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西看着焦战离开的背影,心里忍不住嘀咕道:“能文能武,能带兵打仗,能执掌朝堂,待人还这么温柔体贴,全心全意,林玖到底为何要杀他?这不比只知道争权夺利添麻烦的后宫强太多?”
林西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正一点一点地陷进名为‘温柔’的陷进,这对于打算用十年时间追他的焦战来说,绝对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脚步声响起,林西抬头看了过去,只见花海棠推门走了进来,见他醒着,长出一口气。
“主子醒了,感觉如何?”
林西如实说道:“头昏脑涨,浑身无力,嗓子发干。”
“您非要逞强,怪得了谁?”花海棠边说边来到床前,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好在您身边有我,不然有您受的。”
林西听得一阵好笑,忙说道:“是是是,三娘说得对,这次出行带着三娘是我最明智的决定。”
花海棠被逗笑,道:“您的病虽说不会有性命之忧,却也要好好调理,否则这几年的功夫恐要白费,您的身子又要回到三年前。”
林西怔了怔,随即说道:“这般严重?”
“三娘何时骗过主子?”
林西眉头微蹙,一副认真思索的模样,道:“初见时。”
花海棠神情一滞,好笑地说道:“看来主子是无碍了,还有心情寻三娘开心。”
“这叫苦中作乐。”林西笑笑,随即问道:“杨潇呢,怎么不见他?”
“他去城中打探消息了。”花海棠搬了个凳子坐到了床边,道:“三娘给主子把把脉。”
林西伸手过去,道:“本想着早些过来,能尽早开始探查,尽快了结此间事,未曾想……到底还是我耽搁了正事。”
“主子多虑了。不说三娘,就是杨潇和焦战,他们哪个的能力不是顶尖的,即便您不吩咐,他们也知道该怎么做。您啊,就安心养病,待他们有解决不了的事,您再费神。”
“三娘说得对,出力气我是干不成了,但动脑子还是可以的。”
两人正说话,焦战推门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个托盘。
花海棠见状笑着说道:“这一趟出行令我对焦……护卫另眼相待啊,没想到这么个不解风情的男人,竟有这么细心体贴的一面。”
此话一出,两人都有些不自在,不过他们的演技都不错,除了红了的耳根外,看不出什么。
焦战端着托盘来到床前,道:“主子刚退了烧,吃不了太油腻的东西,就将就喝点粥,吃点小菜吧。”
“放桌上吧,我下去吃。”
见林西要起身,花海棠连忙拦了拦,道:“主子可是刚退了烧,经不起折腾,您就让我们省省心,乖乖在床上吃吧。”
听花海棠的语气,就好似他是个不听话的孩子,林西听得哭笑不得,道:“得,听你们的,在床上吃就在床上吃。”
一碗粥,一碟小菜,虽然简单,味道却很可口,林西吃得很满足,忍不住问道:“这厨子是哪请的,手艺这么好。”
焦战摇摇头,道:“手底下的人请的,我没过问。”
“应该不是昨晚做菜的厨子吧?”
林西向来好美食,嘴巴刁得很,能吃得出区别。
焦战点点头,“不是,昨晚的饭菜不合口,我便让人换了厨子。”
花海棠接话道:“不合口吗?我吃着味道还可以。”
林西怔了怔,随即想起他昨晚好似嘀咕了一句‘菜做咸了’,仅是这么一句,他便记在了心里,今日就换了厨子。看着面前用过的碗筷,过去这二十天发生的事,就好似幻灯片一样,在他脑海中闪过,这才发现类似的事好似发生了很多次,只是自己并未在意,而他也从未提过。
出去一天的杨潇,在夜幕降临之前回了宅子,正赶上吃晚饭。
林西忙招呼道:“表哥出去一日,辛苦了,快坐下吃饭。”
杨潇走到空位前坐下,关切地问道:“主子感觉如何,可还发烧?”
“午后便不烧了,三娘的医术这天下有几人能比得过。”
“主子这话说的不假,除了师父她老人家,在医术方面三娘还没怕过谁。”花海棠此番话,将她心底的傲气显露无疑。
在场众人都不觉得有什么,毕竟花海棠无论是在医术方面,还是在毒物方面,其成就都是有目共睹的,确是少有人能比得上。
林西看向杨潇,问道:“表哥,这次出去可曾打探到什么消息?”
