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贺之昭—— by柏君
柏君  发于:2023年11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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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之昭是笨蛋,贺之昭是笨蛋。
许添谊连忙念,然后慌乱地意识到自己在玷污这个名字,改成用指甲狠掐自己的虎口。
友谊从一开始就在变质。
他的龌龊有目共睹,他的野心昭然若揭。
他的鞍前马后,他的雷厉风行皆有所乞求。
回程遇见邱虹要走,许添谊佯装自然问:“你们那个粉头发的实习生呢?今天没看到。”
“没来。”邱虹皱皱眉,小声和他告状,“唉,小年轻长得蛮好看的,就是做事情太不认真了,打包快递都马马虎虎的,这两天,说是什么乐队排练就请假一礼拜。虽然是实习,也真不像话。”
她继续道:“贺总也对他有印象,上次和我说意思是别用了。我们打算劝退了。”
许添谊与她道别,把准备好的点心和咖啡端进会议室,说:“吃点东西吧。”又将之前自己与魏丞禹的沟通告诉贺之昭,名片也交出去。
贺之昭盯着看甜点心,分神看秘书,认真道:“好,谢谢小谊。”
趁周围人起身去露台抽烟,他又凑近一点,问:“今天晚上可以请你吃饭吗?”为答谢那捧美丽的玫瑰。
许添谊该拒绝,但很利落答应下来。问题悬在嘴边,玫瑰是谁送你的啊?你也会要结婚吗?
任何线索都在暗示说,他们的关系应该点到为止,亦到此为止了。
不合适,也不可能。
关心是真的关心,暧昧却都是自以为是的暧昧,可遇却不可得,更令人无可奈何。
可是论迹不论心,许添谊心想,等贺之昭结婚,说不定还会喊他当伴郎。如果有幸,他一定在旁边也端茶送水,也鞍前马后,最后大合照要站在最旁边,全盘端出最精湛的笑容。

第44章 你们没在谈恋爱?
回到办公室,趁着短暂的休息时间,贺之昭快速地将玫瑰整理好,放进翻找出的花瓶里。他看了眼时间,拨打了一通越洋的视频电话。
接听很快,但对面人仍旧是睡眼惺忪的样子,打了个哈欠问:“你算好了的?”
“是的。”贺之昭说,“根据起飞时间的推算,这个点你必须要起床了。”
“谢谢,是专门来提醒我准时出发的吗?”Alan说,“感恩的心,友谊万岁,之后中国见!”
但贺之昭对此表示否认。他调转镜头,对准玫瑰,说:“小谊送给我的。”
小谊?Alan使劲想了会才记起来是谁,再结合这夺目的红玫瑰,他惊讶地瞪大双眼,困意被碾得灰飞烟灭了:“我的天,你终于、你终于有喜欢的人了?我意思是,你们居然还搞办公室恋情?谈了?什么时候?”
贺之昭念书耽误了一年,Alan跳了三级,两个人凑巧同级却硬生生差四岁,后者因为从小当公子哥,依旧保持着小孩心性。
说完,他无不遗憾道:“在此之前我还以为你会孤独地活到晚年,找个机器人AI什么的。”
“办公室恋情?”贺之昭愣了愣。没思考过这可能性。
“不是么?他还是你的秘书。”Alan以为疑问在办公室三个字。
“我们只是朋友。”贺之昭回答,“当然,是非常好的那类。”
“哈?你们没在谈恋爱?”
“没有。”
“……你确定没在开玩笑?”
“确定。”
“所以你的下属朋友给你送玫瑰?是我不知道什么传统吗……中国流行这个?”Alan抹了把脸,手掌不停翻转以表达自己的疑惑,恨不能手指直接穿过屏幕塞人嘴里,“谁会无缘无故送红玫瑰给自己上司啊?别告诉我你不知道玫瑰、红玫瑰是什么意思!”
贺之昭盯着桌上的花朵认真思索。不知为何,他觉得这发生在他和许添谊之间非常正常:“你认为送玫瑰仅限于发生在爱情中?”
“当然?”Alan破了音,“你会给我送玫瑰吗?”
