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祂—— by张无声
张无声  发于:2023年11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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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睢一停,原本浅淡的神色几乎瞬间柔和下去。
“他”伸出手,似是想要触碰陈山晚却不能,但这一次“他”的心情却没有半分急躁和冷郁,眉眼里都带着笑意:“是吗。”
郁睢轻轻地问:“那你还记得些什么呢?”
陈山晚其实很少和人这样聊天,他不是那种喜欢和人闲聊的性格,更遑论坦诚相见地聊自己的过去。
但对郁睢,陈山晚感觉自己似乎并没有反感,甚至郁睢的问话也没有让他觉得被冒犯。仿佛他本来就该和郁睢聊这些。
陈山晚靠着门,仰着头认真地回忆了一下:“都很片段了,你要问我他哪里对我好,我也回答不出来,但我的记忆就是告诉我,他对我很好。”
好到在说出这句话时,陈山晚的心脏无端收紧了一下,又淡淡的悲恸涌上来蔓延。
他有几分茫然地看着一片漆黑的前方,无法理解自己这一刹那漫上来的情绪。
不重,但莫名却像是水位线上涨的河水,而他身处其中,要逐渐被淹没、窒息,然后坠入其中。
陈山晚其实不喜欢这么黑的地方,但他一直说不上来自己为什么不喜欢,反正他下意识地蜷缩了身体,双臂抱住了双腿,下巴尖也搁在了双膝尖,以此来寻找安全感。
是因为后来再也没见过那个小哥哥,也没了音讯,而那是他交到的第一个朋友,所以才让他这样吗?
陈山晚有点想不明白。
隔着一扇门的郁睢又开口:“别难过。”
“他”的声音始终很轻,陈山晚却在这一刻觉得很舒服,好似带着暖意的春风拂过:“你们会再见面的。”
郁睢的手指按着自己的心口,既为陈山晚记得“他”而高兴,甚至为陈山晚因“他”而升起那么多的情绪而愉悦窃喜,也为陈山晚的失落低沉而烦躁。
“他”好想现在就突破这层层枷锁到他身边抱住他。
陈山晚的眼睫缓慢地扇动了下。
他稍稍弯眼,承认自己有点被郁睢安慰到,哪怕这句话其实很套话,可他喜欢听:“如果有缘分的话。”
“…嗯。”
郁睢心道就算没有缘分又怎么样呢。
缘分这种东西,是需要自己努力去争取的。
“他”现在不就争取到了吗?
到晚上睡前,陈山晚习惯性刷了一下手机。
其实陈山晚是个没什么社交圈的人,平时一般没人找他聊天。他看手机只是单纯为了让自己放松一下。
陈山晚一打开手机,新闻就推送了个不太能让人放松的东西。
标题有点长,整合一下大概是说施姓男子在山道翻车坠崖,被发现时全身的骨头都粉碎了,就连头骨也是,只剩下一滩烂泥。
陈山晚光是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就有点发毛。
他果断地划掉了这条新闻,又想起什么似的,忍不住切换软件去发消息问了院长妈妈一句:【您还记得大概在我四五岁来福利院的那个哥哥吗?】
因为福利院那段时间总是会接收很多小孩,所以陈山晚怕院长妈妈不知道是哪一个,还特别说明了一下:【就我那个和家里人走丢在我们福利院门口的小哥哥,他长得很漂亮,眼睛不好,缠了绷带,和可可姐姐一样不说话的小哥哥。】
陈山晚其实没指望院长能立马回复,这个点,一般来说院长应该是在哄那些孩子们睡觉,然后还要做今天的清点,没有空看手机的。
但院长却几乎是秒回了他。
【院长妈妈:记得呀,你那会儿跟他玩得可好了,还说以后要和他结婚呢。】
某位在楼上的,悄咪咪夹带了私货。
【作者有话说】
郁睢啊……
(指指点点)
我今天早上干了件蠢事,醒来时拿手机看漫画忘记充电了,于是看到一半正精彩到修罗场了手机自己关机了15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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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一瞬间觉得不可能。
但怀疑才诞生,就因为说这话的是院长妈妈,陈山晚又没法质疑。大概是因为他那个时候小,不知道结婚是什么意思,遇上了玩得好的朋友,就想和人玩一辈子,听人说结婚就是一辈子的事,所以说想和他结婚?
