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迹—— by醉斩明月
醉斩明月  发于:2023年10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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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家在进入游戏之后听到的第一条提示是——副本内的死亡是真正的死亡。
林盛雪皱了皱眉。
陈郢察觉到他的警惕,笑着摊了摊手:“我这人向来是想到哪里说到哪里,胡说八道也是有的,林先生不必介意。”
外面的风声渐渐小了,取而代之的是淅淅沥沥的雨声。
外面下雨了。
在这样的环境下,外面的天气变化并不能说是什么好兆头。
林盛雪没耐心思考陈郢说的那些有的没的了,站起来走到门口,掀开了门口的帘子。
水汽夹杂着浓重的鱼腥味兜头扑了人一头一脸。
外面的光线很暗,能见度很低,看起来仅仅比昨天的情况好一点。
林盛雪没贸然出门,只是站在门口目光沉沉地盯着黑漆漆的外面看。
黑沉沉的天空中响起了闷雷声,时不时出现的闪电将外面的情况照得更清晰了一些。
雨幕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人影,手里撑着一把歪七扭八的雨伞,在雷光的映照下,快速地往帐篷的方向跑。
林盛雪注意到人影,眼神微微动了动。
陆见青把手里破破烂烂的雨伞丢到门口,像是身后有狗在撵一样,飞快地从外面跳了进来。
在他身后,一道雷光“砰”得一声炸开,火光飞速点燃了周边潮湿的草木,又被倾盆而下的大雨浇灭,只剩下一片泛着湿气和焦糊味的黑灰。
林盛雪把陆见青接回帐篷里,立刻反手关上了被风雨吹得不住晃动的门帘。
陆见青看着他笑,目光也跟着柔软下来:“担心我啊?”
林盛雪看了他一眼,确认他看起来没什么问题,一言不发地转身回到桌子前坐下。
陆见青看着他的背影,莫名其妙有点高兴,摸了摸鼻子,也跟着走到了桌子前。
门口乱七八糟的动静惊动了还在沉睡中的许芳庭。她挣扎了几下,终于从控制不住的睡眠中睁开了眼睛。
无所事事的陈郢注意到她的动作,主动关心了一句:“怎么样了?”
许芳庭脸色有些发白,精神也没有恢复:“还好。情况怎么样了?”
陈郢低声跟她说了一遍在她昏睡期间发生的事情。
许芳庭点了点头,强撑着站了起来。
陆见青翻出纸巾,一边擦脸上沾到的雨水,一边跟其他几个人说明自己这次出去之后的收获:“外面下雨,脚印之类的痕迹已经消失了。但是有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许芳庭脑子里还有点赶不走的困倦,她打了个哈欠,状态不是很好的找了个位置坐下。
陆见青也没卖关子,继续说:“好消息是唐宁暂时应该没事。坏消息是——我在外面找到了这个。”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塑料袋包裹着的信封,放到了桌子上:“看看吧。”
许芳庭主动动手拆开了信封。
里面只有一小张泛黄发脆的白纸,上面还零星溅着几滴已经变成黄褐色的液体,也不清楚究竟是血迹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纸张虽然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了,但上面用黑色水笔写的字迹却看起来还很新。
“外地人们:你们的同伴现在在我手上。如果不想让她si的话,今天中午十二点前来神miao。1234,一个也不能少。”
信纸被展示了一圈,最后重新回到了许芳庭手中。
她拿着信纸翻来覆去看了一会儿,把信放回了桌子上,有些费解:“这算是……绑架信?”
