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文博:“我这一把老骨头,早就没当教授了。”
傅岑唔了声,他实在不太会说话,说完两句就不知道接什么话了,向文博倒是很喜欢傅岑这样的性子,沉得下心,天生画画的料。
傅岑终于挤出一句话,虚心请教:“您刚刚说画天空,可是天空的颜色太单一,不能发挥色彩的优势吧?”
老人依旧笑着:“你知道天空有多少种颜色吗?”
傅岑摇摇头。
老人站起身,将画室的窗帘拉开,微风吹进室内,满室颜料味被吹散,送入大自然清新的空气。
“光是蓝色,便有上千种,却有人笼统地将蓝色分为二十九种,但任一一个蓝色色域内的RGB,都是一种蓝。”
傅岑跟随老人的视线,看向窗外碧蓝如洗的天空,静静听着老人道:“你愿意试试,将单一画到极致吗?”
那一刻,傅岑的脑海冒出一个全新的主题:天空之境。
作者有话说:
是未来岑岑的成名之作~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玛卡巴卡 20瓶;@R.L-#、、、银蝶 10瓶;永菥、黎明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浪漫天空
从确认主题到调色, 傅岑就花了好几个小时,他陷入浑然忘我的状态,连老人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蓝色有上千种, 他想找到最明净的蓝, 但是一幅画又不能只有一种蓝, 必须呈现色彩的渐变, 将蓝画出成千上万种的变化。
看似一副天空画很简单,但又不简单。
只要运用好色彩的变化, 后续就不用花好几天的时间去细化,正合适他目前赶进度。
从上午调色到下午, 中途慕堇仪记得要在学校照顾傅岑的赌约, 从食堂打包了午饭过来, 傅岑也忘了吃, 直到闹钟响起, 傅岑不得不从忘我的状态脱离。
他得去接崽崽了。
脱了围裙, 但由于捣鼓颜料太久, 傅岑身上难免也沾上了或大或小的色块,这对美院的学生来说已经见怪不怪, 傅岑也没当回事, 记下选好的几种蓝色的调色比例,拿上东西匆匆要走,出门时迎面撞上了舒记笙。
傅岑只当他也是来画室画画,侧身让开了些。
舒记笙却叫住傅岑:“你衣服脏了, 不换一件吗?”
“我没带备用的衣服来学校。”
“要我借你一件吗?”
傅岑连连摆手:“不用不用, 我去接孩子, 之后就回家了。”
上次见面不欢而散, 这次傅岑见舒记笙对他态度友好, 便提醒他道:“我刚刚把空调关了,你要是觉得冷记得重新开一下。”
舒记笙走进画室,停在傅岑的画架前,纸篓里装着傅岑的废纸,他捡起一张展开看,闻言笑道:“你是打算用蓝色重新画一幅?”
傅岑“嗯”了声。
舒记笙:“还剩三天了,来得及吗?”
“我想试试。”傅岑感觉他这话听着有些不舒服,不欲再多说,径直离开了。
舒记笙将画纸重新揉成团扔进纸篓,在他看来傅岑在美术圈没有人脉和地位,遇上曹葛这种营销咖根本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
就算不公平,傅岑也只能咽下这口气。
到幼儿园时刚好打放学铃,傅岑等到老师喊“沈思故”的名字,抱出扑上来的小崽崽。
小胖子紧跟在后面出来,眼巴巴地望着傅岑道:“岑岑哥哥,我可以跟你合照吗?”
没等傅岑回答,沈思故就凶巴巴道:“不可以!”
小胖子:“为什么不可以?”
“因为这是我爸爸,你自己没有爸爸吗?”
傅岑好笑地按住崽崽:“拍张照没关系的,我们故故也一起拍。”
沈思故抱紧傅岑,虽然不甘愿跟别人分享爸爸,但最终还是妥协了,老师说不依不饶的小孩会让大人不喜,他要当爸爸喜欢的小孩。
正在傅岑蹲身摆好姿势跟小胖子合照时,孟明矾和余树枝也出来了,孟明矾立即加入:“我也要跟岑岑拍照。”
他不仅自己加入,还拉着余树枝一起挤进镜头。
四只小崽崽开始争夺起谁站在傅岑旁边,沈思故:“这是我爸爸,肯定是我站旁边。”
孟明矾:“你什么时候都可以和岑岑拍照,应该把机会让给其他人。”
小胖子:“是啊是啊,是我提议跟岑岑哥哥拍照的,所以应该是我站在岑岑哥哥旁边。”
余树枝:“矾矾最好看,应该矾矾站旁边。”
臭美的反派崽不干了:“我也好看,我站旁边!”
