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祂—— by张无声
张无声  发于:2023年11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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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门是枯燥的,但想要变得更强更厉害,就不能畏惧枯燥。
陈山晚跟陈山晓还有几个现在在陈山的长老大概商定了一下,最终决定将机关术从禁阁里搬出来,由陈山晚授课。
等到讨论完这些,时间已经不早。
陈山晚去陈山内的生活超市买了碗卤粉,端着卤粉到了枯井。
来的路上,陈山晚就在想郁睢会说什么。
以祂的性格,一定会说——
“这么久没见,你第一时间居然不是找我?阿晚,你这心肠真的是越来越硬了。”
郁睢的声音和陈山晚脑海里的猜想重叠:“你就不想我么?”
陈山晚笑,坐在了井边:“先交代完事,见过了师兄他们,才能在你这儿待久点。”
郁睢幽幽:“天都黑了,你又能待多久呢。”
陈山晚:“…你总这么寂寞,要不我给你做一个什么东西留在这儿陪你?”
这样他就算出去了,一年半载地不出现,郁睢也不会孤单无聊了。
郁睢:“?”
祂轻呵:“我要那种木头做什么?”
陈山晚琢磨了下:“那我找个胆子大的弟子来陪你?”
郁睢轻啧:“我不跟呆瓜说话。”
陈山晚有些无奈,话赶话,玩笑着接了句:“你这话说得好像只要我一样。”
这话出口时,陈山晚就觉得有点不太对。
偏偏郁睢因为习惯了和他这样“争吵”,话都没过脑子,直接就贴着他的话音接了句:“是啊,只要你。”
说完,井里登时也没了声音。
空气倏地安静下来。
【作者有话说】
来惹!!
昨天晚上被朋友拉着玩了一晚上的鬼屋(心情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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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轮圆月悬挂在夜空,散发出幽幽柔光。
这边因为有郁睢在,没有鸟叫虫鸣, 所以只有风吹拂过树叶的声音。
窸窸窣窣,那么清晰。
哪怕陈山晚还在默不作声地吃着粉, 也依旧听得清楚。
夜风吹过陈山晚时, 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体温好像莫名有些燥热。
所以他轻咳了声,嗓子里又无端发痒, 于是再低咳了几声。
低冷微涩的声音从井里传出:“……你不舒服么?”
“嗯。”陈山晚拢了拢衣服,眼底浮现出些许茫然:“有点吧。我查阅了所有的功法, 没有什么可以解决我这体虚的问题, 炼体的办法我都试过了…我没有办法炼体。”
大概真的是上天给他开了很多门,就得给他关一点窗。
郁睢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那就是只能靠灵药吊着了。”
祂稍顿:“不过你现在给人的感觉…很不一样。”
短短数语间, 方才那凝固且怪异的氛围就消散, 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郁睢说:“从你现在散发出的气息来感觉的话, 你这么努力下去, 恐怕五年之内, 你就能与我真正交手。”
不出十年, 陈山晚就有能够杀死祂的能力。
郁睢仰头望着井口能瞥见的一点陈山晚的背影,话语里第一次少了期待和跃跃欲试的兴奋。
说起来, 祂还没有问过陈山晚, 如果有那么一天, 他会杀了祂吗?
但好像不用问也有答案。
以陈山晚的性格和脾性,多半是能下杀手的。
毕竟这孩子小时候就放言要杀了祂。
祂又是吃了这么多人类的邪祟。
有祂的存在, 这世间的人总无法安心。
死在陈山晚手里啊……
郁睢想了想, 都没有多思考, 就觉得挺好。
死在陈山晚手上, 祂是很乐意的。
就是希望小道士能够看在他们是朋友的份上,给祂咬一口,让祂在死前尝一尝他究竟是什么味道的。
毕竟朋友可是陈山晚自己提的。
陈山晚再把机关术和授课的事说了,郁睢轻啧了声:“你来的时间会更少了。”
陈山晚对于郁睢关注的点是这个完全不意外,他盖好手里的饭盒盖子,一翻手,餐盒就消失:“是的。”
郁睢有些微妙的不爽,又想起什么似的:“阿晚,你是不是到要开始准备收徒的年纪了?”
