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双星神像。
“药姬非是女神,确切来说,非男非女。管生育、掌文武,是本土信仰的神。”谢知许的语气不徐不疾,看着那神像,轻声道。
神像在众人的欢呼声中走向街道的另一侧,沿街叫卖的声音继续响起。低低垂下的细柳柔韧嫩绿的枝条垂入了水中,石桥上站满了来来往往的行人,簪花的少女面容姣好,扇着团扇,笑盈盈地指向水中游弋的鲤鱼。
阳光不似在京城那样燥热。
难以言说的情绪突然之间漫上来,池昭不敢想象,十三岁,还未长开的少女,本应天真活泼的少女,要被迫在今晚,被迫接受一个老人。
浑身脏臭老人味的老人,半只脚踏入棺材的老人,他忍不住,宋惊春轻轻按在他的肩膀上:“别急,婚事繁琐,若是有事,定然会在晚上,他得逞不了,活不过今夜。他会死的。”
池昭看着宋惊春的眼,莫名感觉到他语气中的笃定。
“谢知许手这么长,连请柬能弄来?”
宋惊春:“谢家本来就是这一带的世家,扎根何其牢固。”
果然,权势滔天是标配。
现在呢?互相干不掉的状况,算上宋惊春,也就五足鼎立,不知怎么,池昭又想起来刚开始绑定系统时,要他跟主角受抢男人,获取扮演度。
两个还好……系统还说以后会有七个,会真的变成破布娃娃吧。
万花节满城皆是花海,但因为时代限制,能玩的流程少之又少,只剩下繁文缛节。
谢知许临近中午时便出去了,途经一家布料铺子,宋惊春只瞥了一眼,收回了目光。
傍晚时分,谢知许风尘仆仆地回来,修长的手指夹着两张精致鎏金的暗红色请柬,他面带愧色,“孟尺警惕,所发的请柬只有最相熟的人,连这两张,是用于向我叔父示好所赠。”
“权倾朝野不过如此嘛。”连请柬都搞不定。
池昭睨他一眼,本来就是软嗲的声音,倒是让谢知许微微一顿。
他继续道:“不过,倒是得知了另外一个消息。”
江墨正擦拭着剑上的灰尘,哪怕长剑如虹,明亮昭昭,他抬起一张秀气的娃娃脸,笑道:“你们文臣就是麻烦,何须这么多弯弯绕绕,我有长剑,直接杀穿他如何,取他项上人头,给你当礼物。”
哪怕每次都给自己上了不多管闲事的链条,可真当面对事情时,还是忍不住想插上一脚。
池昭等着听谢知许的消息,江墨的长剑顶了顶他的腰,他敏感地颤了颤,皱着眉看他:“有病去治。”
江墨笑嘻嘻的:“你讨厌孟老爷,我就杀了他,送给你。”
“谢知许,你继续说。”池昭懒得理他,更提不起兴趣接他的话。
“画舫。”谢知许觑着池昭昳丽雪白的脸蛋,“孟尺正在画舫上寻欢作乐,喜事应是在最大的那艘画舫上,而那一带……人多眼杂,混乱无比。”
“不是今天娶一个妾室,怎么又要在画舫上办喜事,他是当玩闹吗。”池昭习惯了所有人都会为主角受守身如玉的设定,猛一下出现一个脏东西,他有些奇怪。
又脏又恶心,应该死在水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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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再世权臣19
谢知许笑着道:“是要娶妾室,只是风流惯了,哪怕娶亲,也要在画舫上花天酒地。”
“请柬二张,你与陛下同去,可否?”
年少时已是名士,一言一行皆如修竹,教人如沐春风,无论如何也不让人觉得厌恶。
请柬做得精致,凹凸不平的鸳鸯花纹精美异常,池昭的指腹摩挲着请柬上烫金的纹路,没有说话,谢知许觉得池昭是应允的意思。
他声音温柔:“届时我和江将军与你们里应外合,出不了事情,且安心便是。”
“老不死而已,没什么好担心的。”剔透柔和的瞳色再佐以包容的神情,好像邻家的兄长,无微不至。池昭避开谢知许的视线,等不了了,现在拳头就硬得能邦邦给那死老头两拳。
谢知许拦下他:“孟家一手遮天,世家豪族多是结党营私勾结之辈,他会认出来。”
一本大尺度的文学而已,权谋约等于无,我靠身体征服天下的故事却又徒生事端,是池昭完全没有想到的,他皱着细长秀气的眉毛:“怎么?”
