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时候吃螃蟹家里人没有跟你讲过吗?上面白色的五角星要去掉,那个是螃蟹身上最寒的地方,吃进去不好。
匡延赫摇头道:“没,我家一般就中秋节会聚在一起吃这个,家里人多,没人会来关注我在吃什么。”
“就是这里,把它抠掉就可以吃了。”唐蕴的食指戳了戳蟹心的位置,“现在知道了吧。”
匡延赫的筷子顶着那枚白色的小五角星,忽然想起自己小时候是听到过这个事情的。
那应该是某次集团聚会,年幼的他坐在父亲对面,那天匡峙恰好也在场,坐在匡继冲的身旁。
匡继冲用筷子帮匡峙挑走大闸蟹上面的蟹心,并且告诉他:“五角星是不可以吃的。”
匡延赫听见了,也很努力地寻找五角星的位置,可是当时他没有找到,还以为五角星不是每一只螃蟹都长的,就没在意。
原来每一只螃蟹都有五角星,当被爱时就可以找到。
唐蕴好像把他当成了吃螃蟹的白痴,又继续交代:“上面那些白色的毛毛也不可以吃。”
“这我知道。”
匡延赫把蟹肉剔出来,蘸一下料碟再放入碗中,没多会儿功夫就收集了小半碗。
唐蕴说:“我吃两只就够了,剩下的你自己吃吧。”
匡延赫忽然挡住他伸过去的手,宽厚的手掌很轻易地遮住碗沿。
“你先亲我一下吧,亲我一下就都是你的。”
唐蕴抿了抿唇:“一开始你也没有说条件……”
匡延赫被他气笑了,曾经每天都要翻来覆去亲上个八百遍,现在连碰一下都不情愿了,但东西确实都是给唐蕴弄的,他只能勉为其难地推过去:“行,这次就算了,下次吃之前会先跟你谈条件的。”
突如其来的,唐蕴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撤回去后问:“这样行吗?”
匡延赫眯着眼睛,不满足地点点嘴唇:“这里想要。”
唐蕴说:“你怎么得寸就要进尺。”
匡延赫挨过去,卖起惨:“给不给啊?你看我手指都剥红了,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给人剥蟹。”
唐蕴先大口吃肉,生怕他反悔撤回去,含含糊糊地说:“那不是你心甘情愿的吗,我可没有逼迫你。”
“是,我是心甘情愿,但我心甘情愿的同时也是怀有期待的,”匡延赫斜睨着唐蕴的脸色,“当然了,能给的话是最好的,不能给我也会安慰自己的,一定是我做得还不够好,没有让唐律满意吧……”
茶言茶语这一套算是被匡延赫给玩明白了,唐蕴被他逗笑:“待会儿吧,我现在一嘴螃蟹味。”
匡延赫立刻说:“我不介意的。”
唐蕴:“可我介意。”
两个手指做什么都不方便,喝汤还不小心洒到了衣服上,唐蕴低头看着身上一大块汤渍“啧”了一声,喝汤的欲望也没了,抬手道:“帮我把衣服脱了丢洗衣机里搅一下,要不然明天就不好洗了。”
匡延赫立刻放下碗筷去帮他:“你要顺带洗个澡吗?”
“行啊。”
唐蕴住院期间,无论是擦身子还是洗澡,都是匡延赫帮他的,现在他的右手虽然消肿,可以简单地活动了,但只有三分之一的手指露在外面,拧毛巾这样的活还是没办法自己做。
一场秋雨过后,天气转凉不少,尤其夜晚,只有二十多度,匡延赫从衣柜里找了套适合这个季节的长款睡衣裤出来,问唐蕴:“这套可以吗?”