陈山晚很会剖析小孩子的心理,因此他在福利院也格外受小孩欢迎。
陈山晚忍不住多问了院长几句:【您现在在忙吗?能给我讲讲他的事吗?】
院长妈妈也没问陈山晚怎么突然问那个男生了,而是直接道:【可以呀。】
【院长妈妈:我记得他长得很好,但身体很差,命也不太好。他父母是做生意的,但生意失利,他父母又因为意外去世,他也被送到了亲戚家。亲戚家对他似乎很不错,会给他买很多好吃的和好玩的,而且因为有很多人说他八字不好,浑身煞气,亲戚家还总是会请风水大师来试图帮他除去他浑身的煞气,让他未来的生活好起来。】
【院长妈妈:他走丢,就是在去看风水先生的路上,因为他看不见,所以不知道怎么就摸索到了我么福利院门口,也还好是到了我们福利院门口。】
院长妈妈发完这句话后,就没有后续了,但陈山晚总觉得后面好像还有一句没有说出来的话。
其实院长妈妈了解的有点过于多了,只是陈山晚一想院长妈妈的性格,感觉她了解这么多也很正常。
哪怕对方能够拿出证明他们是亲戚的有力证据,以院长妈妈的性格,也一定会去求证,然后询问,确认不是孩子遭受虐待跑出来,确认这户人家对他是真的不差——不然她会直接报警的。
陈山晚看着手机屏幕上的信息,记忆里的那个小哥哥的确似乎很脆弱,是会让人很担心他。
【院长妈妈:你还想知道些什么吗?】
陈山晚本来是想问问他当初和那个小哥哥之间的一些事,但那几年因为国家政策还没完全完善,有很多弃养孩子的人,尤其是女孩。
所以那时院长妈妈特别忙碌,想来应该也没有太注意到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再加上现在时间不早了,陈山晚不愿过多打扰,就回了句:【没什么了,您早点休息。】
郁睢看着陈山晚的消息,眸光晦涩难明,就连身边的荆棘都张牙舞爪地想要做点什么。
“……算了。”
郁睢伸手掐住过于“激动”的荆棘,像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喃喃:“至少对我重新感兴趣了,也足够了。”
游喻到小区时,先去找了安蔚蔚。
然后他被安蔚蔚的父亲拿着扫帚打了出来,嘴里还骂着他是灾星,是不详的人,还有些很难听的话。
游喻其实不是第一次被安父这么对待了,但以往安母都会出来拦住他,帮游喻说几句好话,可这一次没有。
游喻看见她就站在门口,神色复杂地凝望着他,但没有出声阻止安父闹得这么没面子。游喻担心着安蔚蔚,来不及细想,一边举着双臂护着自己的脑袋,一边喊着:“叔叔!我就是想知道蔚蔚怎么了!你告诉我好不好,蔚蔚为什么没有接我的电话,为什么没有回我的消息……我瞒着我爸妈买机票回来的,就是想知道她什么情况!”
安父听到这话,打得更加不留情面,连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想跟游喻说。
到底还是安母怕他把游喻打坏了,闹到警局,上前来阻拦,游喻才得以逃生。
但安母依旧没有帮他说什么,只是叫安父冷静点。
游喻红着眼睛:“阿姨,蔚蔚到底怎么了?”
安母叹了口气,终究心软:“蔚蔚她现在没事,喻仔,你……你走吧。”
她也红了眼眶:“算我求你,以后别来找我们家蔚蔚了。”
游喻不明白:“阿姨,到底发生什么了?”
安父狠狠哼了声,摔了手里的扫帚,直接进屋去。他摔门的动静很大,吓得本来就不敢看雇主热闹的保姆们躲得更深。
安母踌躇片刻,还是含糊说了句:“其实比起蔚蔚,你更应该担心你们家请的那个帮你们看别墅的年轻人。”
她轻声:“老人都说善恶皆有报,天道好轮回,你们这么做,损的是你们的阴德。”
从前安母也不信这些,觉得科学时代,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都是旧时人们不了解自然所误会出来的东西,可安蔚蔚喝下那杯符水后真的好转;施先生说他提醒了那位年轻人后恐怕命不久矣,就真的在归乡路途横死……安母不得不信。
游喻听过这话后,却懵了:“…阿姨,你说什么?”