傅岑看小崽崽们拌嘴看得哭笑不得,一只只崽安抚:“轮着来,都别急,一个个来。”
其他崽崽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也跟风地跑来抱着傅岑的腿要合照。
最近故故爸爸在幼儿园可火了,小崽崽们都看了海滨湾的大屏,在他们看来傅岑就是跟超级飞侠一样厉害的人。
傅岑被可爱的崽崽们包围,挨着跟他们拍完照,沈思故坚持出现在傅岑的每张照片里,宣誓主权。
有霸道的崽崽不让他出镜,沈思故也非要伸来一只手比耶。
拍完时间也不早了,回到家里,傅岑直奔书房,继续研究天空的色彩,都没顾得上监督小崽崽今天的自律任务。
但是沈思故还是很自律地把今天的单词、新词和课外书看完了。
沈梧风回来时,厨师正在忙碌今日的晚餐,沈梧风换下衣服进到厨房:“今天晚餐我来做,你出去休息吧。”
这几天傅岑忧心作品的事,沈梧风都看在眼里,他比厨师更懂傅岑的口味,想弄些傅岑爱吃的,好让他多吃些。
写完作业的小崽崽同样也没去打扰爸爸,他到楼下正要打开电视看会儿动画片,就闻到厨房传来的香气。
顺着味摸到厨房,看到在橱柜前扎着袖子做饭的父亲。
小崽崽捏了捏拳头,可恶,父亲太心机了!
沈思故当即决定加入,给沈梧风搭手,这样父亲做的晚餐里也有他一份功劳。
沈梧风瞅了眼碍手碍脚的小崽子,说道:“这几天你爸爸很辛苦,别去闹他。”
沈思故心道我肯定知道,面上乖乖的:“好~”
今天的午饭傅岑忘记吃,晚上刚察觉到饿时,沈梧风就来叫他:“吃完饭再画吧。”
桌上摆满了傅岑爱吃的菜,且十分符合傅岑的口味,他刚扒拉两口就意识到,问沈梧风:“这是你做的吗?”
沈梧风点头,用等夸的眼神看着傅岑。
沈思故立马插嘴:“还有窝还有窝,粑粑,窝也在厨房帮忙了。”
容貌相似的一大一小都用等夸的眼神看着傅岑,傅岑被他们炽热的眼神看得脸红,轻声夸:“很好吃,他俩都辛苦了。”
说完傅岑觉得自己嘴笨,他应该用更华丽的辞藻去回馈这一桌佳肴。
于是补充道:“等我忙完,也亲自给你们做一桌......唔?”
沈思故喂给傅岑一块糖醋排骨,不让爸爸再继续说。
简单的一句夸奖已经足够让沈梧风满足,戴着手套给傅岑剔了蟹腿,放他碗里:“多吃些。”
傅岑眨了眨眼:“好。”
沈思故不甘示弱,给傅岑盛鱼汤,那边沈梧风又给傅岑剔了牛骨髓,沈思故立刻给傅岑弄月牙肉。
到最后傅岑碗里堆成了小山高,他吃的速度根本比不上添菜的速度,不得不出声:“先、先让我吃完吧。”
两人这才休战,傅岑从堆积的小山上夹了一块炸鸡柳,却没想到小山直接塌了......
沈思故、沈梧风:“......”
吃完饭,傅岑继续画画,他担心小崽崽会等他回去才睡,便一早嘱咐沈思故,不许等他。
今日的沈思故格外听话,玩了一会儿后就乖乖去洗澡,喝完牛奶后,躺在了床上。
傅岑抽空来给他讲绘本,沈思故体贴地说:“粑粑,你去忙叭,窝寄几会哄自己睡觉的,粑粑也要早点回来哦。”
傅岑很是感动,低头在小崽崽脸上亲了一口。
一盏台灯,一个画架,一筒画笔,几桶蓝、白、红、绿颜料,一个奇迹。
傅岑坐在高脚凳上握着笔画到月上中空,坐得腰酸了,便将画板卸下来,靠着墙扶着画。
截稿时间近在眉睫,他一刻也不敢松懈。
中途沈梧风来了一趟,将切好的水果和温水放在傅岑伸手就能够到的地方,并将身上的大衣脱下来搭在傅岑肩上,随后悄无声息离开。
傅岑回过神感受到身上包裹着不属于自己的温暖,又看到小几上的水果,吃了一颗车厘子,甜滋滋的果液爆在唇齿间,一直甜入心田。
困顿的大脑顿时清醒了些,又有了动力继续画画。
他在描摹天空应有的样子,但始终都觉未画出天空的一半纯净。
傅岑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在隔壁陪着傅岑工作的沈梧风似是心有灵犀,走进来,拧干热毛巾给傅岑擦干净手上的颜料,将他轻轻抱到床上,盖好被子。
傅岑在呓语,沈梧风凑近去听,听到傅岑仍在道:“天空、天空......”
