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仆人[重生]—— by文心雕鱼
文心雕鱼  发于:2023年10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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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治手?挡住门缝, 声音闷闷的:“有事和你说。”
本看了看门外, 挑挑眉, 侧身让他进来, 然后关好门, 走回躺椅上靠好:“什么事, 说吧。”
“是你干的吧?”乔治沉着脸, 脸上的雀斑都隐隐发红。
“不?是。”
“你放屁!”乔治一把扯住他的领子,压低声音:“你现?在和我装有什么用?你就那么需要?钱,我不?懂我们住在庄园哪里?还有什么地方需要?开销?现?在好了, 已经?查到和你相好的那个女仆身上了, 你跑得掉吗你?”
“你觉得她会把我供出来吗?”本露出恶毒的笑容:“而且我已经?把东西放在别人那了,你怕什么?” 乔治无法理解:“你让别人给你顶罪, 他们一个仆人沾了盗窃就完了。”他很生气, 眼睛瞪得滚圆:“不?就是一两百镑的烛台吗?你为什么要?闹得这么大??”
“我他妈也想知道?为什么闹得这么大?!”本突然无法控制情绪一样地猛地推开乔治,怒吼道?:“两百镑, 还不?就是, 你还真当自己是以前的阔气少爷!是,我鬼迷心窍, 我哪能想到他们这么较真,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查, 你以为我不?慌吗?”本狠狠踢了一脚躺椅, 怨恨道?:“两百镑, 随便一匹马拖出来就有这个价。”
乔治倒退着撞上衣柜,索性就靠在上面:“听说……这对烛台是艾姆霍兹男爵新婚的时候送给夫人的……”
“不?可能。”本摆摆手?:“真这么重要?, 怎么会摆在祈祷室落灰?我分明……”
“是黛儿亲口说的。”乔治冷冷地打断。
如果是夫人最宠爱的侍女说的倒真有可能是真的。黛儿……本心里?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他不?就正是路过祈祷室听见里?面黛儿和一个男人聊天才动了心思?的吗?他还记得她当时说这么多?礼器常年不?用,夫人也记不?清少没少了。
现?在想想,实在是太巧了。怎么一丢,就被发现?了,但凡晚个一天,他就送出去了。不?过本对黛儿的怀疑因?为傲慢只存在了一瞬,他不?认为自己被这个女人戏耍了,反而开始后悔自己怎么偷了最有纪念价值的一对。
乔治才不?管他在想什么,沉声:“我跟你们说过吧,你和你的母亲不?论做什么都无所谓,但不?能连累到姐姐。如果因?为你们,她不?能嫁给艾姆霍兹,别怪我把所有的事都说出来。”
本笑了:“不?是你的母亲?”乔治咬着牙不?说话,本叉着腰又恢复了之前无所谓的态度:“天天姐姐姐姐,恶心。你的好姐姐,正忙着和一个男人公平竞争呢。结果人家说不?定已经?爬上床了,还得我来帮忙……”
“我把烛台放在小木箱里?,给那个漂亮仆人的室友了,我让他们帮我寄出去,这样的话查到箱子他顶罪,没查到箱子皆大?欢喜,怎么样?”本的眼睛靠的很近,混浊的绿色令乔治回想起了曾经?见过的绿宝石一样的眸子,他是心盲了,才会一开始找维恩出气。
“你非要?害……”乔治皱紧眉头,本嬉笑道?:“那放你那?”说完冷下脸也不?等乔治回答,就将门用力?关上。
乔治差点撞到鼻子,连忙后退几步,愣愣地看着紧闭的房门,攥紧了拳头。
维恩正领着仆人将巨大?的书柜搬到沃蕾小姐的卧房,书柜放下的一瞬,维恩伸手?扶了一下,同时从旁边也伸出一双带着半指黑手?套的手?。
乔治似乎也很开心,仰着头看着书柜,不?知不?觉就靠在了维恩身边。
没有之前刺鼻的烟味,反而有种笨拙的男士香水味。
“表少爷,你不?抽烟了?”维恩笑着打量他。
乔治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下,语气怪异:“你才发现?吗?”他眼神游离:“从上次我流鼻血之后……”
维恩疑惑地看着他,乔治脸上开始火烧起来,低着头,有些生气地大?声辩解:“我听人说,抽烟会让鼻子干燥,更容易……”
话还没说完,就被“咣当”一声打断了。
维恩手?里?的抽屉好像没拿稳地倒扣在了地上。
“你干什么,弄坏了怎么办?”乔治正好有借口脱离刚刚的尴尬处境,连忙蹲下来捡起抽屉,抽屉下一个长条小木箱安静地躺在地上。
乔治愣了一下。
“表少爷,抱歉,我来帮您。”维恩也蹲下来,伸手?就要?拿过箱子。乔治立马反应过来,打开他的手?,打开箱子一条缝,手?进去隔着衬布摸了一下。
烛台。一对。
乔治脸色非常难看,盯着维恩:“这个书柜,之前经?过谁的手??”
