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同人)今天去找康熙认爹了没有—— by藤萝浠月
藤萝浠月  发于:2023年10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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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夏他要去四川亲自运一批盐,盐引是他才花了几万亮银子弄来的,几乎是把全部的家底子都压了上去,容不得一丝差错。
只不过,昨晚上都睡了,一个朋友找过来,说是有俩兄弟要带着孩子去四川投亲,要趁一趁他们车队。
朋友是很不错的朋友,王彪义不容辞的就答应下来,但是今儿个等了快一个时辰人还没来,他的脸色就很不好看了。
“老大,咱么什么时候走?”一个手下跑过来,“再不走咱们就要错过宿头了。”
“再等一刻钟,”王彪摘下马背上挂着的水壶,仰脖咕嘟咕嘟喝一阵,看着京城的方向,道:“人不来咱们就走。”
手下疑惑道:“是什么人啊,让您这么耐心的等到现在。”
王彪闲着也是闲着,就跟这手下说:“还记得老大我三年前遇到大难那一次吗?就是我那朋友找到明相府上的大公子,才给我解决的。”
“明相?”手下跟听天书似的,挠挠鼻子窝儿,“老大,你确定没有做梦?”
咱们这样的小商人,上哪儿去找能认的相府家大公子的人去?
王彪得意笑道:“你老大我仗义疏财,为人讲义气,还是能有几分叫书生们看得上的品性滴。”
说着这些想到那朋友几年前为自己的事情奔走,因为等人而产生的烦躁都消失了。
远处走来几匹马一辆马车,王彪立刻站直身体,走到路中央向着那前面的一匹马上之人挥手:“顾兄,老弟在这儿呢。”
顾贞观向络腮胡又大嗓门的王彪挥挥手,站头对那旁边的纳兰容若道:“纳兰兄,那人就是王彪了,当年没你出手,他现在不知道在哪儿要饭呢。后面的小兄弟既然是你表弟,王彪一定会尽心照顾全程。”
纳兰容若看着那一身江湖侠气的大胡子,点头道:“人品可靠就可以了,我表弟,咳咳,带着人呢。”
只是为了掩人耳目,才找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商队同行呢。
因着现在三藩之乱并未完全平定,康熙没有把儿子外出游历的事向外公布,对宫里宫外的说法都是,辰亲王上五台山为天下祈福去了。
想要塑造逍遥王身份的苏辰,啪叽一下子成了“还珠老佛爷”版辰亲王。
不过五台山就五台山吧,能让他离开皇宫不和保成有直接联系就成。
苏辰不是能安分躲在宫里不做任何事的,他总有看到不习惯的事情想做想改的,而他一动,便容易引来各种视线和各种事非。
就去年一年,他办了个医院,又在宫里办了那两件大事,新的围绕他的捧杀式夸赞就已经出现势头了。
逍遥王,还是“还珠老佛爷”版辰亲王,都好。
今天一大早,苏辰就离开皇宫,保成和阿玛是送他到在前面的折柳亭停下来的,纳兰容若拜托的这个朋友便在折柳亭等着,而后带着他们和这一个商队会合。
顾贞观翻身下马,那刚刚就退在路左边等待的王彪上前便是一个半跪大礼:“小人王彪,给顾先生见礼了。”
从车上下来的苏辰看到这一幕,挺惊讶。
王彪这个人给人的感觉,特别像是文学作品里那些大侠,比如唐传奇立的虬髯客。
能和这样的人一路同行,应该会比较有趣吧。
有种要去历险的感觉。
顾贞观扶起王彪,转身把纳兰容若介绍给他,这下唬的王彪直接是双膝跪地。
然后站起来看到站在纳兰公子后面的三个人,王彪就跟看金主子似的,拍着胸脯向纳兰容若保证:“大公子放心,这一路上我王彪,必定护小公子平安无恙。”
纳兰容若笑道:“那就让王义士费心了,”转头喊站在伪装过的侍卫身边的辰亲王,“表弟啊,过来见见人。”
苏辰身边这个伪装过的侍卫,正是皇宫暗绣卫头头荣广,站在他左手边的则是暗绣卫中第二高的赵泽。
两人皆出身没落的八旗人家,对皇室的忠心可以绝对保证。
可见为了保证儿子的安全,康熙下了多少本钱,把暗绣卫中两个最厉害的都派了出来。
王彪往这边一瞅,前面俩人的气势愣是让他面对纳兰公子时十足的谨慎又提上十成,很有种面对衙门公人时的小心感。
“别别,”他摆着手,“我一个小商人,哪能用小公子上前来见?”