陈山弟子实力足够的,到十八岁就可以收徒了,但收徒这事也不是强制的。
只是像陈山晚这样的天赋,陈山这边可能是会要求他最起码收一个徒弟,什么时候收随他,但肯定陈山晚要考虑。
所以陈山晚点了点头:“我跟你说过吧,前年我师兄就收了徒弟,那孩子还挺聪明,我看她天赋比我师兄还要高一点……”
陈山晚是陈山同辈中最小的师弟,他入山门那年就已经有师侄了,现在师侄更多。
年轻一代的大比,已经落在了他们身上。
“说过。”郁睢对别人的事不感兴趣,祂提这事的重点是:“阿晚,别收徒弟好不好?”
陈山晚:“……?”
他不是很明白:“为什么?”
“还能因为什么?本来就不想别人跟我分享你…你收了徒后来这儿的时间就会更少了吧,本来就少,啧。”
郁睢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这话有什么不对,祂有点烦躁地威胁陈山晚:“你要是敢收徒,我就每天碰这封印十二次,让你十二个时辰都只能守在我这儿。”
“……”
陈山晚脑海里一时间只有那一句“本来就不想别人跟我分享你”。
他想问郁睢这到底是什么意思,问郁睢到底怎么看待他们之间的关系,怎么定义,想问郁睢……祂对他的占有欲,是他的错觉,还是真实存在的。如果是真实的,那又是为什么?
他的思绪又开始繁杂纷乱,像是一团理不清的线,越想梳理出来,只会越乱。甚至会让人焦躁,再有耐心的人,都会掉入情绪陷阱中。
“…阿晚?”
郁睢的声音唤回陈山晚:“你听见了吗?”
陈山晚无声地低叹了声,语意不明:“郁睢,你有没有觉得你管得太多了。”
郁睢:“……”
郁睢:“?”
祂的舌尖顶了一下自己的尖牙,那点不爽愈发扩大,以至于让祂的声音都冷郁起来,隐隐透着暴戾与残忍:“那你收啊。”
只要陈山晚敢收,收一个祂杀一个。
真以为这破封印能完全将祂关住?
陈山晚一时间没有说话,郁睢啧了声,呼出一口浊气,缓了语气:“阿晚,我不是凶你。”
就连祂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低下头求和:“你别收徒好不好?你来的时间真的已经越来越少了……”
从从前每天来,到两三天来一次,再到一周、一个月,甚至现在随便闭关一下就是半年一年……
祂问陈山晚时间,就是想知道他们又有多久没有见。
因为祂真的觉得过了很久很久,可一听,哪怕是半年一年,对祂来说都应该是短暂的,祂在这里独自了数万年,也没见着觉得枯燥乏味,可现在数着日子都那么难熬。
也许正是因为数着日子,才难熬。
陈山晚:“…我本来也没打算收徒。”
他望着远方,声音轻轻地:“可是郁睢,你要知道,人类的寿命是有限的。你或许是与天地同寿,但我不是。”
他话音落下的刹那,背后突然光芒大放。
陈山晚一惊,回头看去,就见繁杂晦涩的封印显露出一角,直接照亮了整片后山,连带着后山其他封印都像是回应其似的,在跟着震动。
“郁睢!”
陈山晚在心里骂了句发什么疯,同时抬起手,掌心穿过封印,凝聚天地灵力,嘴里吟诵出咒文。
而在他背后,也是倏地出现了几个身影。
在陈山的陈山晓、陈荷、陈莲,还有陈慎和另外一个长老都出现了。
郁睢能够感觉到他们的气息,但祂眼里只有那一只手。
冷白的肌肤,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却又稍显纤细。
一只漂亮的,如同用白玉雕刻而成的完美艺术品。
郁睢很低地笑了声,不等陈山晚压下,就收了自己的神通,封印的光寂灭,整个后山也一点点归于平静。
“……陈山晚。”
陈慎落在陈山晚身后几步:“怎么回事?”