“扮作女儿身,混进去。”谢知许言简意赅,神色坦坦荡荡,“画舫上的达官贵人,多是好色之徒,能到的,除了被邀请的客人之外,则是小厮、姑娘、婢女。可却只有姑娘的身份才能接近孟尺。”
池昭:“……”
信他一次。
看他浓眉大眼一表人才不像是个坏人。
宋惊春道:“穿这件。”
池昭这才注意到他怀中原来一直抱着一件女儿家的衣裳,他抖落开来,很轻薄的红纱,点缀着细小精巧的花。
有些眼熟。
池昭认认真真地想了想,总算想起来是哪里眼熟了。
花神的泥塑神像,身上披着的可不就是这一件。因为完成了成分的转变,所以从被赠予者变成了主动给予。
见池昭没反应,宋惊春及时提醒道:“天要黑了。”
“……嗯。”池昭没有在这件事上纠结,换上这件有点情趣在身上的花神衣。他本来就是偏向于柔和秾丽的面部线条,又是长发,哪怕穿着花神的衣裳也没有丝毫违和感。
谢知许默默盯了池昭的脸颊一会,薄唇微勾:“还差一些,既然是要扮作女儿身,自是要着女儿妆。”
宋惊秋不阴不阳道:“想不到堂堂丞相大人,竟然会画女人的妆容,是平日里在脂粉堆里待久了?”
谢知许道:“并非。觉得有趣,便学了。”
系统撕心裂肺:【虽然丞相是斯文败类,但是绝对是雏,前面后面手嘴都是,干净极了。】
电子机械合成音在池昭的意识中尖叫,实在有点吵闹,要是系统有实体,池昭保证会给它一巴掌让它安静下来。
池昭坐于梳妆镜前,匣子里满满当当的发饰,谢知许微微低着身子,长指不可避免地触摸到池昭的脸颊。青年专注而认真,仿佛是在耐心细致地作工笔画。浓密的眼帘低低地垂下,铜镜中面容浑浊模糊。
像是新婚的小夫妻,柔情蜜意,相敬如宾。年轻俊美的夫君躬身给新娶的娘子描黛。
“花冠。”宋惊春突然出声。
谢知许手中正执着一支金簪,迟疑着插在何处,宋惊春这冷不丁的这一下,倒是提醒了他。某种意义上而言,他们是一路的人,宋惊春在想什么他瞬间便能领悟。
无非就是,小皇帝年少轻狂,见了花神娘娘的神像,想要池昭扮演神仙妃子,端坐于神龛之上,肆意妄为,无所不作。宋惊秋擅长药,想要像花神那样也不是不可能。
起伏的胸脯、白腻的脸蛋,要生育,要更多的甜蜜汁水,像是不断被汲取的花。
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细长的花枝编进发髻里,谢知许松开手时,池昭已经十之八九像女孩了,他若无其事地放下手,铜镜模糊,隐约能照出来个大概。
入夜的每分每秒都万分紧急,又要把握好进场时期,太早或者太晚都不行。
池昭和宋惊春抵达淮水岸边时,江畔已然是人满为患。贩卖花灯的小贩繁多,买花灯的人多,放花灯的人更多。江水静谧,流淌的河灯像是水面上落入了夕阳的火。戴面具的男男女女,或手中攥着花,或者提着花灯,乍一置身其中,像是误入了妖的集会。
而灯火通明的画舫和街道上亮着灯笼的小楼,脂粉气一直飘到很远。
“那边有灯,放一盏。”宋惊春紧紧拉着池昭的手,他又道,“等结束,很快。”
可能涩情行业发达是书中世界的标配,不论男女老少,对这附近瑟瑟一条街似乎早习以为常,面不改色地牵着自己孩子的手从容走过。画舫造价昂贵,可在这江岸,居然停靠着十来艘画舫。
其实也很容易辨别。
譬如最大最华美的画舫张灯结彩,俨然是娶亲现场。来来往往的官员何其之多,正人多眼杂。
池昭在心里盘算着自己的奖励有什么,系统兜底,还有不会死的血液,就算失败了,也会有重新来过的机会。
来来往往的人群永不停歇,他仰头看着蔚蓝色的天穹,圆月高悬。哪怕真的会有人会为了一个小姑娘而感到愤懑不平,可过后谁有会记得。
粉饰的绮丽春景之外,才应该是真正的世界。
池昭缓缓收紧手指,随着醉醺醺的官员进入画舫。
他虽然高,骨架却不大,在万人眼中也不过是个高挑的姑娘罢了。谢知许的手巧,如果池昭不主动跟人提起来,绝对不会有人知道。
