红,令他不自然地羞红脸。
他还是没有过任何情感经历的雏,常年身处边关,不似京城中方便,为数不多的乐子就是那档子事,故而几个同僚,得了空便一头扎进脂粉堆中,并洋洋得意,嫌他无趣。不过倒也不是一无所知,好几次抄青楼楚馆,撞见过不少次。
看到池昭小腿上的红痕,皱了皱狠,整个手掌覆在池昭的膝盖上。
“你就跪着,任他肆意妄为?”
夏日的夜晚也是燥热,江墨像是一个天然的热源,源源不断的温热从肌理相贴的部分扩散开,池昭推开他的手。
“是他逼你,还是其他原因?”似乎是看出来池昭冷淡的脸色,江墨的眼眸暗淡。
他生了一双看谁都深情的眼,失魂落魄时倒是真的惹人心疼,温柔刀,寸寸割人,可类似的人设池昭见过太多,穿透江墨的灵魂,他几乎能看到许多人的影子,他们讨喜又可爱,招人怜爱,却又会某些时刻毫不犹豫地背刺。爱意无所畏惧展示,转身就能无所谓地捅一刀。以至于池昭没办法轻易相信谁。
哪怕池昭的长相再怎么荏弱,骨子里的漠然遮也遮不住。他反唇相讥,“和你有关系吗?这么远跟过来是为了多管闲事?”
宋惊春他都照打不误,怎么可能因为江墨生了一张俊秀的娃娃脸就给出好脸色。
他眼底嘲弄,落在江墨眼中则是另一层含义。
“果真是他逼你,我早觉得皇帝荒唐,没想到他居然真的会这样做。”
灯火昏,江墨咬紧了牙关,明亮璀璨的眸光几乎要喷出火来,哪里是看亲密爱人时含情脉脉的眼眸,他攥紧了拳头,如若现在刀剑在手,或许剑起刀落,夺了宋惊春的性命。
无论经过多少次,看到攻和主角受反目成仇都会有一种错乱感。
池昭松开手,大腿内侧的肉不可避免地擦碰在一起,他疼得小声抽气,看江墨还站在原地,讥笑:“还不滚。”
他说得毫不客气,闷热的气氛由于池昭的一句话而骤然冷凝,空气仿佛被抽离,他看着江墨一动不动,他其实瞧着和习武之人扯不上关系,身形并不魁梧,但身量极为颀长,本就狭小的帐篷仿佛更加逼仄。
池昭不催,冷眼看着他。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种事本来不在江墨的业务范围内,转身离去就行,他迟疑地看过去,灯下人如妖如魅,唇色被含咬出艳丽的绯红,就像是吸足人类精气而生,只一个照面,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剧烈地颤栗,本欲错开视线,又看到白皙细腻的肌肤,腿侧的那点绯红根本忽视不掉。
他骨子里有些刻板在身上,哪怕旁人都笑他生了一张多情的脸,却不知道他连跟女子对视都难,手足无措,耳垂灼热,一时间看哪里都不对,看哪里都免不了想起来看到的画面,江墨手指蜷缩,气血上涌,闹热的厉害,看着池昭冷冰冰藏敛着雾色的眼眸,总感觉此时此刻,应该说些什么。
他垂下眼皮,面红耳垂地跪在池昭面前,没有逼迫,没有羞辱,他仰着脸,语气很轻,“若是我说,你能取而代之,愿意吗?只需要你点头。”
“宋惊春?”
蜡烛能照亮的地方不多,只能照亮眼前这一点地方,池昭只听得一听闷响,他举着灯烛,摇曳飘忽的烛光慢慢打亮江墨的脸。
唇红齿白,鲜衣怒马的少年郎,在他烛光贴近时,重重地垂下眼。
很心动。
当主宰比任人宰割舒服得多,江墨确实不是开玩笑,兵权在他手中,哪怕起兵改朝换代说不定还真有这个本事。皇位谁来做,其实都无所谓,反正无论最后是谁,那几位大权在握的人之间总是会达成一种微妙的平衡。
但当帝王不是竞选班长,不是拥有满腔热情认真仔细就能处理好大多数问题,池昭不能保证自己在宋惊春的位置上可以做得比他好。
真可惜啊。
池昭的眸色晦暗不定,唇角微微翘起来,食指点在江墨的肩膀上:“为什么上赶着讨好我?单纯的听话吗?”