陈山晚借着角度无声地瞪了下枯井,转身时便瞬间披上温润的假皮,冲陈慎拱手:“师伯,已经无事了。”
陈慎皱起眉:“我是问你封印为何会突然触动。”
陈山晚完全可以说是因为郁睢又碰了封印,毕竟事实的确如此,但…他虽然不知道祂发什么疯,可他无端不想他们将郁睢一直评定为极度危险分子,因此陈山晚低低回了句:“弟子不知。”
然而郁睢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开口:“吵什么,我无聊翻个身不小心碰到封印,至于么。”
陈山晚闭了下眼。
陈慎紧皱起眉,和陈季对郁睢恭敬不同,他不可能对一个邪祟喊前辈。
陈慎检查了一下封印,确认封印没问题,才说:“夜深了,陈山晚,早点回去休息。”
陈山晚低首:“是。”
陈山晓担心地看了眼他,陈山晚注意到师兄的视线,很轻地摇了下头。
等人都走了后,陈山晚捏了捏眉心:“你刚刚到底发什么疯?”
郁睢扬眉,莫名有点喜欢陈山晚这句话:“阿晚,你在他们面前倒是比我想象的还要乖啊。”
“……”
陈山晚也懒得跟祂计较那些了:“你不该在我师伯他们面前开口的。”
郁睢没问为什么,只轻笑:“有意思,你师父对我的态度还算是好,他的同门却和他想法不一样吗?”
“你还知道你自己是个邪祟吗?”
“知道啊。”
“…那你刚刚跟我师伯说话时一副祖宗的模样是什么意思?”
“咦?有吗?”
郁睢很惊讶:“我完全没注意呢。阿晚真关注我^^”
陈山晚:“。”
早晚给祂噎死。
他干脆连这个都懒得追究了,只提醒郁睢:“郁睢,他们是我的家人。”
陈山晚没有说后续的话,又或者没有后续的话。
毕竟他自己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说这么一句。
或许只是基于那一瞬间察觉到郁睢散发出的危险气息。
但郁睢意味不明地笑了下:“行,我知道了。”
当天晚上陈山晚离开后,郁睢做了个梦。
祂梦见祂在井里伸手握住了那只艺术品般的手,祂纠缠上那只手,与其十指相扣,将其困在双手间,一寸寸摩挲、轻捻。
祂垂首,在那只手的指尖落下细细密密的吻,一路往上,猩红的舌尖也一同扫过、品尝,将上头的每一条肌肤纹理都描绘出来。
祂小心而又仔细,看似温柔,宛若平静的海面,然而底下早已翻涌起骇浪,只不过是一直在克制着。
克制着,哪怕是梦,哪怕知道是梦,也不愿醒来,不愿发狠去撕咬下皮肉,尝尝祂一直想知道的味道。
当然也有可能因为知道是梦,所以很清楚就算咬下来了也尝不到味道,只会让自己更加清醒。
但到最后,终究是抑制不住地留下了一个牙印。
在无名指上。
恰好一圈。
梦醒时,郁睢望着井口若隐若现的封印,第一反应是——
第一次做梦啊。
也是第一次对什么有这样的欲丨望。
陈山晚……
这好像不知从何涌起的陌生情愫是什么呢?
祂的指尖轻轻抚过那只表的表盘。
是…人类所说的喜欢吗?