“巧的很,今日我在茶馆打探消息时,正巧碰到肖王出府,去的方向是布政使高鉴的宅子。”
花海棠接话道:“这般说来,那高鉴和肖王是一伙儿的。”
“若非有所勾结,他们又怎会那般猖狂,连皇上亲派的巡抚都敢杀。”焦战将剥好的虾放进了林西的碗里。
这一路焦战一直都这么照顾林西,他们已经见怪不怪了。
林西回想剧情,原剧中这个时候林肆和高真儿刚刚定情,高鉴为了自己以后能做上皇亲国戚,正积极给林肆谋划。林肆此时过府,除了和高鉴商议谋反以外,还要应付高真儿。
“听闻甘肃布政使高鉴年过半百,膝下却只有一女。若我是林肆,要想高鉴尽心尽力辅佐,最好的办法便是对他的女儿下手。”
正吃虾的林西动作一顿,抬头看向焦战,没想到他竟想到了这个,果然是老谋深算,到底是比他大十岁的人,这份洞察力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深以为然!”林西看向焦战的眼神带着赞赏,道:“父皇一直对肖王多有防备,所以给他指的这几门婚事,无论是王妃,还是侧妃,其家室都很普通,根本帮不到他什么。他若想谋反,必须得到当地政府的支持,而布政使高鉴是他最佳选择,因为只要拿捏住了高鉴的独生女高真儿,便相当于拿捏住了高鉴。生米煮成熟饭后,即便高鉴不想认,为了他女儿,他也必须认。到时,林肆再承诺事成之后,给高真儿皇后之位,那高鉴便彻底被拿捏住了。”
焦战惊讶地看向林西,他活过一世,所以知晓林肆会谋反,也知晓要想阻止林肆的关键,便是高鉴的那个女儿,却没想到林西居然能想到这里,只能说他真的天赋异禀,是个天生的帝王。
“依你们的意思,肖王去高鉴的宅邸,是为了他的独生女高真儿?”杨潇看看达成共识的两人,忍不住出声问道。
“以目前的形势看,林肆已经得手,他去布政使府的真正目的是高鉴,不过却是打着去找高真儿的旗帜。”
杨潇沉吟了一会儿,道:“主子是根据兰州城城门处的盘查,才有此判断?”
林西摇摇头,道:“肖王府虽然在兰州,但他的封地在甘南,若不是早已与高鉴勾结,他不敢轻易对那些巡抚动手。说到甘南,那里是部落聚集地,虽然贫困,却民风彪悍,若能收服他们,将是肖王的一大臂助。而就目前的形势看,肖王十有**已经收服了他们,这才是真正棘手的地方。”
原剧中林肆之所以能和焦战僵持那么久,靠的就是那支奇兵,他们悍不畏死,以一当十,一旦出鞘,必染血而回。
林肆就藩不过四年,边将那些部族收拾的服服帖帖,除了一身的能力外,还因为他有个很厉害的谋士,此人名叫胡宪宗,曾是章家的幕僚,后被章辛指派给林肆,让其帮助林肆在甘南站稳脚跟。
胡宪宗很聪明,也很会利用人心,他让王府护卫假扮山匪,劫持了甘南最大部族族长的儿子,并予以勒索。
那族长只有那么一个儿子,无论对方要多少,他都愿意去换。
在此之前,胡宗宪假意巡视其部族,与族长畅谈,且相谈甚欢,酒足饭饱以后,族长这才闻听自己的儿子出了事。胡宪宗当即便说可以帮忙寻找,在族长面前忙里忙外,尽心尽力,最后因为解救人质还受了伤,把那族长感动的痛哭流涕。再加上林肆许给他们的好处,轻易便被收买。
最大的部族已经投诚,那些小部族也不甘落后,唯恐林肆会帮着大部族吞噬他们。就这样林肆在胡宪宗的帮助下,轻易收服了甘南地区的所有部族。
杨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那我们该从何处入手?”
林西笑了笑,道:“我们可以从两方面入手,一是高鉴的女儿,一是林肆的幕僚胡宪宗。”
“那我们具体该如何做?”
“先吃饭,待吃完饭,咱们再具体说说。”
众人自然没有异议,一起用过饭后,他们在书房坐下,商议接下来要做的事。
几日后的一个上午,布政使的府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一名少女,身边跟着两个丫鬟,上了门口停着的马车。
马车内,侍女月儿好奇怪地问道:“小姐,这富贵胭脂铺新上的香粉真是好,蜜儿小姐就和换了个人一样,比平日里好看多了。只是这香粉的数量不多,您说咱们现在去,还能买得着吗?”
