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班人再加一个舒游意都替他答应了,宋浮云也不想再纠缠于这种没有意义的事,觉得自己完全就是赶鸭子上架,点了个头,说:“行了,让我继续写检讨吧。”
舒游意笑了笑,他就知道他哥心软善良。
隔壁班得知宋浮云居然被班主任抓到玩手机,都好奇地围过来,参观珍惜物种一种看着写检讨的宋浮云,舒游意怕他尴尬,正想悄悄溜走,宋浮云却又叫住他,一言难尽道:“那个……模板给我看看。”
舒游意立马递出手机,宋浮云划拉了两下,承认这模板有两下子,他突然知道怎么写了。
“好了。”宋浮云记住了大致结构和一些适合套的语句,挥挥手,“赶紧回去吧。”
舒游意说:“要不我去跟你们班主任说一声,是我有事找你,你才看手机的?”
“不用,周四有数学测验,周五出分,得了满分就能拿回来。”宋浮云语气淡淡,“就这两天,无所谓。”
有人把数学考满分说得跟吃饭一样简单,舒游意也是没话说了,从谭柠柠那里拿了给他准备的谱子,在第二节晚自习上课前回去了。
宋浮云发现舒游意除了学习,做其他事还都挺认真的,说要教他学会唱那几句词就毫不含糊,抓着他在一切学习之外的时间教他,不厌其烦地用钢琴辅助帮他找调。
一开始宋浮云觉得自己肯定学不会,但在舒游意这种耐心十足的教学下,他又觉得好像还是可以试一试的,毕竟他已经能大概唱准其中一句了。
今天差不多唱准了第二句,宋浮云犹豫了一下,说:“我上台要是紧张,什么都忘了怎么办?”
舒游意不可思议道:“当时钟志成的马仔拿出刀子来你怎么不紧张?”
“这不一样。”宋浮云说,“我没上台表演过。”
舒游意说:“你成绩这么好,以前总去做过学生代表发言,什么国旗下讲话吧?这不都一样吗?”
宋浮云沉默了会儿,说:“没发言过,老师都知道我和同学关系不好,不会选我的。”
舒游意皱眉:“为什么关系不好?”
“小地方没秘密,家里的事都知道。”宋浮云淡淡说,“家长也不让他们跟我多来往,不过也有一两个私下里会跟我说说话的,我还借过他们电脑。”
现在听宋浮云讲这些,舒游意觉得很心疼,那时候的宋浮云孑然一身,无依无靠,连在学校都被人排挤,他并不是天生性情有些冷淡,而是习惯了躲在人群之外的阴影里,不想被别人指指点点,也不想给别人带去麻烦。
舒游意说:“你现在交到挺多朋友的,所以你这算是……转运了。”
宋浮云笑出了声,但心里仔细想想,感觉似乎在舒游意出现之后,他的人生还真挺顺利的?
连救人都救得很顺利。
去了新学校也不再是独来独往,认识了很多现在都真心待他的朋友。
过往的黑暗似乎已经慢慢烟消云散,不再缠着他。
舒游意要给初三十班合唱伴奏的消息不胫而走后,明外又沸腾了好几天,很多人都不知道舒游意会弹钢琴,可见平时他去参加比赛都很低调,不关注钢琴赛事的应该无从知晓。
而且舒游意平时给人的感觉确实都很拽,大家如同当时的宋浮云,都很难想象舒游意弹琴的样子。
为了初中阶段的最后一次元旦晚会,初三十班买了统一的服装,女生是衬衫长裙,男生是白衬衫和黑裤子,但衬衫样式选的不是那种很板正的,相对青春活泼,倒是很有少年感。
舒游意大张旗鼓地专门去订做了一套银灰色的西装,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上面闪着星星点点的光,银灰色也有一点极光的效果,到时钢琴的位置灯光较暗,这一身衣服反而能有绝佳的效果。
晚会当天,舒游意还是跟着自己班的同学去的礼堂,坐在初一十二班的区域,但谭柠柠已经把他拉进了初三十班没有老师的班群里,宋浮云觉得不妥,十班的同学却说反正是家属,自己人,无所谓。
快轮到他们时,群里一片@舒游意的,舒游意回了一个“收到”。
舒游意从初一那边穿过来,和初三十班一起候在舞台一侧,他看了眼宋浮云,这人还是有点紧绷,抿着唇好像一会儿要去打仗,他安慰道:“哥,肯定没问题的,你这么厉害。”
宋浮云可以理解舒游意那天比赛的紧张了,他觉得自己现在有差不多一样的心理,这是他第一次上台表演,舒游意教了他很久,寄予了很多期望,包括他的同学也是,他怕大家都失望。
所幸他心理素质很强,纵使心跳如擂鼓,但这样的紧张感他也能自我消化掉,毕竟他在死亡边缘都徘徊过很多次了,上去唱歌还能比死更可怕?