这封信的笔迹看起来很稚嫩,并不是刻意写出来的稚嫩,看起来更像是小孩子握笔力气不够时留下来的痕迹,上面还有几个写错了之后被用水笔涂黑了的墨团。
绑架信的内容也肉眼可见的不太对劲,如果单单只评价内容的话……几乎像是一个小学生刚学会拼音时写出来的作文。
但无论如何,副本中不知名的东西给玩家发绑架信,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看都显得过于匪夷所思了些。
林盛雪盯着上面那个完美融入的数字“4”,不着痕迹地看了陆见青一眼。
陆见青在外面的时候已经看过了里面的内容,还仗着自己掌握第一手资料篡改了一点内容,因此并没有再挤过去看,自己琢磨了一会儿:“这个副本里的boss看起来年纪好像不大啊。还怪有童心的。就是受教育水平看起来不太高。”
他看见这种孩子就忍不住想要捡起自己的老本行。
许芳庭惦记着唐宁,把信纸重新塞回了信封里:“我会去神庙,你们如果不想去的话我也不强求。”
虽然是这么说,但她的目光却看向了陈郢。
副本里每天失踪甚至于死掉的玩家多了去了,大多数玩家都没有多余的同情心去救跟自己的关联仅仅只有一个副本的陌生玩家。
这是人之常情,并没有什么好指摘的。
陈郢倒是主动表态:“一个人行动不安全,而且这个副本的主要线索肯定在神庙,如果你们都去的话,我自然也不会留下。”
林盛雪看了一眼晃动得越来越剧烈的门帘,说:“等天亮吧。那东西需要我们所有人都到神庙,现在出不去。”
外面的雨声似乎越来越大了,雷声也越来越密集。
他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但因为外面不知名的存在,几个人可行动的范围被压缩在帐篷内,唯一可以做的事情就是等。
时间已经很晚了,为了不至于明天去神庙的时候没有精力,几个人心事重重地睡了过去,只留下陆见青替换下了陈郢继续坐在桌子边守夜。
林盛雪睡得并不是很安稳,半梦半醒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一道巨大又格外绵长的雷声,紧接着,外面传来一道沉闷的塌陷声,似乎有什么东西被这道惊雷劈塌了。
因为外面巨大的动静,整座帐篷都开始震颤起来。
林盛雪立刻坐了起来。
陆见青已经动手把其他人都薅起来了,几个人站在摇摇晃晃的帐篷里,感受着脚下仿佛大地要开裂一般的震颤,面面相觑。
外面……出什么事了?
陆见青三两步走到门口,一把掀开了门帘。
外面的场景终于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刚才的惊雷恰好劈在了小山包的顶上,将山顶的巨石辟散了。
几块从山体上剥离下来的巨石带着泥水噼里啪啦地从山上滚了下去,一路延伸到众人看不见的黑暗里。
……是南兴镇的方向。
好在他们的帐篷选的位置还算不错,滚石并没有砸过来的意思,虽然地面晃了一点,但暂时没有危险。
此时距离天亮还有将近四个小时。
滚石下落的动静持续了大约半个小时,半个小时之后,外面的动静渐渐消失了,连雨水好像也变得小了一些。
但几个人也不敢继续睡觉了,精神萎靡地挤在桌子旁边坐了下来。
几个小时之后,天终于再次亮了起来。
好在天亮之后出门就会陷入沉睡的状态已经解除了,几个人顺利地走出了帐篷。
地面上还残留着昨夜雷雨留下来的痕迹,草木上沾着湿漉漉的水,周围零零散散地散落着被雷劈过的草木灰烬。昨天晚上碎掉的两盏灯也还躺在地上,玻璃渣子混着上面的雨水被阳光一照,越发炫人眼目。
有了昨天早上的经历,众人默契地在原地等来找他们的镇民。
只是这一次,几个人左等右等,也没有等到那两个来给他们“收尸”的镇民。
林盛雪想起昨天深夜声势浩大的滚石,皱了皱眉:“南兴镇怕是出事了。”
“明天就是重阳会了,也不知道南兴镇还有没有精力准备。”陆见青凑过来跟他勾肩搭背,“不过也不一定不是一件好事,镇民们忙起来,才没空注意神庙那边,正好方便我们行动。”
他回身招呼其他人:“既然今天没有镇民过来找人了,我们也省得麻烦再回一趟镇上,直接去神庙?”