“我不想你屈居人下,无论如何,都不可以。”
江墨艰难呼吸,眼神慌乱,他在战场上奋勇杀敌,带领百人冲破十万的重围也不曾畏惧,唯有在池昭面前,他不敢直视。
“咬人的狗,可不是好狗。宋惊春知道你在我这里贩卖忠诚吗?”
池昭面向外面,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看过去只能看得到一片深黑,要吞噬一切的漆黑,他舒了口气,“没有这个必要,我不需要你表忠诚,现在滚。”
江墨深深看了一眼池昭,从地面上起身,连裤腿上的灰尘都没有拍干净,直接从帐篷中离开。
万物寂静,森林的一切声音都听得明晰。
系统恨铁不成钢:【得到手的东西才是实打实的,干嘛拒绝他。你当皇帝,当他们来当工具人!!】
一步到天的修为,足以让他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成仙。捷径太好走了,他只需要勾勾手指,就能勾下来最顶端的位置。
“我很怕。”池昭,“我很怕成为那样,只要开了那个口子,伸手讨要,就完全不能做主了。”
系统的权限不大,除了能够在奖励分配和扮演度分配上放水,不能改变更多,池昭选择不了自己的身份,谁都能够吻他,只要稍微用一些手段,就能够肆无忌惮地吻。
某些程度而言,其实他们说得也不错。
他的确是……被吻得烂透了,是谁都可以,掐着他的下巴,咬着他的后颈,为所欲为。所谓的听话更像是随时可能会爆炸的定时炸弹,只等什么事故爆开,他灰头土脸,没办法改变。只能被吻得湿漉漉,圈养起来的莺雀没什么差别。
比起转身就腐朽,还是维持现状要好一些。池昭看了一眼江墨送来的食盒,连打开的欲望都没有。
宋惊春没有立刻就来找他,至于其他人,也没有靠近,给了池昭一个难得绝对私立的空间,他像是放松了警惕,重新回到了床上,给自己的腿上了药。
尔后,轻轻吹灭了蜡烛。
江墨的到来倒也不算是真的一无所获,池昭望着一片漆黑,如果真的从起点到终点,他所希望的终点,又该是什么?权力、财富……还是更多。
第98章 再世权臣12
【其实当皇帝也超级有意思的耶,夹心小饼干,还有捆……背景不一样,连带着禁忌起来了。】
系统在这方面了如指掌,黑暗中略带电流滋滋声的电子合成音一直在碎碎念,从捆绑开始到一些小玩具,似乎在遗憾。
池昭面色平静地凝视着浓黑,片刻后,轻轻舒了一口气:“那就当权倾朝野的九千岁,反正就当是角色扮演。”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系统碎碎念的声音一顿,若无其事继续道:【太监好啊,太监也不错,禁忌感加倍,太貌美所以总是被盯上。】
帐篷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夏夜的风吹不进,黑沉沉中,系统贴心且狗腿地送来凉意的风,池昭听着系统略聒噪的小话,困意渐渐升上来,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雪白的皮肉在一片黑暗中极力散发着淡淡的香气,覆下来的高大身影贪婪而迫切地含着柔软的耳垂,汲取着自骨子里的艳香。
低垂的长发宛如上好的缎子,耷垂在池昭的小臂上,亲昵得……好似整个人要嵌进去,暗色之中,来者却丝毫不受任何影响,视若无睹地跪在池昭面前。
萤光般的细弱光泽,仿佛月华慷慨披在池昭身上的薄纱。
宋惊秋在黑暗中无声地轻扯唇角,修长的手指按着池昭的脖颈,像是新得了新奇玩具的稚童,狭长上翘的眼尾中满是兴趣盎然,迫不及待想要得到更多。
温热、柔软的躯体,得不到分毫怜惜,只想让人想要连带着躯干和肢体,齐齐分解得彻底。
算不得养尊处优的手并不细腻,常年挑拣草药的手有薄薄的茧子,粗粝地摩挲着细致至极的肌肤,探究的视线落在软嫩的嘴唇上,他只见过一两次,却深深地镌刻在他的脑海中,无法忘却,无法得到。