“孟大人,老当益壮啊。”
“哪里哪里。”
池昭抬眼,拱手的老人头发花白,眼袋快要垂到脸颊上,常年纵欲导致浓浓的乌青,脚步虚浮,着鲜红的喜服,浑浊的眼球不经意间流露出令人不适的眼神。
似乎有审视的视线落在他身上,越过重重的人群,短暂地停留。
他皱着眉看过去,只看到言笑晏晏、虚与委蛇的众人。穿着喜服的老人只是短暂地攀谈了一阵,脖子上有些绯红的唇印。
再想看时,不知道何时已经消失不见。
池昭没有犹豫,趁着混乱,一层层地看。画舫虽然耗费巨资,建造得很大,三层的小楼,挂满了红色的灯笼,一定是在其中的某一间。
可人真的太多了。
醉醺醺的男人肥头大耳,怀中还抱着一个纤细的美人,可眼下池昭顾不得那么多,冷冷地瞥了一眼对方后,反而引来对方的穷追不舍。
随意粗暴地拉开房门。
被打断的人惊讶地看了过来,拔步床上的两个人衣衫不整,眼中带着几分怒气,看清楚池昭的脸后,痴迷地一怔。
一间,又一间。
循环往复,周而复始。
池昭愈发烦躁,额角薄薄的汗水沁出,终于到了最后一间房,他踹开门。
视野之中满是刺眼的红。
绵延得整个房间房间到处都是断断续续的血迹。
对岸不知哪家的歌女声音柔靡,细声细气地唱着柔婉细腻的南方小曲,咿咿呀呀。
“贱人,你今日就是不从也得从。”
“我先把你□□,再把你弄死。”
穿着宽大凤冠霞帔的少女手中紧紧握着刀子,警惕不安地盯着神色狰狞的老人,豆大的眼泪徘徊在眼眶,死死咬着嘴唇,浑身颤抖。
她才十三岁,还没有完全长开,力气也小,唯一的优势是手中的水果刀,在孟尺还没有来到这里之前,一直藏在身后。
七十二岁的老翁,哪怕再老当益壮,可还是没有十三岁的少女反应得快。极度惧怕之下,少女小腿剧烈地抽筋,她四肢瘫软,刀子在手中,她却失去了站起来的力气,只能无力地看着满脸皱纹的老人。
她嫌恶地侧过脸。
泪水沿着消瘦的脸颊滑落,孟尺掐着她的脸:“不是跑?继续跑?既然跑不了,那就死在这里。”
他身上有一处刀伤,可还是强忍着疼痛快意地看着满脸畏惧的女孩。
“怕什么?”
“松手。”
冷淡的声音打断他打断他的进一步动作,老人抬头,冷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松手。”池昭细白的手指抓起来红枣木的椅子,想都没想,不假思索地冲着老人的头砸过去。
他长得漂亮,力气截然相反地大,打起人来又凶又疼。
每一下都是死手。砸了一下又一下,沉闷的声音回响在房间中,女孩子吓得忘了哭泣,怔怔地看着池昭一下又一下地砸在老人的头上。
池昭面无表情,垂下眼皮,有些凶相冷感的漂亮,冷兵器乍然迸溅出攻击性,老人早就没了声息,满头鲜血,不成样子。
“开心吗?”池昭丢下椅子,冷漠地看了一眼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人。
“大婚之夜,去见阎王,没什么不对。”
他重重地提在尸体的身上,慢条斯理地撕下来一块布料,擦拭着每一根手指。
女孩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低着头小声抽泣。
“别哭了,没有事。”池昭有些害怕女生哭,白皙的掌心,赫然躺着一枚灿金色的珠花。
第106章 再世权臣20
少女泪眼朦胧,隔着模糊的泪雾,连珠花也模糊成一片金色,她拿手背草草擦拭了一下眼周,还没从惊惶不安中反应过来,她不由自主地看向不省人事的孟尺。
被砸得头破血流,看不出人形。
她才十三岁,在家中是极为受宠的幺女,平日里最是惧怕这些伤人者,畏惧刀剑挥在她面前,可刚刚、刚刚看着池昭面上没什么表情地拎着椅子往孟尺头上砸,砸得凶狠,就好像……好像被砸的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软豆腐,一捏就碎。