林盛雪扒拉掉他不老实的爪子,开口:“我们恐怕最好还是要知道南兴镇那边出了什么事。”
神庙里那东西指明了要四个人都过去,四个人都分身乏术,但如果对南兴镇的状况一无所知的话,万一陷入被动就麻烦了。
这个道理大家都明白,许芳庭叹了口气:“时间还早,我们可以先回镇子里看一眼。”
她精神还没恢复好,疲惫地揉了揉额角:“……要是我们有第五个人就好了。”
陆见青忽然想起了什么,不太好意思地表示:“其实……也不能说没有第五个人。”
林盛雪隐约觉得陆见青又背着自己搞出了什么事,狐疑地看着他。
陆见青心虚地避开了林盛雪的视线,干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总之,这件事可以交给我,你们先去吧,我马上跟过去。”
林盛雪又看了他两眼,没多说什么,主动先走了。
许芳庭知道陆见青并不会被副本以及副本boss统计为玩家,以为他是要钻这个空子跟他们兵分两路,也没有多问什么。
陈郢也十分自觉地跟着走了。
陆见青看着林盛雪的背影,悄悄松了一口气。
林盛雪一行人离开之后,陆见青见四下无人,鬼鬼祟祟地重新回到了帐篷前,在门口处鼓捣了一会儿,翻出一张塔罗牌。
“审判”的牌面依旧是老样子,梦魇兽也依旧安安稳稳地待在牌里。
只是牌面上似乎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过一场大雨,原本高大的梦魇兽缩水成了小小的一只缩在天使的翅膀底下,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地面上是一地的雨水,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多亏是系统出品的道具,否则一整夜风里来雨里去的,怕是早就被泡成纸糊了。
陆见青恶劣地隔着塔罗牌戳了戳它的脑袋,逗它:“行了,小林老师已经走了,跟我装可怜可没用啊。”
梦魇兽四下打量了一会儿,确实没有见到林盛雪的身影,也不装了,黑漆漆的脑袋从塔罗牌里探出来,狠狠咬了一口陆见青不老实的手。
陆见青被咬了一口也不恼,跟它说正事:“昨天晚上有看清是什么东西吗?”
塔罗牌里的地面在梦魇兽的力量作用下飞快变得干燥起来,它一夜没睡,怏怏地趴在刚刚干燥起来的地面上,尾巴甩了甩:“有东西,但不像是鬼怪。”
陆见青皱了皱眉:“你的意思是,晚上在帐篷外装神弄鬼的不是鬼怪?那死魂呢?”
梦魇兽也摸不着头脑:“奇怪的地方就在这里,那些东西看起来能自主行动,但身上没有任何魂魄的味道,像是只有一些纯粹的怨气和本能。”
怨气本能作祟。
只是如果这里只有怨气的话,那些孩子的魂魄又去了哪里?
陆见青想起这两天看到的两个小孩的鬼魂,皱眉思考了一会儿,想起自己的目的,继续使唤它:“行了,我知道了。我们今天去神庙,你去南兴镇看看今天那里出了什么事,有什么情况记得早点告诉我们。”
梦魇兽忍不住炸毛:“怎么今天还要我干活!”
陆见青也十分惊奇:“不干活你还想白吃白住?”
梦魇兽更炸毛了:“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陆见青露出一个十分腼腆的微笑,不太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怎么不算有关系呢?共同财产知不知道?”
梦魇兽并不知道共同财产是什么东西,但这并不妨碍它气到掉毛,立刻想要扑出来咬他。
陆见青摁着梦魇兽的头不让它出来,还想趁机再逼逼赖赖两句,忽然觉得后背有点发凉。
他疑惑地回过头,一眼就看见了身后正目光凉凉地盯着他的林盛雪。
陆见青立刻松了手,态度分外乖巧:“啊……小林老师,你怎么回来了?”
林盛雪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来看你怎么……”
他斟酌了一下用词:“暗中搞鬼?”
陆见青不乐意了,立刻为自己正名:“这个词用得不好,我这分明就是废物的合理利用。”
多好用的灵异版监控摄像头,还会说话。
还蹲在塔罗牌里的废物震怒,终于找到机会迫不及待跑出来想要挠陆见青一爪子,却被陆见青直接揪住尾巴拎在了手里。
梦魇兽在半空中晃荡了两下,“吱吱”乱叫起来。
林盛雪看不过眼,从陆见青手里把梦魇兽救了出来,开始跟陆见青算账:“瞒着我?”
梦魇兽楚楚可怜地爬到了林盛雪的肩膀上,得意地冲着陆见青晃了晃尾巴。
陆见青眨眨眼睛,试图辩解:“没想瞒着你……昨天晚上是突发奇想,今天也没打算瞒你,就是……”
这小煤球这么会装可怜,显得他多么仗势欺人啊,影响不好。
林盛雪懒得听他多说,把梦魇兽放下来让它按照陆见青的话去做,然后开口问道:“昨天晚上的东西有头绪了吗?”
