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祂—— by张无声
张无声  发于:2023年11月05日

关灯
护眼

游喻觉得很奇怪。
所以他咬了咬牙,到底还是买了明天的飞机票。
他想知道安蔚蔚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不回他消息也不接他电话了。
陈山晚又做了个梦。
但这次的梦不是什么“情景剧”,也不是源于他的记忆。
甚至可以说和他没有一点关系,还是碎片式的那种。
这个梦极其光怪陆离,他好像梦到有人在念什么听不清的经文,好像梦到祭台,好像梦到了血与尸骸,好像梦到了在血海中绽放的黑玫瑰,好像还梦到了……一个人。
一个从黑玫瑰中诞生出来的“人”。
次日一早。
陈山晚醒来时,对于昨晚混乱的梦境的记忆就是如此了,所有的一切都是好像,怎么回忆都回忆不起细节,而且他感到冷。
那种寒凉似乎渗透了他的骨髓,就连他的天灵盖都散发着阵阵寒意,让他根本没有心思去在意一个模棱的梦。
陈山晚忍不住搓了一下自己的手臂,看了看中央空调的扇叶。
是空调开得太低了吗?
他刚到这个别墅的时候,就觉得这个别墅里面的冷气特别足,他这几天都是穿的长裤,上衣也是中袖,盖过了胳膊肘。
现在陈山晚觉得自己要穿长袖了。
但他没有带长袖——谁会在南方天天体感四十五六度的天里带长袖出门啊?
所以陈山晚只能用比平时要热很多的水洗了把脸,僵冷的手指得到了些缓解的同时,陈山晚还感觉自己的血液里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爬和啃咬,叫他从头到脚都泛起酥丨麻。
这种感觉并不是很好受,故而陈山晚本能地活动自己的关节,想要缓解掉。
他在浴室折腾了会儿,终于没了异样,又或者他已经习惯了异样。
反正没觉得不舒服就行。
陈山晚在这方面一向随意。
下了楼,陈山晚不出意外地看见台面上摆着的黑玫瑰,没有卡片。他开始三餐都陪郁睢一起吃后,就没有卡片了。
他弯弯眼,把黑玫瑰拿起来,又倒掉瓶子里之前的水,换了新水,再把玫瑰全部放了进去,还拨弄了一下,没让它们撞在一起。
之后陈山晚做了个早餐后,用升降台把煮的粉送上去,自己也端着餐盘到了三楼。
“早安。”
屋内传来郁睢天生低冷却因为放得很轻所以显得温柔的声音:“陈先生。”
“郁先生早。”陈山晚觉得他俩每天的问候有点奇怪,但每天能有个问候的人,好像也挺好的。
所以他把餐盘放下,一如既往地借着手机灯光,靠着贴满黄符纸门吃饭。
为了能够方便用餐,陈山晚是还特意在这里放了把矮椅的,他自己就坐在地上。
三楼的走廊是木制的地板,方条样,没有瓷砖地板冰人,不过三楼的冷气格外得足,所以其实也是有些凉的。
好在粉是滚烫的,陈山晚又特意在自己这一碗里多放了些姜蓉。
平时他们吃饭时是没有什么声音的,但今天郁睢在里面轻轻问了句:“陈先生,你冷吗?”
陈山晚稍顿:“…是有点。”
“空调开得太低了。”郁睢像模像样地吸了下鼻子:“我好像有些感冒,能麻烦你把空调调高一点吗?”