主持人报幕由初三十班带来合唱,还报了钢琴伴奏和指挥的名字,大家排好队一一上台,舒游意是最后一个走上台的,对着观众鞠了一躬,坐在了钢琴前。
台下观众比看前面的节目都要激动,连老师们都被气氛调动,满眼是期待。
舒游意对负责音响设备的同学一点头,钢琴声和音响里调低了音量的伴奏同时响起,一串音符行云流水般跃然而出,舒游意已然经验丰富,这首曲子也不难,他坐姿优雅,全身放松,十指灵活地在琴键上弹奏,银灰色的西装在昏暗的光线下如洒满了满天星辉。
上了台之后,宋浮云的余光瞥向舒游意,奇异般地完全不紧张了,他好像回到了舒家的钢琴房里,舒游意像每一个周五傍晚那样弹琴,而他坐在一边静静听着。
因而他和另一个领唱一起唱出第一句时,他完美地合上了调,没把别人带跑,也不需要别人带着他。
宋浮云站在离舒游意最近的地方,舒游意能清楚地从许多个声音里分辨出宋浮云的声音,和他给人的感觉一样是清冷的,清是清澈,如涓涓溪流,冷是疏冷,如孤寂残月。
到最后一段副歌临近结束时,舒游意微转过头看着宋浮云,宋浮云似有所感,也微微偏头看过去,两人在灯光下无来由地相视一笑,没有言语。
结束后,舒游意站起身和大家一起鞠躬谢幕。
一下台十班的同学就围着舒游意说:“太帅了,太帅了!舒少你今天就是最帅的!”
舒游意笑道:“我觉得我哥最帅。”
宋浮云:“……”
谭柠柠激动地说:“云哥当然也帅!我们今年一定拿一等奖!”
两人没有跟着大部队回座位,在走廊上慢慢走着,舒游意说:“我就说没问题吧,你一个调都没跑。”
宋浮云点点头,笑了笑,说:“可能真是转运了吧……”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唱歌都不跑调了,这个运转得相当成功。
作者有话说:
怎么转运,快教教我,我也想转运!
数了一下,第二卷 还剩四章。
既然我的姐妹们和评论区小天使都投《治愈系竹马攻略指南》这个名字,那我下礼拜就去找编辑改哈哈哈哈哈
一月中旬,市统考来临。
所有科目刚考完没多久,宋浮云就收到了李晋的消息,问他估分没有,还很贴心地把目前自己知道的大题答案都发给他了。
宋浮云知道他还挺在意名次的,也没吊着人胃口,粗略估了下分,给他报了一个保守的分数。
李晋说他估出来也差不多,就看语文英语作文分的情况了,还有偏文科的一些大题,可能给分也会有一两分出入。
九所学校的老师集中批了三天试卷后出分了,宋浮云觉得自己可能真是运气好,他比李晋多了两分,语文和英语作文的分数都在他预期的最高值。
当天中午,宋浮云再一次收到明外发给家长的学生成绩短信,舒游意的成绩除了语文照样惨不忍睹,这次语文还多了几分,考了101分,其他的都是二三十分。
宋浮云的成绩自然也发到了舒游意手机上,依然是第一名。
【C小调:恭喜恭喜。】
【Cloud:你这成绩还能再差点吗?】
【C小调:快放假了,大过年的,别说这事了。】
宋浮云叹了口气,这成绩根本上不了任何一所普高。
【C小调:哥,你生气了?】
看他半天没回,舒游意又发了条消息。
【Cloud:又不是我考不上高中,我生什么气。】
【C小调:我可以去考艺术特招生,或者国际班也行,分低一些。】