“抱歉,不会。”倒是十分果断。
Alan兜上了自己连帽衫,翻了个白眼下楼:“好,那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呢?你知道,我早就不记得小时候那批和我一起玩耍的伙伴都叫什么名字了,也完全不关心他们现在在哪里。”
挂断前,他好心说:“我真的该出发了,在我抵达中国前你有足够的时间思考这个问题。祝你好运,拜拜。”
关了视频,贺之昭开始搜查资料,将今天是中国的情人节,七夕的讯息保存下来。
首先,他喜欢小谊,的确如此。
喜欢一起吃饭,喜欢许添谊乖乖被他公主抱着,脑袋靠在他怀里;喜欢许添谊很生气塞给他伞;看到许添谊靠着橱门哭,虽然心痛但也喜欢,想重新拼起来拢在手心里;许添谊湿漉漉地搭着他肩膀,脸很臭地说自己不害怕,这个也喜欢。
喜欢许添谊给自己送玫瑰表达喜爱的这个行为——真是合乎情理,原来他们二人已经是恋人的关系。
梳理完这一切,贺之昭逻辑通畅,情感的传感器从未如此灵敏通透。他惊讶地发现原来真相一直摆在此处,只是需要一个线头一样的端倪,接着轻轻一扯就可以连根拔起。
原来恋爱的喜欢是这种感觉。
贺之昭正了正自己的领带,起身准备赴约晚餐。
他很快接受了自己和许添谊都是同性恋且相互喜欢的事情,心中的喜悦不似以往,太过于具象,无与伦比的肥美,像煮开的锅要幸福地爆炸了。
原来童年那一夜,他摸黑亲了许添谊说喜欢。不是不解其意,恰恰是顿悟的开始。
……虽然他错过了察觉恋情的开端,但是他接下来可以创造恋爱的情节。谈恋爱都得做些什么?马上深度学习。
另外,既然恋爱了就要结婚吧,他要征询一下许添谊的意见。
许添谊坐在人均四位数的餐厅,听经理介绍今天的菜单和食材的产地,心想,这可能是一辈子只会有一次的时刻。
虽然也跟着陈彬彬出入过高消费的酒局,但那时只需要做好察言观色和端茶倒水,最后送喝醉的领导回家就可以。
现在却是他和贺之昭面对面,吃一顿晚饭。
他吃了比杨晓栋带着新恋人去吃过的,人均更高、更好的餐厅。
学过的礼节有些忘了,运用起来僵硬。许添谊不时观察贺之昭怎么做,随后依葫芦画瓢模仿,尽力掩盖住自己的不熟练。
可是为什么要请吃饭?
没带记事本,贺之昭只能打了个简单的腹稿,单刀直入道:“谢谢你送我的玫瑰。”
许添谊脸上因着紧张本不多的笑容更少:“玫瑰?”
贺之昭点头:“我已经将它们妥善安置在花瓶里,这样可以存活地更久一些。”讲那么详细,是寻求表扬的意思。
“玫瑰不是我送的。”许添谊答。
“不是你送的?”
“不是。你在开会,茉莉说你有快递,我去前台签收的。”搞清缘由,许添谊窘迫得嘴唇发麻,看来这顿饭不该他吃,“没有礼物卡,不知道是谁送来的。你没问,我当你知道。”
他欲盖弥彰说:“应该是你恋人送的吧。”
因为玫瑰不是许添谊送的,贺之昭苦心推理建设的逻辑体系从根基上被打碎了。
他道:“我没有恋人。”原本以为自己有了,现在发现的确没有。
许添谊却捕捉到关键信息:“没有?”
“是的。”贺之昭失望地回答。可推理中的另一半,即他喜欢许添谊并未被推翻。局面竟一下子就变成了糟糕的单恋。
“那谁会给你寄玫瑰?我确认过,收件人和地址的确都是对的。”许添谊心跳加速,前倾身体,开始努力排除可能,“是不是机构协会送的?”
贺之昭思索:“都有可能,但也不重要。”
重要啊,许添谊着急地在反驳。他还想问那金发的女生是谁,但无法说明照片是怎么获得的。他委婉道:“或许有人暗恋你呢?”
“我想应该没有。”贺之昭喝了口水,“而且你知道我从小木讷,不讨人喜欢。”
主菜上了,话题一时间被打断。
许添谊捏紧了刀叉,盯着桌上的东西看。
他想成为那个有资格送玫瑰的人。
Kelly已经在遥远的马尔代夫红掌拨清波,她送的那两张昂贵的票还留在许添谊外套的口袋里。
演出时间恰好是今晚。
或因可能性而徒生出勇气。这次许添谊决定抛掉那么多顾虑,只问自己——想不想和贺之昭一起去看戏剧?