陈山晚也想把空调开高:“我不知道在哪设置…而且我不会用中央空调。”
郁睢听上去很有耐心:“在一楼的杂物室里面,你打开灯,就能在墙上看见控制空调的屏幕,操作很简单,上面有上下键的按钮,往上就是调高。”
陈山晚应声:“好。”
郁睢又说:“吃完饭再去吧。”
陈山晚:“嗯。”
等吃过饭后,陈山晚再次到了那间杂物房前。
杂物房的门不知道为什么又有一条两指宽的缝,黑黝黝的,无端散发着危险的寒意。
陈山晚并没有停顿,径直开了门。
门打开后,陈山晚反而怔住了。
就见正对着门的那幅画被盖上了白布,遮得严严实实的,开门带起的劲风也没有将其掀落。
陈山晚一时间没有动作。
他很清楚地记得自己之前离开时没有盖上白布的。
瘆人的寒意几乎是瞬间就在他的脊背炸开,忽现的惊悚感让陈山晚的大脑有一瞬变得黏腻起来。
好像在刹那间有很多东西都串联在了一起,飞速闪过,提醒着他什么,却又模糊到根本捕捉不到。
陈山晚心尖微颤,他感觉自己脑海里忽然起的一些东西很重要,可他就是抓不住。
就好似艺术家一闪而逝的灵感,来去匆匆。
陈山晚无意识地攥紧了门把手,掌心里的冷汗已经让金属把手变得有些湿黏。
他定定地站立在门口,做了几个深呼吸,到底还是进入了杂物室。
陈山晚是真的不信鬼神那一套的,他从小就是个很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任凭听再多唬人的鬼故事,甚至读书后住宿被室友强行拉着看了再多鬼片,他也依旧不会为此恐惧害怕。
但现在出现在他面前的,不是什么别人口中的故事,也不是演绎出来的影视剧。
而是真真切切的“鬼故事”。
这个家只有他和郁睢,郁睢被关死在了三楼,他没有把画上的白布盖上去,那是谁盖的?
那一刹那,陈山晚的大脑实在是不受控制,把这辈子听过的所有鬼故事都过了一遍。
他本来是不怕这些的,可真的经历了诡异的事情后,这些东西就变得让他发毛起来。
杂物室的灯开关设置得比较里面,陈山晚借着手机凄惨的灯光找了会儿,才找到。
其中他的神经有多紧绷,尤其在扫到一个被白布盖上的石膏人头时,外头恰好响起了声很奇怪的类似鞭炮爆炸的声音,叫他很明显地绷了下。
但陈山晚也正好看见了一个开关,他毫不犹豫地按下,稍显昏暗的白炽灯骤然亮起,将漆黑的房间照亮。
这间杂物房不小,到处堆放着大大小小的物件,全部都用白布盖上了。
陈山晚也找到了更里面的中央空调控制屏。
正如郁睢所言,看了就会操作了。
他把显示16度的空调直接调高了12度,开到了28,转身就要走。
不知道是有点急了还是怎么,陈山晚撞到了一旁摆放的东西,一本看上去有点老旧,纸张都泛着黄的本子从白布里掉落出来,砸在地上,还有些灰从里面飘出。
陈山晚弯腰捡起时,里面的书页还散落了下来,他无意窥探,但纸上写的字一眼就能看见。
是古代文字。
还是和祭祀这一块有关。
而且是出名的世界十大恐怖习俗之一,活人祭祀。
陈山晚的专业DNA动了,眼睛在看到的时候,脑子就开始将其翻译。
上面写的是“养神”的办法。
这个“办法”,陈山晚是学过的。
他们大一的课就有粗略讲过。在古代有很多“养神”的说法,其中最为偏僻的也是最令人发指的,就是用活人养神。
选一名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男孩,这个男孩还得身体不好、长得足够漂亮,是天煞孤星的命。
——关于所谓算命都是假的,那怎么知道是不是天煞孤星这个问题,在课上有人问过教授。
教授说:“当一个人想做一件天理不容的恶事时,那么他也不会介意再多做两件了。”
把他变成天煞孤星,克父母的命就好了。
陈山晚把本子打开,将书页放进去时,又难免看到更多。
他没有多翻,但好像把大概都看完了。
这本笔记也不知道是写着玩的,还是真有人信了做了。
反正大抵是有人准备养神,养一个可以满足一切愿望的神。
陈山晚把本子小心放回白布里面盖上,没有再看到更多别的。
但在离开合上门时,他没由来地想到了王瞿说的那个“鬼故事”。
空调见效似乎没有那么快,空气中的温度还没有升上去,依旧冷冷的。
陈山晚上楼去找郁睢,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本能地想要去找郁睢,仿佛在郁睢那他能够得到绝对的安全感。
“…郁先生。”
陈山晚站定在门前,本来想问一下的,但在听见里面的咳嗽声时,又倏地停住了。
可能是他记错了吧。
陈山晚脑袋有些昏沉,他晕乎乎地想,他当时走得匆忙,也许真的把白布盖上了……
“怎么了?”
屋内传来轻而温柔的声音。
陈山晚眼神光有几分涣散:“没事。”
他微微偏头,不自觉地露出了个笑,说话语调都开始和郁睢有几分相似:“只是想问问您还冷吗?”