【Cloud:据我所知,你这个分无论要上明外高中的艺术特招还是国际班都不行,人家要求也没这么低。】
【C小调:实在不行还有我爸,他不会让我没书读的。】
宋浮云就知道他会这么说,即使舒游意身上豪门少爷的一些陋习相对较少,但毕竟出生就在罗马,坐在社会的金字塔尖上,从小就习惯了没有什么是钱解决不了的生活,再加上又没人管着他,不知道什么是努力,也不知道努力有什么用。
说直白点,就是不食人间烟火。
【Cloud:舒游意,如果你最后靠你爸上了高中,我会看不起你。】
舒游意看着手机上宋浮云语气突然严肃起来的这句话,沉默了许久,他不是不懂宋浮云的意思,但可能也正如宋浮云所想,他习惯了不需要自己努力就能得到一切的生活,后来又故意跟他爸对着干,渐渐地就更加懒怠。
【C小调:好,我学,我从下学期开始学。】
【Cloud:你最好不是在糊弄我。】
【C小调:我哪敢糊弄你!下学期期中考我肯定进五百名!】
宋浮云“嗤”了一声,要求还挺低。
【Cloud:我不是在逼你学,你要学不学当然是你自己决定,没有人可以为你的人生做决定。但你现在经历得太少了,以后不管你是要去你爸的公司还是做别的,没有什么是不需要努力的,你爸能把天盛发展成如今这样,他肯定付出了比别人更多的努力。你必须知道努力的意义,不能这么早就放弃努力,指望着坐享其成,不劳而获,那你以后干什么都不会成功的。】
舒游意一直盯着“正在输入中”的聊天框,宋浮云这段话如果是他爸说出来他只会觉得烦,有什么资格说教他,但宋浮云说出来似乎就不一样了,他心里暖融融的,知道宋浮云是真心为他好。
他回了个小兔子丢爱心的表情包,第一次认认真真记录了寒假作业。
讲完期末考试试卷明外就正式放寒假了,初三还多留了一个礼拜复习赶进度,等初三也放假时,大街小巷已有了过年的氛围。
舒家却还和平时一样,冷冷清清的,没什么年味,舒文扬直到年三十当天才从海市回澜城,家里佣人只留下做饭和打扫的阿姨,其余人舒文扬都给包了红包让他们放假回家过年了。
舒文扬是下午到的,宋浮云今天也休息半天,下午不做题,舒游意说一起在游戏房看电影,他下楼去冰箱找水果和饮料。
昨天他还看到冰箱里有没吃完的车厘子,今天再看居然没了,他猜可能是舒昀芮吃掉了,平时就总这样,舒昀芮很喜欢抢舒游意喜欢吃的东西,舒游意买回来放冰箱的小蛋糕都要拿走,这大概是抢来的东西更好吃吧……
他看了看别的水果,转头看到舒游意自己也下来了,随口问道:“少爷,你要吃什么?”
话刚说完,舒文扬已经开门进来了,他和舒文扬对视一眼,礼貌地打招呼:“舒总您好。”
舒文扬看看他,又看看站在楼梯上不知道要不要下来的舒游意,微微皱眉,问他:“你叫他什么?”
宋浮云和舒游意之间没什么严肃的气氛时,他都跟着管家玩笑地叫少爷,在学校大家也都舒少舒少地叫,他不觉得有什么问题,舒游意自己也知道大家都是开玩笑,这么叫还显得挺亲近,主要他也总不能叫舒游意小名吧?
“呃……我就开玩笑那么一叫。”舒文扬可能以为舒游意欺负他了,宋浮云解释了一句,看舒文扬面色疲倦,可能是路上累了,又赶紧转移话题,“舒总,您要喝点热水吗?”