“行。”
匡延赫夹着两套衣服内裤跟进浴室,熟练地为唐蕴挤上牙膏,倒上一杯水。
属于匡延赫的情侣杯也都还在,只是被唐蕴收起来了,匡延赫弯腰从柜子底下找出来,和唐蕴并肩刷牙。
他们的目光在镜子里交错,匡延赫弯着眼睛朝他笑,这久违而又熟悉的画面令唐蕴一阵恍惚,好像他们从来都没有分开过,匡延赫只是去外地出了一趟差。
调好水温的花洒总是与匡延赫的视线一起扑向唐蕴的身体。
无论他们做过多少次,在床上多么疯狂,在面对匡延赫直白的眼神时,唐蕴还是会很不好意思地避开,就像纸张要避免明火的触碰。
这时候他就会把自己想象成一株新生的植物,在接纳阳光和雨水的滋润。
雨水从他的后颈滑下,越过起伏的山丘沟壑,再流到地下,他的皮肤很薄,又喜欢偏高一点的温度,所以只冲几分钟就微微泛红。
“我给你用湿巾稍微擦一下头发吧。”
唐蕴点头说好。
这次住院,匡延赫囤了一大箱湿巾,有一款带一点酒精,可以擦皮肤,也可以用来擦头发,等干掉之后,头发上面的油脂和灰尘都会被吸走,只留下一股淡淡的白桃茉莉清香。
在没办法洗头的日子里,唐蕴很依赖这款湿巾。
匡延赫动作很轻,避开伤口,滑向唐蕴的耳朵,也不知道是卫生间太热还是什么其他原因,唐蕴的耳廓很红,像甜度恰好的热带水果。
耳朵上一阵痒意,唐蕴一开始以为是湿巾擦过,略一偏头,才发现是匡延赫在舔他耳朵。
浴球揉出浓密厚重的泡沫,打了唐蕴满身,像肥料滋养土壤,匡延赫的指腹轻轻刮过锁骨,前胸,唐蕴整个人猛地一哆嗦。
这是在医院洗澡时没有的流程,赤裸得像在邀请什么,也许是因为自己太久没有被这种暗含情欲的动作勾引过了,就这一下,唐蕴的破碎身体就迎来了复苏,完全不可抑制。
匡延赫也很快意识到这一点,下巴抵在唐蕴的肩上,笑意很浓,他向下的眼神炙热,就像是欣赏自己亲手揉出来的陶瓷摆件。
“要我帮你吗?”
他的面容那么温和,语调那么平静,但依旧掩盖不住内心最原始的想法——他很想做。
“我们到床上去吧……这里太热了。”
以往进行到一半,当唐蕴想要从一个地方转移到另外一个地方,匡延赫都会用不那么绅士的姿势扛起唐蕴,无论是动作还是语言,都显得急不可待,几乎是把唐蕴摔到床上去的。
这一次,匡延赫的动作柔和许多,对待唐蕴就像对待易碎又昂贵的骨瓷,但要说他有多理智,倒也真谈不上,在家里润滑液告罄的情况下,他依旧试图进行下去。
“不行的,太、太大了。”唐蕴的后背已经贴上枕头,实在退无可退,“你先等一会儿!”
“是因为太久没做了吗?你放松一点。”
已经被匡延赫用嘴巴伺候过一回,并且得到愉快体验的唐蕴有一点困了。
他抬脚抵住匡延赫的胸,宣布:“我想睡觉了哥哥,我的生物钟到了。”
匡延赫诧异地瞪圆了眼:“你在跟我开玩笑吗?”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仿佛在说,我都还没开始。
唐蕴退一步:“那我把腿借给你,但是里面不可以,会裂开的……”
“算了,你用手吧。”匡延赫很会找理由,“医生不是说你的手指需要多运动运动吗?”
