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阿哥胤祉还不会走路,是被保母抱着的,此时也挥着小拳头在后面啊啊。
康熙笑道:“这又是什么新鲜玩意,把胤祉都勾出来了。”
荣嫔护胤祉护的很紧,去哪儿都要几个人跟着,更别说让他跟上面的哥哥玩了。
康熙也不管,大约已有三个月都没看见过胤祉了。
小孩子长的快,这孩子明显比三个月前显大。
“哥,哥。”
听到小儿稚嫩的喊声,康熙笑了下,荣嫔倒还没有蠢到底。
清朝中前期,冶铁炼钢等技术都已经达到最高水平,苏辰想要自行车,陈宏达一开始自己做没有成功,后来和雷西武看着那个简图商量着,又来找苏辰请教过几次具体的细节,竟然真的在今天送来这么大一个惊喜。
不过到底还有技术上的不成熟之处,这辆自行车比后世的二八大杠还大一些,车轱辘外套的橡胶圈只有单层,制作技术也相当粗糙。
不完美的地方的确很多,然而已足够让苏辰,连带着所有清朝土著们惊喜了。
由于腿儿还不够长,苏辰侧面骑着,跟小时候找不到合适的自行车来学那样的,半圈半圈蹬着到康熙身边,喊道:“阿玛,你瞧我的自行车。”
康熙扶住车把,新奇的打量着儿子半挂在上面的这车子,“这就是不用牛马的车子?”
苏辰跳下来,把车子叫阿玛扶着,当当当双手跟花似的摆动着展现自行车,说道:“很方便的阿玛,你骑一圈。”
这车子不扶着都不能自个儿站着的,人骑上去能稳当?不过儿子刚才倒真是骑着过来的,他是老子,不敢骑不是丢份儿了?
于是康熙爽快的掖上衣摆,抬腿跨了上去。
梁九功立刻神情紧张,双手扎着在后面,准备随时跟着扶住,可不能让万岁爷跌下来。
苏辰给阿玛讲了讲骑行的要点,就大手一挥叫:“阿玛,开走。”
阿玛是个学霸,骑马射箭样样来的,腿又比他的长很多,骑个自行车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康熙果真一蹬脚蹬出去了,刚开始还有些摇晃,几息之后就平稳流畅起来。
倒是梁九功在后面跟着,没一会儿累出满头大汗。
保成和保清握着小拳头站在边上,给他们阿玛叫好。
保母怀里的胤祉也阿玛阿玛的叫着。
一圈之后,康熙停到原地,对苏辰道:“这个车子,很是不错。只是也颇费钢铁吧,太过奢了。”
苏辰哎一声,技术水平在这儿隔着呢,后世家家户户谁没有几个不锈钢面盆了还?但现在,千锤百炼的钢那都是造武器的最佳原材料。
“阿玛,我还想做这个卖钱呢。”苏辰说道。
康熙下来自行车,梁九功便过去扶住,苏辰走过去提醒他可以用支架,而后转头看他阿玛。
儿子的眼睛大而黑,仔细看着人就有些眼巴巴的样子。
康熙说道:“这一辆车得十几斤铁,钢铁流入民间太多,会增多不稳定因素。”
苏辰有办法:“可以让每一个购买的人实名登记,而且一辆自行车造价高昂,儿子定价肯定不会太低,一般人家都买不起的。”
“儿子想做成自鸣钟那样的效果,作为高奢产品向外国出口。”
康熙摸摸儿子的脑袋,笑道:“咱们的丝绸、瓷器,在外洋受追捧的程度不下于自鸣钟。和丝绸瓷器相比,自行车花费还是多的。”
“我知道了,”苏辰说道:“钢铁是重要物资,哎,只能再换一种赚钱方式了。”
只不过他以后准备和钢铁造办处打好关系,这次自行车所需的钢铁零件,皆由他们提供,每一处质量都很硬。
苏辰是对这方面不太了解,但他现在这么个身份,找人才投资人才都是真的很方便。
大不了就是砸钱,把钢铁炼造率提升上来,到时候做他几十辆自行车,叫他阿玛随便赏赐官员去。
康熙虽然泼了儿子冷水,但对这个方便的自行车是很满意的,比如这车子骑起来一点儿都不颠,便可以用到马车上。
而且全铁造的车子不好大肆制作,基本框架可以用木头代替啊。
康熙决定让人做出来,再给儿子一个惊喜。
苏辰呢,很快就把自行车不能转换成现金的失落抛在脑后,扶着车子教保清跨骑。
保成也要骑,但他太低了,苏辰不让他上。
小胖腿儿划半圈儿都费劲,别再磕到他。
保清绕着御花园划拉两圈就会骑了,转身招呼坐在椅子上歇着的保成:“你上来啊,我带你。”
保成扭头,我有哥,用你带?