谈到正事,陆见青也正色起来,他先把梦魇兽昨天晚上的判断说了一遍,迟疑了一下,说:“其实昨天晚上灯碎掉之后过来的那个东西给我的感觉很熟悉。如果非要形容的话……像是昨天我们去过的那个果园。但梦魇兽说那东西是‘怨气和本能’,所以我有点好奇,那些死掉的孩子魂魄究竟去了哪里。”
整个副本里这么大的怨气,养出多少鬼怪来都不稀奇,但从他们进入副本到现在,满打满算也只见过一只很快就消散的死魂和档案室里的红衣小女鬼,这就很奇怪了。
林盛雪想到了什么,皱了皱眉:“你怀疑那些魂魄在神庙那里?”
陆见青沉吟了一下,摇了摇头:“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晚上守夜遇到的那个女童魂魄吗?她虽然在半路上被神庙的方向吸引过,但最后却没有去神庙而是投了河,魂魄也在河水中消失得干干净净。所以我怀疑,四处飘荡的怨气和神庙不是一种东西,甚至根本算不上一个阵营。它们都在自觉或不自觉地吸引死去的魂魄,如果非要说的话,甚至有点竞争的意思在。”
林盛雪开口:“如果这么说的话,一直到今天,在外面作祟的都是那些怨气,神庙里的东西几乎没有什么动作。”
陆见青摇了摇头,笑道:“兴许已经出现过了也说不定呢?好啦,我们已经在这里磨蹭的时间够长了,要是继续磨蹭下去,该追不上他们两个了。”
说完,他若无其事地牵过林盛雪的手,去追另外两个人。
林盛雪看了一眼两个人的手,也若无其事地移开了目光,任由陆见青拉着他往神庙的方向走。
两个人走到神庙的时候,许芳庭和陈郢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两个人松开了手,陆见青主动上前一步问道:“没进去?”
许芳庭摇了摇头:“人没齐,进去太冒险了。”
陆见青点了点头。
两个人交谈的时候,林盛雪不着痕迹地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
神庙跟他跟陆见青第一次来的时候出现了一点微妙的不一样。
房子上挂着的蜘蛛网和青苔被人仔细清理掉了,部分掉了漆的地方还被补了新漆,庙门上的锁还好端端地挂着,外头竹篱笆上的锁倒是打开了,仅供一人通行的小门敞开着,似乎是在诱人通行。
也不知道是不是重阳会的缘故,神庙周围堆了一堆花花绿绿的庆典用品。在正对着神庙门口的位置用木头和红绸搭了一个高台,上面盖着一块崭新的油布,隐约能看见里面零零散散放了一些香炉黄纸火盆纸钱纸花之类的东西。
别的倒是挺常见的,只是火盆纸钱纸花……怎么也不像是在盛会上给活人用的。
负责看守神庙的独眼老头好像并不在,也不知道是不是去忙南兴镇的突发情况了,否则看见这么多人聚集在神庙面前,估计早就一铁锹敲过来了。
四个人在门口等了一会儿,没等到神庙内出现什么异常情况,反倒是耳边传来了小孩子的哭声。
一开始声音还很微弱,后来越来越大,活像是个讨人嫌的熊孩子在对着人的耳朵哭。
许芳庭手里还拿着昨天晚上的信封,听着耳边烦人的哭声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这是催我们自行进去?”
她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门上挂着的锁。
虽然都是要进神庙,但自行进去和被接进去还是不一样的。
最起码被接进去不用担心是不是会放出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陆见青倒是半点担心的样子也没有,主动走到了神庙门口,掂量了一下门口锁的重量。
倒是挺重的。
他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怎么办啊,没有钥匙,就算想进去也进不去啊。”
几乎在他的手离开锁的刹那,众人耳边的哭声陡然变得尖利起来,几乎有些声嘶力竭的意思。
陆见青揉了揉耳朵,尝试跟里面的东西对话:“你能听懂我们说话吗?”