高真儿笑了笑,道:“买不买得着,也得去过了才知道。”
侍女雪儿笑着说道:“要奴婢说,就凭小姐这国色天香之貌,根本用不着什么香粉。”
雪儿这番话捧得高真儿心中喜悦,道:“你啊,也就这张嘴会说。”
“小姐,奴婢说得可都是实话,远的不说,您就说咱们兰州,有哪家的小姐比得过?要不肖王怎能对小姐一见倾心呢。”
高真儿闻言两颊染上绯红,伸手去挠雪儿,道:“你个死妮子,真是越来越大胆了,连我都敢消遣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主仆二人笑闹在一处,引来路人的关注,只可惜车帘挡住了视线,他们只听得到少女银铃般地笑声。
第85章
富贵胭脂铺是兰州老牌商铺,传到现在已经是第三代,据说有百年历史,城中的夫人小姐都是在这儿采购胭脂香粉。前几日来了个男人,说是他手里有特制的香粉,不仅有三种颜色,味道也是清雅宜人,最主要的是用起来的效果,比他铺子里的香粉强上太多。
姚掌柜心中警觉,道:“先生此来是何用意,不妨明说。”
男人笑了笑,道:“我来此当然是想和姚掌柜谈生意。”
“谈生意?”姚掌柜一怔,随即说道:“你的意思是……”
“我可以给姚掌柜定期供货,卖出的钱我们六四分账,我六你四。除此之外,姚掌柜还需为我们提供制作香粉的材料。”
姚掌柜的眉头皱紧,道:“要我提供原材料,还要分去六成利,先生是否贪了点。”
“这香粉的配方可是我花了重金才弄到手的,能给姚掌柜四成,已经是我最大的诚意了。我这香粉如何,方才已经试过,若我在兰州城开个铺子,您的香粉还卖得出去吗?”
姚掌柜的脸色变得难看,道:“你是在威胁我?”
“不不不,我是在为姚老板分析形势,咱们都是打开门做生意,自然是和气生财,姚老板在兰州经商这么多年,应该最清楚赚钱才是王道,我敢保证只要这香粉上了柜台,定风靡整个兰州城,到时候赚的钱可比您现在要翻上个几倍。”
姚掌柜沉默了一会儿,道:“先生容我思量思量。”
“可以,不过我只给姚掌柜一日考虑,明日我再来。”
男人不是别人,正是易了容的杨潇。那些香粉都是花海棠花了七日的时间现制的,目的就是要通过这种方式接近高真儿。
杨潇从胭脂铺出来,就发现有人跟踪,那人他见过,正是胭脂铺的伙计,以他的身手想要甩掉这种角色是轻而易举的事,可他并没有这么做,而是七拐八拐,来到了肖王府。他顶着的那张脸,正是肖王幕僚胡宪宗的脸。
杨潇来到侧门前,抬手敲了敲,立时便有人来了门,将他请了进去。身后跟着的伙计一看,脑门上顿时冒了汗,急急忙忙跑回去报信儿。杨潇走了两步,又要出门,门房也不敢问,打开门放他出去。
就这样,杨潇顺利让姚掌柜认为自己是肖王府的人,若是以后有人说穿他的身份,找的也是胡宪宗,跟他没关系。
第二日,杨潇再次顶着这张脸登门,姚掌柜态度明显比昨日热情,还带着几分惶恐。
杨潇自然知道是为什么,道:“姚掌柜考虑的如何?”
“就按先生说的办,原材料由我来出,您只管供货,咱们四六分。”
若是肖王府的人在兰州城开铺子,以那香粉的品质,他这胭脂铺百分百得关张大吉,所以为了生存,姚掌柜百分百会答应。
“姚掌柜慧眼独具,将来定是生意兴隆,我没看错人。”杨潇做锦衣卫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姚掌柜谄媚地笑了笑,道:“先生能看中我的铺子,给我一条财路,我感激不尽!”