“我不?知道?。”维恩老实巴交地开口,“是有什么问题吗?送进来的东西都是赫弥检查过的,我去帮您把他找过来。”
维恩说着就要?起身,却被乔治一把拉住。乔治皱着眉头,棕色的眼睛全是怒意与?厌恶。
别人可能不?知道?,但乔治怎么会不?知道?。这个赫弥看似是庄园的仆人,但其实早就已经?被本收买了。赫弥送过来的东西有问题,不?如说是本的意思?。
他明明只有一个要?求,不?要?影响到沃蕾姐姐,为此?他甚至做了那么多?事,可现?在,就要?因?为这一对烛台毁了。他早就知道?,本讨厌他们两个,但好歹也算是自己人不?是吗?多?蠢!他以为放在姐姐这里?就安全了吗?
不?行,不?能再让他影响姐姐了。乔治暗暗打定主意,这个蠢货总是妄想着成为艾姆霍兹庄园的主人,这份心思?明显得他都觉得表哥太过宽容了,他甚至能感到安塞尔看他们拙劣表演时若有若无的轻蔑。
如果维恩知道?他是这么想的,一定会说他想多?了。安塞尔不?会蔑视别人,哪怕是像自己这么愚笨可笑的人,他也只会审视一眼,温柔宽容地审视。
“不?准说出去。”乔治恶狠狠地盯着维恩,维恩看向他,难得温驯地点点头,好像有些担忧地靠近:“您脸色不?太好……”
乔治猛地起身,想说不?要?你管,但话却说不?出口,反而在清亮的漂亮眸子面前丢了气势,颓靡地哼了一声,将箱子夹在腋下,走了出去。 维恩笑着看着他的背影,眼里?情绪流转不?定。
维恩是故意的。
赫弥的身份他当然知道?,上一世就是安塞尔亲自拔掉的这枚钉子。若是直接挑明了说是本少爷,那指向性未免太强,乔治恐怕不?会上当。而现?在拐弯抹角一点装做一个一无所知的人,对方反而会觉得自己占有了更核心的信息,从而有一种天然的傲慢与?沾沾自喜,放松警惕,忽视逻辑上的漏洞。再加上沃蕾本来就是乔治的软肋,涉及到她的事就很难保持冷静,这才挑拨离间?成功。
维恩整理着花架,思?索着。严陕听
他大?可以直接将烛台放回本那里?,但他没有,反而绕了一个大?圈,试图让他们兄弟俩斗起来。
“这是不?是就是驱虎吞狼?”维恩仰起头,弯着眼睛笑着看向上身趴在楼梯栏杆上的黛儿。对方穿着黑色长裙,配上洛丽塔式帽子,缎带在下巴下打了个蝴蝶结,垂下来,顺着风飘动。
“狼?虎?”黛儿冷笑一声,长发飘到深红色的唇边,戴着蕾丝手?套的手?把玩着栏杆上的落花,然后猛地吹掉,不?屑道?:“狗咬狗罢了。”
“你传出去的谣言,把大?家都吓坏了,乱了阵脚,我看尤莉偷偷找了好几次本了。”维恩觉得很解气,但又不?敢表露出来,又低下头,摘掉枯萎的叶子。
黛儿前倾身子,笑着低声道?:“这不?是把事闹得越大?,越方便你浑水摸鱼吗?你不?谢我,还来笑我?”