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他们是彼此之间最亲密的人,共享着差不多同一个意识,只一个对视就足以明白彼此之间是什么意思。也同样的,知道弟弟文静斯文皮囊下藏匿着什么样的骨和心脏,所以那□□堂上的目光是警告。
令人背后发寒,望而生畏,即便是同一个母亲,流淌着最亲密无间的血液,他也毫不怀疑只要触碰了弟弟的逆鳞,会被无例外的杀死。
可是没办法。
宋惊秋的视线一瞬不瞬地凝在池昭的嘴唇上,只要闭上眼睛,没被事情占据时,脑海中无时无刻都是一截粉粉软软的舌头,被人嘬着最柔软的尖尖,乌黑浓密的睫毛上滚落着濡湿的泪意,欲哭不哭地半垂下眼。
他探寻温热的蜜源一样,指腹抵在池昭的下唇上。
指甲修剪得够整齐了,可是即便如此,这样的力道,依旧让熟睡中的人眉间蹙起来深深的弧度。
彼此之间交缠的鼻息温热,近在咫尺。他在脑海中重复回溯着那日朝堂上的景象,近距离看似乎比朝堂之上更加令人魂牵梦萦,总让人处在失控边缘,难怪连春儿都深陷其中。
他拨弄着池昭垂下来的鬓发,贴得更近了些,鼻尖蹭上了池昭的鼻尖,瞳仁闪烁着诡异而兴奋的光线,只要稍微近一些,再用一点力,就能够像弟弟那样,深深浅浅地吻上去,吻他小巧丰润的唇珠,要吻出很大的声音,如同春儿那样。
寻常阉人身上总是挥之不去的腥臊,可池昭身上只有时浓时淡的香气,宋惊秋嗅了嗅池昭的脖颈,从这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香气上追溯到许多种不一样的气息,杂乱无章。
突然之间,所有过度煽情而涌上来的情愫坠入深渊,生不起来更深一步的欲。
前所未有的厌倦和无力感浇在他身上,让他所有的行为停了下来,浑浊杂乱的气息,他哪怕懂得不对,却也知道是为什么。一瞬间,宋惊秋露出来一个似笑似哭的表情,指腹顶着柔软粉红的唇珠,眉间快要拧成一团:“到底有什么过往,才会留下这样繁杂的气息。”
“脏透了。”
曦光蒙尘,不知何时盖上的被子,池昭出神地望着滑到腿上的薄毯,牵动到嘴唇上,针芒般的微疼,像是被人不轻不重地拿尖锐的银针,缓慢、凌迟一般的戳弄着。
他耷下眼,轻轻拨开,手指压着雪白的腿肉,翻看昨天骑马磨出来的伤口。
系统出品,必属精品,伤痛药经过一夜之后,原本大片绯红的地方如今恢复如初。粗糙的床再次制造新的青青紫紫,池昭摸了摸微微肿起来嘴唇,心里冒出来一个不太确定的答案。
骑着高头大马,虽然看上去又帅又拉风,实际上帅不过一段时间,双腿之中就会不舒服,池昭知道自己的皮肉嫩,痛觉更敏感发达,今天没有继续骑马,规规矩矩找了个空闲的马车。
五日后。
浩浩荡荡的车队出现在行宫外。
说是行宫,其实精细程度比皇宫更甚,大银的江山稳定下来没有几年,开国的那位帝王并不穷奢极欲,皇宫是前朝宫殿的基础上稍作改进。而眼前的这座宫殿,则是实打实的奢靡壮丽。
依山傍水,望不见边际,如果、如果不是纷纷扰扰的低声私语,如果不是确定了在全新的社会,池昭真的会怀疑是在……昔日的缥缈宗,如出一辙的庞大建筑,似乎眼前再次出现了宗门内弟子穿着皎白如月的单薄衣衫,剑光如虹。
池昭无意识地咬着下唇,脸色苍白,额角沁出薄薄的汗液,指甲尖锐地陷入指头肚中。
如果说之前的熟悉感是错觉,直到现在几乎可以确定是一样的建筑,是因为都是系统出品,所以建筑风格也一样?懒得再搞建模,随便拿修真界的模板来糊弄了事,还是其他的原因。
早就发现了,不管世界如何变化,本质上还是那么些东西。
千篇一律的人设,连主角受都差不多设定。
不是错觉,哪怕牌匾上挂的名字不同,他也可以认得出来和过去无二的模样。
他猛然抬起头,下意识看向自己的身边。没有冰清玉洁的好师尊,也没有大逆不道、以下犯上的逆徒,他惊愕间,直直撞入一双温润清澈的眼眸,深情眼,文人风骨,好像工笔精细描绘出来的烟雨。