【作者有话说】
(指指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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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神11
从后山的封印离开后, 陈山晚回到自己的小院里——陈山晓当了家主后,他们就不住在从前那个院子里了。
陈山晚有自己独立的小院,一室一厅的布局, 餐客厅一体化,卧室单独隔开。
院子里可以种点什么, 但陈山晚没种, 就荒着,任由花草野生野长。
毕竟他到现在还没有救活枯井旁的树, 到现在都不知道那棵树究竟是什么品种。
陈山晚坐在窗户前,望着外头的圆月, 久久没有动作。
他身上还带着最后一丝刚洗完澡的水汽, 额发也微湿。
但等到这点热气都散去了,陈山晚也还是没有动作。
睡不着。
他轻叹了口气, 脑袋靠着窗户闭上了眼睛。
陈山晚已经很久没有失眠了。
踏上修行这条路后, 他学会了如何去屏蔽杂念让自己入睡, 哪怕是浅眠, 始终警惕着, 偶尔还会受到噩梦侵扰, 但也总归是睡着了,而不是睁着眼睛熬鹰。
可今天……
陈山晚知道, 他就算躺在床上闭上眼睛也睡不着, 反而会翻来覆去徒增更多情绪。
他的思绪太过凌乱, 哪怕陈山晚从离开后山开始,就一直在默念修心用的静心咒, 也没有一点用处。
陈山晚无意识地将手指抵在了自己的心口。
这里, 有着说不出来的感觉在悄无声息地蔓延。
等到他察觉时, 已经如同菟丝花一般紧紧缠绕上了他的每一根神经, 甚至还在往他的灵魂生长。
他是陈山的长老。
是守封印的人。
身上的责任是降妖除魔斩邪祟。
而郁睢是……
陈山晚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剧烈地跳动了一下。
在他想到郁睢时,像是有一把生锈了的锯子在上头拉扯。
不知道该说是酸还是疼,总之就是令人心烦又意乱。
闭关一年多,陈山晚在这一年多里,不止一次想到了郁睢。
他确实还是有点急功近利了,但他想得变强,已经不再是单纯地想要得到能够保护重要之人,能够拿到话语权,改变现在这看似平衡实际已经糟糕无比的局势,不仅仅是想解决人与妖邪的问题了。
他…还想快一点拥有能够解开郁睢封印的能力。
陈山晚在意识到自己居然在为这种事情而急的时候,就不停地在问自己为什么。
但他到现在都没有得出答案。
陈山晚睁开眼,眸中的底色都是茫然的。
陈山的修行虽不是苦修,但也算是清修——指不太支持男女情爱,因此无论是长老们还是家主,都没有伴侣。
当然要是真的有相爱的走到了那一步,陈山也不至于说逐出山门,只是陈山认为,情情爱爱会让人生出杂念,扰乱心境,影响修行。
所以陈山晚想不到正确的答案,甚至想不出答案。
可在当晚,他到底还是躺上床,迷迷糊糊地睡着,做了个很奇怪的梦。
他梦见自己的右手被一只冰冷的手扣住,然后是另一只一起搭上来,肆意揉捏着,到后面变成了格外柔软的触感,带着吐息和湿黏的物体划过……
他的手,在梦里被肆意亵丨玩。
梦醒时,陈山晚几乎是惊坐而起。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右手,用左手捻了捻。
是汗吧。
有点湿润的感觉。
陈山晚呼出口气,扫了眼被子盖住的地方,哪怕没有人看见,也依旧觉得无比尴尬。
他这一年闭关修心,到底修了些什么啊……怎么会做这种梦,甚至还有……
陈山晚扶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同时施咒清洁,让空气中极淡的气味都散去。
再然后……
陈山晚也不知道为什么,躲了郁睢两天。
到第三天时,后山的封印绽放出白金色的光芒,陈山晚就知道自己躲不下去了。
他第一个到后山,冲枯井口伸出手,但没急着调动天地灵力去压制:“郁睢。”
陈山晚就这么轻轻喊了声,郁睢就把手微微往回缩了下。
但这个动作,祂很不满意。
所以郁睢又轻啧了声。
祂阒黑的眼眸锁定着陈山晚缓缓落下然后消失在井口的手,很想去抓住,但是不能。
因为祂要是伸手,封印就会被触发,发出示警。
陈山晚轻轻皱起眉,还没说什么,郁睢就从他身上嗅到了一点情绪:“…没凶你。”
只是单纯在因为不能抓住你而感到烦躁而已。
陈山晚动动唇,身后传来声音:“师弟。”
陈山晓往这边走了两步,却也只是两步:“没事吧?”
陈山晚回首,轻轻摇头:“没事。”
陈山晓看着他:“这两日封印动得过于频繁了。”
因为心虚——陈山晚都不知道自己心虚什么——陈山晚有一瞬觉得师兄是不是在暗示自己什么:“…的确。”
他实在是没忍住,轻飘飘地说了句:“也许是因为我先前来得太频繁了。”
郁睢:“?”