郁睢勾起唇,猩红的嘴角在苍白的脸上显得格外妖冶又诡艳。
“他”阒黑的眸子中浮现愉悦,却又并不满意。
这样没意思。
“他”不是说陈山晚没意思。
而是陈山晚像“他”没意思。
像个木偶一样。
所以郁睢解开了对陈山晚过深的蛊惑。
“他”想要陈山晚,想要的是一个鲜活的陈山晚。
郁睢摘下旁侧的黑玫瑰,埋首在其中深深嗅了口。
“他”的黑玫瑰已经带了点陈山晚的气息了。
真令人高兴。
这是件值得庆祝的事啊。
【作者有话说】
我存稿真的很多,大家完全可以放心追(拍拍)
今天写手机恋人18了(拍拍)
感谢在2023-09-15 10:23:05~2023-09-16 10:40: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和平交流不同的想法很、陌苑 10瓶;储蓄卡不见、诺、过好每一天!、momo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陈山晚没觉得那么冷了,郁睢也说好多了。
冰箱里的菜已经吃完,陈山晚问喻心,喻心说要下午送到,中午就是个问题。
所以陈山晚在询问喻心过后,决定先去小区里的超市买中午的菜——拿小票,喻心会报销。
陈山晚准备出门时,就听见郁睢摇铃。
他上楼:“郁先生?”
“…你要出门?”
陈山晚一愣。
他心里有一瞬升起了困惑,但还不等其停留发酵,就又被无形的力量影响。
“嗯。”陈山晚没有多想:“没菜了,我跟喻女士说了句,中午我先去买点菜。您有什么想吃的吗?”
屋内一时间没有声音。
陈山晚等了会儿,稍偏头,有些疑惑:“郁先生?”
“嗯。”
郁睢轻轻应声,拿捏得刚好的语气不会显出刻意,却正好能够戳中陈山晚的心:“只是我也想出去走走,可惜不可以。”
陈山晚停住。
他微抿唇,还没说什么,又听郁睢问:“可以麻烦你把这个带在身上,带出门吗?”
郁睢轻笑:“等你回来再把它还给我,这样就好像我陪你一起出去逛超市了。”
陈山晚低头,就见门缝里已经推出了一片漆黑的叶子,看着像是玫瑰花的花叶。
这不是什么难事,所以他弯下腰将其捡起,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好,那我先走了。”
郁睢漫不经心地撕下一张黄符,手终于没有被四分五裂,只是烧灼和黑烟一同出现,屋内也蔓延了皮肉焦味:“嗯。”
郁睢的声音还是那样轻轻柔柔的:“一路顺风。”
“他”好似不觉得痛一般,甚至极其大胆又充满挑衅地垂首吻了吻那张黄符纸上的符文。
只有“他”知道,上头黑色的字根本不是黑色,而是血干涸到一定时间发黑。
而这上面的血…是陈山晚的。
郁睢嗅着上头被香火味遮盖得差不多了的气息,仍旧无比贪念。
属于陈山晚的,哪怕一丝一毫,“他”也要得到。
所以郁睢微微张开那张艶红的唇,肤色白到几近透明的指尖将黄符推进自己的嘴里。
洁白的牙齿和猩红的舌尖在触碰到黄符的瞬间就化作了漆黑的液体往下滴,也污染了“他”的手指。
郁睢的手指很长,好像比寻常人的指节都要长一些,但不会显得纤细脆弱,哪怕白得像死人,也筋骨分明,看得出是很有劲的一双手。
“他”的本能在抗拒这张符纸,可“他”的手却坚定且不容置疑地把黄符往自己口腔里推。
漆黑浓稠的液体都将“他”的眼白染得乌黑,然后顺着“他”的眼眶流出。
郁睢强迫自己做了个吞咽的动作,“他”的身体,“他”的脸就又开始四分五裂。
但今时已非往日,裂痕出现时,也有荆棘从“他”的身体里翻出来,以比裂痕分布更快的速度修复了“他”的身体。
郁睢勾起唇,慢悠悠地再撕下了一道符纸。
“他”眼里的漆黑缓缓褪去,那双浓墨似的眸子深且危险,里头的神色晦涩难明。
“…你们能拿他压制我确实很聪明。”
郁睢眷恋地摩挲了一下符纸上的字,虽然是笑着的,但冰冷,甚至隐隐透着戾气:“但他也同样能滋养我啊。”
陈山晚的所有情绪,无论是正面还是负面的,只要是给“他”的,都能够成为“他”的养分。
甚至陈山晚只要待在这儿,待在这栋充满了罪孽的别墅里,对于“他”来说都足够了。
无论是精神上的,还是身体上的。
陈山晚出了别墅后,看了看天空高悬的太阳。
都不需要看到,掀起眼皮的瞬间,就能被刺激得眼睛发疼,眼泪水也蠢蠢欲动。
陈山晚眯了眯眼,缓了下,继续往外走。
今天的太阳也好大,天气预报说体感温度有四十六,可陈山晚出来后没觉得晒也没觉得热。
是因为在屋内冷太久了,寒气到了骨子里吗?