说着他便上前来,看清这才到成年男人胸口高的小公子面容时,王彪又差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这样冰雕玉砌一般的人儿,竟是个公子?
苏辰向人行了现在人出门相见的拱拳礼数,道:“王老大好。”
王彪愣一下,忙摆手:“不敢,不敢。”
然后话音还没落,噗通双膝触地又跪了下来。
苏辰:“……”
纳兰容若和顾贞观上前把王彪扶起来,笑道:“王义士,我这个表弟不是多礼的人,你以后可千万不能这么多礼了。”
王彪答应着,心想这小少年虽然穿着的衣料普通,但一身气度叫人不敢不敬啊。
苏辰对纳兰容若道:“表哥,你们回吧,别耽误了商队的行程。”
纳兰容若自己喊表弟喊的快习惯了,听到辰亲王这一声表哥,却不由得眼皮子跳了跳,说道:“好,好,不了,我还是看着你们出发。”
回去后也好跟皇上交代。
王老大很想说你们可以再叙一会儿,但他这商队赶不上宿头也不是小事,就没吭声。
纳兰容若站在柳荫下,看着辰王乘坐的马车汇入商队中,然后跟着商队一点点远去,心头也不禁随之萦绕着无限的怅惘。
好一会儿,都看不见人影了,顾贞观对依然看着远方的纳兰容若道:“容若,回城吧。你表弟年纪也不算太小,还有两个护卫跟着,你不用如此担心。”
纳兰容若笑道:“担心谈不上。”
就是想想辰亲王不在,以后的差事可能没有那么好当,而且相处了那么久的人一朝远别,心中怅惘罢了。
回城的路上,顾贞观再次提起他好友吴兆骞:“已经发配宁古塔将近二十年了,当年的事你也知道,和他关系真不大。”
纳兰容若说道:“此事我跟皇上提过两次,但皇上都没有特别表态,过一段时间吧,我找个合适的机会再提一提。”
顾贞观拱拳,道:“现在也只有你还愿意为汉槎奔走了。”
“华文兄,你谦虚了。”纳兰容若笑道:“其实一直在为吴兄奔走的,你当称第一位,我不算什么,顶多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出点力。”
顾贞观摆摆手,“等他回来,叫他给咱们设一个答谢宴。”
正午时分,各宫都开始传膳了,保成从毓庆宫过来,神情有些怏怏的。
毓庆宫是去年的时候就开始修整,今年开春之时保成搬了进去,弘德殿腾了出来,现在成了保成和苏辰放他们的稀奇古怪东西的地方。
康熙也正看着满桌子菜发呆,听到保成小小的脚步声,看过去问道:“怎么这个样子,哪儿不舒服?”
“阿玛,我想我哥了。”保成说道。
康熙:“过几个月他就回来了,别想了,来,吃饭。”
只不过一顿饭两父子吃的都不太开心,好像有什么地方缺了一块似的。
在外面的苏辰,这时候还没有走出距离京城三十里远的地方,刚走过一个饭馆,王彪说今天赶路紧就不停下来吃饭了,还特地给苏辰送上来三份干粮。
于是他们的午饭是在车上吃的,赵泽的作用这时候就体现出来了,他只用一个车里带的小炉子,便把干硬难吃的干粮做的美味无比。
饭后,又把床板拼好,铺上柔软的被褥叫苏辰午睡。
出门在外的头一天,愣是让苏辰一点不习惯的地方都没有。
除到了在宫里应该看见阿玛弟弟的时间点儿,让苏辰心里有些空落落的外,总体说外出第一天还算愉快。
商队是在一个驿站休息的,天一亮王彪手下那些兄弟便已经收拾好了东西,一行人继续赶路。
清朝的出门在外,完全没有苏辰想象中的那种旅游的惬意,整天的中心就是赶路,几天后出来直隶,两边又常常是一天都看不见人烟景色。
康熙盛世之前,这片土地上竟然如此萧条吗?
今天中午又经过一个村庄,小小的村庄只有十几户人家,前后几十里都没有人烟,大片大片的土地撂荒着,仅有的几片黄澄澄的田地中,正弯腰忙碌的不是妇人就是小孩。
连上一点年纪的老人都看不见。
王彪经常经过这地方,到村中直接在一户人家门口停下来。
破烂的篱笆门内是疙瘩不平农家泥土院儿,一个两三岁左右的肤色黝黑的小孩儿正蹲在院子里,拣着地上的土坷垃玩。
“小豆子,你爷爷呢?”王彪跳下车就大嗓门儿的喊道。
小孩儿站起来,愣愣看着外面,一会才反应过来似的道:“爷爷去驿站,应差。”
王彪道:“应什么差?朝廷又征粮了?”