“是。谢谢你。”维恩顺从地道?谢,正色道?:“你帮了我两次,你想要?我替你做什么?”
黛儿手?指敲了敲嘴唇,没有说话。维恩耐心地等了一会,黛儿才缓缓开口:“我想当贵族夫人。”
维恩有些惊讶,但还是点了点头问道?:“谁?”烟善庭
“卡斯迈。”
轻飘飘的话从黛儿嘴里?说出来。她逆着阳光,嘴角带着笑意,表情有些令人捉摸不?透。
维恩被阳光刺得眯起了眼,皱了皱眉头,他上一世可不?知道?黛儿对威廉有意思?,略感荒唐地笑了一声:“为什么?”
“两年前,我跟着夫人参加一个远足聚会,过桥的时候我踩到了一块腐朽的木板上,木板瞬间?断了,走在身后卡斯迈男爵一把揽住了我,把我抱了上来。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所以你对他一见钟情了?”
“不?是。”黛儿微微一笑:“但你不?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一见钟情的借口吗?”
维恩哑口无言,他直觉地感到一丝不?舒服,有一种木刺刺进手?指关节的锐痛。在此?之前,维恩一直觉得黛儿是和他一样的,是这个时代开出的病态的无根的花,漂亮,无能,阴暗,只能依附他人而存活。
维恩把爱情当作?救赎他的光,并有幸被安塞尔折下别在西装纽扣孔上。他以为黛儿也是如此?。
可他现?在突然被告知,在黛儿眼里?,爱情不?是光,只是获得光的途径。这不?由得令他迟钝的内心微微动摇了一下。
他不?知道?上一世安塞尔是从什么时候对他的感情由lust转变为adore,那自己呢,是什么时候从虚荣讨好转为真心爱慕的?
黛儿这句话说出口,就好像压抑的人终于打开了心灵的铁门,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表达欲。
“我渴望得到他的金钱地位,为了这份渴望我可以放弃其他。卡斯迈男爵不?是想要?找一个爱他的人吗?我可以爱他。”
维恩想转身走了,他突然想起来,仓库新到了一批面粉,非常香甜适合做华夫饼。他现?在去做还赶得上下午茶时送到书房,安塞尔一定会喜欢。
“我可以无微不?至地照顾他,记住他的所有喜恶,说他想听的话,装出他喜欢的样子,忠诚,纯洁,欺骗所有人,让他们以为我爱他。甚至骗过自己,热烈地爱他。”
应该再给安塞尔买条发带的,维恩有些痛苦地想着,或许是因?为怕经?常扎着容易弄脏,安塞尔把它收进了本来装着金饰的丝绒盒子里?,小心翼翼地放在床头。
“他们付出真金白银,而我只要?付出微不?足道?的爱,很划算对不?对,但是……真怪!”
