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洗澡……”林凤鸣挣扎着推开身上人,含着水光瞪他,“你今天别想抵赖。”
燕云定定地看了他三秒,突然勾了勾嘴角:“好,但我有一个附加条件。”
说着他环着怀着颤抖的人,他低头在对方耳边轻声说出了自己的附加条件。
林凤鸣愣了三秒后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明明说好的……”
燕云勾了勾嘴角:“承诺具有时效性,现在若是不答应,等下说不定还有附加条件。”
林凤鸣胸口起伏,瞪了他三秒后蓦然闭了闭眼:“滚去洗你的澡。”
这就是妥协的意思了,燕云闻言满意地亲了他一下,被人没好气地推开,转身噙着笑进了浴室。
林凤鸣抿了抿唇,低头看向身上的裙子,一想到等会儿居然还要穿着这件裙子……他就没由来的别扭。
他忍不住瞪了浴室中的人一眼,随即一言不发地走到床头坐下,转移注意力般拿起手机,看到有几条新短信他也没在意,只是随手点开,但当他看清楚短信的内容时,他的脸色立刻便冷了下去。
林凤鸣坐在床边冷着脸一眨不眨地看着手机上的那两则来路不明的短信,第一则上面写着——
“你哥哥准备结婚了,你嫂子娘家要十万彩礼,家里为你哥哥治病已经没钱了。我知道你拿的出来,拿出来了就如你心意,自此之后你彻底滚出我们家,不再是林家的人,如果不给,后果你自己承担。”
来信时间是今天下午,也就是林凤鸣收到快递的时候。
他当时以为那是快递短信,拿了快递之后也就没再查看。
第二、三则的发信时间是刚刚,对方等了一下午后终于坐不住了,又接连发来了两条短信,图穷匕见地威胁到:
“有人跟我说了一件事,我还没和你妈说。你找的那个男人亲妈居然是干公安的,当年你们俩算计我进派出所,那女人原来就是当时那个派出所的所长。”
“那女人叫云英是吧?钱拿不出来,我就去实名举报她,到时候你那个戏子男人有一个徇私枉法的亲妈,没人给他保驾护航,演戏的路也该到头了!”
林凤鸣看到这里彻彻底底地冷下了脸,他一言不发地看着屏幕。
两人进屋时没有把灯开到最亮,此刻屋内灯光昏暗,唯独手机过亮的光线照在林凤鸣脸上,在这种环境下眼睛已经对这么强的光线产生不适了,林凤鸣依旧没有动作。
他一字一顿地把这两封短信看了三遍,心下蓦然泛起了一股孤注一掷的狠意,自他和燕云结婚后,他已经很久没感觉到这股近乎疯狂的感觉了。
林建坤死后,林勇辉没得到一分钱,林安的病情再没了好转的可能,因此他和任敏在林凤鸣离开医院时破口大骂。
后来林安治病无门,林勇辉“因此”染上了赌瘾。
这个因此到底真实不真实还待定,林凤鸣不信,但任敏信。
她把一切归结在林凤鸣头上,是他有钱不愿意给,所以才导致了林安的截肢,进一步讲就是导致了林勇辉的赌博,再进一步就是要逼死她。
逻辑清晰层次分明,让人叹服。
不过这一家子,一个赌博一个截肢,眼看着要手拉手进火葬场,林凤鸣先入为主地认为他们已经掀不起什么太大风浪,本来已经打算放过他们了,未曾想时至今日,时至他本打算下了综艺就答应燕云复婚的今日,林勇辉居然说林安要结婚了,甚至还来问他索要彩礼钱。
什么样的女孩会愿意和林安这种人结婚?更进一步讲,什么样的人家会愿意把女儿嫁给一个瘸子?