苏辰就带着保成转了半圈,小孩子的力气还是不足的,后面再带个小肥墩儿,挺吃力。
还是康熙看车子要歪,大步过来扶住,他们兄弟俩才避免摔到地上。
保成高兴的大笑,表示还要坐。
康熙就上去带了带他,第一次带人的康熙也是不稳的,晃晃悠悠惊险万分的骑了半圈儿。
之后是保清,也要阿玛带。
胤祉伸着手向康熙,小嘴儿“阿玛阿玛”的,也是要坐车的样子。
康熙一看,直接都给拒绝了。
正好有交接的宫廷侍卫从御花园的东边经过,康熙指了指,梁九功便跑过去拉来两个人。
康熙说道:“让他们学,学会了带你们玩。”
保清很有些失落,再一次觉得阿玛偏心。
胤祉小脑瓜里懂的不多,只知道亲近阿玛,还是朝康熙伸着手。
康熙只好接过胤祉抱了抱,胤祉的小手又指着车子,看着他阿玛啊啊。
“阿玛累了,休息会儿。”康熙说道。
小孩子能懂什么,坚持要坐。
苏辰道:“阿玛,我带他玩一会儿。”
推起来车子,对那个低头退到一边的保母道:“你来扶着点,别让三阿哥掉下去。”
保母便上前来,康熙看了看,将胤祉给放了上去,说苏辰:“辰儿小心点。”
“诶,”苏辰蹬着脚蹬子走起来,速度加快带来微微的凉风,带着一顶赤红色狐狸帽的胤祉挥舞着小手臂哇哇叫起来。
保母双手掐着胤祉的腋下,脚步匆匆的在后面跟着,唯恐一个不小心把三阿哥掉下去。
然而越是害怕越容易出差错,保母的脚尖被地面绊了下,往前扑了扑,因为时刻谨记不能摔到三阿哥,她硬生生侧了身体。
人失衡的往旁边的花丛倒去,手里也没有丢了三阿哥。
变故只在一瞬间,康熙就眼看着保母绊了下往旁边倒,辰儿也因为车子猛然的失衡,连人带车歪倒下来。
康熙快步跑来,把卡在车梁里的儿子抱出来,双手都微微颤抖,只是看儿子还活蹦乱跳的说没事,心里的慌乱才平复下来。
苏辰挥挥胳膊踢踢腿儿,跟眼里含着怒气的阿玛道:“没事儿,哪儿都没磕到。”
学骑自行车的时候,谁还没有摔过几下子了。
康熙摸摸儿子的脑门,保成和保清这是也一前一后跑过来,保成拉着自家哥的手检查,而后才看向那个抱着哇哇哭的三阿哥在哄的保母,冷声道:“都是这个奴才不小心。”
康熙冷笑,她是不小心吗?她太小心了。
太过小心三阿哥的安危,根本没有一点想着他的儿子。
奴才都是这样,更别提荣嫔。
康熙现在是看三阿哥一眼也厌烦,道:“把三阿哥送回去,保母护主不利,打三十大板。”
苏辰忙道:“没必要,阿玛,学骑车就是会摔的。”
不管自己的行为是不是太圣母,苏辰不愿意就因为自己骑个车,而且是他要带着胤祉玩,而叫一个人受这么大的惩罚。
康熙叹气,儿子太仁了。
不过他并不失望,儿子的这种仁,和那些明显愚蠢的仁不一样,从小便是这样的,在儿子眼里,每个人的命都是有重量的。