想,不问会后悔。
“我……”许添谊掏口袋,把两张票轻轻放到桌上,“你想看吗?就是今天晚上。”
“夜晚开快车会让我有些紧张。”距离戏剧开始仅剩半小时,贺之昭坐上车说,“但今天我一定可以准时抵达。”
一席话让许秘书魂飞魄散,坐在副驾驶不敢讲话。高架上速度拉满,他们很顺利在开场前十分钟抵达剧场,验票进场,一气呵成。
工作人员已然入戏,递给他们两人一人一个半脸的面具:“抓紧时间,两位,舞会马上开始了。”
“……我的怎么和他的不一样?”许添谊犹豫地接过。
普通的面具为暗色调,仅粘了宝石勾了金边,他的却格外特别,白色面具粘了圈华丽宝石,边缘还沾了两尾轻盈的羽毛。
显然适合女士佩戴。
工作人员狡黠一笑:“您很幸运,这个是代表佩西公主的面具。”
再往前两步,像怀表倒转,他们迈入16世纪的一场假面舞会。
所有人在入场的时候被打散了,许添谊摸黑向前进,想扭头寻找贺之昭在哪里,却又被迷迷糊糊推着进入了房间。
公主坐在四柱床沿掩面哭泣,一旁的公爵扮相凶恶,傲慢地来回踱步,跟着音乐唱歌,表达对公主的囚禁和所有。
阳台的门忽然被风吹开,光线造出的雨水凶恶飘进来,电闪雷鸣,房间跟着昏暗明灭。
公爵拉着公主的手腕,要整个人压下去,却未想公主猛地发力,两人一同移步到了暴雨的阳台。
轮到公主歌唱。在她愈发愤怒的、表达不愿意配合的歌声中,剧情陡转直下。
又是闪电划过,她一个用力,将公爵推到阳台边,阳台的栏杆应声断裂,公爵哀嚎了一声,翻滚着摔了下去。
公主踌躇地在原地站了两秒,忽然扭过头,像刚发现许添谊在那里:“佩西,你怎么在这里!”
她快步走过来,搀起佩西公主的手,说:“你都看到了?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一定可以理解我,对吧?我不想和他在一起……”
“你不会想问我怎么推过去的吧?佩西,你小看我在绝境中能够爆发出来的力量了。”
最后,公主恳切地问:“你可以替我保守这个秘密吗,佩西?就说你一直陪在我的身边,没有看到过公爵。”
许添谊决意不让自己的声音破坏这剧情,只点了点头。
公主高兴地笑起来。这段单人剧情结束了。她将他送到门口:“啊,舞会要开始了,快,去吧。忘记了,你的骑士还在外面等你。祝你拥有一个美好的夜晚。”
华丽沉重的门重新打开,公主的手掌在他背后轻轻送了一下。
许添谊走得很稳,心里踉跄一下。原本走散的贺之昭正安静笔挺地站在门边,他穿着西装戴着面具,只能看到清晰的下颚线和嘴唇。
他在等他。
“抱歉。”许添谊说,“久等了。找来的吗?”
这位骑士却答:“嗯,不会。”
再转场需要经过极长的黑色走廊。没有地灯,贺之昭往后伸出手,解释:“你的面具会挡住视线,注意安全。”
伸手总不是起绝缘地线的作用。
许添谊只犹豫半秒,就碰了上去。贺之昭很快回握住了,把他的手捏在手心里。像这份耐心与温柔被他独享。
被握着手反而更紧张,许添谊很希望这步道没有尽头。无论如何不相信,为什么是自己?可以找到答案吗?
走出长廊,再一同沿着楼梯走下去,外面主宴会厅的盛大舞会才刚刚准备开始。音乐声飘了起来。
无论是否真的会跳舞,在卡司的引导下,周围人都默契地两两组队摇曳了起来。
贺之昭绅士地做了邀请的动作:“佩西公主,可以请您跳一支舞吗?”