哭声停顿了一下。
陆见青眨了眨眼睛,提议道:“这样吧,听得懂哭一声,听不懂随意。”
里面的东西犹犹豫豫地哭了一声。
众人脸上的表情纷纷变得一言难尽。
里面的东西……不说别的,单说脑子,好像不是很好使的样子。
陆见青见有用,眼睛亮了亮,继续进行外交活动:“我们的同伴现在安全吗?安全哭一声,不安全哭两声。”
里面的东西又哭了一声。
是安全的。
陆见青心里有了底,尝试跟它商量:“我们听镇上的人说,重阳会期间神庙会开放给人祭拜,今年重阳会就在明天,要不你再等一等,我们明天再过来?反正也不差这一天两天的。”
不知道陆见青这番话的哪个字眼戳中了里面东西的神经,众人耳边的哭声又开始变得尖利起来,几乎要把人的耳膜刺破。
陆见青回想了一遍自己刚才的话,挑了挑眉,捂住耳朵,大声冲门里重复了一遍:“重阳会?”
哭声被刺激得梗了一下,随后又气势汹汹地卷土重来。
林盛雪被哭得头疼,面无表情地把陆见青扯了回来,直接开口点破了里面东西的状态:“阁下能把人弄进去,不能把自己放出来吗?”
哭声停下了。
长久的寂静之后,里面的东西终于发怒了,开始从内向外拼命地撞击起面前的门。
门开始砰砰作响,连带着不大的整座神庙都开始晃动起来,溅起一片灰尘。
古怪的是,神庙的门看起来算不上特别结实,可在里面那东西一次又一次的撞击过程中却一丁点损坏的意思都没有。
很显然,并不是眼前简单的门和锁束缚了里面的东西,而是有些别的,类似于规则的东西束缚了它。
原本以为只是一座普通的神庙,最糟糕也就是里面住了个邪神,只是没想到,所谓的“神庙”竟然是神的囚笼。
如果里面的东西真的是“神”的话。
林盛雪往后退了一步,避免灰尘溅到自己身上,继续开口:“你放了我们的同伴,我们可以考虑救你出来。否则谁也不能保证下一次有除了南兴镇民以外的人来是什么时候,更没有人能保证来的人是不是会想办法救你。”
这回门内撞击的声音也停止了。
里面的东西像是真的智商并不高,搞不清楚为什么几句话的功夫自己就失去了主动权。它艰难地思考了一会儿,里面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紧接着,隔着门缝递出来一张纸条。
上面歪歪扭扭写了两个字:“今天。”
必须要今天救它出去。
笔迹倒是跟那封“绑架信”一模一样。
林盛雪摸了摸纸张的材质,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高台上的油布底下,放着一叠跟这张纸材质一模一样,只是要新得多的黄纸。
他捏着这张纸看了一会儿,盯着门缝询问道:“为什么必须要今天?是因为明天的重阳会?”
门缝里出现了第二张纸条,上面只有一个字。
“是。”
林盛雪心平气和地跟它谈条件:“如果是因为重阳会的话,我们明天想办法让重阳会开不成怎么样?”
第三张纸条递了出来。
“今晚。”
林盛雪捕捉到了什么,眯了眯眼睛:“为什么是今晚?是必须要今晚放你出去,还是说,重阳会的关键不在于明天,而在于今晚?”
门缝里又递出来一张纸条。
上面划了一个“2”。
是同意了后一种说法。
里面的东西在这一方面像是一个真正的幼童,不会说话,会写的也只有最简单的一些字,连表达自己的意思都要靠别人连蒙带猜。
林盛雪把纸条收起来,说:“好,我们今晚行动怎么样?”
门内没有动静了,像是里面的东西同意了这个提议。
林盛雪往后退了一步,跟众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打算先离开。
他们当然会在今晚行动,但在确定里面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之前,却不能贸然放它出来,只能用拖延的法子稳住对方,先保证唐宁的安全。
只是,一行人还没走远,门内又传来了动静。
先是类似于桌椅板凳在地面上拖动的摩擦声,紧接着“砰”的一声,像是有什么重物跌到了地上。
然后是乒乒乓乓一阵乱响,里面再次传来了小孩子的哭声。
这回是真的哭,活像是小孩子被什么人欺负惨了。
在哭声的背景音中,门内再次传来了沉闷的敲击声。
许芳庭凝神盯了门缝一会儿,好像隐约察觉到了什么,试探性地叫了一个名字:“唐宁?”
里面的人立刻激动起来,“砰砰砰”连敲了好几下。
一直没说话的陈郢听着这动静琢磨了一下,忽然来了一句:“她不会是拿头敲的吧?”