倒是他,总忘记儿子这点,当着孩子的面要打要杀的。
保母的脸色已经吓白了,紧紧抱着三阿哥,她紧张的情绪吓到了三阿哥,刚刚忍住哭声的小孩子又哇哇大哭起来。
康熙说道:“如果不是辰王求情,今天朕必要罚你三十杖。”
保母忙跪下来谢恩,孩子在她怀里哇哇大哭,此情此景颇为凄惨。
“皇上,”但就是这一会儿功夫,已经有人通知了荣嫔,她从轿辇上来就踩着高高的花盆底匆匆过来,远远喊道:“胤祉若是不懂事得罪了辰王,您便惩罚臣妾吧。”
荣嫔本来是听说儿子被辰亲王磕到了,担心儿子要来兴师问罪的,但远远看到保母抱着她儿子跪在皇上和辰王不远处,心里一下子又气又急。
她到跟前,抓着康熙的衣摆就跪下来,哭啼啼道:“臣妾好容易把三阿哥带这么大,从没舍得让他大声哭过一声。”
康熙都消气了,经荣嫔这么一喊,又烦躁起来,指着她道:“在你眼中,只三阿哥是你的儿子,但你别忘了,他和辰儿保成保清都是兄弟,你一来就是得罪、惩罚,是何意图?”
荣嫔的哭声一下子卡住。
康熙说道:“贵妃如今还无子,你若是再有这种想法,便把三阿哥送到贵妃膝前教养。”
荣嫔捂住嘴,彻底不敢哭了。
皇上怎么这样,摔的是胤祉,他还要处罚胤祉,不是他先把孩子们之间玩闹的摔打认定为得罪吗?
自己只是说出来,怎么就不行了?
荣嫔觉得,皇上是越来越难伺候,册封只给她一个小小的嫔位,都不想想她这些年殇了那么多孩子,作安慰也得封她一个妃呀。
现在呢,她让儿子来跟哥哥们一起玩,出了差错,竟是要先责罚自己什么事都不懂的儿子。
她说出来,还成了离间他们兄弟。
荣嫔真想不顾一切的和皇上讲讲道理。
到底是谁更过分啊。
康熙根本不想知道马佳氏是怎么想的,训斥过一通,便道:“领着胤祉回去吧,给他换个保母。”
马佳氏:“……”
抱着儿子回到钟粹宫,请太医过来瞧了瞧,一片油皮都没破,马佳氏倒哭得更难过了,她看着已经不哭正乖乖吃糕点的儿子,心里的难受跟乌云似的压过来。
现在她的心腹已经换成了大宫女霜降,当初办事不利的那个嬷嬷,两个月前被她找借口送出了宫去。
霜降端了茶进来,劝说道:“三阿哥没事儿,娘娘就别伤心了。”
马佳氏擦着眼角的泪珠,道:“本宫伤心,伤心的是咱们三阿哥,在皇上眼里还不如那辰王一根小手指。还有那尊贵的太子爷,以后三阿哥能从他皇阿玛那里分来什么呢?”
霜降低声道:“其实,只要没有太子爷,辰王也不算什么,说是当年跟着高人走了,怎么回来连名字都换了?他这身份,已是不纯了。”
而且那么早的封了亲王,固然是万岁爷疼爱,却又何尝不是在告诉众人,不可能叫他做大清国的继承人?