唐蕴很想帮忙,但是爱莫能助:“就这么一小节,又不能弯曲,根本没办法发挥。”
“你摸摸它。”
匡延赫关了灯,品尝着唐蕴嘴里淡淡的薄荷味,将人一点点从床头拽回,回应他的,是湿软的勾缠、急促的呼吸,还有愉悦的回声。
“你抱抱我吧。”
在黑暗中,他听见了唐蕴近乎撒娇的声音。
前面有石膏挡着,太不方便,匡延赫侧过身,圈住唐蕴的腰,俩人像两把汤匙,紧紧依靠在一起,相互汲取温度。
匡延赫的另一只手放在唐蕴的胸口,感受他咚咚直响的心跳。
“喜欢我这样抱着你啊?”
“嗯,”唐蕴用耳朵蹭了蹭他,“很有安全感,特别舒服。”
匡延赫笑了笑,腿也干脆把人缠起来,去吻唐蕴的脖颈。
“你知道吗,其实在出车祸的时候,我的眼睛看不见东西,耳朵听不到声音,呼吸也变得很困难,我当时就在想,我可能要挂了,非常慌张,也非常害怕。”唐蕴的手搭在匡延赫的手背上,轻轻抚摸着那熟悉的青筋,“但如果是死在你怀里的话,我可能就没有那么害怕了。”
“那我更希望可以给你带去求生的欲望。”
唐蕴想了想说:“你可以再找一个新的男朋友,更年轻,更帅气,更有才华。”
匡延赫呼吸着他身上的味道:“没有人能代替你。”
唐蕴曾思考过一件事。
“假如我的肉体消失了,那么我们的爱情将得到永生。”
匡延赫反驳:“我是个庸俗的人,我不要那样的永生,我只要和你在俗世里相守。”
第九十章 亲密
唐蕴和李曼珍在某些方面很像,嘴上说着向往安逸的退休生活,但当真可以静下来休息时,又觉得生活特别没意思,陷入无止尽的情绪内耗,于是在家休养了两天,唐蕴又架起支架,直播连麦。
他的号一直都是公益直播,即使半个月没有开播,再登上去,也依旧有不少铁粉点进来。
休息的间隙,唐蕴靠在客厅的沙发里喝水,姿态随性,上蹿下跳的法典很抢镜,网友们都在刷屏和猫咪打招呼。
【吃什么牌子的猫粮,怎么一岁不到就这么胖了?】
【我也一直想问,猫咪怎么才能发腮。】
唐蕴放下水杯,回复道:“我家的猫粮牌子不固定,有时候我买有时候我室友买,我觉得它胖和吃什么猫粮关系不大,主要是什么都吃,胃口贼大。”
【唐律居然还有室友啊?】
【天呐,这么大个律师都没有买房子吗?】
【跟人合租?】
【唐律三十岁都不到,就算是律师行业,但要全凭自己的收入买房也不容易,跟人合租很正常吧。】
刚提到室友,下了班的匡延赫就开门进屋了,手上提着外卖软件上点的菜,因为担心唐蕴一个手不好拿,他都直接寄到公司,再运回来。
“肚子饿不饿?”匡延赫问。
“有点。”
“晚上吃冬阴功火锅可以吗?”
“好啊,这么高级的菜你也会弄?”
“不就是和煮火锅那样,放包汤底再放点料吗,有什么难度。”
匡延赫进门的时候就看到茶几上的支架了,不过他视力不好,还以为唐蕴在和朋友打视频,靠近了才发现是直播,那只准备在唐蕴胸前占便宜的左手又以一个很僵硬的姿势收回去,显得特别突兀。
网友眼尖,像放大镜一样捕捉着画面里的一举一动。
【刚他是不是想袭胸啊?】
【这是什么神仙室友,还给煮饭啊!】
【室友的手好长好白好好看。】
【现在谈恋爱的都自称是室友了。】
【想看看室友。】
【臣附议。】
唐蕴对于出不出柜这件事抱着很无所谓的态度,大家猜到就猜到了,并不会在镜头前刻意否认。他压着嘴角的笑意望向匡延赫:“你想和大家打个招呼吗?”
