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教室里,傅岑刚从包里把书本拿出来,黄同学就凑到他旁边,用看稀世珍宝一样的眼神瞧他。
傅岑被他盯得头皮发麻:“怎么了?”
黄同学刷刷几下点了点手机,随后将屏幕对向傅岑:“你的桃林宣传广告被投放到海滨湾的大屏上了!”
金城人流量最大的地方就是海滨湾,那里有一座英伦风的双子塔,是金城最著名的景点。
海滨湾的LED大屏从来只投放高奢品牌、顶级偶像、新闻广播等,传播力十分大,登上大屏基本属于全国盛名了。
黄同学给傅岑看的就是海滨湾大屏的实时直播,魔幻3D技术下,桃花纷纷仿佛置身其间,而眼前一个身穿风衣,脚步轻盈的少年领着镜头步入桃林深处。
恍惚有云雾吹来,少年回头朝镜头一笑,还没来得及看清这个甜甜的笑容,镜头蓦地颠簸一下后,少年碎成无数桃花卷向天际。
镜头也随之拉远,将整座山的桃林映入眼底,绯红在落日的余晖中,也夺艳几分。
最后的画面定格在桃林中的月牙潭,逐渐转变成傅岑画的那幅画,绯花如霞云,一湾泛着粼粼波光的碧潭静谧无声,倒映天空与桃枝。
黄同学竖起大拇指夸赞道:“你的画登上海滨湾,身价能翻几倍不止,天哪,想不到我的同学也是一幅画能卖六位数的大佬了!”
傅岑画画的过程以及跟主持人问答、现场花絮这些都被发在桃园官博,一夜间官博从几千粉丝,暴增到了三十多万。
由此可知这段视频的宣传广度。
其他同学不乏用羡慕的目光看向傅岑,不得不说这幅宣传画,画得非常优秀。
很难想象从开始作画到收尾,不过八个小时,中途还有人打扰提问,以及那么多摄像头对着,能画到这个程度,让人不得不佩服。
傅岑被黄同学夸得无措,小声道:“我只是乘了合作方的东风。”
坐在前方的慕堇仪耳朵一直听着傅岑这边的对话,闻言转过头怒气冲冲道:“明明是他们乘了你的东风,你别总这么自谦。”
黄同学也道:“是啊,换其他任何人给他们宣传,都不可能有这个强度的,你不知道今天我妈也去了桃林玩,跟我说上山那段路,人流拥挤得,挪都挪不动。”
“对了,我这里还有她拍给我的视频!”黄同学切到通讯,将视频递给傅岑看。
并不宽敞的山路上挤满了攒动的人头,一眼望去人流延伸到尽头,堪比国庆景区。
傅岑也没想到短短一天的功夫,就有了这么多游客,跟他过往印象中寥落的山路,形成鲜明对比。
说话间,老师夹着书拿着保温杯进了教室,黄同学立刻收起手机坐回自己位置。
这节课老师讲了作品选题,哪些主题适用哪种画风去表达,傅岑认真做着笔记,这门课他上一世好像没听过。
课堂最后,老师破例跟他们讲了讽刺性画风:“如今的社会形式,讽刺性作品已不再是主流,讽刺性作品适用的抽象派、表现主义等,在二十世纪盛行后也走向了下坡,如今大多偏爱写实印象派。”
老师悄无声息给梵梦杯的参赛学子透答题方向,点到为止后,下课铃声响起,老师拧紧保温杯离开了教室。
其他学生没有太大的反应,这个班上只有慕堇仪和傅岑进了进阶赛,再说现在投稿即将截止,也不可能重新选题画一副。
慕堇仪瞅了眼沉思中的傅岑:“喂,你那画虽然是童话色彩,但兽人多少沾了点类似□□的讽刺意味,一百名评委那边怕是不好得票。”
慕太子只是平日里看着狂傲,在对待自己的专业上,却并不轻浮,他的想法跟傅岑不谋而合。
傅岑那副兽人餐厅确实走的是童话色彩,兽人们表情和善温柔,但“兽人”这个形象,就很难不叫人多想。
真如老师说的,这类型已经不再符合大众,那他就算画出花来,也很难出圈。
心里揣着事,傅岑放学时没怎么看路,一辆掉链的自行车控不住刹车,迎面朝他撞来,傅岑急急停脚,看到自行车撞上楼梯,后座绑的书掉了一地。
“啊哟。”骑三轮的老人好险没摔,但却下得太急,把脚扭了。
傅岑心想估计是哪个学院的老教授,上前搭手帮他把书捡起,老人正蹲在地上拨弄松掉的车链子,抬眼问他:“小同学,你会修不?”