维恩试图回想那天晚上的旖旎来对抗突如其来的虚无感,然而回忆好像生气似的对他这个不?虔诚的人关上了门。
真怪。维恩跟着重复。
黛儿把自己说生气了,咬着牙齿,甜美的脸蛋爬上一丝扭曲。
“真怪,我不?值钱,我的爱值钱。”

维恩端着做好的芒果华夫饼, 轻轻敲了敲书?房的门。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里面比以往沉默了更长时间,才传来?安塞尔温和的声音。
维恩打开门, 看到奥利低头站在书?桌前面, 安塞尔的羽毛笔插在墨水瓶里, 面前摆放着一张打开的信。
两?人神情严肃, 气氛凝滞, 也是维恩第一次见。维恩还以为他们两?个人待在一起的时候有说不完的趣事, 这让他总是羡慕不已。
将托盘放在茶几上, 维恩懂事地又想要退出去。
“等等。”
安塞尔和奥利同时开口,维恩停下脚步有些迷茫地看着他们。
奥利张张嘴,难得露出浅灰色的眼睛, 有些痛苦地皱着眉头, 转身向门口走去:“维维你不用走,我出去了。”
“奥利!”安塞尔想要起身, 却因为腿上趴着的珍珠慢了一步。只能?求助地看向维恩, “你听我说。” 维恩连忙小跑几步伸手?拦住奥利:“你等一下,少爷有话要说。”
维恩的力气很大, 又把安塞尔的话当作绝对?要执行的命令, 奥利推了几下没有推动,转身冲已经把猫放下来?的安塞尔怒道:“你到底想我怎么样啊!我的问题你没办法解决, 我的要求你又不同意,只会说再商量, 现在又拦着不让走?” 安塞尔被吼了, 脸上表情没有什么变化, 但熟悉他的人都?会发现他愣了一下,眼里涌起淡淡的伤感, 然后又斟酌着想要开口。晏姗厅
奥利发了火,也?有些后悔,神色讪讪地别过头,猛地推开沉思的维恩,想要出去。维恩条件反射地扯住他的领子,好像下一秒就要把他摔在地上按好。
“维恩。”安塞尔及时制止了他,奥利连忙退开几步,跑到门口,背过身,闷闷地开口:“对?不起……”
“你不用道歉的,奥利……”安塞尔的语气柔和委婉,真诚无比。
奥利沉默了,然后关上门。脚步声渐渐远离。
安塞尔叹了一口气,好像有些疲惫地坐回椅子上。维恩抱起地上同样一脸懵的珍珠,蹲在安塞尔椅子旁,乖巧地将头歪着靠上安塞尔放在扶手?上的胳膊上。
安塞尔眉头松开,露出温柔的笑容,伸手?摸了摸维恩微卷蓬松的头发,然后向下轻轻揪了揪耳朵,再顺着下颌线摸到脖子。 维恩怕痒似的歪头夹住了安塞尔的手?,受不了地低声笑了起来?,碧绿的眸子在照进?来?的阳光下好像的春水,脸颊飞红,笑声断断续续,夹杂着短促的抽音。
安塞尔起了逗弄的心思,空着的手?也?伸过去,摸向另一边脖子。维恩躲闪不及,痒得骨头都?软了,捉住安塞尔的手?臂,肩膀抬起夹住手?掌,一屁股跌在了柔软的羊毛地毯上。
安塞尔被带着从?椅子上也?栽了下来?,双膝着地,跪坐在维恩的腿上,长发被甩到了一边,手?还被夹在脖子和肩膀之间,手?肘撑在半躺着的维恩的胸前。两?人贴得很近,稍一对?视,呼吸几乎带了火。珍珠“喵”地一声,从?两?人之间窜了出去。
“少爷……”维恩听到膝盖撞到地面的闷声,伸手?想去摸一摸看看有没有受伤,却没想到手?一碰到修长的西裤,便拿不开了。
安塞尔红着脸,哪怕那天晚上接吻了很多次,此刻依旧颤抖着闭上眼睛,轻轻吻上维恩的嘴唇。
一吻交换结束,两?个人已经紧紧搂在了一起,维恩能?从?安塞尔薄薄的衬衫外面摸到每一根骨头漂亮的形状。
“少爷……”维恩有些意犹未尽,刚想说什么,却看见安塞尔微微鼓了一下脸颊,将头埋到他的颈间。
“安塞尔……”维恩读懂了他的意思,满心欢喜地笑着亲了亲他的肩膀,唇齿摩挲着布料纤维,轻声唤道:“安……”
又是这个名字,安塞尔愣了一下,一种奇怪的感觉在心里升腾。他直起身子捧过维恩的脸,认真地看向那双绿色的眸子,再三确认里面倒映的是自己后,自嘲地笑了。
真是的,自己怎么变得这么幼稚……
维恩浑然不知,也?傻乎乎地跟着笑了起来?。
门没锁,什么也?不可以做,哪怕维恩想浅尝辄止一下,也?被一句“等晚上”搪塞了。维恩赌气想要去锁门,被安塞尔笑着拉着在眉骨上亲了好几下才作罢。
亲热够了,两?个人盘腿坐在地毯上,维恩才想起来?问:“奥利怎么了吗?”