匡延赫弯腰看了眼留言界面,十分官方地介绍了一下自己:“我姓匡,是唐律的室友,你们可以叫我小匡。”
潜水的网友都被炸了出来,满屏啊啊啊的尖叫。
【唐律的室友也好帅救命!】
【怎么声音这么攻。】
【我不相信他们只是普通室友。】
【好眼熟,感觉之前好像见过。】
【之前唐律在酒店直播的时候,好像也是这位吧!】
【是的是的就是这个声音!!又攻又苏又温柔!我记得!】
不得不说,网友们的记性是真的好,唐蕴自己都忘了的事情,他们还记得。
匡延赫对直播缺乏兴趣,一如往常地关心唐蕴:“今天手指头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里面肿吗?”匡延赫捏了捏唐蕴的骨节,感觉里面还是有点水肿,“这么捏疼不疼?”
“不疼。”
“那就行。”
在镜头拍不到的地方吻了吻唐蕴的手背,匡延赫便转身进厨房处理海鲜食材。
【刚才我好像听到了亲亲的声音。】
【是的,有“啵”的一下。】
【啊啊啊啊啊原来不是我一个人听到。】
大家都对俩人的恋情有所察觉,但又找不到实质性的证据,唐蕴忽然觉得逗大家玩比开诚布公有意思多了。
因为不想匡延赫一个人在厨房忙忙碌碌,唐蕴下了播走进去陪他,手机依然是举着的,录一些日常的vlog。
唐蕴总觉得生活中的苦大于甜,所以这些甜蜜的瞬间更应该被记录,要是这些瞬间被大脑当成垃圾拖进回收站,之后可能再也想不起来了,非常可惜。
他希望自己老了以后,还能有甜滋滋的记忆可以回味,不会觉得这一生很遗憾。
“累不累啊?”唐蕴问。
“不累啊,我白天又没干什么体力活。”匡延赫抬眼看到手机镜头,笑了下,继续处理他的梭子蟹,“又在录视频了。”
唐蕴说:“又不是一直能吃到你做的饭菜,当然要好好记录。”
“这话说的,你想吃我肯定给你做啊,这又不是什么高难度的菜。”
唐蕴从背后抱住他:“等激情退去之后,你大概都懒得去弄这些来哄我了,大概率会直接带我出去吃,当然,也不是说出去吃就是不爱我,就是我能感受到的爱意可能没那么具象。”
匡延赫不否认自己的懒惰:“我以前一个人生活的时候是习惯在外面解决,但如果你告诉我,你想吃我做的东西,我肯定会陪你在家吃的。”
唐蕴坦白道:“我比较喜欢在家煮东西吃,但也会担心你觉得辛苦,一个礼拜做一两次我已经很满足了,其他的时间我们可以出去吃或者我给你做,我挺喜欢烹饪的,尤其是给喜欢的人做东西,是件很幸福的事。”
匡延赫笑着说:“看你吃我煮的东西吃那么香,我也会感到幸福啊。”
唐蕴的眼睛亮了亮:“真的吗?但我看你平时都好冷静,好像不太会被这种事情打动。”他觉得匡延赫很爱看财报,尤其是数据漂亮的财报能让他嘴角上扬。
匡延赫觉得他的想法很好笑。
“咱俩都是一个物种,你会有的感觉我当然也会有。”
“例如?”
“你亲我我就开心,不理我的时候,会感到不知所措。”
从前都是唐蕴以自己的视角去感受匡延赫对他的爱,就好像一个人站在狭窄的玻璃窗里面往外看,以为眼前的就一座小山丘,但跳出那扇窗子,发现原来一直都是绵延不绝的山脉包裹着他。
“我以后会学着表达的。”唐蕴说,“你工作上要是有什么烦恼也可以向我倾诉,比如你现阶段在忙什么,主要压力来源在哪,钱的方面我可能帮不到你,但情绪价值我肯定给足。你闷声不吭的时候,我会害怕,也会觉得自己很多余。”
匡延赫问:“你会觉得典典很多余吗?”