沈梧风同样低头,亲了下傅岑脸颊,如天神般俊美的脸上充满柔情,低沉的嗓音似夜里敲响的催眠曲:“睡吧。”
梦里的傅岑像是听到,没再念叨了。
沈思故醒来时,一摸床边没有爸爸,他蹭得坐了起来,第一反应是爸爸又去父亲那睡了吗?
蹬着腿小胖腿下床,都没顾得上穿拖鞋,急着去父亲房间抓爸爸,走到一半,隔壁小书房传来声响,沈思故调转脚步推开隔门。
就看到傅岑又在画画。
小崽崽惊讶道:“粑粑,你该不会一晚上没睡吧!”
说着他格外心疼,都想叫爸爸别画了,未来他学会赚钱,他养爸爸。
傅岑转头看到崽,顶着乌黑的黑眼圈笑了笑:“没,睡了一会儿,中途醒来睡不着就又起来了。”
沈思故走过去钻进傅岑怀里,恰好沈梧风端着早餐进来:“先吃早餐。”
早餐是三明治和牛奶、烤肠,沈梧风见傅岑乖乖吃饭,便领着小崽崽下楼去吃,吃完后送沈思故去上学。
由于担心傅岑不好好休息,沈梧风没去公司,直接将工作都搬到了私宅,回来时没在小书房看到傅岑,问了王姨才得知傅岑去了天台。
此时傅岑正坐在天台的围栏上仰头观察天空,云卷云舒,每一个时刻天空所呈现的蓝色都不一样。
而清晨时,天空的蓝是最澄净的。
沈梧风上到天台,看到傅岑专注的背影,转身打了个电话。
几分钟后,他走到傅岑身后,说道:“有个惊喜要送你,如果你满意的话,中午必须得午睡。”
傅岑回头看他,眨了眨眼,还没问什么惊喜,就听到巨大的嗡嗡声从远处传来,随后震惊地看到,一架直升飞机从天际线飞来,停在了庄园上空,缓慢降落。
劲风吹得两人衣服猎猎鼓飞,傅岑都快睁不开眼,沈梧风握住他的手道:“走,带你去看天空。”
傅岑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居然也能坐上直升飞机,不愧是掌控商界帝国的霸总,怕是他想画星空,沈梧风都能弄一辆火箭来。
不由有些心虚,还好他这次没画星空?
第一次坐直升飞机,傅岑难免有些紧张,安全带都是沈梧风帮他系的。
飞行员的是个外国人,跟沈梧风用外语交流了几句后,确认乘客都准备好了,旋翼再次转动,缓缓带着傅岑飞入高空。
全程傅岑的手紧紧攥着安全带,沈梧风伸手握住他的手,嗡鸣声实在太大,说话根本听不清,沈梧风便用手势,指着外面,示意他看。
傅岑顺着沈梧风所指看去,辽阔无边的碧蓝天空映入眼底,整个城市都被踩在脚下,周围白云拂絮,仿佛棉花糖,伸手就能扯下一块。
飞机继续上升,很快就飞到了云朵上面,这一面的天空蓝得更加纯粹,身处其下,只觉得自己格外渺小。
傅岑不知不觉看呆了。
他好像知道,天空要怎么调色,要怎么塑造了。
沈梧风牵着傅岑的手,看向傅岑,在他心里,傅岑比天空更好看,更纯净。
如果傅岑这次画的是星空,他想自己也能为傅岑将星星摘下来。
直升机落回庄园的那一刻,傅岑迫不及待解开安全带,跳下去直奔小书房,中途他顿了下,回过头红着脸对沈梧风道:“谢谢你。”
“我、我会记得睡午觉的。”
飞行员看到自己冷冰冰的老板,在面对这位Z国美少年时,露出柔情蜜意的神色,登时打了个哆嗦。
他终于知道sir蔡为什么总跟他吐槽,恋爱中的人最可怕。
就在傅岑专心赶工的这两天,裴铃终于从拘留所出来了,她本来并不应该被拘留这么长时间,全赖沈梧风又给他叠加了几重罪责。
还被迫补缴了千万税额,裴铃气得眼里似要喷火。
还没好好休息,沈梧风就遣人来强制送她回国外。
裴铃一整个绷不住了,奈何沈梧风手上有她的把柄,她根本不敢翻出风浪,但她又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先是画着精致的妆容去老宅找沈老爷子哭诉,发现没用后,裴铃又找上沈锦程,沈锦程对这位姑姑没有丝毫尊重,歪在沙发里吊儿郎当道:“你还是乖乖回国吧,以你这样的脑子,斗不过沈梧风。”
裴铃这才发现:“你怎么没被沈梧风赶出国?”