傅岑点点头。
从小他都是骑自行车去上学的。
蹲身两三下就帮人将车链子重新接回齿轮上,弄了满手黑油渍,老人将自己的帕子给他擦手,傅岑连连摇头:“我找个地方洗洗就好了。”
老人又说:“我这腿扭了,你能帮我把书运到三号楼二楼的文教授办公室吗?”
傅岑丝毫没觉出这个陌生人太不客气,从后座上接了二十多斤重的书,对他道:“那我先去送书,你等我会儿,回来我带你去医务室看看。”
老人白胡鹤发,穿着近代时期的褂子,瞧着很是硬朗,摆手说他就在这里等着。
傅岑气喘吁吁地将书送到所说的办公室,文教授问他谁让送来的,才想起自己忘记问老人名讳。
文教授翻开其中一本,看到上面的笔记,神情肃然起敬,道:“原来是向老的书,谢谢,你是哪个院的?”
傅岑不知道向老是谁,听他问乖乖道:“美术学院。”
文教授笑了起来:“我也是美院的,只不过带的是大四的班,你以后有什么需要可以来找我。”
莫名结识一个善缘,傅岑此前心底的忧虑一扫,腼腆地应了声“好”。
等他再回去,却发现老人连同自行车都不见了,傅岑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人,坐在椅子上一时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就这么走掉。
他拿出手机,自己都没察觉,已经习惯性地点进跟“沈沈牌许愿树”的聊天框,将今天的事说了一遍。
耀星大楼的顶层会议室里,因为马场开发的失误,沈梧风气势冷冽,众人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沉闷的气氛突兀得被一道特殊铃声打破,在场高层已经见怪不怪了,他们都知道,这个铃声是总裁专门给夫人设的。
果不其然,沈梧风周身寒气顿停,看完傅岑发来的消息,眼神都柔和了许多。
沈沈牌许愿树:[回去吧,他应该走了。]
橼木还是纠结:[可他答应我,等我回来的。]
在傅岑看来,应该不会有人莫名其妙食言才对,但是他确实没找到老人,对方崴了脚,还能去哪啊。
沈沈牌许愿树:[他说脚崴了应该是骗你的。]
橼木:[啊?]
隔着屏幕,沈梧风都能想象到傅岑脸上呆萌的表情,嘴角翘起笑意:[或许他并不想见那位文教授,所以寻了个借口,差使你帮忙跑腿送书。]
傅岑恍然,这倒是能解释得通了。
沈沈牌许愿树:[早些回家,今晚想吃什么?]
傅岑眼前一亮,对许愿树道:[想吃韩式拌饭!]