安塞尔垂下眼睛,长长的睫毛挡住忧愁的琥珀色眼睛:“奥利想要离开庄园。”
“为什么?”维恩心跳了一下,压低声音:“是……因为我吗?”不等回答,他就自问自答:“是吧,我抢了他的工作,可我们不一样啊,我……”
“怎么会是因为你?”安塞尔摇摇头,珍珠从?书?桌上跳进?他的怀里,“奥利早就想出去做老师了,我拦着他也?只是因为想等他找到工作有稳定住所再走。”
“那为什么……”维恩小心翼翼地打探。这一世新?交的朋友中就数奥利和他关系最好了,奥利是自来?熟,见过几次面就也?管他叫维维,还经常给他分小饼干吃。而且他也?看到过好几次,奥利背地里为他出头训斥说闲话捣乱的人。现在突然听说要走,还真有些舍不得。
“他有自己的思量吧。”安塞尔不太?愿意背后讨论别人,只是浅浅地叹了一口气:“他这些年做得很好,完全配得上他的工资,可他还是觉得是欠艾姆霍兹的。”
维恩大概懂这种感觉,当他过得幸福的时候就会觉得自己不配,他看安塞尔弯起的眉眼也?会觉得是偷来?的。
“走了也?好,他自由了就好。我就怕他人走了,心结却没解开,精神被困在这里。”安塞尔摸着珍珠的背,轻声说道,“最近大家情绪都?很差,母亲这么大动干戈,庄园里人人自危……母亲是在和我赌气。”
“夫人找您了?”维恩声音在打颤。
安塞尔笑着看向维恩的眼睛,声音轻柔又坚定,“别紧张,我的态度很明确了不是吗?”
维恩吻了吻他的额头,眼里有化不开的忧伤:“别为了我和夫人闹得不愉快。我很好养活的,只要一点点爱。”
希金斯伯爵曾开玩笑说维恩是他见过最名贵的花,娇艳无比,却要用金银宝石来?浇灌。当时维恩张扬地笑着问:“你知道我最好看的时候是什么时候吗?”希金斯说是现在,维恩摇摇头。
十?九岁,哪怕他十?九岁的时候很少照过镜子,他也?知道那是他最好看的时候。十?九岁的最名贵的花只需要一点点风,一点点光,一点点露水和一点点爱,就能?开得很好。
“只恨我没有更多……”安塞尔给了他一个紧紧的拥抱,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热忱。
维恩的姐夫回信了,笔迹笨拙认真,一笔一划,偶尔带点涂改的痕迹。信中说姐姐因为照顾孩子无法前来?,感谢维恩的挂念,自己一家近来?安好,请代为向领主大人问好。
维恩认真读完,抬头看向安塞尔,年轻的“领主”大人脸一红:“我还未有爵位。请不要拿我开玩笑。”
话虽如?此,但艾姆霍兹作为有百来?年历史的老牌贵族,加上富有,在维恩老家的那片地区威望高得吓人,也?不难怪姐夫这么说了。
“您……想不想和我回家一趟?”维恩小心翼翼地试探。
“现在吗?”安塞尔有些惊讶,但还是点点头:“想,只是怕会影响你……”
“怎么会……”上一世,维恩并没有主动告诉家里人,还是有些保守思想和自尊心在作祟,但是被迫出柜之后,他发现姐姐竟然十?分开明。姐姐同意的事,姐夫也?不会有意见。这一世,他既然都?知道安塞尔和夫人坦白?了,也?想表明自己的态度。而且姐姐一家是自己最后的亲人,他更想获得祝福。
“我现在去收拾一下东西。”维恩开心极了,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安塞尔本来?觉得仓促,但看他这么高兴,便也?随他去了。