马佳氏伸手摸了摸儿子的脑袋。
胤祉抬头看额娘,就把手里的糕点往她嘴边塞。
马佳氏低声道:“延禧宫死的那个小宫女,宫里可是查了好一阵子,本宫现在,不想冒险了。”
霜降看了看一团可爱的三阿哥,说道:“娘娘虑的是,现在什么都不如三阿哥平安长大重要。宫里如今的风向变得快着呢,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有了好机会。”
翊坤宫,正要吃午饭的佟佳氏也听到了御花园发生的事,觉得荣嫔好笑的同时,却又羡慕她日后有依仗。
“今日的平安脉请了没有?”她问站在一旁布菜的乌雅氏。
每个月皇上都会过来五六次,一两次里她会主动把皇上推给乌雅氏,盼的就是她能尽快有孕。
如今后宫的新人还不算太多,皇子也只三两个,她们这边能有一个,皇上的重视肯定会比较多的。
而且现在的后宫,除了她,便是那还在储秀宫的宜嫔恩宠最多。
那宜嫔整日笑呵呵的,前日过来瞧她姐姐郭贵人,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若她生了孩子就给自己养。
但佟佳氏才不愿意养她的孩子,皇上那么宠她,她一说想孩子了,时不时跑过来接触,孩子能跟自己亲吗?
现在就希望,乌雅氏能争点气。
乌雅氏低下头。
佟佳氏就明白了,还是没有喜信。
“我那里还有些血燕,你拿过去多吃着。”佟佳氏加重语气道:“争取,早点怀个皇子。”
乌雅氏屈膝,“谢娘娘恩典。”
过了两天,腊月二十的时候,天上开始搓绵扯絮的下了起来,整个紫禁城又换上了银装素裹的晶莹外衣。
苏辰带着弟弟们打了两场雪仗,上书房的课便停了。
雪还在下,只不过都是断断续续的小雪,苏辰便趁着过年前的空闲时间,出宫走了趟姥姥家。
因为要和表哥商量粉饼厂的过年福利,他在姥姥家住了一天。
这一次,隔壁的阿尔吉善舅舅都没敢在他跟前露面。
常泰舅舅依旧如往前一样,从衙门回来的时候必定要给他带些个好玩的好吃的。
常海舅舅经过那位薛大夫的医治,身体已经好了很多,再加上苏辰平日里找各种借口送来的空间泉水,他现在都能在家里舞刀弄枪了。
早上的时候,苏辰顶着寒气和小舅在院子里练拳,看到小舅手臂上都练出一层薄薄的肌肉,佩服不已。
常海笑道:“到底因为以前的病根子,和真正的武将还差的远呢。”
苏辰说道:“只要身体好就行了,干什么和武将比。而且现在的武将,混吃混喝的比较多。不说了,说起军队就是一团糟。”
之前阿玛提拔了绿营兵中一位叫张勇的将领,八旗那帮子老不服气了,自己打不过的仗,人家绿营兵打下来,他们还要求等着他们一起才能发动总攻。
阿玛到底是被三藩之乱给整出了些心理阴影,其实在心底里更觉得八旗是自己人不会反叛,不敢叫汉人组成的绿营兵再次出现兵权甚重者。
苏辰打算有空了,把现代的那套管理军队的方法写个计划表,给阿玛看看。
其实满汉之见在阿玛这两年的努力下,已经没有多么明显,那么在军队里更是要如此,重要的不是满人汉人,而是有没有一颗爱国心。
“怎么小小年纪就爱皱巴着小脸儿?”感觉脸颊被掐了下,小舅已经收手怜爱地在拍他的肩膀。
苏辰:就不跟你计较掐脸了。
“小舅,你觉得一个军队的核心凝聚力是什么?”