并发了个小猫咪立起身,合爪拜拜的表情包。
沈梧风收起手机,会议室一扫先前压抑的气氛,空气都泛起了恋爱甜蜜的味道。
高层齐齐心底一松。
感谢菩萨危机时刻救场,虽然从未见过面,但您就是我们的亲菩萨。
商量出解决方案,会议结束,沈梧风指尖敲击桌面,蔡秘书立刻上前,听沈梧风道:“查清楚,合约伴侣的事是怎么泄露出去的。”
沈梧风眸底泛过刀光寒芒,这件事的泄露,证明耀星内部,甚至是高层,还有沈家其他人的眼目。
马场开发失误并不会引起沈梧风多大情绪波动,他今日的低气压是源自看了网络上传播开的言论。
蔡秘书领命下去调查,一时却并没走,他看出沈梧风还有别的吩咐。
并且揣测肯定跟夫人有关。
果不其然,听沈梧风道:“在韩式拌饭弄得最好的餐厅定个包厢,想个理由,证明只是巧合。”
蔡秘书摸了把近段时间愈发秃的发际线:“好。”
沈梧风忍不住秀:“他如今什么都愿意跟我聊,我看恋爱研习册上说,交心是陷入爱恋的第一步。”
蔡秘书按耐住翻眼球的冲动。
好想让总裁清醒点。
人家那是跟你小号交心,对你本尊可是避之不及。
但还得奉承:“说明夫人爱的是你这个人,而非身份或容貌这些外物。”
沈梧风赞同点头。
蔡秘书带着揪内鬼的任务走了,他要申请工伤补助,天天吃狗粮,给他造成了严重的心理伤害!
傅岑在幼儿园门口等着接沈思故放学,等小崽崽们排到校门口,发现沈思故正跟其他小朋友们拌嘴,连老师哄都哄不住。
傅岑眉头一皱,今天他家崽是怎么了。
一看攻崽和受崽牵着的手,傅岑挑眉,难不成反派崽在吃醋?
此时小崽崽间的矛盾进行得如火如荼,沈思故声音发颤:“不可能,你别危言树听,我爸爸最爱的是我,你说的全都是假的,全都是!”
小胖子被不讲理的沈思故气得跺脚:“矾矾你说,你妈妈是不是晚上哄你睡觉后,会偷偷去你爸爸房间里睡,第二天是醒来床上只有你自己一个人。”
孟明矾呆呆地看着小胖子。
小胖子嘴一颤,他忘了矾矾不跟爸爸妈妈住一起。
余树枝牵着孟明矾的手,代替孟明矾道:“我们不像你五岁了还要爸爸妈妈陪着睡觉。”
小胖子在余树枝这里也碰了一鼻子灰,气得眼眶都红了:“才不止我,故故也还要爸爸□□觉!”
沈思故理直气壮:“是我爸爸非要陪我睡觉,我也很烦恼的!”
小胖子斗嘴斗不过沈思故,又将战火重新拉回先前的话题:“但你爸爸以后就不会陪你睡觉了,他会陪你父亲睡觉。”
刚好排到沈思故,沈思故没来得及回嘴,就被傅岑牵住了手,顿时像只捆了绳子的小狗,张牙舞爪扑向小胖子,却扑不过去。
小胖子吓得没等老师喊他,快速跑去自己妈妈那了。
沈思故抬起头,眼泪汪汪地喊:“粑粑~”
傅岑心疼地抱起小崽崽:“怎么啦,今天去上学的时候不还开开心心的嘛?”
沈思故搂着傅岑脖子,小奶音软软的:“粑粑,泥以后会跟父亲睡觉,不跟窝睡吗?”
傅岑:“......”
沈思故急得摇傅岑,泪眼婆娑地催促道:“粑粑,泥快说不会,泥才不废抛弃窝去跟父亲睡。”
傅岑脸上染起红晕,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道:“可是小崽崽长大后,迟早得自己一个人睡觉的。”
“那窝不要长大!”沈思故蹬着腿,不依不饶,“粑粑只能陪我睡觉。”
傅岑看小崽崽是真急了,满口答应:“好好好,只陪你睡觉。”
哎,没想到,反派崽的醋是吃到了自己身上。
作者有话说:
沈思故:你看,爸爸说只陪我睡!