起初是有□□的,沉闷痛苦的哀嚎,求饶、歇斯底里的咒骂,渐渐地,声音小了下去,再也没有声息。
她只觉得好看。
再也没有比这好看的场景了。
小姑娘蜷缩成一团,还没从刚刚发生的事情中反应过来,她低着眼睛,有些惧怕,要是、要是没有人来救她,她反抗不了。
“不要吗,送你的。”池昭不会哄小姑娘,特别是这个年纪的小姑娘,不知道要怎么哄她。
少女仰着头,眼神里满是焦急:“公子、公子,孟家家大业大,州中官员均与其交好,您、您最好还是快些离开这里,不然一会,您就走不了了。”
她话音落下,外面一阵躁动。
“快走,一会我就说是我、是我杀的孟尺,您、您……”她话未说完,执着刀剑的护卫纷纷闯了进来,看到满屋子的血迹以及躺在地上血肉模糊的孟尺不由得一愣,旋即拔剑:“好大的胆子,居然敢伤孟大人。”
“拿下。”
里里外外满是人,池昭伸出手,一把将小姑娘拉了起来,冷冰冰地扫向所有人。人多且有冷兵器,池昭点了点系统:“有没有可以用得上的武器,可以突出重围的那种,有吗?”
系统:【没有哦。】
“……废物。”池昭宁愿这个时候的系统是军火系统或者其他什么,总之无用又鸡肋。
一二十人,还都有刀。
粗粗看去,有一二十人。人不多,可池昭手头没有趁手的工具,还有一个小姑娘。他目光冷得厉害,他不觉得自己莽撞,就算、就算给他一个重新抉择的机会,他还是会选择这么做,不会让老畜生得逞,救下无路可逃的少女。
“拉紧我,别松手。”池昭将少女护在身后。
“公子、公子,奴走不动了。”她摇了摇头小着声音,泪水在眼眶摇摇欲坠,却终是没有落下,主动松开池昭的手,“莫要管奴了,你若是能逃,便逃出去,奴、奴去引开他们,事因奴而起,是奴畏惧大人,所以杀了他,与你无关。”
“奴不知为何你出现在这里,你是女儿家装扮,又是天香国色,想来脱身是容易些的,都是奴,是奴一个人做的。“
他现在还是穿的女装情趣版。
衣裳是按照那神像做的同款,只不过神像是正经神像,世界背景却不是正经背景,画舫中女子也没有那般。
可是,池昭不想这样。
他蹲下来,“我背着你,上来。”
长枪短剑立刻刺到池昭面前,碎没有再进一步,却近在咫尺。只要……只要他往前进一步,所要迎接的,被刺穿成刺猬一样。
池昭不怕死。
过去不怕,现在不怕,以后也不会怕。
没有绑定系统前,他不怕,绑定系统后更不会害怕。
他抿着嘴唇,将女孩护在怀中,宋惊春也在,只要宋惊春在,就一定不会有事。主角一定会逢凶化吉,哪怕蝴蝶效应也会如此。
“你可知道,你们家大人是什么货色?”
“又知道他现在迎娶的妾室是多少岁吗?”
“你们知道,但还是选择助纣为虐,其实这不该怪你们,要怪官官相护,要怪孟尺咎由自取,怪天高皇帝远,皇帝管不到这里,可是,我还是要这么做。”
“你们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你们大人,在外面那么风光无限,可是他的头颅,像是随手就能捏碎的豆腐,被砸得稀巴烂。死了。”
池昭生得美艳,说起话来咄咄逼人,而花神也是如此,那些护卫,大多数都是本地人的护卫,一时间居然没敢轻取妄动。
歌女声音柔婉,渺渺传过江,传过来。
池昭踢了踢早已经没了声息的尸体,嘲弄道:“老而不死是为贼,都这么老了,还能行吗?歇歇,半条腿踏入棺材的人了,不会是金针菇吧,又短又小又没用的那种。”
“你……满口污言秽语。”这些护卫满脸羞红,不敢再继续听下去。
门外传来另一队人马,明显井然有序得多,池昭厌恶地闭了闭眼睛:“割了,恶心。”
“都拿下。”为首的人正是红衣负剑的江墨江小将军,看着到处都是的血液沉下脸。
在其他护卫还未反应过来前,便被包围,这些是上过战场的真正边关军,和这些酒囊饭袋完全不是一个量级。
池昭没看到宋惊春,便问:“宋惊春呢,死了?”