他愣愣地:“我们家……搬走了啊。”
安母又不是个傻白甜,施先生之前说安蔚蔚是撞了邪,安蔚蔚当时回来就跟她说游喻家里来了个好帅的小哥哥,而那个年轻人,又被施先生说被邪祟缠上了……综合这些来看,安母看向游喻的目光就更加复杂。
游喻的父母,真不是什么善茬。
游喻离开了安蔚蔚家里后,就朝自己家里走去。
他神思有些恍惚,毕竟他也不是傻子,想到之前自己无意间听妈妈高兴地跟爸爸说这个屋子真是旺人,想到他们家的生意搬到这边来后就有了好转,想到那奇怪的布局和永远被禁止上的三楼以及一楼那间屋子,甚至包括二楼的一间卧室,也被反锁了不允许进入。
游喻站定在滨湖别墅18号,看着栅栏里修建得极好的庭院,古香古色的,颇有韵味。
一切都和之前无异,他按响门铃,却无人应答。
游喻没有犹豫太久,直接选择翻门进入。
他穿过假山水榭的庭院,屋子前是一片因为没人打理已经干涸了的荷花池,看上去有几分荒败。
游喻还有大门的钥匙,他试着开了锁,门被他打开。
因为房屋设计问题,采光不好,就算是白天也昏暗,需要开灯。
但这房子里没有灯亮着。
他小心翼翼地走进去,带着十二分的警惕心,从楼上到楼下,甚至还去了之前不被允许进入的三楼,可三楼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就连家具都没有。
二楼那个卧室和一楼被说是杂物房的房间也是。
真奇怪……
游喻皱紧了眉,想不明白地离开了别墅。
这里面没人啊,以前那些“禁区”也没有任何东西啊。
难道是已经搬走了?
陈山晚今天起得有点迟,因为他昨晚做了个不太美妙的噩梦。
具体梦见了什么,其实他也不记得了,这个梦比之前还要破碎混乱,甚至是痛苦的。
压抑和绝望像是一辆大卡车,来回在他身上碾压,要将这两种情绪刻入他的灵魂每一处,以至于陈山晚清醒后,精神都无比沉闷,心脏也像是下一秒就要厥过去的难受。
他说不出这究竟是为什么,毕竟这也是第一次做噩梦的余威在他身上残留这么久。
陈山晚缓了一会儿,才起床去做早餐。
虽然不舒服,但总不能让郁睢等早餐等太久吧。
今天早餐吃三明治,做法并不难,吐司机热一下吐司,再煎个火腿和鸡蛋就好。
因为郁睢饭量似乎不小,所以陈山晚特别给“他”做了两份,再附带一杯加热后的牛奶。
陈山晚把早餐放在升降台上,按下按钮用传送带送上去,自己也端着餐盘上了楼。
但这一次他上楼时,郁睢没有主动跟他打招呼。
陈山晚稍顿,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语气里有些困惑:“郁先生,早安?”
差不多安静了快一分钟,郁睢的声音才轻轻响起,依旧是低而冷的,但今天的滞涩感似乎要凝重了几分:“早安。”
陈山晚不由得攥紧了手里的餐盘:“…你不舒服吗?”
正在背着陈山晚悄悄干坏事的郁睢稍稍弯眼:“有一点点。”
毕竟不仅要迷幻住陈山晚,还得拦住在“他”计划之外出现的小老鼠。
郁睢漫不经心地拿起送上来的早餐,面色好像更加苍白了。
“他”的眼瞳有一瞬变成了玫瑰的模样。
下达完指令,郁睢又在陈山晚的关心后轻轻柔柔地开口:“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别担心。”
“他”轻笑了声,好似玩笑般:“不过要是你愿意今天多陪我一会儿,我想我会舒服很多的。”
陈山晚微怔。
他喝了口没加糖的牛奶,迟疑着开口:“…一会儿是多久呢?”