这......真不好说。
这章岑岑的师父登场啦,事业即将迎来高峰期!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黎明、永菥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关于沈思故不想一个人睡这件事, 傅岑的看法是顺其自然。
等小崽崽长大了,自然而然就改变主意,想要有自己的独立空间, 傅岑还希望这种状况来晚点, 他还没吸够崽崽呢。
虽然这么想着, 但给沈思故系好安全带后, 仍嘴贱得故意逗崽:“那你以后朋友来找你玩,你也要跟爸爸睡吗?”
沈思故用力点头:“嗯!”
“你以后娶了媳妇, 也要跟爸爸睡?”
“嗯!”
“你媳妇不乐意怎么办?”
沈思故想了想:“那就不娶媳妇。”
傅岑笑,童言无忌, 反派崽长大后那么飒, 别搞重婚他就谢天谢地了。
沈思故看他不信, 扑过来摇傅岑手臂:“尊嘟, 窝最爱的是粑粑, 所以粑粑必须最爱的素窝。”
傅岑:“好好好。”
将崽崽按回去:“我要开车了。”
沈思故鼓起腮帮子:“泥还没说最爱的是窝。”
傅岑:“我最爱我们崽了, 必须最爱我们崽!”
启动引擎前, 傅岑收到一条中奖短信:[尊敬的傅先生,您好!恭喜您的手机号被抽选为“梨喜园”餐厅的幸运用户, 您将获得一次免费的用餐体验, 前往就餐人数需为三人,凭借兑换码即可到餐厅前台兑换。兑换码:DIERS。]
傅岑利落地将短信归类为诈骗信息,并且拦截发送号码。
耀星秘书室,蔡秘书想了想, 怕傅岑没看到, 又复制发了一遍, 结果提示他发送失败。
好像把事情搞砸了。
作为金牌秘书, 当场掏出PlanB, 开启应急模式。
傅岑开着车等红绿灯时,手机跳出一个来电,他在开车便没接,热心崽崽却伸出了小手:“粑粑,窝帮你接叭。”
“好。”
沈思故接通电话,开了免提,刚“歪”了一身,就听见对面机械化的男音:“您好先生,今日梨喜园搞幸运用户活动,刚给您发了一条短信,您收到了吗?”
沈思故:“唔?”
男音紧接着道:“活动完全真实,可以搜索梨喜园周五大酬宾,网上有公布中奖名单,若您存在任何疑虑,都可以致电我们的热线:XXXXXX。”
警惕的小崽崽直接挂断了电话:“粑粑,是诈骗电话。”
傅岑肯定点头。
被挂断电话的蔡秘书:“......”
完了,年终奖没了。
傅岑接着崽顺利回家,而沈梧风已经早早去到梨喜园附近,迟迟没等来傅岑的电话,才看到蔡秘书发他的消息:“抱歉老板,这种巧合不太好制造。”
并且提议:“若是想跟夫人共进晚餐,您可以直接邀请夫人的。”
一个烫知识:人人都长了一张嘴。
傅岑并不知道沈梧风正在千方百计地创造巧合,他窝在沙发里瘫着,琢磨兽人餐厅要怎样修改,才能减少兽人所带来的讽刺寓意。
想了想,傅岑还是没找文教授求助,他刚认识人家,就去麻烦不太好。
登上橼木的微博号,翻了翻互关的几位美术大咖,琢磨了好一会儿措辞,才鼓起勇气点开对话框,请教有没有能救场的方法。
结果对面一听他提兽人,就问:[你跟曹葛认识?]
橼木:[曹葛是?]