林凤鸣完全不信这背后没有猫腻,他更愿意相信这是林勇辉赌博倾家荡产后找的借口。
赌徒输红了眼之后是会无所不用其极的,但林凤鸣不在乎,他在乎的只是对方竟然敢拿燕云的家人来威胁他。
扭送林勇辉进派出所时,云英主动申请了避嫌,处理这件事的是当时的副所长,这是很久之后燕云才知道的,林凤鸣得知的时间就更晚了。
云英是个比燕云还要正直的人,作为一名真正从基层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人民警察,她还有两三年就要退休了,兢兢业业半辈子的她终于到了该到颐养天年的时候,但是知道她和燕云关系的人少之又少。
燕云一直尽力避免提及除云燕之外的家人,归根结底是在避免提云英,他不想因为自己的身份给母亲添麻烦。
而以他现在的影响力和身份,一旦林勇辉真的鱼死网破去举报并且用媒体把事情闹大,人们不会相信云英和燕云的清白,他们只会相信“苍蝇不叮无缝蛋”和“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就算最后的审判结果给了他们公道,已经造成的舆论大概率会影响云英的退休待遇和燕云的前途,更甚者,很可能会导致云英现在的职位。
在这件事中,林勇辉提到的这个“有人”也值得人深思。
林凤鸣垂眸看着手机,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敲在床头柜上,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
过了将近一分钟,他点开通讯录,找到了一个人,联系这个人之前,他下意识看了一眼浴室,见燕云还在洗澡,他略微放下心,低头看向通讯录中的那个名字——乐冬。
林凤鸣向那人发过去了一条消息:“睡了没,有点事想问一下。”
对方竟然秒回:“?”
“你有空找我?”乐冬震惊地回复道,“不是,你在节目上都穿成那样了,回屋之后云子居然能忍住?他是不是真不行啊?”
林凤鸣略带阴暗的心情一下子被这人打破了,但还是在说正事前给某人证明了一下:“他在洗澡。”
乐冬一下子就悟了:“懂了,我就说嘛,我刚刚还跟燕子打赌你们俩什么时候复婚呢。”
林凤鸣一顿,低头问道:“赌了多少。”
“五百。”对面一掷千金,“我赌两个月之内,她赌半年。”
说完又忍不住道:“能不能透露一点内幕消息,我赢的几率大不大?”
林凤鸣略带不解:“你们赌的是两个月以内我们复婚,还是两个月以内不复婚?”
乐冬大惊失色:“当然是两个月内复婚啊!如果照你那个赌法,燕子赌的岂不就是你们俩半年内不可能复婚?她是被你们俩联手骗了五万,但她也没傻到那种程度吧!”
林凤鸣:“……”
该说不说,朋友圈这几个捧哏的狐朋狗友倒是比他们俩看得更透彻一点。
从两人离婚到现在,满打满算过去了不到两个月,林凤鸣毫不怀疑,如果等下燕云洗完澡出来,他随口询问对方要不要去民政局领结婚证,对方估计会连上衣都来不及穿,综艺大概也不参加了,拉着他就走。
如果反过来,燕云在此刻询问林凤鸣要不要去民政局,他扪心自问,自己大概会毫无出息且毫不犹豫地回家拿户口本。
林凤鸣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浴室,随即低头回复道:“你帮了这个忙,就内幕你,让你赢。”
对方立刻来了兴致:“好嘞,老板您要咨询什么方面的?代拟婚前财产合同还是要咨询上次离婚的财产分割问题?商法行政法方面我也都有熟人哦,打八折哦老板。”
他热情得仿佛淘宝客服,林凤鸣面对这么长的真诚推销,却只回了几个字:“咨询你最擅长的。”
对面:“……?”
对面弱弱道:“您确定吗老板?我最擅长的可是刑法。”
林凤鸣回到:“嗯。”
对方一下子沉默了,半晌悚然道:“那什么……难不成云子不答应复婚,所以你把他砍了此刻正在浴室分尸?”
林凤鸣没搭理他,只是低头编纂自己早已打好腹稿的内容,敲好后快速回复道:“亲生父亲故意伤害亲儿子最多能判几年,直播镜头下造成对社会的恶劣影响在量刑时会考虑吗?”