祂很确定陈山晚是在威胁祂,祂气笑,直接再抬手。
光芒再度亮起的刹那,陈山晚就像是早有准备似的一伸手,天地灵力疯了似的朝他涌来,然后被他重重压下。
郁睢微顿,到底还是收了手。
祂要是借着这个封印和陈山晚闹脾气较劲,最后伤的肯定是陈山晚,毕竟天地灵力是他招来的,经脉逆行对于修行了功法的陈山晚来说不算严重,但会不舒服。
尤其……郁睢瞥了眼表,快到百鬼日了。
也快到陈山晚的生日了。
他们这一幕被陈山晓收入眼中,陈山晚再度回头时,就对上了陈山晓有些复杂的目光。
他不会读心,所以他不知道陈山晓在想什么,但空气一时间有些安静。
还是陈山晓先开口:“惠市出了件怪事,波及了整个城市,目前还没有涉及人命,但很有可能有妖邪作乱。陈畅蝶去看过,没看出门道。”
陈畅蝶是陈山晓收的第一个弟子,也是陈山晚说天赋高过陈山晓的那个。
陈山晚明白了陈山晓的意思:“好,我去一趟。”
陈山晓应声,同时后退启动阵法。
他望着陈山晚,在阵法发动的最后一秒动了动唇,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没说出口,又或者声音随着阵法一起消散了。
陈山晚静静站立了两秒,还没想明白,就听见背后传来郁睢低冷的声音:“阿晚,你要走了吗?”
陈山晚闭了闭眼:“…你下次能别这样了吗?”
“那你能别刻意躲我了吗?”
郁睢不明白:“你为什么躲我呢?”
陈山晚没法说没有。
因为如果他要闭关,他会告诉郁睢;他要是要出去任务,他也会跟郁睢说,而且他离开陈山山门的话,郁睢是知道的,因为气味会消失;他要是有事忙,他也会提前来跟郁睢说一声……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和祂都习惯了他的行程报备?
陈山晚没有说话,郁睢心里就有些说不出又发泄不了的烦躁在蔓延。
最后祂没有催促陈山晚,只是动了动唇,跟被蛊惑了似的,说了句:“……阿晚。”
祂声音轻轻地:“我想出来看看你。”
祂想见他。
想触碰他。
想拥抱他。
亲吻他,拥有他。
陈山晚沉默了会儿:“……你别乱来,你很清楚你的封印有多大动静。”
郁睢扬了下眉,不置可否:“你先去吧。”
陈山晚迈出一步,又不放心:“郁睢,你还没答应我。”
郁睢轻哂:“阿晚,你确定要跟我说这话?你这样也是一种交易…你要付出什么代价呢?”
陈山晚微不可觉地抿了下唇。
郁睢还以为他要生气了,毕竟这么多年朋友,祂在这里讲什么交易代价。
然而陈山晚却是问:“你想要什么?”
郁睢稍顿。
祂弯弯眼,垂下头无声失笑。
好像,也不是那么地了解他啊。
想要什么……
“想要你每天过来陪我……”
做不到的话,就喜欢上祂。
郁睢并不介意陈山晚给祂的感情是因何而起,是被强丨制出来的,还是别的什么,都行。
只要每天、永远都在祂身边。
可陈山晚是天地间的苍鹰,是自由的风。
哪怕是祂也困不住,又或者说…不该困住。
把苍鹰锁在笼子里,会死的。
“…逗你的。”
郁睢扯了下嘴角,眸中覆着一层淡淡的自嘲,往深了剖析,却更加晦涩复杂,波涛汹涌的,但凡放出来一点,如今微妙的和平就会在顷刻间被覆灭。
郁睢:“你去吧,时间不早了。早去早回。”
为了让陈山晚安心,祂还补了句:“我不闹大动静。”
陈山晚得到了这句话后,就放心地走了,但是才离山,又发觉郁睢那句话是“不闹大动静”,而不是“我不出来”。
陈山晚:“……”
应该不会吧。
他踏风而行,朝着惠市而去,在心里默默祈祷。
最好不是。
不然…就麻烦了。
陈山晚从惠市回来后还是每天尽量抽时间去看了眼枯井里的孤寡老“人”,没过几天,就到了生日。
陈山的规矩是寻常的生日不会过,就算过也是简单送个礼,不办。但十八岁这种成人礼,会大办。
你要陈山晚选,陈山晚其实是想一辈子都不办的。
他觉得这些繁琐的流程麻烦。
可陈山十八岁的成人礼有长辈的赐福,也是长辈们的一片心意,他也没办法,只好乖乖走流程。
等长辈们的赐福结束后,陈山晚就可以躲闲了。
他找了个借口溜走,还在想要不要趁这个时候去见一下郁睢,就忽然停住了脚步。
陈山晚静静地看着朝他而来的弟子,那是陈莲的徒弟收的弟子,陈山晚记得,因为他来上过两次机关术的课。
他冲他拱手,语调只有些不易察觉的缓慢:“师叔。”
陈山晚垂在身侧的手攥成了拳头,方才那副温和的模样消失殆尽:“你过来。”
他带着这名弟子到了没人的地方,随手设下结界,结界形成的那一瞬间,陈山晚的声音也冷了下去:“郁睢,出来。”
陈山晚轻咬着后槽牙:“他的灵魂承受不了你的力量!”