对面很快给他发了个截图,是曹葛在通讯圈里透露,自己进阶赛的作品主题是森林派对。
并且附带了一张初稿图片,图片上明晃晃是兽化人物的轮廓,曹葛称在两周前就决定了这个主题。
傅岑心底一凉,他貌似跟曹葛撞题了。
美术大咖道:[你不认识他就行,这人是营销咖,本身没多大本事,名气全靠碰瓷以及富婆炒画堆出来的。]
傅岑乖乖应“知道了”。
他又看了看曹葛的画,兽化人物本体还是人体,只是加了毛绒绒的耳朵以及尾巴、兽爪、兽脚,加之动作、神态也神似兽类,这种比他直接画兽头人身的讽刺感低了很多。
傅岑原来的世界从没有流派高低之分,这一波他输在不了解土著的艺术流派。
而且一旦他硬着头皮,将目前这幅兽人餐厅上传,肯定会被打上抄袭曹葛的标签。
一心专注画画的傅岑,从没想过会遇上这种问题。
王姨发现傅岑心情似乎不大好,将头埋进软枕里半天也不吭声,有心想让傅岑开心些,问起他今晚想吃什么,好提前让厨房准备。
这段时间少夫人生病,每餐都是寡淡的营养餐,是该好好弥补下空虚已久的胃。
傅岑抬起头,注意力成功被王姨转移,正抛开烦心事琢磨今晚弄点什么来吃吃时,沈梧风给他打来电话,傅岑接通后,听沈梧风道:“我今天、抽奖中了......”
傅岑总觉得这话有些耳熟,脱口问道:“梨喜园?”
沈梧风:“......嗯。”
“那是骗人的,你别信。”
沈梧风并不知道自己找的借口,居然跟蔡秘书一样,虽然此事万般难,仍努力尝试:“我已经到梨喜园了。”
傅岑没想到五岁崽崽都不信的事,堂堂霸总居然信了。
沈梧风强行挽尊:“梨喜园的总部跟耀星有过合作,活动是真实的,但必须要三人才能参与兑换奖励。”
挂断电话,傅岑忧心忡忡地带着崽奔赴梨喜园。
他还是担心沈梧风被骗。
合作公司也不全都是表现出的那一套,说不定这里面埋了坑。
到了地方,面对装潢得金碧辉煌的梨喜园,傅岑开始动摇了,这种高端餐饮店应该不会坑人砸自己招牌。
难道真是运气好?
当看到菜单上都是韩式菜肴,服务员推荐尝试他们的招牌拌饭,傅岑猛然想起刚跟“沈”许的愿......几次三番,未免太巧。
而且他居然还跟沈梧风一起中奖。
在傅岑狐疑的视线中,沈梧风给傅岑倒了杯热茶,试图维护下岌岌可危的马甲:“我的中奖名额是梨喜园这边内幕操作的,正好想着你和沈思故会有兴趣,就过来了。”
内幕啊......
傅岑持续狐疑,并拿手机悄悄搜索梨喜园三个字,确实看到有公布的中奖名单,以及一年前梨喜园所在的梨喜公司跟耀星的合作官宣。
这,要真是巧合,沈沈牌许愿树也太灵了。
沈梧风让傅岑点餐,傅岑让小崽崽点餐,沈思故没有客气,大手一挥按最贵的点,他要狠狠宰父亲一顿,谁叫父亲要跟他抢爸爸!
然而这点花销对沈梧风来说,连羊身上的一根毫毛都算不上。
就在沈思故还要继续点时,傅岑按住了小崽崽的手:“我们就三个人,吃不了那么多,不要浪费。”
“好叭。”
等菜时,傅岑始终疑虑未散,借口去洗手间,拿手机给“沈”打了通通讯电话,趴在门边暗暗注视沈梧风的举动。
沈梧风的手机照旧放在桌上没有动静,电话却被接通,里面传来一声:“喂?”