“打仗的军粮,”小豆子说道,这时候才想起来人是谁,上前两步道:“王叔要借灶吗?我去给您捡柴。”
土墙土地的农家院儿中,露天的灶台升起袅袅炊烟,七八个人来来往往的忙着煮午饭,苏辰就坐在门口的一口小杌子上,如果不是周围绿树成荫,他还以为是来到了非洲地区。
王彪亲自做菜,哐哐切一桌子白菜,然后往滋滋冒烟的锅里一扔,就是一锅菜了。
赵泽过来借刀,看见这暴殄菜蔬的一幕,心疼的一抽。
王彪大方说道:“赵兄弟,饭一会儿就好。”
赵泽道:“多谢,我家公子不习惯,外面的饮食。”
王彪就知道会这样,三五天来行路都没有见那冰雕玉砌的小少年在外面吃饭,不过想也知道,人家是相府的表亲,定吃不惯外面的粗陋食物。

第80章 生活百态
小豆子跑到村外的林子两趟,捡回来两大扑树枝子,第二次回来的时候发现他家门口也有人在做饭,还是用一个他没见过的泥炉子在煮粥。
还没有完全散开的香甜的米味如有实质的顺着鼻子滚到嘴里,定住了小豆子的脚步,叫他忍不住咽着唾沫,不舍得走开。
坐在门口小杌子上的苏辰向小孩儿招招手。
小豆子一面不敢往这样的大哥哥身边去,一面又忍不住诱惑,因为大哥哥解开荷包将两块整洁的糕饼往他这边送了送。
小豆子把树枝柴抱到怀里,冲着从苏辰身边跑了过去。
不吃陌生人的食物!
挺好的。
苏辰正在为现在小孩儿就有如此警惕性感叹,眼角余光只觉又一道烟,竟是刚才跑过去的瘦巴巴小孩儿又跑回来,站在了他左手边。
小胸脯一起一伏的,眼巴巴看着苏辰手里的糕饼。
苏辰忍俊不禁,把两块路上经过城镇的时候买的没吃完的绿豆糕放到小孩子手里。
接过糕饼的时候,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脏乎乎的小手小脸有什么不妥的小豆子,罕见的迟疑一瞬。
苏辰了然,把绿豆糕放在荷包里,一起递给小豆子。
小豆子摇摇头,道:“不要荷包。”
苏辰正在疑惑,小豆子又转身跑到院子里,在倚靠着墙放的有磕角的瓦盆里洗洗手,然后在衣服上擦了擦,再次来到苏辰不远处站住。
看着这样的小豆子,苏辰心里涌上一股莫名的酸涩。
他把两块绿豆糕放在小孩认真洗过的手心。
小豆子捧住糕点,向着苏辰鞠躬两下子,才蹲在他旁边双手捧着糕点,一点一点用牙齿磕着吃。
苏辰道:“你叫小豆子?”
小豆子点点头。
苏辰又问:“你多大了?”
小豆子想了会儿,道:“今年五岁了。”
现在的人都习惯报虚岁,可即便这样,小豆子现在也四周岁了,四岁却像两岁一般瘦小,这家里有多不好过可想而知。
“你爹娘呢?”
小豆子投来一个疑惑的眼神,似乎很奇怪这个大哥哥怎么如此多问题,不过看在好吃的糕点份上,他说道:“我爹被抓壮丁,我娘走了。我还有叔叔,爷爷说他们去外面谋生了。”
小豆子的话语并不那么连贯,但也比一开始认生的时候说的条理清晰许多。
“抓壮丁?”