沈锦程露出一个顽皮的笑,不答反问:“你手里不光有耀星集团百分之三的股份,还有盛荣智业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吧?”
当初沈老爷子退居幕后,将名下的子公司分给第二代,每个二代获得一家子公司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而第三代手里的股份只能从父母那里继承。
沈梧风父母早亡,没要沈老爷子分他的股份,而是花了五年的时间,建立耀星集团,凭一己之力发展到如今的如日中天。
当初沈家人不放心沈梧风成长起来,入股耀星集团占据大额股份,并在沈老爷子的提议下将原本手里的子公司更改至耀星旗下,以至于耀星跟沈家再脱不开关系。
但这些年,沈梧风已经一步步在分割两者,以前沈老爷子建立的子公司已经有了独立执行人,且还都是沈老爷子的旧部。
而对耀星本体的股权却强势收回,不肯卖出股份的那些沈家人,被逼到最后无一不是驱逐出国。
不过这些都是悄无声息进行的,在耀星内部没有探子的裴铃就算知道,也猜不到背后隐藏的深意。
如今听沈锦程突然提起她手里盛荣的股份,顿时留了心眼:“你想要?”
沈锦程笑:“我可不敢要,盛荣以前子公司的股份如今可是烫手山芋,你也尽快抛售掉脱身吧。”
“沈家,可要变天了。”
沈锦程眼中充斥野心,他不甘居于人下,势必要奋起一搏。
这两天,傅岑每天只睡三个小时,因为答应了沈梧风,再加上中午会睡半个小时午觉,眼都睁不开依然坐在画架前画画,一天好几杯咖啡续命。
沈思故写作业、玩乐高都要待在傅岑旁边,但是傅岑无暇理他,沈思故又心疼爸爸又觉得委屈,偷偷躲在厕所掉起了金豆子。
被中途去洗脸醒神的傅岑撞见,小崽崽立马别扭地擦干眼泪,奶音闷闷地说道:“窝、窝刚刚是因为风太大惹。”
傅岑好笑得抱住崽崽安慰:“等爸爸画完带你去海边游泳,好不好。”
小崽崽神色松动。
傅岑再接再厉:“还可以吃炒花甲,鱿鱼须,三文鱼......”
傅岑把自己都说饿了,沈思故窝在爸爸怀里乖乖道:“那一言为锤,粑粑不许反悔哦。”
傅岑纠正他:“是一言为定,小崽崽你最近是不是又偷懒了。”
沈思故心虚地挪开视线:“才抹油。”
安慰完崽崽,傅岑继续画画,当天晚上被沈梧风叫下去吃饭,一看桌上全是他刚刚跟沈思故说的那些,炒花甲、鱿鱼须、三文鱼......