并不刻意地看着他,温声询问:“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池昭现在确实不太好,旋涡般的迷惑感仿佛身处在迷宫,尽头是浓浓的迷雾,只能在跌跌撞撞中寻找出口,一次次经过似曾相识的场景。
可青年的笑仅仅是关怀的笑,在没有多余的意思。
来承认自己不好有点借题发挥,池昭轻轻晃了晃脑袋,矢口否认:“没、没有不舒服。”
哪怕在剧情世界中扮演着有名有姓的角色,他们看上去依旧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池昭强行压下心中的怪诞,看宋惊春黑漆漆的眼眸直勾勾地凝在他脸上,并没有留意行宫的意思。
“可是,你的脸色看上去不太好。”
谢知许还想再问,眉梢眼尾带了点星星点点的笑意,着暗红色的官袍,胸襟前绣着白鹤,他伸出手,池昭只来得及嗅到淡淡的梅香,再看他时,长指夹着一枚翠绿的叶片。
温文尔雅的男人在池昭这里属于一级戒备,不是斯文败类,就是阴鸷病娇,表里如一的概率低到爆表。
池昭神色淡淡:“没事。”
偏过脸看向宋惊春:“热。”
确实热。
没有冰箱空调,古代的盛夏总是漫长又难捱。
宋惊春慢慢收回凝视在池昭脸上的目光,莹白的脸蛋晕出来薄红,他道:“走吧。”
一行人这才开始往行宫内走。
在修真界都是天下第一宗门的缥缈宗,更不用说这个和缥缈宗并无二致的行宫。一草一木皆如往昔,周围人啧啧称奇,赞不绝口。
池昭只觉得心乱如麻,恹恹地走在前面,看哪里都觉得不对劲。
哪怕是热吻过的关系,名义上,池昭的身份仍旧上不得台面,和宋惊春同住在一间宫殿。
鱼贯而入的小宫女点了香,鎏金琉璃的饕餮香炉中燃着飘飘袅袅的熏香,等宫殿收拾得差不多,宋惊春要去面见当地的官员,只留下池昭在无聊。
慢慢下沉的夜色,天穹星星稀疏,他漫无目的地走着,发现了白雾氤氲的温泉。周围的草被浸得很湿,环绕着颇有几分野趣的乱石……有所不同,但还是可以一眼认得出来。
——是曾经不小心闯入的地方,镜湖。
当时他那好师尊正在情热,虚弱得厉害,满脸潮红,他踩了禁制。但现在,这里成了天然温泉,一时之间,池昭居然感觉到物转星移,他走近了,看着清澈无比的水,试了试温度。
舟车劳顿的疲惫后知后觉反上来,池昭解开衣裳,随意丢在岸边,一点点沉入水中。
断断续续的画面,隐约要指向一个地方,只是前方被浓雾挡得结结实实,他想不通,也不知道从何想起。不过在此之前,他可以确定,宋惊春的确是变态,做不得假。
作者有话说:
欠了一更。
感谢在2023-09-19 22:34:39~2023-09-23 01:09: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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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再世权臣13
说是天然温泉,实际上温度并不高。真正置身其中时,隐约能记起几分当年砭骨的寒意。水是活水,静谧的水面颠散聚拢的野花,冲向两边。
池昭总觉得自己忘记过什么,很重要,只是完全回想不起来,停滞的感觉并不美妙,起码目前为止是这样,但他没有在这件事上纠结太久。
湿滑的青苔染绿岸边垒砌的石头,氤氲袅袅的潮湿白雾,被团起来的繁密树荫环绕,圈禁绝对私密的领域。脑一热就下水的感觉就是池现在感觉到有些后悔,水看上去很清澈干净,但因为是在晚上,深不可测,黑漆漆一片,透白的月光倾覆在水面上,波纹光泽粼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