“不会啊。”
“那不就好了,”匡延赫回过头,望了望唐蕴受伤的手,紧接着又凝视唐蕴的双眼,态度很认真,“即使你受伤不能动了,即使你无法和我交流,即使你身上存在缺点,即使你不能为我创造价值,但只要你在,我就感到高兴和温暖,当我拥抱和亲吻你的时候,就已经在被你治愈了。”
唐蕴感觉自己布满褶皱的灵魂正一点点被熨平,凑过去亲吻他嘴唇:“给你充充电。”
匡延赫像是受到鼓舞,立刻转过身来抱住他,舌尖迫不及待地探寻和挑逗,唐蕴像被意外捕获的动物一样挣扎起来。
“汤汤汤滚了!要溢出来了!”
吃饭的时候,匡延赫母亲打来语音电话,先是关心了几句匡延赫目前的生活状态,但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希望儿子能回去向恒工作。
“你想要玩,想要车想要房想要买奢侈品,甚至想要恋爱,我全都不反对,有多少钱你尽管花,但是现在这个经济形势下你拿那么多钱开投资公司,风险还是挺大的,向恒也不是没有投资部,你回北京这边来,跟着熟悉的哥哥姐姐一起弄,不是省力许多吗?”
匡延赫说:“我开公司是为了独立,不是为了省力,况且我也不可能让自己赔到血本无归的地步。”
“你一年也就那么点工资,哪来钱开公司。”项凌直白问道,“是不是把爷爷之前送你的那套房子给抵押了?”
“没有。”
“那你哪来的钱?”
“我自己之前投资赚来的。”匡延赫回答得很硬气。
良久,电话那段才发出不太愉快的声音:“你还挺会隐藏自己的,连老妈都要瞒着。”
匡延赫以前并不觉得自己的家庭有什么不好,就像唐蕴说的,他已经生在了罗马,还能有什么不知足。
但随着年岁上涨,也因为唐蕴的出现,让他更为清醒地意识到,真正的自由并不是想要什么就能买到什么,而是当他不想做什么的时候,可以不用去做。
于是,他所在的那辆高速列车在某个很寻常的早晨,脱离了既定轨道,奔向另一段未知的旅途。
现在他的经济彻底独立,精神也就跟着自由了。
所以在项凌提出要他回去相亲结婚,生个孩子的时候,匡延赫第一次用很明确的口吻回绝了。
“我不想相亲,也不想要孩子,我对我现在的生活状态非常满意。”
“你是不是谈恋爱谈得疯掉了?他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这都是我自己的想法和决定,跟他有什么关系?就算没有他,我也不想和不爱的人结婚生孩子。”
到如今,唐蕴仍然不能确定匡延赫会不会一辈子都这么爱他,人是要成长的,想法也会随之改变,也许到了某一天,匡延赫忽然觉得小孩子也挺可爱的,就像很多丁克夫妻人到中年忽然反悔,甚至他连自己的想法都不能百分百确定。
但经过这一番大起大落,他已然明白,结局是命定的,无法改变的,重要的是享受旅程。遇到什么问题再想办法解决就是了,每多爱一天,一小时,哪怕一分钟,都是幸运的。
先前的旅行计划被搁置,两个人都觉得很遗憾,所以当匡延赫看到综艺里的人在野外露营时,问唐蕴,还想不想出去旅游。
“当然想啊,”唐蕴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石膏,“不过刚做完手术的手能上飞机吗?”
这也触及到了匡延赫的知识盲区,于是上网查了一下。
唐蕴也把脑袋凑过去。
网友的答案是可以的,但是过安检的时候扫到体内的钢钉会被工作人员拦住,得提供材料证明,听起来略麻烦。
不过匡延赫在这方面并不怕麻烦,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就做了决定。
“我下周五有空,要不咱们下周出发?”