“那血是怎么回事,你受伤了?”江墨没有正面回答池昭的问题,而是拧着眉头去抓池昭的手臂。这衣服又薄又透,江墨天生力气就大,一时间眼睛不知道往哪里放,好像看哪里都不对,入目皆是细腻白皙的肌肤。
他看着高高瘦瘦,实际上满身都是腱子肉,哪怕在边关晒不黑,却也和池昭的肤色有些差异,鲜明的肤色对比,让细弱的白挣脱不了一样,被牢牢圈着,他翻来覆去地看,要看池昭身上有没有出现伤。
池昭面无表情地看江墨,看他发红的耳垂,收回手:“不是我,是她。”
少女从池昭怀中钻出来,裹挟着鼻翼的,只剩下挥之不去的香气,她一直哭,哭得久,薄薄的眼皮还是红的,从惊魂未定中还未缓过来,她抽噎着,“我与孟尺,是我与家人出门,去采买。那家店铺与花楼,相隔不远。碰巧、碰巧孟尺刚从花楼出来,瞧、瞧见我,隔天便多了人到家中要强要我为妾,我爹娘不允,孟尺便用全家的性命威胁、是我,是我主动要来的。”
“我想着先假意答应,然后除掉孟尺。赤诚相待,他总不会在洞房花烛还要携带兵刃。我、我……我无所谓,但是不能看到更多人,更多像我一样的年轻姑娘,被他糟蹋,我要杀了他,让他再也不能伤人,哪怕我死了也要如此。”
“我用剪子,要他死,可是……“
“你做得很好,他现在死了,死得难堪,其他女子都会记得你,其他人都会。”池昭将珠花佩戴在她头上。
十三岁的少女,被孟尺看上,还未长开便可窥见日后的姿色,鲜红的口脂,大喜的装扮,不应该出现在她身上。
女孩止住眼泪,“是这样吗?”
池昭笃定:“一定。”
从房间中走出来,外面排排蹲着人,赤身裸体,池昭记忆力不错,都是孟尺邀请的人。
宋惊春在画舫一层坐着,杯中茶已经凉透。透过半开的窗,外面万花节热闹得紧,安静的江面上满是点燃的灯,流淌的残阳余烬一样,要竭尽全力燃烧。
“宋惊春。”池昭站在木阶梯上,轻轻叫了一声宋惊春。
宋惊春抬起眼,“你要如何处置这些人。”
池昭的手一紧,他的眼睛直直看着宋惊春的眼睛:“要烧掉,这些画舫都要烧,还有花楼,一个都不能留,给那些姑娘,寻个工做。”
他等宋惊春质疑。
“好。”宋惊春应下。
“我说全部烧掉。”
“全烧了。”
飘在江面上的灯,一盏一盏,犹如水中亮起的繁星,岸边的百姓欢声笑语,共度良宵。
宋惊春牵着池昭的手,借着朦胧的月色,踏上了舟。江墨和谢知许押送着结党营私的官员们先行离开。
“你恨,你厌恶,是吗?”
小舟飘摇,宋惊春的声音在风中很低,要被风吹走。
池昭不假思索:“讨厌。是厌恶,厌恶一切。”
厌恶粉饰太平,厌恶言不由衷,厌恶脱离掌控,厌恶这个满是和谐和痛苦的世界。
宋惊春点燃火,明亮昏黄的烛光照在两个人身上,他给池昭:“烧了吧。”
池昭将火抛在画舫上。
火光四起,逐渐吞并一切,火舌吞噬画舫的船体,他和宋惊春依偎在一起,有些抛却一切的疯狂。
【当前扮演度:+10(狠毒+1,不忠+7,阴戾+2)】
小舟飘摇,池昭躺下来,莹莹的月色落下来。宋惊春拉着池昭的手:“我有些想试试。”
“试试是不是又暖又热,是不是和话本上说过的那样。”
“我不要你痛,一点都不让你痛。”
他扣着池昭头上的花冠,声音低凉,身上好香没有温度。小舟渐渐远去,喧嚣也渐渐远去,河灯,满江的灯,如同枕着星河而眠。
宋惊春咬着池昭的脖颈,咬着池昭的嘴唇。
那些玉石、那些环,都不会是真的,从来都不会。宋惊春舔去池昭脸颊上的眼泪,抓着池昭的长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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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再世权臣21
小舟荡开水波,柔靡的月色铺天盖地笼罩下来,满池的灯火粉荷,欢笑和挠嚷渐渐远去。池昭被吻得昏昏沉沉,濡湿绯红的眼周,不堪重负地耷拉着眼周,咬着宋惊春身上绵软的衣袍。
玉佩晃荡。
迷乱之中,生出来几分众目睽睽之下的荒唐感。
灯、灯……也能飘得这么远吗?这条江水又要前往何方,会不会有晚归的渔船,或者岸边纵灯的民,池昭的意识断断续续。
再也顾不得这些。
宋惊春回过头看了眼,精美的画舫之上用油里里外外都撒了一个遍,一点即燃,被火舌吞噬殆尽,远远地看过去,成了缩在视野尽头的小小火星。
他顺手拔下头上素净的白玉簪,轻轻并入池昭的鬓发间。眼前人雪白的颊肉粉中透红,咬着唇不让泪液坠下来,勉强的、连平日里装模作样的冷冰冰都维持不住,令人发笑。
“神,神就高居殿堂之上,又怎么会像你这般,衣冠不整,是要引得信众被你勾得颠三倒四,魂不守舍?”