常海真被问住了,只不过好好琢磨外甥说出的这几个字之后,他说道:“别的不说,第一要忠君是必须的。”
啊,对,在封建时代,忠君和爱国往往有着千丝万缕密不可分的联系。
“但是将士们很多一辈子都见不到君主,因此更多的都是忠于上边的将领。”常海慢慢说道。
即便一直都说皇上是天子,其威慑力也不如直接的管领。而越是位于上面的将领,越是不相信“天子”这套说法。
苏辰点头,这就得时刻开展忠君爱国教育。当然考虑这些的大前提,是能够提升底层士兵的待遇,增强他们的荣誉感,让他们知道道理。
越想越有灵感,脑子里冒出来好多条现如今可行的方案,苏辰打算回去就写。
不过这里面最根本的就是待遇问题,统治者想给多少就有多少的话,每年也不用那么多灾民乞丐没法管了。
其实很多软的政策方面,他阿玛做的都已经是最好的,好些穿越文里写到的安抚那一套,他阿玛都玩剩的。
不同的是,阿玛做这些的时候是摸着石头过后,知识大爆炸时代的后世人所听所闻的这些政策,都已经有了更为规范化更为可行的具体方案而已。
其实卡在后面最根本的,还是生产力。
苏辰一边和小舅讨论,一边脑瓜子飞速运转,把粗粗想过的方案先在脑海里完善了许多细节。
之后俩人又说起那个薛大夫,苏辰才知道人已经回江苏老家去了。
苏辰好奇了一瞬,这么好的医术,薛大夫怎么不留在京城发展?
此刻人已经在吴县,和妻子一起准备年货的薛长松狠狠打了个喷嚏。
薛妻担心道:“是不是凉着了?”
薛长松摆手道:“没事,东西我来提。”
薛妻把手里的两个麻绳捆扎的油纸包给他,看着丈夫一手提完了东西还要小心的护着她,幸福的笑意便一直不曾从她脸上落下。
丈夫回来真好,来年再生个娃娃,这日子就更有盼头了。
普通人家盼望着多子多福,皇家更是如此。又是一年除夕,因着去年已经正式带辰儿见过宗族里的人,今年太皇太后就不耐烦到前面去了。
命妇们都只是见见,便推给皇后去招待。
太皇太后叫人在慈宁宫摆了几桌,皇太后陪着,再有几个小孩子围绕着,外面连绵的几桌都坐满奴才,便也热热闹闹的起来。
期间,凡在京的诸王贝勒都进来向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请安拜年,这之后是一些满汉大臣,汉臣的文学底子都好的很,一时间拜年贺词满慈宁宫飞。
辅国公韬塞来的比较晚,跟两位太后请安过后就垂手站在一边闲话,回来拿炮仗的苏辰从门前跑过去,韬塞看见了,忙开口叫住:“辰亲王。”
“?”苏辰停下脚步,他对喊他这个人没有什么印象啊。
韬塞笑道:“不记得了?去年秋南苑围猎,你跟叔爷说咱们大清,不能马上治天下。”
“哎呦,”太皇太后笑道:“亏他小小年纪知道这个道理,我是常说这个话,那时却也没在他跟前说过。可见咱们家的孩子,心里都是怀着天下的。”
苏辰被太奶奶夸的脚趾扣地,迈过门槛进去,见礼道:“叔爷好。”
阿玛后来的确是跟他仔细说过,此人是太爷爷的第十个儿子,皇爷爷的兄弟。
韬塞笑道:“好好,”转头跟太皇太后说:“明显是长高了。”
太皇太后点头应付着,皇太后跟没看见有人在似的,只管自己吃。
韬塞起身从小桌子上端了一杯酒,对苏辰道:“咱爷俩喝一杯?”