他一番话把对面的职业律师都给问沉默了,对方安静了许久,再回复时俨然换了态度:“作为律师,我可以回答你,但后果不可估量,作为朋友我还是劝你慎重。”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林凤鸣也想慎重,只可惜林勇辉不想要这种机会。
最终他垂眸回复道:“我清楚后果,多谢。”
对面这次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回了四个字:“我明白了。”
交谈进行得很顺利,作为整个业界十多年来最臭名昭著的讼棍,乐冬针对林凤鸣的想法给出了详细而可取的行动指南,但在最后他还是以朋友的身份劝告道:“我以为你们俩结婚这么多年,你那股吓人的劲也该收了。趁早复婚吧我只能说,这事云子知道了怕是真要把你关起来了,慎重,千万要慎重。”
但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林凤鸣刚以一种最直白的方式回复过了林勇辉的短信,并且在回复之后直接拉黑了那个来路不明的手机号。
以他对林勇辉的了解,接到这则短信的他绝对会恼羞成怒,一个走投无路的赌徒大概率会做出最狗急跳墙的行为。
林凤鸣冷冷地看着黑名单,心中平静无比地想到:我等你来找我。
从黑名单返回时他看到了乐冬的最后一条消息,林凤鸣刚回了几个字,浴室内的水声便消失了,他立刻低头回复道:“帮我查一下林安那个所谓的未婚妻,还有别告诉燕云。”
随即林凤鸣反手删了和乐冬的所有聊天记录,这是他第一次背着燕云删聊天记录,在此之前,他的手机对燕云堪称畅通无阻。
浴室门被人推开,燕云走过来时浑身还带着水汽,本该嫌弃着让他滚去擦头的林凤鸣今天却什么都没说,反而一反常态地往他这边靠了靠。
燕云敏锐地品出了一丝不对劲,抬手狐疑地勾起他的下巴:“怎么突然这么乖?难不成背着我找野男人了?”
林凤鸣关上手机放在一旁的床头柜上,而后才好整以暇地抬眸看着他:“你自己不就是野男人?”
这个态度才算是终于自然了,燕云闻言,眼神立刻变得危险又晦暗,他右手捏着身下人的下巴,左手骤然掀起了裙摆,使人忍不住收紧手指,下一秒却被林凤鸣掐着下巴骤然按在床头。
那个身着红裙的大美人好整以暇地撩起裙摆,□□提臀坐在他的胯上。
艳丽的裙摆铺洒在燕云腰侧,修长白皙的大腿卡在他的胯间。燕云洗完澡出来只穿了条干净的短裤,上身还带着水珠,一下子便把这条价值千金的裙子弄湿了一小片,可惜在场的两人眼下都没空在意这条裙子。
林凤鸣满意地感受到身下骤然绷紧的腹肌和随之发沉的呼吸,他勾了勾嘴角:“说好的,捆起来。”
燕云靠在床头看着他,半晌笑了笑,极具暗示和危险地舔了舔虎牙:“行,捆吧。”
林凤鸣对即将到来的危机毫无察觉,闻言拿起床头的领带就真的作势去捆,未曾想临到阵前某人居然又反悔了。
“我有个附加条件。”燕云仗着自己力气大,极度不要脸道,“能不能不捆在我身后?”
林凤鸣忍无可忍:“你怎么这么多事。”
燕云轻笑了一声,威胁般勾着那根丝带,满意地看到刚刚还在耀武扬威的大美人立刻变了脸色。
“没办法,谁让我力气大呢。”他一手环着腰一手把人往怀里一带,低头吻了吻对方的唇瓣,“绑在你身后,我保证不乱动,好不好?”
林凤鸣坐在他身上抿了抿唇,他不回答,身下人就继续变本加厉的“威胁”,惹得他只能咬牙妥协:“绑在我身后不是绑在我腿上,把手拿出来!”
被他凶巴巴地一通骂,燕云反而笑了,抬手环在他的腰间,双手扣在一起抱着他,任由他把自己的双手捆在身后。
这件裙子最让林凤鸣不满意的地方就在于它的背部设计,此刻他把燕云的手绑在自己腰后,却没有一丁点控制的干净,反而对方的手心疤刚好磨在他的腰窝上,惹得他忍不住暗暗咬牙。
最终林凤鸣抿着唇拽紧领带,按着身下人的腹肌居高临下道:“没让你动的时候不要乱动,听明白了吗?”
燕云勾了勾嘴角:“听明白了。”
可惜男人在床上的话至少有一半都是不能信的,不凑巧的是,燕云刚刚说的话都在这一半中。
林凤鸣挂着泪珠被人搂着背往下摩挲时,整个人几乎是崩溃的,声音颤抖着命令道:“没让你动……松手!”
红裙从肩头滑下,燕云含着他从布料下露出的肩膀,十分不要脸地否认道:“没动,只是手悬得有点酸。”
林凤鸣浑身是汗,一想到身上这件被折腾得不成样子,一半在床上一半还挂在他身上的裙子价值三十多万,登时气不打一处来,死死地按着身下人的肩膀,手指近乎掐进了对方的肩头:“信口雌黄…真该把你的手吊起来……”
燕云闻言挑了挑眉:“怎么就信口雌黄了?我真没动,要不我动一个给我们林教授对比对比?”