“对了,为了确保咱们双方的利益不受侵害,我会让一名侍女过来做事,由她专门负责香粉的售卖,姚掌柜应该没意见吧。”
姚掌柜的脸色僵了僵,随即说道:“自然不会,这是应该的。”
“好,待明日,我便让她过来,到时还请姚掌柜多多关照。”
“没问题,明日我便在铺子里恭候大驾。”
于是花海棠名正言顺地进入胭脂铺,等待着鱼儿上钩,并有意无意地向那些夫人小姐打听肖王府和布政使府的消息,而被当做鱼儿的高真儿对此却一无所知。
仅仅七日,花海棠调制的香粉便被口口相传,引来诸多夫人小姐的关注,富贵胭脂铺的生意一日好过一日,点名让花海棠化妆的,每日都要排上好一阵子。
消息不出所料地传进布政使府,得到消息的高真儿半信半疑,在看到闺中密友化妆后的模样后惊艳不已,迫不及待地带着丫头出了府。
富贵胭脂铺外,高真儿乘坐的马车停了下来,车夫看了看,门口已经没了停车的地方,道:“小姐,咱们到了,只是胭脂铺门外停满了马车,咱们过不去。”
月儿掀开车帘看了看,道:“确是如此。没想到这胭脂铺的生意竟这般好。”
“可不是嘛,许多夫人小姐点名让海棠姑娘试妆,若不是派人提前打招呼,今日还不一定排得上。”
高真儿看了看,道:“就在这儿下车吧。”
车夫应声,连忙在车前准备了马凳。
月儿率先下车,站在车前,搀扶高真儿下车。主仆三人径直走进胭脂铺,护卫则守在了铺子门口。
“呦,高小姐来了,小人参见高小姐,小姐万福金安。”
布政使的女儿在兰州就相当于公主的存在,姚掌柜这副姿态实在稀松平常。
高真儿笑着说道:“海棠姑娘现在可有空?”
“您来的早些,海棠姑娘正忙着呢。”
高真儿点点头,道:“哦?前面排着的是哪家小姐?”
姚掌柜如实答道:“前面排着的是肖王妃,这会儿正在试妆,待王妃试完妆,那便是高小姐。”
很是平常的话却让高真儿变了脸色,道:“原来是肖王妃啊。”
姚掌柜见状心里‘咯噔’一声,心里琢磨难道这肖王妃何时和高真儿结了怨不成,脸上却陪着笑,道:“高小姐,您到三楼雅间喝杯茶,待王妃结束,小人再上去请您。”
高真儿点点头,跟着姚掌柜上了三楼。等了许久,喝了不知几杯茶,也没见姚掌柜来叫。
雪儿不满地说道:“姚掌柜这是什么意思,让咱们小姐等了这么久,这生意是不想做了吗?”
月儿也有些不服气,道:“这姚掌柜只是个做买卖的,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怠慢咱们小姐,还不是王府的那位,人家可是皇家人,说不准是听说咱们小姐来了,故意使手段呢。”
“休要胡说!”虽然高真儿嘴上这么说,却把她的话听进了心里,心中既气愤又委屈。
雪儿连忙告罪,道:“小姐恕罪,奴婢也是为您觉得委屈,明明您花容月貌,家世显赫,还是肖王爷心尖尖上的人,却要被她们欺负……”
“够了!别说了!”高真儿听得越发觉得委屈。
门外,肖王妃周梅儿将高真儿的话听进耳里,之所以这么巧,都是花海棠所为,她从姚掌柜那儿得知高真儿来了的消息后,故意透露给周梅儿,就是想挑拨他们的关系,让林肆的后院起火。
侍女冬儿不满地说道:“娘娘,这高小姐的侍女太不像话了,奴婢这就进去好好教训她!”
周梅儿回头看了她一眼,道:“一条狗而已,她咬了你,你还想咬回来?”
冬儿闻言连忙请罪道:“娘娘息怒,奴婢知错。”
“敲门。”
冬儿应声,来到门前抬手敲了敲。
听到敲门声,房中的主仆三人均是一怔,高真儿拿出帕子擦了擦眼角,道:“进来。”
房门被推开,周梅儿出现在门口,嘴角含笑,道:“听闻高小姐在此,特意过来打个招呼。”
高真儿一看是她,连忙起了身,有种被抓包的手足无措,下意识地说道:“原来王妃也在啊。”
“高小姐不知?本宫还以为姚掌柜……”周梅儿故意停顿了停顿,随即歉意地笑着说道:“本宫来的唐突,高小姐不要见怪。”
谎言被揭穿,高真儿脸上火辣辣的,讪讪地笑了笑,道:“王妃言重了,民女不敢当。”
周梅儿心中冷笑,面上却不显,转移话题道:“高小姐,你看本宫这妆容可好看?”