许添谊的耳朵立刻烧透了。他只用行动同意——点点头,伸出手,搭上去。
音乐逐渐变化,从欢快到恢弘,到最后变为了人生的旋转木马。
头顶上的光顺着水晶灯的棱角倾泻下来,包裹住他们。一如哈尔游刃有余带着苏菲在空中漫步。
明明不好意思,却还是都聚精会神看着对方,舍不得错开眼睛。
现在他们不是上下级的关系,不是贺之昭和许添谊,他们都戴着面具,仅仅一个是骑士,一个是佩西公主。
——所以稍微越界,也是合理的。
没人注意这里。
完全不明白谁先起头。
搭肩的手重了,抱腰的手紧了。
蜻蜓点水,一触即分。

第45章 我小时候也可以随便亲
许添谊将壮壮的东西都清点好放进包里。既有主人送来用剩下的,也有他给买的。
后者更多,玩具、营养补剂、小毯子,导致回去的包袱也不小。
许秘书对自己比较抠门,但对壮壮大方到了溺爱的地步,就差说狗能读书就让狗去念国际学校,狗需要房他就掏首付了。
他刚将包的拉链拉好,又犹豫着重新掏出里面两件被咬出痕迹的玩具:“你主人也会给你买新的吧,这也不是什么很贵很好的东西。”
昨日从剧院出来,重连信号,才发现韩城发了消息,称自己那位朋友回国了,希望这个双休日有空能把壮壮接回去,再向许添谊当面道谢。
因为已经超出三个月,许添谊常常惦记,时间越久心里越忐忑高兴。越养越舍不得放手,也越清楚明白这是别人的狗,总得有归还那天。
根据韩城发来的消息,他加了壮壮主人的联系方式,约了周日晚上在滨江见面。
壮壮并无察觉即将到来的别离,仍旧将自己的脑袋搁到许添谊的手臂上,眼巴巴看着他请求抚摸。
许添谊看它很大一只整个拱过来,嘴里嫌弃说:“烦人。”实际很快转过身,开始揉伯恩山犬的脑袋,又亲了一下。
许添谊认为自己虽然人类运比较差,但在猫狗里还算受欢迎,至少没那么容易被讨厌。壮壮真的毫无保留地喜欢他。同样他也是。他甚至可以承认自己有些离不开壮壮。
脚很大的壮壮不只是狼狈借宿的小狗,它用自己庞大的、毛绒绒的身体陪许添谊度过了比较艰难的一段时光。
壮壮可以总是被他抱着不反抗,会每次见到下班回家的他都无与伦比高兴,会不知轻重地扑上来,会哪怕听不懂也还是很认真听他说话,反应过来是自己被骂了就耷拉耳朵。
挨的骂过一会就忘了,又重复之前的热情。
总是很别扭的许添谊希望有人也可以这样对待他,一直没有找到。
壮壮依旧在客厅做简谐运动。过了会它叼起没放进包的玩具,颠颠地跑了过来。
太像了。许添谊的脑海兀自冒出个人。
他识趣地将狗玩具拿在手里,一会放在左手,一会放在右手,看着壮壮咬来咬去拔河,嘀咕:“什么意思呢?”
统共亲过两次。第一次还能算是为了缓解过度通气,无奈出此下策,这次没有任何理由。
真因为什么骑士和公主吗?剧本从没有这样的安排。
十一岁再怎么亲都可以当成纯真友情,现在却不能。
无需狡辩,许添谊承认自己喜欢贺之昭。感觉自己被在乎着,无论干什么都可以被给予很正向的反馈。
想谈恋爱吗?想,但不敢奢望能得到,也不相信能谈好。
因为事实证明,他的前两段不成功的恋情也不是一开始就很糟糕,无论是去形婚的杜琛宇还是出轨的杨晓栋,一开始也对他还算不错。
许添谊会很轻易就去用心喜欢一个人,不代表他的喜欢很廉价不值钱,不值得珍惜,但之前的恋人都把两者混为一谈,觉得他的喜欢来得容易,接触下来又讨厌他的较真,觉得他的脾气麻烦,动不动就发火,跟爆爆龙一样,所以又都渐渐厌倦,最终像处理一件过季外套,在垃圾桶前做一次分类处理,捏着鼻子跑跑开,很快走掉了。
——那种不明白自己做错什么,想挽回却得到越来越冷漠嫌弃的反馈,才最让他感到恐慌。
以至如今交到貌似的好运,第一反应不是高兴,是惶恐地不停问,是真的吗?为什么是我?
许添谊心乱如麻,他又重新清点了遍壮壮的行囊,有临近检阅的紧张。
或许可以和壮壮的主人成为朋友呢?他颇有心机地策划,这样以后还可以假借其他名义再见到壮壮。
然后时间到了,再无法拖延,他换衣服,带上包叫好车。壮壮跟在后面,被很乖地套上散步用的牵引绳,以为这是每一天都会有的快乐散步时间。
许添谊打开门,和狗一起出去,扭头关房间的灯。
想了想又重新打开,就和以前每一个孤独的夜晚一样。
飞机穿过晴云安全着陆,Alan深呼吸,上次到中国还是十年前去外婆家。
他落地前还牢记嘱托,工作时间紧任务重,落地后忘个精光。
头件事当然是见朋友。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没有比机器人遇到爱情更劲爆的讯息了!