“哥,我来吧。”舒游意终于走下楼梯,拿起水壶倒了杯开水,放在了茶几上,之后就拽着宋浮云上楼,“走了,看电影。”
舒文扬没有说别的,舒游意也没有想跟他爸说的话,父子俩数月没见,一句话也没聊上。
下午的电影有三个小时,看完后刚好去吃年夜饭,两人下楼时阮雁和舒昀芮已经在了,舒文扬也坐在餐桌前。
舒昀芮看到舒文扬回来还是开心的,没发现阮雁面色冷若冰霜,只一个劲儿腻在舒文扬身边,舒文扬对他也不吝露出些父亲的慈爱,两人说到有趣的事就一同笑一笑。
舒游意在楼梯上看了眼,目光很淡,宋浮云则根本不想吃这顿年夜饭,跟这家人在一起真的好窒息。
餐桌是长方形的,舒文扬单独坐在中间一个人的位置上,阮雁和舒昀芮坐在他左手边,宋浮云拉开右边靠外的座位,舒文扬却指了指更前面的那张椅子,说:“小宋,你坐这儿。”
宋浮云有点尴尬,看向站在一边的舒游意,等着他说点什么。
舒游意直接坐在了宋浮云拉开的椅子上,对宋浮云说:“哥,你坐。”
现在站着更尴尬,宋浮云见状只好坐下了,他对面是阮雁,左右被舒文扬和舒游意这对相看两厌的父子夹着,他一会儿肯定食不下咽。
开餐前,舒文扬取来四个礼品袋,舒游意小声跟他说每年都有这个送新年礼物的环节。
舒文扬先给了阮雁一个,里面是她最喜欢的品牌新春限量款的包,又给了舒昀芮一个,里面是一个游戏机,和舒游意的一样,宋浮云听舒游意说阮雁管舒昀芮很严,不让玩游戏机,所以舒昀芮有时会跑到游戏房想找舒游意玩游戏。
阮雁照旧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舒昀芮倒是欢欣雀跃,两眼放光,迫不及待地就打开了盒子摆弄起来了。
紧接着,舒文扬又递给宋浮云一个袋子,说:“看你一直没有手表,买一个给你当新年礼物,以后不方便用手机的时候可以看时间。”
宋浮云赶忙站起身,只是随便瞟了眼,看包装就知道这个表不是一般的贵,说:“谢谢舒总,我已经从您这里得到了很多恩惠,您再送我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会良心不安。”
“你还没成年,我没买太贵的表。”舒文扬笑意亲切,把礼品袋放到他面前的桌上,“听说你考了第一,恭喜你,平时我不在,你帮我看着小意辛苦了,而且看得出来小意跟你很亲,我更要谢谢你了。”
舒文扬这个人,除了不会做丈夫和父亲,其他方面都很难让人讨厌,宋浮云和他接触至今,也承认他对自己挺好的,说过帮自己找亲生父母还真就一直帮他想尽办法地找,案子的事隔三差五也会过问一句,偶尔打电话问舒游意的情况时还会问自己钱够不够,学校里过得怎么样,宋浮云长这么大,舒文扬算是第一个关心过自己的长辈。
不收就有点下舒文扬的面子,宋浮云只好再次道了谢,收了下手表,舒文扬眼神示意了一下,说:“试试看,也有别的颜色和款式,不喜欢我可以联系他们给你换。”
宋浮云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块表盘黑色的手表,指针和刻度是浅蓝色的,带三个小表盘,下方还有日期数字显示,表带是尼龙材质,整体上样式大方简洁,但处处细节能看出高级感,宋浮云戴在手腕上试了一下,舒游意也凑过来看,点头道:“好看。”
舒文扬也说好看,又把最后一个礼品袋给舒游意,里面是一张CD,宋浮云一开始还惊讶,后来看了封面上的名字就知道其贵重之处——是舒游意最喜欢的钢琴家理查德的签名CD,看CD的样子已经有十几二十年了,还能搜罗来签名版很不容易。
舒游意眼里的惊喜做不得假,宋浮云在心里无奈地想:舒文扬嘴上说弹琴是不正经的事,但还是会为了儿子去找他最喜欢的钢琴家的签名CD。
这样看来,舒游意以前想跟他缓和关系又搞出一堆别扭幼稚的事也可以理解,这父子俩是一脉相承的别扭。
年夜饭吃得比宋浮云想象中氛围轻松,阮雁没说什么话,舒文扬也一直很和善,找了很多话题跟他们聊,吃完还给他们转了钱说是红包,且多给了宋浮云一万块钱,理由是他考了第一,这是奖励。
宋浮云心情复杂地收了,他的余额已经多到他自己都觉恐怖的地步,他还查了一下这个表的价格,在这个牌子里这块表确实不算贵,10万出头,但对他来说还是会吓一跳的程度。
他叹了口气,余额上大学前应该能剩下不少,到时都还给舒文扬就是,但需要还的部分也已经堆积到了可能一辈子都还不清的程度。
可能他上辈子是真欠了舒家吧,这辈子又带孩子又欠钱的,什么孽缘啊。
作者有话说:
手表是格拉苏蒂的议员大日历计时腕表,可以去官网看,狗头,价格大概十一万多点。
众所周知,我有很多存稿,两人这边还在单纯的友情兄弟情,而我昨晚刚写完一些不那么单纯的,再看前面的剧情简直恍如隔世哈哈哈哈哈哈哈,第一次写相处时间跨度这么大的文,真的会有种孩子长大了的感觉。
好想分享我的存稿箱!让更多的人跟我一起姨母笑!啊!忍住!