陈山晚不是很懂。
反正不热也是件好事。
小区里的生活超市离滨湖别墅18号有点远,陈山晚在室内通道走着。
小区里的室内通道设计的不是完全室内,大部分还是那种顶上是雨棚,周遭是座椅和绿化带的设计,就是防晒和防雨而已。
陈山晚到超市里,简单挑了些菜。
荤素搭配就好。
不过在走之前,忽然有一个女生走过来,期期艾艾地看着他:“那个…小哥哥。”
她小声:“你身上的香水是什么牌子的呀?好好闻。”
陈山晚一怔。
他有一瞬都怀疑是恶作剧了:“我没用香水。”
女生也愣住了。
她啊了声,正好陈山晚排到自助付款,冲她点点头,就进入了自助柜前。
女生攥着手机,有点茫然。
男生也有体香吗?
她明明闻到陈山晚身上有很好闻的类似雨后草地混杂泥土的芳香,清新又澄净。
凑近了细嗅,又还能闻到一点像是花朵糜烂腐败的朽香感,让人闻了就不自觉脑补出一副看似纯净实则潜藏危机的画面。
让中二患者超级心动。
小区里的通道比较多,超市进出的口子又不一样,陈山晚从超市出来后没找到自己来的路,只能凭借大概方向走。
所以陈山晚在买完菜回去的路上遇上了热闹场面。
有一家别墅好像是请了跳大神的,围了好多人。
这栋别墅距离18号不远,陈山晚之前听到的类似鞭炮的爆炸声就是这些人弄出来的动静。
陈山晚无意围观,但他耳力好,还离得很远,就听见了一男一女在争吵。
“我跟你说过很多遍了不要让她去那边玩!不要去找那衰仔玩!你又不是不知道那里死了多少人!”
“……现在都什么社会了啊?你怎么还迷信这些!”
“呵,我迷信?那你带蔚蔚去看医生,看好了吗?!医院什么都检查不出来!施先生一眼就知道她撞了邪!中了招!”
“人家要骗你钱,看你着急,蔚蔚病了这么久还没好的事又有不少人知道,随便打听一下,就可以轻而易举地骗了你!这里的医院不行,我们就带蔚蔚去更好的医院!”
女人说着,眼泪都流了出来:“有你这么当爸的吗?女儿生病不去医院,请一群骗子让女儿喝那不干净的符水……”
她哽咽着哭:“死了人又怎么样?这个世界每天都在死人,死一两个很稀奇吗?!”
男人似乎是忍无可忍了:“蔚蔚回来的当天家里的狗就死掉了,你觉得这也是正常的?再说我也不是说不带蔚蔚去看医生,请施先生来也只是多试一条路而已,你这么排斥干什么?!”
他们就在陈山晚回18号的路上争论不休,弄得陈山晚一时间都不知道自己还要不要再往前走两步了。
他在原地踟蹰了会儿,又见一个穿着深灰色的polo衫的中年男人背着手走了过来。
中年男人看上去还挺正派,不像什么骗子,眉宇间还有些正气。
男人扯了女人一把,给了她一个眼神,示意她不要在外人面前丢脸,然后冲中年男人紧张地笑了笑:“施先生。”
他眸光里有期待,很明显是想从施先生嘴里听见好消息的。
但施先生的目光却骤然一转,落在了陈山晚身上。
他瞪大了眼睛,一连后退了好几步,直接退到了太阳底下。
可他脊背上冒出的冷汗却在艳阳下被烘得更加冰寒。
施先生:“你、你……”
他指着陈山晚,满目惊惧。
陈山晚皱起眉,困惑地看着他。
女人和男人也摸不着头脑,男人小心翼翼地问:“施先生?”