这话一出,众人不由得纷纷觉得脑袋有点疼起来。
为了防止唐宁把自己的脑袋撞出个什么好歹来,许芳庭立刻走到门口,问道:“阿宁,你在里面怎么样?”
唐宁现在好像并不能说话,于是拿头又撞了两下。
看起来应该是清醒安全的,而且也不是完全没有反抗能力。
许芳庭心里有了数,大声说:“你先在这里等我们,我们今天晚上处理完了重阳会的事情就过来。”
这句话是说给神庙里不知名的东西听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撞了几下撞聪明了,唐宁今天格外机智,立刻又撞了一下。
听起来并不急切。
这是表示自己没事,也不着急出去。
正事说完了,许芳庭忍不住慰问了好友一句:“阿宁,你的头……还好吗?”
唐宁:……
隔了一会儿,门口传来一阵逐渐远去的蹦跶声,应该是唐宁离开门口了。
眼见好友已经跑去自闭了,许芳庭压下眼中的担忧,回头看向其他人,说:“我们走吧。先回南兴镇看看吗?”
林盛雪点了点头:“嗯,走吧。”
就是不知道,在出了意外的情况下,南兴镇要怎么准备这个重阳会了。
榆熙郑厘——
神庙在镇子边缘的位置,离镇民们的聚居地有一段距离。
因为还不知道南兴镇现在具体是个什么情况,一行人特意绕了一点路,才重新回到了南兴镇的石牌坊前。
几个人折腾了一圈,太阳已经升到半空中了这个时间点应该是南兴镇比较热闹的时候,就算不是人来人往,也总是会有镇民们活动的迹象。
但是今天从外面向镇子里面看去,街道河网上却空无一人。
是都不在镇子里,还是集中到什么地方去了?
许芳庭看着空荡荡的镇子,忍不住皱了皱眉,询问其他人的意见:“现在要进去吗?”
她看了一眼陆见青。
陆见青今天早上可是说探查南兴镇消息的事情交给他的。虽然他自己没过来,但他既然说了,大概率是有别的办法的。
陆见青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林盛雪就替他开口了:“先等等。”
其他人也没问等什么,默契地站在原地。
大约十分钟后。一只黑色的小兽如同离弦的箭一样飞快地从镇子里窜了出来,
眼见马上就要撞上林盛雪,小兽险险地拐了个弯,直接扑到了陆见青的脸上。
紧接着,陆见青感觉到它的爪子不怎么友善地在他脸上挠了一下。
……很难不怀疑是在公报私仇。
陆见青毫不客气地一把揪住了它的尾巴,问它:“里面什么情况?”
梦魇兽挣扎了两下,把自己的尾巴从陆见青手里救出来,飞快跑到了林盛雪的肩膀上,慢条斯理地舔了舔爪子,才开口:“昨天晚上出事了,据说南兴镇的房子不能住了,现在所有镇民都在广场上,镇长已经跟人吵了一上午了。”
林盛雪皱了皱眉:“吵架?”
梦魇兽摇了摇头:“那边气息不太对劲,我没敢靠太近,没听清楚他们在吵什么。”
陈郢多看了两眼蹲在林盛雪肩膀上的梦魇兽。
就在林盛雪以为他要说点什么的时候,他笑了笑,问道:“这是……黄鼠狼?”
梦魇兽舔爪子的动作僵了僵,凶狠地冲他呲了呲牙。
你才是黄鼠狼,你们全家都是黄鼠狼。
林盛雪没有多说什么。
兴许只是一种直觉,他隐约觉得,陈郢已经认出梦魇兽究竟是什么东西了。
或者说,他知道的东西要比一只牌灵要多得多。
只是不知道,他们进这个副本的原因是那串数字,陈郢进这个副本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许芳庭关心的更为实际一些:“你刚才说,南兴镇的房子不能住了?”
她第一时间想到了昨天晚上的滚石,但眼前的镇子至少从外观上来看并没有受到很大的破坏,就算里面真的受到了一定的破坏,也不至于整个镇子上的房子都不能住了。
而且房子不能住了,镇民们却没有趁着白天重新收拾能住的房子,却全都聚集在广场上吵架,听起来就更古怪了。
这一点梦魇兽倒是在镇子里听了一耳朵:“他们说,昨天晚上发生了爆炸,唔,好像是爆炸来着,或者是什么东西炸了,然后房子里有脏东西,不敢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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