第32章 第三十二乐章
回海市之前,舒文扬带着全家人去私立医院做了一年一次的体检,宋浮云这次也被捎上了,体验了一把专人对接的体检套餐。
三个晚辈都没什么问题,阮雁乳腺有囊肿和增生,与她平时心情郁结脱不开关系,医生说没严重问题,就是要保持心情开朗。
舒文扬是问题最大的,心脏有病变,脑血管也有狭窄阻塞的情况,是本身早年就有心脏问题,后来又长期高压工作,过劳、饮食不规律、运动少的结果,平时应该头晕和胸闷时有发生。
其实舒文扬才四十多岁,这个年纪发现心脑血管疾病是有点早的,医生要他定期检查,还嘱咐了许多注意事项。
舒游意一直在一边静静听着,宋浮云从他微微皱起的眉头可以看出他还是担心的。
舒文扬却像是没什么忧虑,在家又休息了两天就收拾东西回海市了,走的时候还跟宋浮云说他又新联系了两个京市那边的公益组织,都和官方关系密切,能力也大很多,根据他提供的现有信息对那个时间段附近已知的拐卖案件进行了筛选,确认了几个新的寻找方向,如果运气好,过几个月就会有反馈。
在这件事上,宋浮云是真心感谢舒文扬,按道理他替舒文扬管着舒游意,舒文扬解决他上学和衣食住行就已经是对等的交换,其他的都是额外的恩惠,他只能暂且记在心里,以后再想办法偿还了。
舒文扬离开的时候,舒游意下楼来送,在车门关闭前不咸不淡说道:“注意身体。”
“好,你自己也注意身体。”舒文扬笑笑,心里大概挺欣慰,“好好上学,听小宋的话。”
初三在正月初七就开学了,进入紧张的复习中,准备迎接三月上旬的一模。
宋浮云回到了之前的生活状态,每天复习、做题、练听力,舒游意开学后比上学期收敛了很多,至少宋浮云看他的作业本发现会做的题多了那么一些,上课想必能听上一耳朵,但多余的努力就没了。
三月初,明外新操场开放,运动会也到来了。
舒游意最终没报名参赛,因为前段时间这人又没穿校服,周一升旗被学校巡查组抓到了,扣了他们班的纪律分,班主任要他运动会去报名志愿者把分加回来,他被迫成了运动会的志愿者,负责在检录处以及终点登记成绩的地方帮老师忙。
宋浮云一开始以为他干这个会不耐烦,但后来发现他干得有模有样的,还挺严肃认真,甚至混上了志愿服务学生组的组长,第二天已经在分配人员和指挥调度了。
也不知道是他在这方面真有点水平,还是说大家都认识他给他面子,组里的同学都很听他的话,所有人各司其职,做事也井然有序,连老师都忍不住夸赞了几句,说这是最省心的一次。
宋浮云就报了一个1500米,他有空就会练练,再加上体能一直不错,最后得了第四名,前三名都是校队练长跑的,一般人真跑不过。
闲来无事时,他有时坐在班里的看台上,有时又出于好奇去舒游意那儿看看。
根据他的观察,舒游意在对组里同学的安排上还真不是乱安排,负责登记核对成绩的同学做事是最细致严谨的,负责整理器材的同学手脚麻利,负责在检录处点名的同学嗓门大,也能压得住场,负责帮忙医务室的同学细心,还懂一点急救常识,说话轻声细语适合安抚人。
舒游意除了安排调度,也是机动人员,哪里需要去哪里,遇事沉得住气,不慌乱,积极找老师沟通,态度端正认真,但又不是什么都干,是真正把自己摆在领导者的位置上,有清晰的定位。
“你小学当过班长?”宋浮云帮他们一起整理地上的铅球,问他,“我看你当组长当得还挺有范儿。”
舒游意说:“我成绩这么差,哪个老师眼瞎了让我当班长?”