社恐闹了个大红脸,把电话挂断,在通讯打字道:“不好意思,点错了。”
沈沈牌许愿树发了个笑脸过来。
与此同时,沈梧风勾起一笑,好在他早有准备,将通讯小号给了助理暂登。
梨喜园的韩式做得非常不错,餐厅老板就有一半韩国血统,将那边美食引进本国时,按照本地人口味进行过改良,虽然不是特别正宗,但绝对是更符合本地人口味的韩式美食。
傅岑和沈思故都吃得很痛快,吃完后,沈梧风提议出去散散步。
这才是沈梧风今日的重点。
梨喜园的位置就在海滨湾,这是在傅岑走到那面黄同学口中的LED大屏前,看到正在播放自己的桃林宣传视频,才发现的。
3D魔幻投影让人如身临其境,仿佛伸手就能触碰到飘荡的桃花,沈思故张大嘴喊道:“粑粑,好漂亮啊!”
沈梧风同样仰头看着大屏,傅岑的容貌映在他递眼底。
沈思故用儿童手表录下,并把视频分享给他列表里的每一位小朋友后,看到旁边有卖氢气球的,取得傅岑同意后哒哒哒跑去买发光气球。
傅岑在旁边看着蹦蹦跳跳的小崽崽。
气氛正好,沈梧风趁此机会,问出早已在心底准备好的话:“你有考虑过,什么时候确认另一半吗?”
他紧紧抓着兜里准备好的戒指盒。
傅岑将沈梧风的问题在脑海里又过了一遍,呆了呆,当与沈梧风对视时,张嘴说了心里话。
“我没想过。”傅岑红了耳根,“以前和现在,都只想着怎样让自己的作品更完美,怎样让大家看到我的作品,并且喜欢它们......”
沈梧风:“那当你完成这个愿望后呢?”
“完成后......或许会考虑吧?”
傅岑没有孤独终老的打算,虽然他从小都很寡,但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的经历,让他心底也十分渴望一个完整的家庭。
只是这一切的前提建立在,他达到自己的目标。
另外,他想得小崽崽长大愿意独立生活再去考虑。
沈梧风抿了抿嘴,在电子桃林中,神色郑重地问:“到那时候,你可以把我列入,优先考虑对象吗?”
傅岑表情持续呆滞,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
于是沈梧风又坚定地重复了一遍。
傅岑脸颊肉眼可见越来越红,沈梧风不是直男吗,为什么对他说这种话?
沈梧风紧紧缠着傅岑的视线,低声问:“好吗?”
“好......”
沈梧风笑了笑,松开兜里握着戒指盒的手,心知不能逼得太紧,岑岑现在还没这个想法,他便等着。
正巧沈思故挑选好发光气球,朝这边喊:“粑粑,介个吼看吗?”
傅岑连忙调转脚步走过去,也没仔细看气球什么样,就扫码付了钱。
沈思故一手拿着发光气球,一手牵着爸爸的手,捣腾着小短腿又要去玩蹦蹦车,有个叽叽喳喳的小崽崽在闹,傅岑也无暇去深思沈梧风那句话的意思了。
只是无形间两人的相处状态似乎变了,沈梧风自觉将自己放在追求者的身份上,对傅岑无微不至,负责拿路上买的吃食和玩具,紧跟在后面充当工具人。
傅岑每次一回头,都能看到他。
沈梧风不仅面容俊朗棱角分明,身量也很高,加上不同俗人的气质和衣着,一路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
反倒是傅岑习惯外出时戴口罩帽子,没叫人认出来。
有不少人都拿手机给他们拍照,特别是路过的少女们,眼睛像看到稀宝似的,这么登对的一对就只是站在一起,仿佛都能产生粉红桃心。
路过一家文具店,沈思故窜了进去想买童话书,傅岑跟在后面帮他拿,沈梧风的目光落在柜架里的儿童防走失手环上。
没一会儿他们从文具店出来,沈梧风手腕戴了一个儿童防走失手环。
他叫傅岑伸手,傅岑奇怪地将手递了过去,啪嗒一声,手环的另一端戴在了傅岑纤细的手腕上。
小崽崽跑在前面,没发现他爸爸和父亲已经戴起了一根手环。
有人终于发现这是傅岑,跑来要签名,傅岑抬手接签字笔,防走失手环也随之扯起牵引绳,他红了脸,却没解开,戴着手环快速给签了自己的名字。
小姑娘激动道:“我想再要张合照,可以吗?”