“好诶!”
即使到了二十九岁,在准备出发的前一晚,唐蕴还是快乐到失眠。
凌晨一点多,两个人躺在床上,挤着同一个枕头,匡延赫单手举着手机,唐蕴的食指在界面上滑啊滑,收藏想要打卡的地方和当地美食攻略。
他们旅行的第一站是内蒙古的鄂尔多斯,唐蕴在支付宝的蚂蚁森林里种了好几棵梭梭树和沙柳,就在鄂尔多斯的沙漠里。
虽然网上已经有人去探索过那片沙漠,但他还是想亲自过去打个卡。
“这个看起来也好好吃……”唐蕴把文字复制黏贴到备忘录里,一扭脸,看到匡延赫在打哈欠,“你困了啊,要不你先睡,我自己拿。”
匡延赫打量着他亮汪汪的瞳仁,总觉得他精力过于充沛。
“你怎么一点都不困呢?”
唐蕴在被窝里夹住他的腿:“第一次跟你出去旅游,太兴奋了嘛!”
匡延赫亲了他一下:“以后还会有无数次。”
唐蕴忽然想到一件事:“网上说,出去旅游是鉴定一对情侣适不适合的最快方法,你说咱们旅完游回来会不会……”
“那是适合没有同居过的情侣的方法,咱俩都同居这么久了,还能有什么大摩擦。”
“那不一定,旅行路上肯定会有很多意想不到的状况……”话音还没落,唐蕴就感觉有只不太安分的手在往下滑,挑起了他的裤腰,“你干吗?”
“你说呢?”
唐蕴的声音弱了下去:“你不是困了吗?”
“我现在又不困了。”匡延赫抓着他的手,去碰那不困的地方。
唐蕴的屁股小心翼翼地往后挪:“昨天不是已经陪你做过两次了吗……”
“这话说的,好像你吃完一顿就不会馋下一顿似的。”匡延赫淡淡地戏谑,眼神又满是纵宠,“你看你的,我玩我的,你不用管我。”
话虽这么说,可当匡延赫翻身骑到他身上,又一点点往下亲时,唐蕴还是放下了手机,愉快地分开腿。
紧接着就听到匡延赫得逞的笑。
整个过程非常亲密,令人神魂颠倒,唐蕴的一只手垂下去,摩挲着匡延赫短短的发根,觉得自己像一片薄薄的,敏感的糯米纸,一遇到水就瘫软地融化掉了。
第九十一章 旅行
连着阴了一礼拜的天,在出发这天放晴了,清早拉开窗帘,一束光直直地照进了房间,把睡梦中的人点亮。
匡延赫左膝跪在床沿,俯身亲了亲唐蕴的额头,小声将人叫醒。
“差不多要起来换衣服了。”
“嗯,几点了?”
唐蕴睡了一晚上的嗓子变得有些沙哑,每个音听起来都黏糊糊的,要黏住匡延赫的耳朵。
“九点半。”
唐蕴心算了下时间,立刻竖起来:“那你帮我挤一下牙膏。”
“好。”
行李提前一晚已经简单收拾过了,因为这次的目的地不止一个,再加上天气转凉,所以匡延赫带了不少秋冬季的衣物。28寸的行李箱都快不够用,匡延赫又背了个双肩包,放手机、充电宝和相机之类的东西。
出门前,他们把法典的食物都放在客厅最显眼的地方,留了张纸条,在他们出行的这段期间,小家伙就由唐蕴的同事和梁颂代为照顾。唐蕴给他们一人留了个红包。
匡延赫从向恒离职之后就没有再请专职司机了,俩人是打车去机场的,路上,唐蕴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匡延赫拍拍大腿,示意他躺下来睡一会儿。
唐蕴顺势躺下,调整到一个舒适的姿势,就听匡延赫在小声念叨:“晚上不好好睡,白天又起不来。”
唐蕴感到匪夷所思:“到底是谁昨晚上不让我好好睡觉啊?”