没有人知道在施先生眼里,陈山晚现在“长”得是何模样。
一根黑色的荆棘从他的心口处长出来,杂七杂八地缠绕住他左边上半身,他那张姣好的面容有一半被黑色荆棘封锁,不让人查看。
甚至那些荆棘上已经隐隐长出了漆黑的花苞,看上去下一秒就要含苞盛放。
施先生咬牙。
反正他今晚就要离开这里了……
他猛地上前一步,将一张折成了三角的符纸塞到了还愣着的陈山晚手里。
陈山晚还没反应过来,就听他低低地说了句:“后生仔,快离开这,别和任何‘人’构建联系。”
陈山晚站定在18号别墅门口时,并没有第一时间刷卡开门。
他静静地站立了会儿,隔着一个假山水榭的庭院去看围着别墅的黑玫瑰花丛,脑袋里好像有什么在拉扯,让他很难受。
摇铃声似乎又响起,又好像是他的错觉。
毕竟这么远,他耳力再好也不该听见。
陈山晚无知无觉地迈出一步。
铁栅栏门打开,发出老旧的吱呀声,又在陈山晚往里走时无风自动。
大门合上,冰冷的落锁声好像带了些脾气。
陈山晚却毫无察觉。
他进入了别墅里面,瘦弱的身形彻底被昏暗吞没。
菜放进冰箱,他还记得要把叶子还给郁睢。
“…郁先生。”
陈山晚的声音都有些恍惚感:“我回来了。”
他弯腰,把叶子推了进去。
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他的手确实不小心刮了一下,他的指尖倏地一痛,等他抬起手借着手机灯光去看时,又没看见什么伤口。
屋里郁睢的语调还是那样轻轻柔柔的,却又好像比之前要更慢一点:“欢迎回来。”
郁睢站在黑暗中,注视着只剩下最后一张符纸的门,嘴角勾起的弧度夸张又诡异,眼里的兴奋和狂热达到了极致。
“他”抬手覆上刻满了符文的桃花木门,丝毫不在意自己的手在触碰到门时就再次破碎化作液体,如飞蛾扑火般靠向门。
花瓣和荆棘碎片洒落了一地,又重塑。
郁睢的语调仔细听,全是非人的怪诞:“我等了好久了。”
【作者有话说】
郁睢吃符的时候我脑补的画面是辣种好涩涩的
但如果是晚看着祂吃,就会用那种“你没事吧你好像病得不轻”的目光看着郁睢哈哈哈哈
感谢在2023-09-16 10:40:14~2023-09-17 09:53: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资深腐女在此 62瓶;爆炒冷面小青龙 15瓶;阿西不西、册 10瓶;小恬 8瓶;储蓄卡不见、好困好困好困我真的好、86、平仄、冲鸭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章 黑玫瑰13
陈山晚带在身上的叶子其实没有什么特殊的,只是玫瑰花叶挨着陈山晚,就能够沾染上陈山晚的气息。
郁睢弯腰将其捡起,迫不及待地压在鼻下深嗅。
属于陈山晚的气息瞬间就包裹住了“他”。
“他”不受控制地发出餍足地喟叹。
不是“他”故作姿态,而是“他”确确实实骨髓都因为这一片小小的、沾染了陈山晚气息的叶子而舒坦了。
陈山晚对于“他”来说既是毒药也是解药。
可以让“他”深陷其中,明知沉沦却仍旧不愿清醒;也可以抚平“他”的一切躁郁与对这个世界的恶意。
只要陈山晚愿意留在“他”身边……“他”是可以忘却那些人类对他做的所有恶事的。
“他”愿意选择成“神”。
郁睢捻着叶子的手指力道微微加重,那双本来沦陷得失神的眼眸闪过冷光。
“他”的视线变得凌厉起来,浑身的气压都开始降低,屋内原本跟含羞草似缠绕忸怩的荆棘都在一瞬绷直,尖刺张牙舞爪地亮着。
郁睢苍白的面容与幽黑的眼眸配上阴森的荆棘,显得暴虐冷漠。
这片叶子上还带着很淡的,会让“他”作呕的臭味。
这使“他”想起了一些如同下水道的臭老鼠一样恶心的人。
他们玷污了这片叶子。
他们接触了陈山晚。
……“他”要杀了他们。
郁睢冷冷地想。
“他”果然还是该把他们的骨头一寸寸敲碎了。
“…让我看看。”郁睢捻着这片黝黑的玫瑰花叶,声音冷涩,呢喃着:“究竟是哪只老鼠敢脏了我家阿晚的眼睛。”
陈山晚今天一整天都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
但具体是什么,又因为忘了,他实在是无法回忆起来。
下午的时候送菜的人来了,生鲜盒子被放在了院子里,陈山晚又去搬了进来。
生鲜盒子又大又重,陈山晚眯了眯眼,看着荆棘好像长出来好多,已经变得特别不好走的花丛小道,小心翼翼地绕过那些长出来的荆棘,又不免在心里纳闷。
这些荆棘怎么长得这么快?喻心不是也说过会有人来打理…怎么没见到修剪?