林凤鸣闻言蓦然变了脸色,但已经来不及了。
一阵大力从身下传来,泪水猝不及防便渗了出来,过激的波动使得大脑下意识一片空白,等到林凤鸣回过神时,争斗已经落下了帷幕,他被人掐着腰托着背,死死地抵在床头,浑身上下除了那双手外毫无着力点,连脚都被迫在空中悬着。
他深吸了一口气颤抖着骂道:“松开我…你个说话不算话的混蛋……”
燕云被他骂了一顿非但不恼,反而掐着他的腰俯身下来,直勾勾地看着他泛红的眼睛:“宁宁,我一直想跟你说一件事。”
林凤鸣被他突如其来的严肃给弄懵了,硬是从脑海深处挤出了最后一丝理智:“……什么话?”
“带着哭腔在床上骂自己男人,只会让人以为你在撒娇。”燕云凑过去抬手碾着他的唇瓣,低头在他耳边道,“刚刚是在撒娇吗?那不如留着力气等下多骂几句,我爱听。”
第45章 白头
林凤鸣闻言愕然地睁大了眼睛,回过神后恼羞成怒,掐着对方的肩膀企图往外推,奈何燕云稍微认真一点,对于他来说就跟面墙一样,根本推不动,他只能不情不愿地服软道:“别……没撒娇,真的没……燕云!”
然而服软也不管用,刚刚他亲手绑在燕云手腕上的腰带此刻结结实实地转移到了他的手上。
那件裙子却被恶趣味地留在了他的身上,半挂不挂的样子配上他被泪水浸透到晶莹的脸颊,和白天那个盛气凌人的“江小姐”简直判若两人。
燕云勾着那条丝带故意用布料去勒身下人的腿肉,笑容间带着肉眼可见的恶意:“宁宁,你不是总感觉自己是个天生坏种吗?”
林凤鸣恶狠狠地瞪着他,但是眼底还带着水汽,巨大的反差便是铁石心肠的人看了也不得不心动。
“其实有时候……”燕云带着笑意俯身在他耳边,身体力行地向他展示了什么叫真正的坏,“欺负肤白貌美的恶人更能让人兴奋……比如我老婆这种的。”
第二天一早,无数《104》的铁杆粉丝密密麻麻地涌入直播间,终于把本就不堪重负的视频网站给冲报废了。
青芒从建立到现在还没经历过如此局面,一时间忙得焦头烂额,总监到处找人,电话甚至都打到了程旭这里。
开播时间从早上八点半一直推到了中午十二点,在微博上喊“rnm,退钱!”的人直接把“青芒崩了”送上了热搜第一,配合上昨天晚上那还没来得及下去的热度,一时间直播间人声鼎沸。
许多晚上习惯早睡的《104》粉早上一睁开眼打开微博,还是没能逃过那个片段。
最终事态演变成了一群从来不看综艺的网友在青芒官博下面嗷嗷待哺,扬言网站再修不好就要杀去他们公司总部,干掉老板夺了鸟位。
青芒官方紧赶慢赶,终于在十二点前一分钟把网站修好了。
青芒获得了热度损失了名誉,观众们损失了时间,如果说有谁在这次网站崩溃事件中完全受益没有丝毫受损的话,那只能非林凤鸣莫属了。
得亏网站一崩就崩到了中午,不然可没第二只小猫给燕云背黑锅。
今天到了他们俩负责饮食的时候,林凤鸣起床后盯了天花板三秒才陡然想起昨晚“丧权辱国”的一系列经历。
从咬牙切齿忍着哭腔的谩骂到最后被领带捆着彻底崩溃的求饶,一切都跟画片一样在脑海中不断展现,忘都忘不掉。
更可恨的是那件三十多万的高定被折腾得惨不忍睹,现下,最起码是这期综艺结束前是彻底穿不了了,最终拍摄时只能在剩下的四件中再挑一件。
上述几条罪行加起来,使得燕云此刻的罪行在林凤鸣心中简直罄竹难书。
他回过神后咬牙切齿地换上他带过来的最严密的长袖长裤,门口小猫在喵喵叫地扒门,林凤鸣正准备去开门时,手机突然间又响了。
林凤鸣动作一顿,下意识看了眼屋门,间燕云没有回来的迹象后,低头看向了手机——是另一个陌生的号码发来的短信,没有署名,但林凤鸣一看语气就知道,这次的发信人从林勇辉变成了任敏。
内容无外乎歇斯底里地质问他,明明是她和林勇辉给了林凤鸣生命,并且含辛茹苦地把他养大,为什么他却能冷血到亲哥娶老婆这么重要的事都视若罔闻,最后言辞刻薄地向他下达最后“通牒”,如果再不给钱,那不如把他们赋予他的生命还回来。
这话林凤鸣从小听到大,身为母亲,任敏说过最多的话不是“妈妈爱你”也不是“天冷记得多穿衣服”,而是“你的命是我给的!”