两人上学时因编程结缘,因为都长相英俊脑子好用,行走各处很吸引旁人注意力。
Alan从不缺男女朋友,也有少男少女对贺之昭表达过好感,却都因为稍微深入了解后,发现对方的不食烟火退却了。
尽管知道对方已经接受心理咨询,症状得到很大缓解,但Alan仍旧想不出贺之昭堕入爱河的模样,也想象不出什么样的人会喜欢贺之昭这样的木头。
见面的地点是Alan点名的滨江区域。
二人向来有切磋的习惯,来不及寒暄,Alan先献宝拿出手机:“你知道我怎么决定要来这里的吗?”他一本正经道,“我下载了这个App!里面有非常多用户到处去商场,这个……怎么说,对,‘打卡’,知道吧?然后留下的评价。都是真人,很有参考意义。”
“知道。”贺之昭谦虚道,“但的确没有使用过。”出于职位要求,他现在已经很少亲自做数据分析和筛选的工作。
“真的,这里的商场中间还有一块非常大的草坪,pet frendly,我刷到好多关于他们的帖子,太值得学习了。等会我们沿着滨江走一圈。”
见他真聊工作,贺之昭当然欢迎,立刻拿出自己的手机:“我这里有一份很棒的案例分析,我们可以一起探讨一下。我认为……”
“哦这个就算了吧,换个话题。”Alan适时进行了制止,“你不打算解释一下吗,你的情感问题?”
情感问题。
贺之昭深沉地思考了一下,说:“我的推理出现了严重的差错。玫瑰不是小谊送的。”
Alan手捂脸做牙疼状:“哦天哪。所以玫瑰是谁送的?”
贺之昭:“可能是送错的,也可能是哪家机构送的,没有署名,这不重要。但是多谢你的分析,我深刻意识到自己的确喜欢小谊,想和他结婚,所以现在是……”
Alan陷在椅子里,面色凝重地抿着嘴点头:“嗯……非常可怕的单恋。你打算怎么办?”
服务生过来上菜,打断了他们的对话。贺之昭等人走后道:“我也做了一些资料学习了,接下来我要追求对方。”
“好吧,你有几成把握?对方是否对你抱有同样的好感?”
贺之昭思考了一下,回答:“周五晚上我们一起看了场戏剧,当时气氛很好,他的嘴唇很漂亮所以我亲了他。”
这种小学生一样纯情的描述让Alan敬谢不敏,但他还是顺利捕捉到了重点:“你亲了他?!”
“准确说,应该是同时,就像磁铁……”
“他可是中国人!你知道,会有一些些的,保守?我意思是,不喜欢你会给你亲吗?”
贺之昭仍在思考,神情并不明媚:“但我小时候也可以随便亲他。”
Alan被迷惑了。
“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他对你来说很特别吗?”