沈梧风端着刚煲好的鸡汤出来,给傅岑盛了一碗,沈思故不断给爸爸夹菜,把花椒辣椒葱蒜摘得干干净净,才送到傅岑碗里。
两天后,是接稿日期,不光沈思故格外担心爸爸能不能赶工完,就连慕堇仪和黄同学、小马良都一整天心神不宁。
班上的同学陆续给傅岑发来消息,慰问进度,手机放在桌上闪个不停,傅岑已无暇去看。
他正在进行细化收束,而此时距离截稿只剩三小时。
傅岑全心神在这幅天空之境上,他描绘出白云上湛蓝辽阔的天空,颜色往上渐变越来越深,却过度得柔和自然,恍若亲临其间。
整幅画一共有上百种蓝,但只是浅浅一看,只会觉得是一种渐变的蓝,这需要对颜料极高的把控,才能达到如此境界。
距离截稿还有四十分钟时,傅岑终于完成视角上的立体感,以中心为焦点,将一副平面的天空,彻底转变为辽阔无边的天空。
要给单一颜色的画做出立体感,是非常难的,这才导致傅岑画到下午四点,坚持没草草收工就去递交。
颜料没干,怕路上蹭花,傅岑快速烘干,又等了几分钟。
等他抱着画下楼,沈梧风将车开到他面前,沉声道:“上车。”
傅岑没迟疑,上车关门一气呵成。
这是傅岑第一次见沈梧风开跑车,炫酷的宝石蓝跑车在路上狂飙,赶在最后十分钟到了画协。
傅岑抱着画到交给工作人员,临近下班的工作人员嘟囔道:“马上就要截止了,你怎么才来交。”
不过说是说,还是动作麻溜地抱着画去扫描,办理作品上传的很巧是上次给傅岑搭毯子的小姐姐,见到傅岑进来很是惊讶。
“我还以为你弃赛了。”她道,“他们都说你跟曹葛的画撞了,你把画上传会被判定抄袭的。”
傅岑解释:“不是那副。”
“那是......”话还没说完,扫描好的画就跳出她的电脑界面,是一副很美的天空。
她看痴了一瞬,回过神连忙导出保存,上传投稿通道。
在上传进度条推进的最后十秒,网络突然中断,墙上的时针指向五这个数字,与此同时投稿界面关闭。
弹框跳出:上传失败。
她狂点鼠标,差点急哭:“啊这......”
傅岑抿了抿唇,注视着弹框缓缓眨了眨眼。
作者有话说:
成名之路总有很多意......
沈梧风盯。
意、意外之喜。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棠樾 20瓶;银蝶 10瓶;YXY、永菥、黎明、我是太太的狗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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崽崽生气
投稿界面关闭, 工作人员试图联系操控系统的同事,得到不能破例重新开放投递通道的回复。
就连她都觉得意难平,更别说傅岑心里会多难受了。
工作人员又看了眼屏幕上那副扫描出来的天空, 以天空为主题的名画数不胜数, 但能画得如此登峰造极, 她只看到眼前这一副。
光是一眼, 就让人真有种遨游在这片天空下的错觉,连心境都跟着豁然贯通。
“我......”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傅岑, 她也挺喜欢傅岑的,亲身经历这种事比傅岑还想哭。
她也确实啪啪啪开始掉起了眼泪。
“都怪我, 要是我速度再快一点就好了。”
她开始指责自己, 反倒是傅岑回过神来安慰她:“没关系的, 我也做好了赶不上的准备, 比起草草提交一幅画, 这幅画能收束完成, 更值得开心。”
却不想她哭得更大声了:“岑岑, 你情绪怎么这么稳定,更让我心疼了, 要我铁定崩溃死。”
这一刻也顾不上藏起粉籍, 开始絮絮叨叨地说傅岑从出道以来,遭遇的不公,说傅岑这样的宝藏男孩,为什么老是遇到这种意外。
其他工作人员来也拉不住她。
弄得傅岑脸越来越红, 都忘记要难过了。
扫描处的工作人员拿着天空之境来还给傅岑, 同样十分惋惜道:“抱歉, 但这是规定, 我们也没办法。”
“没事, 理解。”傅岑拿到天空之境,心底空落落的,有些茫然,不知道接下来该干嘛。
他回头,看到沈梧风一直站在他身后,视线相触时,沈梧风朝他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顿时,傅岑无处安放的灵魂,又有了着落点。
将纸巾递给女生擦泪,傅岑对她道:“别哭啦,一切自有天意,我先走了?”
“嗯。”女生吸着鼻子朝他挥手,她要将这个情况上报给会长,错失这样一个好苗子,会长肯定也会可惜。
说不定有反转呢。
傅岑也朝她挥手,并对其他工作人员弯腰道了声“辛苦了”,这才朝沈梧风走去。
看到沈梧风朝他伸来的手,傅岑心底轻颤,状似随意地牵住了那只手。
耳根却又染了红。
沈梧风握着傅岑的手,揣进大衣兜里,嘴角勾了勾,一同往画协外走:“晚上想吃什么?”
傅岑:“吃涮羊肉?”
“还有吗?”
“还有干炒牛河、龙井虾仁、东坡肉......”
傅岑将自己想到的全说了一遍,沈梧风安静听着,他知道傅岑难过的时候,就会用美食来安慰自己,与其这会儿傅岑在说自己想吃什么,不如说他在用自己的方式纾解心里的难受。
沈梧风站定脚,注视着傅岑,说道:“我可以让画协重新开通投稿通道,但这样会将你推入风口浪尖,你的画明明能晋级,但这样做了,反而会造成难以想象的负面影响。”
他将利害分析给傅岑听,最后将选择权交给傅岑:“你想将天空之境投递上去吗?”