林凤鸣淡淡扫过那几行字,一点多余的情绪都没有,冷淡无比地回复道:“钱一分没有,至于命,让我还给你们?可以,不过你得先问问林勇辉,他有胆子来拿吗?”
回复完他不等对面反应,直接删除加拉黑一条龙,熟练得仿佛做了无数遍。
确定没有留下能被燕云发现的任何蛛丝马迹后,他才将手机放在衣服兜里,推开门抱起小猫下了楼。
等了一早上的观众好不容易进了直播间,其中很多人都是因为热搜才进来的,燕云自然无人不知,名气是大但见得多了没那么新鲜,涌入的新人中有三分之二都是奔着林凤鸣来的,进来一看没林凤鸣人影,立刻便开始在弹幕催。
众人正催着,镜头突然微妙地一转,林凤鸣穿着遮得严严实实的长袖长裤,连袖口都是收口设计,整体色调冷而淡,偏偏怀里还抱着一只三花猫,和网上流传甚为广泛的“江小姐”迥然不同,看得新来的观众目瞪口呆。
但是稍微跟过几天的观众见状立刻就看出了门道,一时间新人老人的弹幕混杂在一起,如雪花般飘来:
“啊啊好知性一大美人,怎么和视频里的一点也不一样啊,我原本都打算直接喊老婆,这搞得我有点喊不出口啊”
“嘶,这个长袖,不对劲”
“嗯……云子哥早就进厨房了,宁宁居然中午了才下楼啊,说是去楼上喂猫似乎也说得清,但是吧……”
“啊啊啊啊满朝文武无一敢言是吧?!我来!没人觉得宁宁的气质像是吃饱了有点餍足的大猫吗?!周身的气氛看起来都软了不少啊!”
“看起来像是被喂饱了的清冷魅魔,疯狂跟太太们暗示”
“疯狂脑补有猫耳的宁宁怀里抱着个小崽,肚子里还揣着一个,涩死我了涩死我了”
“新人,进直播间被尺度吓晕,这综艺的导演难不成是监管亲爹?”
小猫一下楼就闹着要下地,林凤鸣见状俯身把它放在了地上。
段星贝被它可爱得眼睛都移不开了,见它下地立刻对林凤鸣小心翼翼道:“能抱它一下吗?”
林凤鸣点了点头:“当然可以,不过还没打疫苗,需要小心一点。”
段星贝闻言点头如捣蒜,立刻拿着手机小心翼翼地用上面的吊坠去逗猫。
林凤鸣走到厨房,正准备挽袖子,挽到一半突然想起了什么,手下的动作立刻便顿住了。
燕云端着洗干净的蔬菜一扭头便看到了这一幕,嘴角忍不住勾了勾后:“不用沾手了,饭基本上做好了。”
林凤鸣冷着脸拉下袖子,闻言相当不给面子:“你觉得有几个人愿意吃你做的饭?”
燕云显然听惯了,把菜拿出来一边切一边头都不抬道:“不愿吃我做的也没得选啊,难不成等某人睡到日上三竿下来做?”
这一句话算是坐实了林凤鸣是刚才下楼的,弹幕一时间变得相当热闹。
听到燕云这个罪魁祸首居然还敢大言不惭地提这件事,林凤鸣冷笑道:“你倒是起得早,图画完了吗?”
燕云一下子熄了火,半晌才开口道:“画了一部分。”
林凤鸣不依不饶:“一部分是多少?”
燕云:“……”
燕云:“平面图部分还差图名、字体和标注。”
林凤鸣这才满意了一点,等着燕云继续说,未曾想直接没了下文,他心下蓦然一跳:“剩下几张呢?”
燕云深吸了一口气:“剩下的还没动。”
这次沉默的换成了林凤鸣。
林教授带了这么多届学生头一次体会到了大脑嗡嗡作响是什么感觉。
眼下距离最终提交时间只剩下十天时间了,而且他们手头还不止这么一个活动,田亩那边也只是把原有的作物收割完毕,新的种子还没种下。
观众们算了一下工作量和时间后终于惊觉:
“?这到底是婚综还是极限挑战?”