高真儿抬头看了看,道:“王妃今日的妆容十分好看。”
“是吗?”周梅儿轻轻碰了碰脸颊,笑着说道:“在这兰州城,谁不知高小姐美貌,今日能听到高小姐如此说,本宫心中十分欢喜,难怪昨夜王爷留宿本宫房里,以后本宫定要常来才是。”
看着周梅儿欢喜的模样,高真儿心里像是打翻了醋坛子,难受得厉害,脸上勉强堆起的笑意,也消失无踪。
周梅儿仿佛没看到高真儿的不悦,上前拉住高真儿的手,道:“你看本宫,听高小姐夸赞,一时忘了形,竟说出这种话,忘了高小姐还是个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高小姐大人大量,别跟本宫一般见识。”
‘未出阁’.‘黄花大闺女’这样的字眼无疑是在羞辱高真儿,而高真儿却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只能手足无措地任由周梅儿拉着,心中的委屈更甚
高真儿的神色被周梅儿看在眼中,眼底的笑意更浓,接着说道:“高小姐今年也十六了,可有心上人,若是还没有,本宫可以跟你牵个线搭个桥,以高小姐的才貌……兰州太小了,还真没人配得上。去京都,京都的贵公子多,有的高小姐挑。”
高真儿打断周梅儿的话,道:“不劳娘娘费心,民女已有了心上人。”
周梅儿佯装好奇地问道:“哪家的公子,可能说给本宫听听?”
高真儿看着周梅儿的脸,到嘴边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高小姐不想说便不说,本宫不强求。不管对方是谁,高小姐都要谨记两个字‘矜持’,咱们身为女子,最重要的便是这两个字,否则那便可青楼里的妓子有何区别?”
周梅儿这话说的语重心长,可听在高真儿耳中却格外刺耳。她的手死死拧着手里的帕子,眼眶微微泛红,道:“娘娘,民女还有事,不便久留,告辞。”
高真儿说完,不给周梅儿说话的机会,挣开她的拉扯,脚步飞快地跑了出去。
在门外偷听的花海棠连忙转身下楼,躲了起来。
“小姐,您慢点,小姐……”
雪儿和月儿急匆匆地追了出去。
周梅儿听着脚步声渐行渐远,脸上和善的笑意消失,讥诮地冷哼一声。
冬儿来到近前,小声说道:“娘娘厉害,奴婢佩服。”
周梅儿说话不带半个脏字,却将高真儿骂的羞愤而逃,甚至连反驳都提不起勇气,可见与周梅儿相比,高真儿实在稚嫩得很。
花海棠见高真儿从楼上下来,眼眶通红,一脸羞愤之色,暗中撇了撇嘴。
“这位可是高小姐?”
高真儿停住了脚步,转身看向花海棠。花海棠脸上依旧带着□□,脸上的妆容十分妩媚,若不是她自己说,没人看得出这张脸是假的,再搭配这一身玫红色的纱裙,实在引人注目。
高真儿疑惑地问道:“这位小姐是?”
“民女海棠,见过高小姐。”花海棠边说,边微微福身。
高真儿一愣,随即上前,将花海棠扶了起来,道:“海棠姑娘不必多礼。”
“谢高小姐。”花海棠站起身,道:“高小姐,肖王妃已经结束试妆,现在该您了,请随民女来。”
“这……”高真儿本能地看了一眼楼梯口的方向。
雪儿小声提醒她,道:“小姐,咱不能输给她。”
高真儿深吸一口气,道:“海棠姑娘头前带路。”
花海棠点点头,带着高真儿来到了她的专用化妆间,拉开桌前的椅子,道:“高小姐请坐。”
高真儿依言坐了下来,看着面前的香粉盒,道:“这就是新出的香粉吗?”
“是。”花海棠将盖子打开,露出里面的香粉,道:“这香粉有三种颜色,每一种的味道不同,有淡雅的兰香,有清冽的梅香,还有妖娆的海棠。”
“海棠?”高真儿抬头看向花海棠。
花海棠笑了笑,道:“这里的海棠是海棠花,可不是民女。高小姐的肤色白皙,皮质清雅,用这款兰香的最合适。您闻闻味道,是否喜欢?”
高真儿低头闻了闻,道:“味道淡雅,香气怡人,确实不错。”
“高小姐喜欢就好。”
高真儿犹豫了一瞬,道:“方才肖王妃用的是哪一款香粉?”