傅岑没有迟疑地摇头:“它是纯净的,我不想它背上骂名。”
反倒宽慰沈梧风:“我终于可以休息下,等回去我要好好睡一觉,睡到自然醒。”
这会儿傅岑已经看淡了,他以前经历的磋磨更多,大不了等下一届梵梦杯。
一道声音突然插入:“你想休息了?老头我可不同意啊。”
傅岑诧异回头,就看到之前遇到的那位老人站在画协的大厅中,几个中年人恭敬地跟在他身后,询问:“向老,这位是?”
傅岑认得那几个中年人。
画协大楼里还贴着他们的照片,无一不是会长、主任的级别。
他听老人道:“是我认识的一位小友,很有天赋。”
傅岑突然被夸,腼腆笑着挠了挠头,向文博问他:“你还想继续比赛吗?”
“想。”傅岑说完,眼神重归黯然,“但是已经比不了了。”
向文博:“你说想,就能比。”
他看向身旁的中年人:“听说你们画协关键时候突然网络中断,你觉得这次是这位年轻人的失误,导致作品没能成功上传,还是你们画协将上面发下来的经费拿去挥霍掉,这么大一画协,连网络都卡顿?”
老人说这话时气势浑厚如泰山压顶,中年人面对这番质疑,虚汗直冒:“我立刻让人去检查网络问题,如果真是协会里的线路太老旧,一定给这位小友一个满意的答案。”
老人补充:“还有你那台老破电脑,也顺便检查检查。”
“是是是。”
事情突然柳暗花明,傅岑呆呆的甚至都没反应过来,觉得很不真实,直到坐在画协的会客室,手里捧上热茶,才堪堪意识到,他好像能继续参加比赛了。
叫专业人士来检查网络和电脑需要一段时间,沈梧风见傅岑掩着嘴偷偷打哈欠,坐在他旁边说道:“靠着睡一会儿?”
室内老人和那群中年人都还在,傅岑觉得睡觉不太好,便摇了摇头。
向文博目光在这两年轻身上看了个来回,最后看向傅岑:“最近这几天没睡好?”
傅岑很轻地“嗯”了一声。
“那就睡会儿,等检查好再叫你,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趁着身体好,使劲折腾。”
面对长辈的教训,傅岑手指紧张地抓了抓裤缝,中年人打圆场:“不熬夜的还叫年轻人嘛,向老您就别担心小孩们的事了。下个月的决赛,还希望您能出山,给主持下。”
向文博摆摆手:“我就算了,这不得避嫌。”
这话是直接认定傅岑能挺进决赛了。
他们又说起别的事,中年人知道沈梧风的身份,沈梧风还给画协这次梵梦杯注资,借着见面的机会难得,想要谈下一次合作办活动。
他们聊工作上的事,傅岑听得昏昏欲睡,不知不觉身体一歪,靠着沈梧风,头也慢慢挨在了沈梧风肩上。
他实在太困,在大家的聊天声中都睡着了。
在场众人说话的声音跟着低了许多,沈梧风全程挺着背,一动被动,工作人员递了毯子过来,他接过轻轻盖在傅岑身上。
手在毯子的遮挡下握住傅岑的手。
检修人员看完网络,却说并没问题,中年人又让他去检查电脑,过了会儿,检修人员咦了声,调出一个跳着各种数字的界面,说道:“四点五十九的时候,电脑遭到过外部攻击。”
“但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攻击了十几秒的功夫,放了点病毒让网络断连了下,之后就被防火墙挡回去了。”
几个中年人脸色严肃,在他们画协居然发生这种不正当竞争手段,必须得将幕后之人揪出来。
“你能找到发起攻击那端的IP地址吗?”
检修人员:“我试试。”
他没太大把握,手指快速在键盘上敲击,几分钟后:“对方删除了所有来访痕迹,是个熟手,抓不到。”
中年人猛地一拍桌子:“批评,必须严厉批评这种行为!”
向老开口道:“那你看,上传通道的事?”
中年人的脸色立刻转变,恭恭敬敬地说:“为了弥补画协内部未做好防护的过失,重新开通十分钟,这期间没来得及上交的作品都可以拿来上传。”
他让工作人员将通告发出去,但像傅岑这样踩着点交作品的几乎没有,不过是为了名正言顺给傅岑重新递交的机会,以免以后有人拿这事出来抹黑画协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