“那是因为你一直刷视频不睡觉,我才辅助你入眠,要是没有我的帮忙,你能放下手机吗?不得刷到个四五点钟才肯睡?”
唐蕴无言以对,匡延赫在这方面总有他自己的一套辩证逻辑。
飞机抵达鄂尔多斯已经三点多了,能感觉到这边的气温比南城低了不少,路上也不像南城那样拥堵。
司机师傅是酒店派来接他们的,一路上很自豪地向他们介绍当地最有名的景点和小吃,还送给他们两本手绘的攻略手册。
“这上面的图都是我女儿画的,她在旅游厅负责宣传工作。”
“哇,这么厉害啊。”唐蕴翻开那本小册子,里面的画几乎涵盖了内蒙全部的旅游景点,最后还有注意事项和求助热线等等,可以说非常用心。
下车,司机大叔还帮他们把行李搬进酒店大厅,微笑着说:“内蒙欢迎你们,祝你们在这里拥有一段美好的旅行体验,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打我电话。”
俩人连声道谢。
唐蕴在电梯里嘀咕:“好热情的大叔。”
匡延赫:“好热情的内蒙人。”
对一座陌生城市的第一印象往往是遇到的第一个当地人给的,所以两个人对这座城市的期待又浓厚了许多。
酒店是唐蕴定的,这边物价不算高,三百多就可以定到环境很好,设施齐全的星级酒店大床房。
收拾好行李后,俩人在就近的街上散步,意外地看见了火红的落日和晚霞。
在南城当然也是可以看到的,但城市里面鳞次栉比的高楼总是把夕阳切割成很小一块,唐蕴已经记不起自己有多久没有见过这么完整的落日了。
“好像个大月饼。”
唐蕴兴奋地要拍照,幸好匡延赫出门前把相机挂身上了。
匡延赫:“你是不是肚子饿了?”
唐蕴嘿嘿笑:“有一点。”
加了镜头的相机跟哑铃一样沉,于是唐蕴想了个办法,把脑袋伸到匡延赫胸前,和匡延赫一人捏住相机的一边,然后再调整角度。
镜头里的晚霞像是浪漫而又唯美的油画。
“这就是传说中的‘天光云影共徘徊’吧。”唐蕴捕捉到一个完美的角度,“你按吧。”
匡延赫按下去,紧接着又偏了一下脸,在唐蕴那和夕阳差不多通透的耳廓上亲了一口。
“哎哟干吗啦……”唐蕴捏了一下自己的耳朵,有点不好意思,毕竟这大庭广众的,有很多游客经过。
“它看起来好好吃,像果冻。”
“……你也饿了是吧。”
进入商场,俩人点了司机推荐的冰煮羊、排骨焖面、肚包肉还有自制酸奶,味道都不错,符合唐蕴的口味,即使是匡延赫这种对肉类很挑剔的人都没有吃出羊膻味。
一边吃饭,匡延赫下了个租车软件,因为他们第二天要去的沙漠距离酒店很远,一来一回起码四小时,很难打到车。
选好了一辆大型越野,等到他们吃完,工作人员刚好把车停到楼下。
签好合同,匡延赫载着唐蕴去看了音乐喷泉,又在一家很有当地特色的书店里待了很久才回酒店。
俩人录了不少视频,唐蕴晚上在被窝里剪Vlog,还试图教会匡延赫,但是因为白天舟车劳顿,没多会儿就睡过去了。
匡延赫把人揽入臂弯,一条腿勾住唐蕴的双腿,以一个极具占有欲的姿势入睡。
第二天在酒店吃过早饭,他们按照地图前往沙漠,刚开始唐蕴还是很兴奋的,即使是面对广阔无垠的沙漠,也依旧把它当作一个景点来看,但没想到在中途,俩人的手机统统失去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