小豆子解释道:“去打仗。”
苏辰伸手在他发量稀疏的头上揉了揉,说道:“那你爹应该快回来了,我听说朝廷平藩的战争快要胜利了。”
小豆子倒没有特别的欣喜,只点点头,很快又捧着那绿豆糕专心的一点一点吃。
随后的时间,苏辰没有再问什么问题,小孩儿也没有跑回他家院子里,就这么蹲在苏辰不远处吃着一块糕点。珍惜的态度,好像是能因为一块小小的糕点高兴许久。
不远处,荣广看了看坐在小杌子上的王爷,以及蹲在他旁边的小孩儿,心里感觉挺复杂。
王爷的心肠太软,以后遇到小豆子这般小孩儿的次数只会更多,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王爷的心性。
赵泽的粥煮好了,因着这地方不好做菜,粥里面就加着好几种肉丁海鲜,揭盖盖子盛粥的时候,香味逸散到空气中,把院子里的人都香的一个跟头。
更别提蹲在外面的小豆子了,他手里还有一个半绿豆糕,口水又哗啦哗啦流下来。
苏辰笑道:“小豆子,我请你吃饭。”
王彪和他的手下这时候已经开饭了,只不过在这样的香味飘到鼻端时,所有人都看着碗里的大白菜没了食欲。
王彪往嘴里塞一筷子没有什么滋味的白菜,跟四散蹲着捧着大碗的手下们道:“晚上能到临漳县,到时候割几斤猪肉,叫客栈的厨子给你们炖白菜猪肉吃。”
手下们:---
还以为老大这一开口能让他们下馆子呢,谁知道还是自己做菜。
不过这些人都跟着王彪走商路好几年,深知王老大抠门的本性,仔细一想晚上能有肉吃,便已经很满足。
吃过饭,几个手下收了碗去洗,这时候农家院的主人吴老汉还没有回来,一个手下看了看门口正蹲在那小公子身边混了一碗香喷喷粥在吃的小孩儿,问道:“老大,咱们还要等等吴老汉吗?”
五年前王老大还没有现在的身家,当时他差点饿死,要饭到吴家门口,是吴老汉端出来一碗热汤给他才让他缓过来。
之后王老大凭着通身的义气和一股狠劲儿,抓住机会发下头一笔财慢慢的起来了,每次经商路过榆柳庄他都要在吴老汉家停一停。
或是吃一顿饭或是住一晚,离开的时候正好给吴老汉留下一些银两粮食什么的。
上一次在吴老汉家里停留都是两年前的事情了。
当时吴老汉的小儿子还在家支应,现在却不见这家里一个大人,王彪想等吴老汉回来问问情况。
“等等吧,”王彪说道:“况且苏小公子还在吃饭呢。”
手下听了就转身去吴老汉家的露天厨房烧热水,一人灌好一水囊的时候,吴老汉才鼻青脸肿的捂着腰出现在众人视野中。
小豆子刚吃完从没有吃过的美味肉粥,还在抿着嘴唇回味那美味,看见爷爷脸上的青肿,瞬间就冲了过去。
“爷爷,你挨打了。”小豆子抓着他爷爷的手,干瘦的小脸上有担忧还有小狼崽子般的一股狠劲,“我和他们拼了。”
“你拼什么,老实点,”吴老汉轻松的拉着小孙儿往家里走,笑着与走出来迎着的王彪招呼:“王兄弟,咱有两年不见了吧?”
吴老汉到家,就把一群人请到这处农家院里最算是宽敞明亮的堂屋里坐,还从屋里翻出来一罐茶叶,用王彪手下烧的水冲了几杯茶。
王彪一直在说不用忙了咱们都吃过了,吴老汉还是坚持把茶水端上才在凳子上坐下来。
“老汉,你这是怎么回事?”王彪关心问道:“驿站的那些吏役打的,还是过来征粮的官兵?”