维恩把小行李箱放上马车,然后钻进?车厢,看见安塞尔穿了深色三件套,头发盘得一丝不苟,帽子放在腿上,手?杖靠在一边,好像要去谈几十?万镑的单子。
维恩没忍住哈哈笑了起来?,伸手?想揪揪安塞尔的脸,觉得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怎么这么可爱。安塞尔面无表情鼓起一边脸不让他揪,随即又低头笑了起来?,也?觉得自己太?幼稚。
车走了一半,安塞尔突然想起来?没有给姐姐的三个孩子带礼物,时间匆忙来?不及准备,哪怕维恩一再说不用,安塞尔还是让车夫停在街边,自己下车去选了。
安塞尔让维恩在车里等着,维恩等了一会,就坐不住了,偷偷跑下车,他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转角走去。
维恩正挨个店铺张望,突然从?巷子里冲出一个脏兮兮的男人,他慌不择路一下撞到维恩怀里。
维恩愣了一下,男人的金色卷发被泥污粘成一绺一绺的,脸上脏乱一片,但还是能?看清鼻尖上一点红痣。
维恩脑海里立刻出现一个精致优雅的法国贵族,浑身带着脂粉的香气,高傲地扬着下巴,出了一万英镑把他从?皮条客手?里买下。妍陕婷
上一世他也?救过一个乞丐模样的人,那个人只会说法语,他听不懂但还是帮他打了一架,然后用自己仅剩的钱给他买了些面包,小乞丐狼吞虎咽地吃着,漂亮的眼睛哭得红红的,叽里咕噜地跟他许诺着什么。
维恩擦着嘴角的血迹,只想快点回庄园,要是晚了厨房的事就做不完了。严陕亭
记忆突然串联起来?了。他好像明白?为什么希金斯伯爵和他分手?的时候,将所有的首饰珠宝都?给了他,然后只身回了法国。希金斯说:“这回我不欠你的了。”维恩只当是情债,可如?今看来?是情债没错,却不是他想的那种。
“Qu'est-ce qu'il y a ?”(你出什么事了?)维恩紧紧架住希金斯瘫软的身体,沉声问道,眼神警惕地盯着他奔逃出来?的巷子拐角。颜姗婷
希金斯本来?以为维恩是对?方的同伙,害怕地颤抖起来?,生怕又被打一顿,突然听到熟悉的母语,甚至还带点他家乡的方言,顿时哭出了声,一把搂住了维恩的脖子。
“Sauve-moi, il va me pogner!!”(救救我,他要抓住我了!)

希金斯痛苦地呜咽一声,将头埋在维恩怀里。
“N'aie pas peur!”(别害怕!)维恩的声音沉稳有力,揽着希金斯的肩膀就要走, 几个男人上前一步, 一把?揪住希金斯的卷发, 希金斯痛呼一声仰面朝后倒去。
维恩反应更快, 扭过动手男人的胳膊, 一手肘顶向对方的下颌, 将对?方撞得倒退好几步, 本来叫嚣的嘴闭得紧紧的,唇缝之间汩汩流出鲜红的血,可能?是上下牙齿一对?, 对?掉了半条舌头。
他的同?伙看到维恩不是胆小怕事的人, 不怒反笑上来打着圆场:“小兄弟,你误会了, 这是从我们家里跑出来的傻子, 你看他连话都不会说?。”
希金斯能?听懂一点,急了, 流着泪拼命解释想要证明自己, 法语好像烫嘴一样噼里啪啦说?出来,颠三倒四, 时态不明,倒真有一点不会说?话的样子。
维恩将他的脑袋抱进怀里, 希金斯还?执拗地说?了几句, 渐渐没了声音, 手指攥着维恩的领带抽泣着。
“你们就是这么污蔑他的吗?”维恩冷哼一声,瞥了瞥周围偷偷关上门窗的店铺。维恩知道越接近他家的地方, 就越偏僻,越穷苦野蛮,却没想到恶劣到这个地步。
安塞尔,安塞尔会不会嫌弃他?