傅岑点头,取下口罩,对着镜头露出笑容。
小姑娘刻意侧了半个身子,将傅岑跟沈梧风带着手环的那只手拍了下来。
假装是唯粉,但她其实是CP粉。
最后没忍住对傅岑喊出他们CP粉的应援句:“祝你们朝朝暮暮风岑月夕!”
网上都说他俩是合约伴侣,她原本还挺动摇的,但今天亲眼目睹他们戴一根手环,顿时坚定起来,这对小情侣她能嗑一辈子!
奶茶店前排队买冰淇淋的小崽崽,高兴地捧着三支冰淇淋回来,就看到傅岑手腕戴的手环,气得跺脚:“这是儿童手环,儿童!窝才素儿童!”
父亲居然背着他跟爸爸戴手环!
好在沈梧风早有准备,多买了一个,绑在傅岑跟沈思故的手腕上,小崽崽这才罢休。
一家三口形成了奇妙的搭配。
经过这一遭,兽人事件给傅岑造成的低气压一扫而空,傅岑想着,大不了他就趁投稿还没截止再重新画一幅。
或许完成度不会有这么高,但只要有路可走,就不能蹉跎了自己。
虽然兽人餐厅已经不能再作为参赛作品,但傅岑还是将收尾的细化工作给弄完,他对待自己的每一幅画都足够认真。
傅岑不着急了,反倒是慕堇仪看到曹葛的通讯圈后,气得发了一场高烧,次日顶着高烧跑来学校,要拉着傅岑一起去校领导那里评理。
他们班的人基本都知道傅岑画的主题是兽人餐厅,日常绘画课傅岑都在琢磨兽人的神态和体格比例,并没有遮掩过。
但口说无凭,而且曹葛这种人,要的也不是弄清谁抄谁,他就是要趴在傅岑的热度上吸血,讨论度越高曹葛就越满意。
傅岑按下慕堇仪,摇头道:“我已经决定重新画一幅了。”
慕堇仪气极:“你别怕,学校有我慕家的人,谁敢惹你就是跟我不对付,更何况是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他输给傅岑心服口服,决不能容忍傅岑输给曹葛那种货色,那岂不是间接等于他输给了曹葛?
慕堇仪嘴硬地认为,自己不是在给傅岑鸣不平,而是为自己的声誉。
傅岑拍了拍这位美术圈太子爷降降火气,说道:“曹葛他又不是长藤学府的学生,校领导管不到他。”
慕堇仪咬着牙:“难道就这样让人欺负了?”
又道:“就剩三天的时间投稿就截止了,三天不可能画出高完成度的作品,色彩构图人人都会,梵梦杯说白了比到最后就是比谁的画更精细更生动,传达的意境更好,三天你上哪弄这样一副画来!”
傅岑也不知道,但他已经决定重新画了,就算这三天不睡觉都行。
下课后傅岑去画室琢磨画什么主题,画室里有许多图集,他可以翻看寻找灵感。
自从了解到这个世界有流派之别后,傅岑对待比赛作品的主题再没之前那么随意,但他涉猎的还是太少,始终拿不准主题的选择。
况且若是选择一个没有作画灵感的主题,也是得不偿失。
画了几张废稿都不尽人意,傅岑放空自己去回顾以前的画,突然听到旁边有人道:“你色彩的搭配很有意思,不如试着画天空。”
傅岑抬头,略过画架看到坐在前面的老人,惊讶道:“是你!”
“是我。”
老人摸了把白花花的胡须,笑道:“上次匆匆而别,给小同学你添麻烦了。”
“没有没有。”傅岑问他,“您也是学校里的教授吗,我以前都没见过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