“他生气的样子很可爱,像河豚。”贺之昭喝了口气泡水,平静答,“喜欢的地方就太多了,对我很好。你谈了那么多对象肯定也明白,列举很累,我就不说了。”
许添谊抵达咖啡店。这个点生意好到人满为患。
他带着壮壮入座露天向着草坪的位置,壮壮目标太大,路过的人看到都很喜欢,不下五个人请问能不能抚摸。
他都答应了,心里尴尬想自己不是能定夺的主人。
几分钟后,韩城发来消息,问那人到了没有。许添谊如实回复,韩城却猛地发来几条语音。
“不好意思啊添谊,瞒你那么久。”韩城说,“我是一开始拒绝了的,但是我感觉他很真诚,所以还是答应下来了这件事,你可别生我的气。”
“归根结底,是希望你能找到伴侣,幸福一生……”
话音未落,有个人落座了小圆桌对面的位置。
许添谊下意识抬眼看,这人就冲他淡淡笑了笑。
五官太熟悉,只是发型不一样,理短了,神态不像以前总毫不在意或意气奋发。一瞬间,二十岁的记忆如洪水涌来,有溺毙的感觉。
许添谊看着他说:“东西全在这包里面,狗也在这,我养得很好。”
“我知道,谢谢。”杜琛宇却没接狗绳,“许添谊……”
许添谊起身打断了:“没什么问题我就走了,再见。”壮壮像墙横亘在在两个人中间,一不小心拦住了许他的去路。
“等等。”杜琛宇也站起身,声音很低又很恳切,“对不起。”
“我没结婚,现在都处理好了。”他说,“看在壮壮的面子上,给我个机会解释清楚吧。”

第46章 天意动人
像石缝里的草,尽管没人期待,甚至也没什么人注意,许添谊就这么利用不经意落下的阳光和雨水,一个人野蛮生长到这么大了。
考上大学,忽然课余时间多出来。
尽管用了助学贷款,生活费也得自己赚,够忙碌了,许添谊还是贪心,想多蹭点课,多认识些同学,多参加点活动。
他站在大学的校园,看到来往的自行车和操场上跑步运动的男女,感到从未有过的轻盈和自由。
因此韩城带着一厚摞社团宣传册,挨个逼问他们要去哪个社团时,他也很认真做了挑选。
“都看看啊,这么多社团呢,你们都去哪里?”明明在室内还是夜晚,韩城却仍旧戴着副墨镜,据说是王家卫同款,“我想去吉他社,肯定最受女孩子欢迎。”
尽管大学刚入学,但都是十七八岁的男生,没什么间隙,自我介绍完就算熟悉了。
“诶。”一号床杭州来的男生嗫嚅道,“你怎么……刚来就想这个……”
韩城大惊,猿人一样拉着床栏杆:“装什么!你不想谈恋爱?”
“你不想?你不想?”他摘了墨镜挨个问,都点头表示想,轮到最后问许添谊:“你想不想,我们的老幺?”
许添谊想起自己为数不多的春、梦,涨红了脸,被三个人一起满意地嘲笑:“哈哈哈这家伙特别有想法!”
这时的许添谊没后来那么别扭阴郁,些许幼稚,仍对爱情隐隐抱有非常大的幻想和憧憬。自知自己性取向应该不正常,喜欢男人,于是更压抑又更想要。
“怎么样么,你们到底都去什么,总得去几个吧?大学不参加社团也太无聊了!”韩城催促道,“许添谊,你先说,你去哪个?”
许添谊思考半天:“我想去摄影。”他说,“但是我没有相机……”
“这个方便。”韩城大手一挥,并不介意,“我有台卡片机,八百万像素!到时候借给你!”
去摊位留个名,就算正式进入了社团。摄影社每周有两次社团活动,大三的社长总缺席不在,只有大二的叫张伟奇的副社长负责每次带着大家。
实际也没几个认真学,大家凑一起吃吃零食聊聊天。零食是社费买的,社费倒不用社员出,都是社长的钱。
不出一个月,大家都同意社长有钱且神秘。
一天,张伟奇忽然问:“明天周六,有没有愿意来当照片模特的?”
张伟奇是个长相遗憾的大龅牙,大家误以为给他做模特,实在不情愿,一种没必要的交情。最后只三个人报名,许添谊是其中之一,因为他看一开始没举手,觉得张伟奇有点可怜。
第二天其他两个又临阵脱逃,只剩他一个人到了社团教室。
教室很空,没开灯。
有个穿黑衬衫的站在那里,头发微长,盯着手里一看就很贵的单反相机。
“你是?”他没抬头,只听见脚步声淡淡问。
“我是来给张伟奇做拍照模特的。”许添谊有点拘谨,“他人呢?”
“他昨天替我问的。”杜琛宇道,“你别动。”
许添谊遂僵硬地钉在原地。杜琛宇调试了两下相机,抬起头对准他,微微一怔。接着随便拍了两张,看了眼说:“可以。你跟我走。”
两人走去红枫林道,一路许添谊跟在后面,问:“你是社长吗?”
“嗯。”杜琛宇扭头看他,“怎么了。”
许添谊笑起来:“之前没看到过你,我们都只见过张伟奇。”
杜琛宇不置可否。
到了拍照的场地,他开始指使许添谊调整位置,或站在树下或坐在长凳上,并不复杂。尽管如此,杜琛宇显然要求很高,两个人仍旧来回折腾了一个下午。
回去时,虽然拍完了,许添谊还是担心对方不满意。早知该换最贵的那套衬衫,是于晓桃给的,因为自己的驴儿子穿不下。于敏回家拿给许添宝,许添宝说不喜欢,最后辗转着幸运落到许添谊口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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