宋浮云:“……倒也是。”
“这活儿又不难,你也能干好。”舒游意点了点铅球的数目,在本子上做了记录,“多关注一下几个人各自的优势就能分配好。”
“我未必能干好。”宋浮云说,“我感觉我不太会做领导者,而且可能也没你善于观察和分析。”
舒游意看他一眼,说:“你生死之间都那么淡定,说从二楼跳下去就跳下去了,我当时都吓傻了好吗?没人比你更适合当沉稳笃定的领导者了。”
宋浮云对此一笑置之,略过不提,又问:“这次做志愿者能给班里加多少分?扣的分都能抵掉了吧?”
“嗯。”舒游意指挥大家一起把铅球送回器材室,“我当了组长应该还能多加点分吧,反正肯定能抵消,不枉我干了这么多天。”
宋浮云说:“所以你要是乖乖穿校服就没这么多事。”
舒游意嫌弃道:“实在是太丑了。”
宋浮云想说你还是穿校服看着正常点,你自己买的衣服才真是欣赏不来。
运动会一结束,一模便如期而至。
现在明外几乎每个礼拜都在考试,宋浮云和广大同学一样都考麻了,对一模也没什么感觉,仿佛只是考了场再正常不过的试。
一模是市区的几所高校联考,明外在师资上有当然优势,一般前十名会包揽一半,平均分也大多排在第一。
这次宋浮云以一分之差惜败给了李晋,不过他很淡然,他和李晋本就实力相当,每次都是那一两分听天由命的差距,不是他们自己所能决定的。
因而班里同学还有舒游意轮番来安慰他时,还让他很莫名其妙,他又没考砸,有必要吗?
明外高中部培优班的招考时间已经定了,在4月13号,这边一模刚结束,要考培优班的同学就进入了最后的冲刺阶段,年级组还专门给他们开了一个集训班,请数理化的老师单独给他们上课,做题的量也比从前大了许多。
高压之下一些同学整天都愁眉苦脸的,焦虑不已,宋浮云虽心态良好,但这段时间的学习强度是明显得大了很多,连他都会有点累,晚上回家还得自己再消化一下难度大的题目,本来十点能睡觉,现在都得拖到十一点了。
舒游意看他辛苦,也没提教他弹琴和让他教散打的事,只有钢琴房的木牌一直是“营业中”,他要是学累了随时能过去听舒游意弹一首曲子,且最近舒游意还会主动下楼帮他拿水果和牛奶,非常懂事。
三四月气温还没稳定,有几天热得以为要入夏,有几天又下下雨刮刮风降回冬天,舒游意每天晚上睡觉前都会在手机上提醒他明天的天气,让他及时增减衣物,免得感冒。
今天的竞赛题特别多也特别难,他全部消化掉已经十一点了,快速洗漱完,手机里已经躺着舒游意的消息了。
【C小调:您的天气播报小助手今日已准时上线!明天晴到多云,风力4-5级,气温13-22度,建议穿上外套,以防感冒。】
宋浮云笑了笑,看到下面隔了几分钟还有一条消息。
【C小调:早点休息,晚安,哥哥。】
虽然猜到舒游意应该睡了,宋浮云还是回了一个“晚安”。
这样每天有人关心自己,还和自己互道晚安的日子是以前从没想过的。
舒游意这个人,只要他认定你是他自己人,他就会对你掏心掏肺得好,平时他对班里那几个玩得好的同学也很大方,有事他是真上。
经过几个月,他已然习惯了舒游意把自己当作哥哥,即使他们没有血缘关系。
而他似乎也渐渐习惯了身边有个舒游意,像自己需要照顾的弟弟,会关注他的学习和生活,在意他的喜怒哀乐。
甚至有时他会非常心惊地想,他好像有了一种家的归属,尽管这个家里他只跟舒游意相熟,但家的存在不在于有多少人,而是在于有没有自己视作亲人的人。
从前宋兴明那个家他没有这样的感觉,他当自己是一朵飘来荡去的云,只是被迫在这个屋檐下栖身,他也从未当养父母是自己的亲人,因为他们对他没有亲人应有的感情,他自然也没有。
现在他却在舒游意这里找到了这样的感觉,有家有亲人,不再颠沛流离。
他不喜欢欠别人什么,也始终认为人与人之间感情的付出必须是要对等的,既然舒游意愿意把他当作一个亲人看待,他也愿意付出同等的感情去对待舒游意。
4月13号考试当天,舒游意比他还紧张,一大早就问他这带了没那带了没,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他开玩笑地说:“要真没考上也没事啊,我参加中考考去普通班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