苏辰说道:“小孩子不能喝酒。”
韬塞豪爽笑道:“一开年你就八岁了,得学着喝酒了。”
苏辰看向太奶奶,他可爱惜自己现在的小孩子身体了,现在的酒度数不高也不喝。
太皇太后对苏麻喇姑道:“把那猕猴桃做的果子露倒一杯来,辰儿就陪你叔爷饮一杯。”
她老人家都这么说,韬塞也不敢拂,本想叫这小家伙罚一杯的,看来还得再等两年。
苏辰正好有些渴,苏麻喇姑的果子露一送上来他就和韬塞叔爷碰碰杯子,仰头一饮而尽。
现在的果子露和各种花露其实大多数都含有酒精,只是苏辰不喝那种,他阿玛为了不让他在节日上也只有茶喝,叫御膳房特地弄出来的这个醇香酸甜的果子露。
苏辰喝完了一抹嘴,“太奶奶,叔爷,我要出去放炮了,保成他们还等着呢。”
太皇太后点头:“去吧,”又不放心的嘱咐,“悠着点。”
“诶,”声音还在,人已经跑远了。
韬塞待一会儿便告退,慈宁宫没有冷清多长时间,结束了和前朝大臣们饮宴的康熙,身后带着以皇后为首的有封号的嫔妃来向太皇太后请安。
七八个人进来一跪,瞬间显得屋子拥挤起来。
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受了礼,笑着叫起,然后每人一个荷包,这都是今天上午奴才们贴春联的时候,太皇太后亲自和皇太后装的。
有金玉的花生桂圆,也有现炒好能吃的。
太皇太后看着孙儿和一群孙儿媳妇,笑道:“皇上年轻,精力充沛,和你们感情又好,你们都抓点紧。”
能说这话,就是完全不担心玄烨为沉迷女色不顾国事。
“看见了皇上,殷勤点儿。”
说是这么说,其实不强求,因为她以前也是做嫔妃的,知晓和很多女人共享一个丈夫的滋味。真的是不能当真,得过且过罢了。
谁还不是为一家子团团圆圆的。
钮钴禄氏觉得这话是特意说给她听的,她倒是想殷勤,皇上忙起来一两个月不进后宫都是常事,不忙了又只去翊坤宫储秀宫次数最多。
她是皇后,却是见到皇上面最少的。
想殷勤也没有地方去殷勤。
佟佳氏就站在皇上右手边,便笑着讨巧道:“臣妾也想早点为皇上添丁生子,只可惜身子不争气。不过臣妾看着有好生养的妹妹,都给皇上留意着呢,您老人家便等着听喜讯吧。”
她眼里闪过不自觉沁出来的眼泪,语气却是全然的欢喜。
康熙清楚内情,却也觉得泉清这般委曲求全,不似她在闺中时的清澈活泼,份外叫人心里发酸。
太皇太后笑道:“你懂事,是好的。”
佟佳氏笑着看康熙,一副求表扬的模样。
康熙心疼的握了握她的手。
站在后面一排的荣嫔看到这一幕,握着手帕子的双手都掐紧了。
不能生还这么会巴结。
随后,康熙问起孩子们,太皇太后笑着往外抬抬下巴:“在外面放炮仗呢。”
“怪不得进来慈宁宫就这儿啪一声那儿响一阵,”康熙笑道:“原来今年他们都会给您捣乱了。”
上一年过年的时候,辰儿是没有这么活泼的,看来是已经彻底熟悉了宫里并把这里当家。
“不是他们几个,这慈宁宫大年下还是冷冷清清的。”皇太后笑着开口。
康熙点头,“皇额娘说的是,过年没有孩子,便不热闹了。”
隐隐感觉到催生的康熙想逃离,便站起身道:“皇祖母,皇额娘,朕出去看看孩子们。”
康熙离开不一会儿,外面响起砰砰砰几声,半边天空都紧随着声音映出来绚丽的色彩。
梁九功小跑着走来,停在在门外道:“老祖宗,皇上带着阿哥们放烟花呢,叫您移步到门口来瞧。”
“咱们都看看去,”太皇太后笑道,伸出手就让站在边上的佟佳氏扶住,稍远一些的钮钴禄氏自觉后退一步,垂着头跟在后面看不清面上表情。