“那些官爷打的,人老了,干什么都不利索,撒了一袋子的粮食,没东西赔再不让人出出气还行?”吴老汉笑着说,似乎还觉得那些官兵能打一顿就不计较了是值得庆贺的事。
王彪其实就问问,他一个商人,也没有那个门路能管官兵,尤其还是这些在前线平叛的兵爷。
当年藩之乱,紫禁城里的万岁爷亲自下了旨,让各地方务必配合军粮的征集,不能在规定时间内完差的,一切责任都在地方驿站。
也有许多县太爷觉得这些官兵太伤治下百姓弹劾过,只不过到最后都不了了之。
吴老汉这次,能留着一条命回来,还真要庆幸一下没有遇到脾气更坏的官兵。
王彪叹了口气,掏出来一包碎银子交给吴老汉:“拿着买药,另外我再给你们爷孙俩留几十斤粮食,好歹过了这一段时间。”
吴老汉不受,到最后也只是拿王彪一两银子半袋粗粮,送他们出门的时候还再的说着:“等不打仗了咱们家能安稳的种地了,你再来,我把这些该你的东西都还了。”
王彪说道:“您老不是打我的脸吗?这村子里如果实在待不下去,便去京城找王彪杂货铺去。”
吴老汉笑着点头,不过却没有找人家去的意思。
这时候他一转头才发现自家小孙儿,也跟着出来了,就跟在这商队里的一个小少年身边,看着还是挺熟悉的样子。
“冒撞了贵人了,”吴老汉赶紧跑过去。
他经常去驿站应差赚个家用,见过几次那些大户人家的公子小姐,这少年一身的贵气比那些人还盛,吴老汉唯恐自家小孙儿一个不注意得罪了人就没了命,过来就抓住孙儿的手腕子往后扯。
看着眼前鞠躬哈腰就怕得罪了他的吴老汉,苏辰心里是愧疚的。
他摆手道:“没关系,小豆子很礼貌,您不用这样。”
吴老汉没想到贵人这么好说话,嗓子里发出一道无意义的声音,然后把身子躬的更低了。
王彪过来道:“老汉,你别这么小心,苏小公子和其他的贵人不一样,你这样反而是把人得罪了。”
吓的吴老汉也不敢这么小心翼翼了,但不小心翼翼,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对待这样的贵人。
王彪的话让苏辰更有些无地自容,作为阿玛的儿子,他对过着如此朝不保夕生活的百姓有一股本能的愧疚感。
他送给小豆子一把糖果,就转身跟着荣广上了马车。
吴老汉这才确信,这位小公子和他之前在驿站里见过的那些贵人,真的是不一样。
但是,这样不嫌弃他们穷人的贵人不会再有几个吧。
吴老汉想着,拉着小豆子送这一行人离开后,他低头教育孙儿:“以后看见那小公子般的人物,你万万不可再凑上前去。”
小豆子心里都是公子给他的一把糖果,仅仅是握在手里,那香甜的味道都好像是将他全身包裹在其中了。
闻言不由得疑惑道:“为什么啊爷爷?小公子很好啊。”
吴老汉一张枯树皮样的老脸上严肃无比:“天底下的贵人,没有这样好的,换个别的人,你靠近一些都会被他们身边的仆从驱赶离开。若是不小心弄脏了他们的衣服,能把你打死的。”
平日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村外小树林的小豆子吓白了脸,微微点头,却还是说道:“我是觉得小公子可亲,才到他跟前去的。”
吴老汉牵着孙儿往回走,闻言笑道:“所以你这次是运气好,碰见了好人。小豆子啊,外面的人可不是看着可亲便是可亲的。拐子你知道吗?他们也给小孩儿糖果吃,但等你吃了糖果就会拿布袋把你捂走喽。”
爷孙俩絮絮叨叨的说着话回往家中,已经离开这个村子的马车上,苏辰看着外面的萧条景色没了一开始出宫之时的情绪。
刚才那个村子里,留在他脑海里最明晰的就是几个小豆子一般大的干瘦小孩。
荣广在外面赶车,赵泽陪着王爷在车厢里,一面是休息待会儿他出去赶车,一面是能有一个人在和王爷说说话。
“王爷,您吃点豌豆糕。”
赵泽不知从哪儿摸出来一个枣红色的糕点盒,打开来递到苏辰面前。
苏辰每次看见赵泽突然拿出来的糕点,都要疑惑一下子,其实身上带着空间的是他才对吧?
“什么时候做的?”苏辰拿了一块,嫩嫩的豌豆糕入口即化,甜而不腻。
赵泽:“就刚才您和荣头儿去吴家屋里的时候,奴才还把切的不好的边角角送给村里的两个小孩儿了。”
吴老汉回来请众人去堂屋坐,王彪把苏辰这个相府表少爷也请了过去。
赵泽和荣广分工明确,一个负责保护王爷安全,一个负责叫王爷在行路途中吃好喝好。
苏辰两口吃完一块豌豆糕,对赵泽笑道:“做的很好吃,小孩儿应该更喜欢。”
赵泽笑道:“大家都说奴才这手艺,去御膳房也使的。爷,晚上您想吃什么,奴才好有个准备的方向。”
他其实是看出来王爷兴致不高,想扯两句闲话。几天相处下来,赵泽真心觉得辰亲王不错,也真心愿意照顾王爷让王爷在外面这些日子开开心心的。
虽然现在没什么想吃的,苏辰还是想了想,说道:“烤鸡你会做吗?”