“我不是神,我是人,是人。”齿列在粉润的下唇留下淡淡的牙印,原本规规整整覆在唇上的绯红乱得唇侧也是,像是被揉碎成泥的乱花。
池昭也有些恼意,本该是主角受拥有的身娇体弱为什么会转移到他身上,是系统的设定,还是世界观针对,他现在的确是糟糕透了,身体敏感得要命。
即便如此,他还是抱着宋惊春的脖子,少年,是少年,还是少年模样的宋惊春,重重地掌在他侧脸,“宋惊春,当个好帝王。”
“好。”
接连几日都是不分昼夜的厮混。
批阅奏折的桌子,屏风,还是殿外的密竹林,不可避免地成为人间欢宴之地。
宋惊春尤为擅长丹青,日暮时分,要取来颜料,对着凉亭,细致而耐心地描摹着池昭的画像。将风花雪月一并画入其中,除此之外,春.宫秘戏图这种主角受和攻们之间才应该存在的小趣味也用在了池昭身上。
装模作样地拜祭神明,做的事情也丝毫不是信众要做的。
香炉里的檀香散发着神性平静的香,池昭皓白的手腕搭在神龛之上。
宋惊春偶尔会说一些古怪的话:“花神,和花神很像,花神也是送子神,当地生不出后代的女性便会去祭拜,倘若,我拜你,你会有孕吗?”
池昭冷笑:“好啊,你也算是我的信众吗?”
他还是有些不太理解宋惊春的脑子里都在想什么,怎么,还要效仿一下原书剧情中来个孕期普雷吗?
想到这里,他心底发凉,看向宋惊春。
宋惊春眼神平静,平静中似乎是真的在思忖可能性,池昭怎么可能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他唇角翘起:“既然是信众,那这样,你在这里跪一天,我看看诚意。”
他从神龛上滑下来,再也没有回过头看一眼。
宋惊春真的在神龛旁跪了一整天。
他跪得既不虔诚,也不愚弄,不像个信徒,只是这么跪着,不管不顾,不在乎。好事的官员恳求送宋惊春起来,可还是劝不起来。
池昭偶尔经过,窥见宋惊春腰腹笔直,端正地跪着。
这些人哪怕在人设上大致相同,可真正身处其中,是不一样的,每个人都是不同的。同样只是下跪,宋惊春不会恼怒,仿佛只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天色昏。
宋惊秋站在他身边,眼眸中银光流窜,流光溢彩,诡谲妖异,他不解:“何必。”
“哥哥,若是你在我这个位置,你不会比我短暂。”宋惊春没有侧目来看,他盯着神龛上线香燃烧时忽明忽暗的一点猩红,呼吸一样明明灭灭,他平静地耷下眼:“哥哥,替我寻些药吧。”
线香已经燃烧大半,杯中茶凉透。
宋惊春抬起头,看向宋惊春,又看向佛龛中的神像,“你看,像祂。”
宋惊秋舔了舔唇:“好。”
那两艘画舫燃烧得浩浩荡荡,引来不少民众惊疑不定。孟家在此地一家独大,只手遮天,是货真价实的土皇帝,突然之间犹如大厦将倾,树倒猢狲散,坍塌得一干二净。账本被查,官员换血清洗,一时间羁押流放的人足足成百上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