“王妃?”花海棠愣了愣,随即说道:“用的是海棠香粉。王妃的肤色略有些暗淡,故用这款海棠香粉,再配上这款海棠红的胭脂,整个人看上去更妩媚。”
花海棠转头看了看门口的方向,小声在高真儿耳边说道:“方才王妃说,自用了这个香粉,王爷好几日都在她那儿过夜,照这般下去,王妃怀上王子可是指日可待。”
“不行!”高真儿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不行?”花海棠的眼睛闪了闪,佯装诧异地看向高真儿。
高真儿回过了神,连忙解释道:“我是说我想换种香粉,我不想一层不变,想换种形象。”
“那高小姐想换什么风格?”
“就……”高真儿脸上浮现红晕,道:“就海棠香粉吧。”
花海棠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道:“高小姐可是有了心上人?”
高真儿羞涩地瞥了她一眼,不自在地点点头。
“原来如此。”花海棠点点头,道:“高小姐放心,民女定给小姐画个不一样的妆容,保证让高小姐的心上人对您死心塌地。”
“真的?”高真儿半信半疑地看着花海棠。
“那是自然,民女可不敢欺瞒高小姐。”花海棠嘴角勾着自信的笑容。
高真儿信了几分,笑着说道:“那就拜托你了。”
“高小姐抬起头,我先给您净面。”
“好。”
约莫半个时辰,花海棠的妆画完了,上下端详,确定并无瑕疵后,笑着说道:“高小姐可以睁开眼睛了。”
高真儿睁开眼睛,正看到铜镜中的自己,她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明明还是那张脸,却分外陌生,之前的清雅不见,镜中的自己变得妩媚,而妩媚中又带着几分楚楚可怜,略微发红的眼角,仿佛下一刻便有泪珠落下,让她自己看了都会不由自主地产生怜惜之情。
“这也太美了!”雪儿忍不住出声赞叹道:“小姐,您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奴婢差点没认出来。”
“是啊是啊,小姐楚楚可怜的模样,奴婢看着都觉得心疼。”
听着两人的夸赞,花海棠得意地笑了笑,“高小姐可还满意?”
“满意!很满意!”
这样的妆容完全超出了高真儿的期待,兴奋地说道:“雪儿赏。”
雪儿应声,从荷包里拿出一块银子,递给花海棠。
花海棠看了看银子,迟疑地接了过来,道:“那就谢高小姐了。”
高真儿看出不对,出声说道:“把银票拿出来。”
雪儿一怔,随即从荷包中拿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递给高真儿。
高真儿接过银票,递了过去,道:“海棠姑娘手艺超绝,真儿佩服,这些银子海棠姑娘收着,以后真儿的妆容都由海棠姑娘来画。”
花海棠也不推迟,伸手接了过来,笑着说道:“高小姐和王妃一样大方。高小姐放心,海棠别的不会,就化妆还过得去,以后高小姐想画什么样的妆,海棠就给高小姐画什么样的状。”
高真儿微微皱眉,道:“王妃给海棠姑娘多少赏钱?”
“王妃这两日天天来,每次都给海棠五十两赏钱。”
高真儿伸手将雪儿手里的荷包拿了过来,从里面又拿出五十两,塞给了花海棠,道:“王妃能给的,真儿也能给。”
“谢高小姐赏!”花海棠高兴地福了福身,道:“高小姐,您这身衣服与脸上的妆有些不合适,回去后挑一件淡粉色的纱裙,头上的饰品无需多,只需几朵白色小绒花即可。若是高小姐照做,海棠保证您会更加妩媚,不说男子,就是女子也把持不住。”
“休要胡言!”高真儿虽然嘴上这么说,眼底却是秋水一片,很明显是听进了心里。
“是是是,高小姐教训的是,瞧我这张嘴,该打!”花海棠象征性地打了两下。
“好了,下回不说便是。这香粉我买了,且放在你这儿,待何时我来上妆时再用。”
“好勒,高小姐放心,海棠定给您好好保管。”
高真儿没再多说,起身离开胭脂铺,花海棠直接送到了门口,看着她上了马车,缓缓驶出视线,嘴角勾起笑意,“鱼儿上钩了,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夜幕降临,焦战端着药碗从厨房出来,径直来到书房门前,抬手敲了敲门。
“进。”房内传来林西的声音。
焦战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将药碗放在了林西手边,又走到窗边关上了窗子,道:“夜里凉,还是要注意些,别又受了风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