“云子哥十天画完十张图纸,白天还得去地里干活,生产队的驴也不能这么用吧!”
“晚上还得伺候老婆睡觉,这个最废体力的活动还没算进去”
“草,开始替云子哥的腰子担忧了”
“你们都在担心云子哥,只有我在担心宁宁下半生的幸福吗”
“最恐怖的是据节目组的宣传,今天下午好像还有额外的活动”
“离大谱了,我开始幻视在期末周组织团建的社团了”
中午吃饭时,其他四个人显然也在焦虑这件事。
段星贝长叹一声道:“我投降了,我准备带着秦总给各位垫底,时间太短了根本搞不完。”
穆央看了一眼程旭道:“我们俩的还好,编程我在上大学时接触过一点,只不过给的时间确实太短……他那边有点问题。”
程旭表情都麻木了,随便抓了一个面包就往嘴里塞:“平不了,那个账根本不可能算平……AI来了都算不平!”
穆央叹了口气,从他手中接过面包把下面的烘焙纸撕了才又塞回他手里,眼神中甚至还有些怀念:“没事,我上学时也是这么过来的。”
家家有本难算的经,段星贝揉了揉脸问道:“林教授您二位的成果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吧?”
林凤鸣抿了抿唇:“电影片段这边差不多了。”
段星贝又扭头看着燕云好奇道:“那燕影帝呢?我听说您要亲自设计别墅?”
属于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燕云闻言木着脸道:“对,图纸已经画了一部分了。”
段星贝惊叹道:“都开始画图纸了,进度好快啊!”
林凤鸣斜了他一眼当成拆穿道:“你怎么不问问他一部分具体是多少?从平面图到剖面图,最起码要出十四张图才算完成,他一共就画了一张平面,标高标注和字体还都没改,王八画图都没他这么慢的。”
他说着说着就来了气,俨然把燕云当成自己的学生在骂,那种教授的气质一下子就涌了上来,观众们刻在骨子里的对老师的恐惧瞬间涌上心头,众人一听这语气登时正襟危坐,纷纷同情地看向燕云。
按观众们对燕云的认识,他闻言应该直接和林凤鸣对呛,但是此刻的他居然什么也没说,老老实实地认了这通骂。
林凤鸣心下一跳,火立马消了一半,但嘴暂时还是硬的:“又开始装聋卖哑了?”
燕云吃下最后一口肉后才摇了摇头:“没,只是想起你在家画图的时候。”
林凤鸣吃饭的动作一顿,抬眸看向他。
“我原来总让你早睡,却根本不了解你工作的性质。”燕云放下筷子一眨不眨地看着林凤鸣的眼睛,语气认真地反思道,“直到自己画了才知道,白天事情太多,而那些碎片时间又根本没办法用来画图。”
林凤鸣向来吃软不吃硬,一听这话态度立刻就软了,忍不住抿了抿唇,甚至隐约还生出了一丝说不清的羞耻。
正常人被爱人真心实意的理解关切,第一反应不是感动就是高兴,而林凤鸣此刻听了燕云的话,却难为情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就仿佛是一个蚌被撬开了壳放在温水里,蚌肉的边缘都被烫得卷了边,羞耻得比露出珍珠还要难为情。
燕云继续道:“以前是我过于自以为是了,完全没考虑过你的实际情况。”
林凤鸣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立刻开口道:“你别……”
燕云完全不给他机会,脱口而出道:“对不起。”
林凤鸣陡然安静了下来,手指下意识攥紧了筷子,耳根都被羞红了。
观众们都惊呆了,毕竟对于正常人来说,听到爱人的关怀和道歉完全是值得高兴并感动的事,谁也没想到林凤鸣会是这种反应。
其实林凤鸣心下是感动的,但感动的程度远远比不上羞耻。
人在这种状态下的感动其实是源自曾经的不被理解与现在的被理解之间的反差,而林凤鸣之前从来不觉得燕云在这方面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感动自然就没有那么浓厚。
但羞耻不一样。
段星贝有些无措道:“林、林教授,您……”
“他只是有点听不得人道歉,过一会儿就好了。”燕云替他解释道,“这种症状好像有个学名,叫……道歉羞耻是吧?”
林凤鸣抿了抿唇红着耳根没说话,显然是还没从那种情绪中抽离出来。
穆央闻言了然道:“哦,我之前查文献的时候看过相关论文,据说这种情况是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