“坐到你不想坐为止吧。”
郁睢看着已经空了大半黄符的门,汲取着三明治上残留的陈山晚的气息。
确实只有丝丝缕缕,但就算再浅淡,对于“他”而言都是无比珍贵的。
“可以吗?”
陈山晚想了想,这种被需要感让他心里升起些很难形容的隐秘愉悦,他到底还是把自己今天的学习计划划掉了:“嗯。”
他又忍不住问:“郁先生是为什么不舒服呢?”
“……我的眼睛。”郁睢不动声色地设下圈套:“小时候受过伤,甚至失明,一直只能裹着绷带。后来治好了,但偶尔还是会幻痛。”
【作者有话说】
我来也!
起迟了来不及检查检查第二遍错字了,要是有虫辛苦宝们了(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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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陈山晚问郁睢:“郁先生你的眼睛是怎么受伤的?”
郁睢的回答是:“其实我也不太清楚。”
“他”微垂着眼帘,声音听上去还是轻轻柔柔的,但眸中却是一片冰冷:“好像我从小命就不太好,总有人说我克这克那,我只记得有一天醒来,我觉得眼睛很痛很痛,什么也看不见了。”
陈山晚一愣。
他不是学医的,对这些不太了解,但也知道失明除非是出了什么意外,不然都会有前兆,所以他问:“在这之前你的视力是正常的吗?”
郁睢好像很爱笑,陈山晚又听见“他”轻轻地笑了声:“没有。姨妈他们也请了医生来给我看,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反正给我开了很多药。”
陈山晚有些疑惑:“所以你后面是吃那些药治好的吗?”
郁睢唔了声:“也可以说是有那些药的作用吧。”
陈山晚微微皱眉。
他觉得这话有点奇怪,但还没追问,郁睢又问:“如果是你,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的眼睛很痛,还失明了,你会怎么办呢?”
陈山晚稍怔。
他仔细想了想:“…不知道。”
他说:“没有经历过,我也没有办法给出准确的答案。但非要说的话,我想我会很害怕吧。”
说到这,陈山晚就问了句:“郁先生你当时很害怕吗?”
郁睢喜欢听他关心自己,哪怕是被“他”诱导出来的关怀,“他”也喜欢。
所以“他”眉眼弯得好看,语气也有几分轻快:“嗯,很害怕。”
“他”想,还好是“他”经历这些,不是他。
陈山晚不是没听出“他”语气的变化:“……?”
这一刻他忽然感觉也许郁睢可能真的有一点精神上的问题。
北方到南方有些距离,就算是飞机也要几个小时,来回就是一天。
游明很难瞒过喻心。
他说自己去出差时,喻心的直觉就让她敏锐地问了句:“是不是游喻骗了我们,他没有去旅游,而是……”
她话没有说完,但游明能够明白喻心的意思:“没有的事。”
他尽量温声安慰喻心:“你别多想。”
喻心却用那种失望的眼神看着他:“你还想瞒着我?”
游明稍顿,终究还是道:“游喻是回去了,不过没关系的,我现在就去把他接回来。”
“你怎么知道他回去的?”
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喻心敢肯定游喻没有告诉游明:“是不是它还和你有联系?!”
游明还没说什么,喻心就肯定地呢喃了句:“它还和你有联系。”
喻心瞪大了眼睛,满目惊恐:“它为什么还和你有联系?不是说了我们搬走了,完成了它交代的事就还清了吗……”
她说到这时,想到了什么,不可思议地看着游明:“你带了什么不属于我们的东西走?”
喻心问完,就转身,疯魔似的要在这个新家里寻找:“你带了什么?!”
游明拉住她,想安抚她,但在将她拉回时,就被喻心毫不留情地甩了一巴掌。
“啪”的一声,清脆地在别墅内炸开,游明的表情也微微扭曲了一瞬,就被喻心劈头盖脸地骂下来:“游明!你疯了!?”
喻心还猛地推了他一把:“你不是不知道它是什么东西,我们明明说好了等生意有了起色就早点搬走!不贪心!”
游明的手握紧了拳头,那张儒雅的皮相在这一刻也有些崩塌,喻心看着他,甚至觉得他的脸好像都是假的,在他的面红耳赤中出现了裂缝:“可这明明是我们的机会!”