“阿玛,这个是千树万树梨花开,”苏辰抱着一个彩色的大筒子到康熙跟前,“我要放这个。”
康熙把手里的香给儿子,接过这个大筒子,放到前面的空地上,然后就跑回来领着保成他们几个往远处走。
苏辰看他们走的足够远了,便把红点点的香头戳过去,听到呲呲声就赶紧朝阿玛他们的方向跑。
还没到地方,后面的烟花已经喷了出来,这是前面的阿玛伸手拉他一把,让他转过身一起去看那越喷越高,晶莹却绚烂的烟花。
保成见此也钻到阿玛双手圈出来的怀抱里,和他哥一人抓着阿玛一边的手臂,笑容比那烟花还灿烂。
康熙为了迁就孩子们的身高蹲着,这样双臂圈着,空间挺大的,一开始他只圈着俩儿子看烟花,后来想起还有一个孩子,转头找到站在两步外的保清。
“过来,跟阿玛一起看烟花。”
保清这才点点头,凑上来,但阿玛的怀抱里已经挤不下他了,便只那么靠着阿玛的手臂站着。
梁九功已经回来了,见这一幕,走到那个今晚奉召随行的吉拉尔吉尼身边,提醒道:“这个不错,也画下来。”
吉拉尔吉尼其实已经在打画稿了。
父子几个在外面玩半天,赶着子时的钟声回到慈宁宫大殿给太皇太后、皇太后磕了头,就这么迎来了大年初一。
苏辰睡半天的懒觉,要不是保成跑过来喊他,他要睡到大中午,正刷着牙,刚出去的复康走过来。
一看他脸色,苏辰就知道有事情,把保成打发到一边,问道:“有什么事?”
复康这才低声回道:“国香姑娘,跳河了。”
“怎么回事?”苏辰接过小柿递来的帕子随便擦擦嘴,向里面走。
小柿是很会做包的那宫女,粉饼厂那边每隔一个月推出的新款包,如今都是苏辰画她做样品的,因此身份上也早从当初默默无闻的小宫女,成为现在谁看见都要叫一声小柿姐姐的人。
苏辰便一边由小柿帮忙换着衣服,一边听复康说此事缘由。
“就是被人骗了,前年是大比之年,京中有很多举子,落榜后没走的不少,察岱小爷不是招账房吗?就有那么一个人去了,国香姑娘跟那些村里的人没话说,倒能和那举子谈的来。一来二去的,俩人都有意思,就偷偷在一起了。”
复康说着也不耽误递个腰带什么的,说到这儿却是顿住了。
苏辰道:“接着说啊。国香怎么样,救回来没有?”
“救是救回来了,可她都有三个多月身孕了,”复康很不想拿这些事污自家爷的耳朵,“现在是那举子根本不认,宁肯被辞工也不认。厂里的人,说什么的都有。”
“只要人救回来就不是什么大事儿,”苏辰问道:“那举子姓什么叫什么?”
“叫程高远,”复康还是尽量问详细了的,“是康熙六年的举人,老家是余杭的。”
苏辰点头:“好。咱们先去厂子里看看,叫上表哥一起,我要开个职工大会。”
复康赶紧去安排出宫事宜,保成这才从月亮门隔断的左侧出来,“哥,我想跟你一起去。”
苏辰找帽子,小柿已经拿着一个貂皮帽,抬手给王爷戴好。
苏辰这才转头道:“你偷听了?”
保成道:“我看出来大哥有事要瞒着我,好奇,才听的。”
苏辰说他:“偷听可不是好习惯,罚你今天在宫里写字。”
保成:“……”
不过他哥坚决不同意的事,他再缠着也没有。保成一下午在宫里写字都漫不经心,粉饼厂那边出这事儿,就怕他哥心肠太软会吃亏。
一整个粉饼村都要仰仗着苏辰吃喝,苏辰怎么可能吃亏?
他过去,叫村长把村人如今所有在粉饼厂做事的都叫来之后,全程黑着脸一通训,说的好些日常闲话过国香的妇人都垂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