空气倏地一静。
长相平平的弟子脸上勾起个带着几分诡谲的笑容:“阿晚…你是怎么发现的?因为天生灵眼?”
陈山晚见祂还没有动作,手腕一翻,指尖就夹着一张黄符:“我说,出来!”
郁睢微微停住,脸上的笑容也一点点消失:“你别生气。”
祂声音轻轻地:“我只是想见见你。”
祂借着别人的眼睛凝望着陈山晚。
陈山晚和祂想象得一样好看,甚至比祂想象得还要好看不知道多少倍。
尤其是他那双凤眼,看着深邃,好似有很多柔情藏匿在其中,但细细瞧去,又能发觉那如琉璃般的淡漠疏远,也是因此为他添了几分奇异的神性。
叫人只能远观,不敢靠近分毫。
郁睢微微抬起手,想要触碰陈山晚,却又到底还是放下。
因为这是别人的手。
郁睢从那名弟子的身体里出来,却只是一缕浓稠的黑雾,祂缠上陈山晚,萦绕在陈山晚周身。
陈山晚手里的黄符微微亮了一下,又被陈山晚收起。
陈山晚没有理祂,朝那名倒在了地上的弟子走去,抬手在弟子眉心写了个咒文,用来稳住他的魂。
“啧。”
一声有点含混的轻啧在耳侧响起,陈山晚撩起眼皮看着黑雾:“你到底想做什么?”
说到底,郁睢是怎么做到的……封印明明没有任何动静。
绕着陈山晚的黑雾很勉强地凝聚出了半个人形,漆黑的双手轻轻地将陈山晚的脸捧起。
陈山晚没有躲,看着那个黑黝黝的脑袋靠近自己,额头的部位抵在了自己的眉心。
湿冷的感觉登时弥漫开。
郁睢的声音好像变得格外艰涩,但在祂背后远处的后山,封印的光芒再次大盛:“我说了,我想见你…生日快乐。我给你准备了礼物。”
祂轻轻笑起来,因为是邪祟,因为无法真正站在人类的角度去思考,因为从有意识开始,祂就随心所欲惯了,所以祂并不知道自己这一遭意味着什么:“待会见。”
的确是待会见,毕竟陈山晚作为守封印的人,现在要立马赶去后山。
他看着黑雾在空中消散,一手起阵,另一只手很轻地抚了一下自己的眉心。
陈山晚到后山时,封印的光已经自然消退。
他第一时间没有动。
的确因为他现在思绪太过繁杂凌乱,也因为……
枯井旁的那棵树活了。
陈山晚怔怔地看着。
原来…是无花树啊。
【作者有话说】
来惹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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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 陈山晚被陈山晓喊住了。
他到了陈山晓的院子里,陈山晓示意他坐,然后给他泡茶。
从前陈山晓是不喜欢这些东西的, 后来做了家主后,为了磨炼心性, 他就开始学茶, 让自己慢慢静下来。
所以到现在,只要不涉及陈山晚的事, 他都能平静以对。
陈山晚是例外,是因为陈山晓把他当作自己的亲弟弟, 也因为陈山晓至今都还很担心陈山晚。
“……有件事, 师父要我自己斟酌要不要告诉你。”
陈山晓慢慢动作着:“我也想了很久,到底要不要说。”
陈山晚微怔:“…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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