他怒声:“公司做生意多累你不是不知道,为了谈成一个稍微能多赚点钱的合同,我们低声下气了多少次你不是不知道……但只要为祂办事,这一切都会轻松起来,有合同主动找上门,我们的生活不说世界首富,可至少普通的大富大贵,你想买个名牌包,想买钻石就可以买!”
“你这是与狼共舞!”
喻心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还想说什么,但在对上游明狂热到有点扭曲的目光时,又骤然噤声。
她连连后退了几步,觉得自己不认识游明了。
游明攥紧了手里的身份证,喻心不说话,他也没有再与她说些什么。
他就像是魔怔了般往外走:“我要快一点,要帮祂把游喻带回来,没有人可以打扰祂……”
游明的眼瞳有一瞬变成了玫瑰的模样,阒黑幽深,且毫无光泽。
游明走了后,喻心跌坐在地毯上,双手捂着脸,眼泪模糊了她的掌心和指缝。
她压抑着抽泣哭了许久后,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放下了手。
不行……
她不能这样坐以待毙下去。
喻心慌乱地找出自己的手机,近乎神经质地从通讯录里翻出来了一个人名,就像是陷入泥沼后绝望的人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如果直接找大师将它除掉……
吃完中饭,陈山晚要照例继续陪郁睢,而且因为他答应了郁睢要多陪他一会儿,陈山晚是准备在这里坐到做晚饭的。
但没想到郁睢主动说:“你去休息吧,我也想休息一下。”
陈山晚顿了顿:“好。”
他轻声:“郁先生,午安。”
郁睢弯弯眼,指尖已经能够夹着一张黄符玩了:“嗯,午安。”
陈山晚没有做午睡的习惯,所以他犹豫了下后,打开了客厅的电视。
网络电视,想看什么都可以自己找。陈山晚选了一部很老的电影,是之前室友推荐过的,他一直没空看。
他不知道这部电影讲的是什么,看完才知道讲了些什么内容。
电影大概是说主角生活在一个谎言和骗局构建的世界中却一直没有察觉到,直到有一天,突然有人告诉他周围的一切都是假的。
主角一开始还不相信,但怀疑的种子种下后,太多的不寻常都会成为牵连成一张完整的蛛网的线。
结局的最后,是主角打破了所有的谎言,发现曾经那些爱自己、对自己好,甚至是自己爱的人都是虚假的。
但这个电影也没有那么BE,因为结局的最后,主角和一直想要将自己救出来的人碰面了,那是他小时候的一个玩伴。
他们在一家咖啡馆碰面,坐下来喝着咖啡,要了一块蜂蜜蛋糕,笑着谈论以后要怎么样。
电影到这里就结束,进入了片尾曲。
陈山晚静静地看着屏幕里滚动的字幕,窗外忽然炸响了一声惊雷。
他好似如梦初醒般眼睫轻颤了下,偏头看去,就见没拉紧的窗帘缝隙透露出外头的天气。
阴沉沉的,天黑得不像是白天。
说起来,今早上天气预报就发布了雷暴预警,早在前几天,南方就发布了台风预警。虽然他们这不临海,但也是会受台风影响的。
陈山晚关掉了电视,他站定在窗户前,看着被狂风吹得摇曳凌乱的黑玫瑰,忽然有点揪心。
一场暴风雨,会将这些花摧毁吧?
但喻心之前又说他不用管这些花……
陈山晚无声地叹了口气。
他还没纠结完,又听见摇铃声响起。陈山晚毫不犹豫地上了楼,他本来以为郁睢是想让他帮忙给那些黑玫瑰盖一下,结果没想到郁睢是说:“很大的雷。”
“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虚弱:“我很害怕,可以陪着我吗?”
“…好。”陈山晚有点诧异郁睢怕打雷,但也没有表露出什么震惊,只是坐在了自己放在三楼的小板凳上,背又靠上了贴满了黄符的门:“郁先生你好点了吗?”