赵泽就笑道:“奴才试试。王老大说咱们今天晚上能到一个小县城歇宿,奴才去买两只鸡给您做。”
赶车的荣广听着车里的谈话,其实对王爷不像前面一路那般兴致心知肚明。
一个时辰后,荣广赵泽交换位置,一个出来赶车一个到车里休息。
经过科技发张馆改造过的车子坐起来的确是舒服,颠簸少,即便有颠簸也是弹起来的,并不震人。
荣广进来的时候苏辰正睡着,他动作放的很轻,给王爷加了一个羊绒毯子就拿出来个板子,铺上纸写今天的所见所闻。
等到了前面的大城彰德府,这几天的消息便会通过府城的驿站递回皇城。
想到今天下午那吴老汉所说,以及辰亲王听到征粮官兵殴打老汉时的反应,荣广的笔尖有所停顿。
这话要是一五一十的秉上去,会不会让皇上觉得辰亲王太过妇人之仁?
“又给我爹写信啊?”
突然的声音打断了荣广的思绪,他收起纸张笑道:“主子关心您,叫务必每日都有话。”
苏辰摇摇头,阿玛后来那么喜欢用密折,原来是在这时候就有所显现的。
“荣广,你能不能跟阿玛说、”苏辰说一半摇头,“算了,我考虑事情的角度和阿玛不一样。”
他想的是这天下能和他前世熟悉的天下一样,即便依然有黑暗的角落存在,但绝大部分人都能过的好不挨饿。
只不过这太天真了,且想要实现又不是一句话的事。
他阿玛的考虑则是能保证前线的粮草供应,至于在这期间有多少小人物的利益受到损害都是可以忽略的。
苏辰想说能不能别直接从百姓们中征军粮,但只要想想就不可能。
从山里到宫里,他这是又一次真正接触百多年前民间的普通百姓的生活,所有的不适应,都需要他自己慢慢调和。
荣广听王爷只说一半,笑道:“您是不是想让主子收了几年前的圣令?”
“没有,”苏辰叹气,“打仗会有损失,我不是不知道这些。”
好像四年前他头一次远离和师父共同生活的山中,接触到这个时代,和灾民一路同行,同样是用了很多天才在心里接受这个时代的基本现实。
后来到京城就被带进皇宫,算是又一次进了象牙塔。
苏辰现在才觉得,他出来走一走这个决定,做的无比正确。
“荣哥,咱们带的牛皮纸呢?”
出门这几天,苏辰偶尔就会叫荣广为“荣哥”,而荣广每次听到都能吓的一脸便秘表情。
“爷,您别叫奴才折寿。”说着,荣广弯腰从车座椅下面的抽屉里拿出来一卷子牛皮纸,又拿毛笔、墨、桌子,一一给王爷摆放到面前。
虽然是这么说,但现在的荣广和苏辰相处,比以前在宫里总被王爷叫破身份的时候自在随意很多。
苏辰就着不那么平稳的车辆小桌,写写画画的弄出一堆草图,然后才在那张自出京之后才画了很少几条线的牛皮纸上增加一点点。
入夜,商队进入一个城门上镌刻着临漳二字的小县城。
这个时间点,城里的客栈基本上都住满了,他们找了家才在城北的一家客栈安顿下来。
王彪不好意思的到苏辰跟前道歉:“都是我中午耽误了时间,叫您现在都没法休息。不过咱们打算在这里补一些干粮,明天到中午再启程,苏公子您可以好好的休息一晚上。”
苏辰点头:“那我明天就好好睡一场懒觉。”
出来才知道,每天能睡个安稳的懒觉是有多奢侈,话说因此,这几天没有想家是不可能的。
翌日,苏辰一觉醒来外面就是阳光大盛,他坐起来,转头一看身下的床单都湿出一个人形,床边一个凳子放着的一铜盆冰,是昨天赵泽跑了两条街跟城里的糕点铺子买来的,花了不少钱,但半夜就化完了。
荣广推门进来,提着一桶热水,道:“爷,我给您弄点温水洗个澡。”
夏天不适合赶路,看来还是阿玛说的对。
苏辰坐起来把上身的里衣脱了,问荣广:“晚上你们热不热?”
他一会儿去城里找点硝石,试着用硝石制下冰。不过,以清朝这时候的工艺,应该已出现硝石制冰了。
荣广一边调着温水一边说道:“奴才睡的外面屋顶,挺凉爽的。”
苏辰:这主意不错,明天我也睡外面纳凉。
洗个温水澡感觉整个儿的凉爽起来,苏辰才和荣广、赵泽下楼吃早饭。
现在这么热,外面买的能吃,苏辰就不让赵泽一头汗的给他们做饭了。
大堂里,围着一张圆桌子吃的正热闹的王彪十几人,看到从二楼下来的主仆人,静了一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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