陈山晚想着,走了神,脚踝到底还是不慎被荆棘上的尖刺划了一下。
他轻嘶了声,低头看去,没见着血,就看到一道浅浅的痕迹,于是也没当回事。
他穿过了玫瑰丛,因为没有回头,所以没有看见,划过他脚踝、把渗出的血液瞬间吸收的荆棘如同蛇一般游动了一下,缩回玫瑰丛中时,又被周围的荆棘疯了似的缠绕上。
那些荆棘将其狠狠碾碎成渣,却连一丝一毫都不愿意落在泥土上,全部尽数被它们自己绞紧,蹭在“身上”以此止痒,却唤起更多的焦渴。
陈山晚对这一切都无知无觉,他某些感官好似分外迟钝,甚至被屏蔽了一样。
把菜放进冰箱里后,陈山晚拿着手机上楼,发现福利院的群里有点热闹。
是院里又来了个新的女孩子,昵称叫“乐乐”。
这个叫乐乐的小女孩家中遭遇了变故,她目睹了自己爸爸妈妈和弟弟的死亡后,就变成了不会说话的痴傻模样。
乐乐家是做生意的,有点钱,本来一开始她家亲戚是愿意收养她的,但在听说她家还破产了,连唯一的别墅都抵押给了法院拍卖后,就不愿意接手她这个麻烦了。
加上乐乐的情况又这样…最终为了她不会寄人篱下以后活得更加艰难,她还是被送到了福利院来。
福利院有不少这样的孩子,所以福利院也有心理医生,每周都还会有公立医院的精神科医生来这边免费会诊。
现在群里是在讨论如何照顾乐乐。
看见这些消息,陈山晚浑浑噩噩的大脑倏地清明了些。
他捏着手机,对这栋别墅,对郁睢的不舍淡化了大半。
陈山晚在想等这份工作结束,他要回福利院帮手。
到时候再买点蛋糕和玩具回去,孩子们肯定很喜欢。
陈山晚弯起眼。
再给院长妈妈买双新的球鞋。
他几乎瞬间就将郁睢抛到了脑后,而感知到他心脏不是为自己跳动的郁睢按着心口,眸光沉沉。
阿晚总是这样的。
无论用什么样的手段,终究都只是手段。
那些东西是留不住他的。
困住他一时,也锁不住他一世。
所以“他”要加快速度了啊。
陈山晚早上起来后,一天的行动轨迹和之前并没有什么区别。
三餐陪同,就着那不知道为什么经久不散的香火味吃了饭。
虽然记挂着福利院,但陈山晚还是跟郁睢聊了天。
他聊到了福利院。
陈山晚从不觉得自己福利院出身有什么好自卑的,他轻笑着跟郁睢说院长妈妈的事。
院长妈妈对他很好,他一直记得。
屋内听着的郁睢似乎是陷在了故事中,在陈山晚说完许久后,才慢慢开口。
“……真好啊。”
陈山晚觉得他的语调好像有点怪,明明还是那样轻轻柔柔的,可好像藏着什么汹涌的情绪:“她对你真好。”
“…嗯。”陈山晚微拧着眉,告诉自己不要多想:“院长妈妈对每个小孩都很好的。”
郁睢语调毫无波澜:“原来如此。”
“他”无声地扯了下嘴角,显得分外讥嘲:“那她人真好。”
陈山晚没听出来“他”的情绪,只是恍惚间想起他梦到的从前的那个小哥哥,不知怎的,突然动了心思:“其实我小时候在福利院还有一个似乎玩得很好的哥哥,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那个时候太小了,现在已经不太记得他了。”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