郁睢没有第一时间回话。
因为“他”手贱,指尖隔着门点在了陈山晚的后颈的棘突上。
刻在桃木门上的咒文登时应激似的亮起刺目的白金色光芒,当场就将郁睢彻底击碎。
黑色玫瑰花和荆棘的碎片伴随着漆黑的黏液洒落一地,然后又在顷刻间完成了重塑。
只是这一次对郁睢的伤害确实有点大,恢复后的身体有一半仍旧存在裂纹,裂纹里还有荆棘像是在惊恐地游走着。
郁睢的面上浮现出了微弱的苦恼。
还是不行啊。
所以他实话实说:“好像不是很好。”
陈山晚是没想到这个答案的:“…因为打雷吗?”
“各方面的原因吧。”
陈山晚总觉得郁睢有时候话里有话,但又不知道要怎么去戳破,毕竟五百块钱一天的雇主的弟弟……陈山晚只能继续关心:“那我能为你做些什么让你舒服点吗?”
陈山晚在说这话时,外头的雷声还在不停歇地响着。
时而沉闷,时而清脆,伴随着闪电,确实有几分可怖。
郁睢却低笑了声,听着似乎并不害怕。
陈山晚能为“他”做什么?
他能做的事可多了。
其实从陈山晚踏入这里开始,“他”按照交易就该吃掉他。
只有吃掉他,“他”才能变得完整,变成真正的神,也不会再被这些对付邪祟的东西束缚,更不用受这样宛若炼狱般的苦痛。
可“他”怎么舍得呢。
陈山晚是“他”的人类,人类的生命是这样脆弱又短暂,“他”将其呵护延长都舍不得让陈山晚受一点苦,更何况是让陈山晚直接化作“他”的养料?
“你什么都不用做。”
黑暗中,荆棘影子悄无声息地缠上了陈山晚的脖颈,形成一个荆棘环,圈在陈山晚的脖子上。
郁睢的声音低而微哑:“陪着我就好。”
“他”会承担所有的痛苦与灾难,陈山晚只要在这儿,只要不离开“他”,无论是因为什么留下来的都可以。
【作者有话说】
(想说什么但又不敢剧透QV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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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睢这话让陈山晚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他抿抿唇,微垂下眼帘,又不得不承认被需要的感觉会让他得到另类的满足,尤其……他对郁睢总有点说不明道不清的感觉。
所以陈山晚在这儿陪到了暴雨落下,暴雨停下。
中途因为郁睢没有说话,三楼的走廊又太昏暗,伴随着外头的雨声,陈山晚还靠着门浅睡了一下。
他在睡着时做了个很缥缈的梦,他梦见好像是自己小时候,有人折了一只千纸鹤送给自己,扯一下尾巴还会动的那种。然后镜头一转,又梦见自己和谁在树下躲闲……还有些很零碎的片段,醒来时已经回忆不起来了。
陈山晚轻轻眨了两下眼睛,坐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外头的雨已经停了。
他看了眼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
“…郁先生?”
陈山晚喊了声:“抱歉,我刚刚睡着了。”
“没关系。”屋内很快就传来郁睢的声音:“睡得还好吗?”
陈山晚也说不上来好不好:“还可以吧。”
他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伸了个懒腰:“我去做饭。你有想吃的菜吗?”
郁睢:“我都可以,你做你喜欢吃的就好了。”
陈山晚稍顿,弯弯眼:“好。”
这样的日子又过了三天,这三天都是雨,陈山晚每次路过窗户边都会看看那花圃里的黑玫瑰,确认花没事,才放心地收回目光。
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他很容易困乏,睡着时还老是会做梦。一开始只是很无厘头的梦,到后来他做了一个很完整的梦。
陈山晚梦见了当年那个小哥哥。
他梦见他们一起吃饭、睡觉,梦见小哥哥总是拽着他的手跟着他,梦见小哥哥其实也不像是可可姐姐那样完全和外界断绝联系,他会帮陈山晚消灭他不喜欢吃的胡萝卜,会在陈山晚跑得太快要摔倒时扶住陈山晚,还会把福利院每周一下午每个人都有一份的小蛋糕让给他。
小哥哥在福利院住着的时候,正好赶上有学校来参观福利院,他们带了很多东西,有很多哥哥姐姐都带了零食。
那时候陈山晚喜欢吃牛奶糖,小哥哥就把自己得到的所有牛奶糖给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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