“我要带他走。”维恩语气带着愤怒,手却温柔地拍着希金斯的背。
那伙人对?视一眼,打着哈哈围了上来,维恩冷眼凝神,握紧了拳头。
只是一瞬间,几个人冲了过来,一半抢人,一半挥着拳头冲维恩砸过来。
维恩将希金斯牢牢护在身后,和他们打了起?来。
五打二,还?要算上希金斯饿得没有力气,哪怕维恩再能?打也有些吃力。一不小心?西装上就挨了一脚,希金斯一口咬向攥着维恩领子的手,然后被一巴掌抽到脸上,推倒在地。
“伯爵!”维恩急了,一脚踢开挡路的人,想去看看希金斯的情况,慌乱之中被绊倒在地,压在希金斯身上,无奈之下只能?用身体?去抵挡将要落下来的拳头。 拳头还?没有落下,一声枪响震裂。
所有人都停下来看向枪响的方向,一个身穿深色西装,打扮得体?的绅士,平举着左轮,脸色严峻地跑来。他身后跟着店铺打工的小年轻,一脸惊骇。
“少爷!”维恩大喜过望,又好像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眼神暗了下去。
安塞尔顾不上这些,跑到近前,平举另一只手屈了屈四指,“维恩,过来。”
维恩抱起?地上的希金斯,一瘸一拐地走到他身后。
“怎么回事?”安塞尔用眼神安抚了一下维恩,转头严肃地开口。
他的发音典雅高贵,配上高档的西装,不是笨蛋都看的出来他非富即贵。
希金斯急着想要开口,被维恩拍了拍手制止了,他相信安塞尔会处理?好的。
那伙人七嘴八舌地解释,也难为安塞尔认真听了一会,确定全在胡搅蛮缠之后,一挥左轮,冷喝道:“够了!闭嘴!”
他交代?店员去找警卫,又转头对?维恩轻声说?道:“你先带他附近的旅店洗一洗,吃点东西,我这边处理?完了来找你。”
维恩点点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怎么了?”安塞尔心?里有些疑惑,但也不好问,只能?温和地笑了一下:“你自己注意安全。”
等帮希金斯洗完澡,换完衣服,安塞尔已经在房间里等着了。
看到维恩和希金斯一同?从浴室出来,维恩的袖口和领子都湿漉漉的时候,安塞尔眨了一下眼睛,有些失落地避开视线。
维恩自然注意到他的反应,事实上,维恩和安塞尔这种情绪不爱外露的人相处久了,对?人的情绪把?握非常细致。然而维恩现?在心?里也有些不得劲,就装作没有看见。
希金斯抱着他的胳膊,全然把?他当作异国他乡唯一的依靠。
“喝点水,吃点东西,我们商量怎么帮你。”安塞尔递过一杯温牛奶,希金斯胆怯地不肯接,维恩只好替他端着。
“你会说?法语吗?”希金斯用法语缓缓开口,梳洗干净的他看上去是个非常白嫩的公子哥,很标准的法国浪漫长相。
(注:以后就不特意写别的语言了,会在主?语那里标注。)
安塞尔微微一笑,点点头,也用标准流利的法语回答:“当然,我曾经在那里上过学?。”
希金斯一下放松了很多?,端坐在床上,揉了揉红肿的眼睛,矜持地开口:“我叫希金斯·德·卡斯德伊,我的父亲是法兰西的伯爵。”
果然是他。维恩虽然刚刚已经确认过了,可听到希金斯亲口承认时还?是有一种宿命轮回的感觉。
安塞尔也和他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希金斯就开始讲述自己的遭遇。
原来不仅是安塞尔喜欢法国,很多?法国青年也向往海峡对?岸的雾都。希金斯这次是背着家里人偷偷溜到英国来的,没想到刚下船就被偷走了行李,他语言不通,轻信了一个骗子的话,被拐到穷乡僻壤关了起?来。不仅钱没了,对?方看他长得不错,还?试图让他做那种行当。 “我不同?意,他们就打我,不给我吃饭,还?把?我锁在木桩上。”希金斯摸着脖子上的血痕,眼神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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