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我也选一件。”
“好!”非常积极的人踩着拖鞋就去了,连背影都迸着股欢快气息。
要去衣帽间不可避免地就会看到两人刚才待过的地方,原本平常的粉色里好像突然掺杂了许多故事在里面,皱成一团。
宁姝往浴室方向看了一眼,做贼似的走过去把被单扯平整,又将扔在地毯上的红绳重新塞进包里。
宁姝鬼鬼祟祟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殊不知全被浴室的镜子记录了下来。御怜就见对方在那里忙活了半天,又是铺床,又是捡衣服的,还小声地不知道嘀咕了什么。
只是很快,御怜就知道宁姝嘀咕的内容了。对方将他的衣服捧起来后,脑袋都快要扎进去地闻了闻,本身就被洗浴间的热水蒸腾得泛红的脸更红了。
宁姝说的是:“学长的衣服也好香。”
御怜收回目光,吹风机的风口调转方向,将头予讠予讠发尽数吹动着。偶尔有一两滴水珠顺着发丝滚落,倏而又没进浴袍内。
他向来温润美丽的面庞上,有抹迟迟未曾褪去的颜色,整个人犹如春潮泛滥,勾人心魄。镜子很快被泼了一抔水,倒映出来的画面倏而模糊成了一团。
宁姝在将卧室收拾得看不出任何不妥后,终于走进了衣帽间。
他自己家里也有类似的装置,因此很是习惯。不过看到里面大多数衣柜都是空着的时,宁姝就盘算起了要将这里全部装满的念头。
首先是衣服,至少每个季节都要来一个衣柜。然后是鞋子,运动鞋,休闲鞋,高帮靴子……不管适合的还是不适合的,都要先买来。
脑袋构想当中,宁姝也找到了挂衣服的柜子。
统一的灰黑白和色彩鲜明的颜色泾渭分明,一个在左边,一个在右边。底下有两个大抽屉,分别装了内裤和袜子,跟上面的情况一样,通通都是对比强烈的。
——“是我喜欢。”
御怜说过的话不期然又浮现在了宁姝的脑海里,他现在穿的内裤也是粉色的,上面印了一个可爱的卡通萝卜。御怜做起事情来能够非常完美,在他还没到酒店之前,就已经将一些会贴身穿着的衣服烘洗了一遍。
宁姝考虑半天,最后给御怜拿了一套风格略微冷酷的衣服。而他自己的,则是一套白色偏粉的运动套装。
长款袜子,跟衣服是同色系的。
挑好衣服,宁姝就将柜门拉上了。在尤为空荡的衣帽间内,相邻的那扇柜门便表现得很是显眼。
宁姝搂着两人的衣服,好奇心的趋势下,手按在了门柜上。轻微的拉动声响起,挂满了的女装安静地静待着即将出现的目光。
“选好了吗?”关键时刻,御怜吹完头发,回到主卧,往里看了一眼。
宁姝已经将柜门拉开了一道缝隙,只需再拉一下,就能发现隐藏着的秘密。
那样,他就能知道自己满心爱慕着的人,在那副美好矜贵的皮相下,其实尽是龌龊。
可御怜不见慌张,连半点会被宁姝发现的担心都没有。问过人后,就收回了目光。
因为御怜的声音,宁姝在将衣柜拉出缝隙的时候,头下意识就转过来了。他没有看见里头隐约透露出来的丰富色彩,而是直接又将柜门拉好,迎着御怜快步走了出去。
“选好了。”至于那没能拉开的门,宁姝也没有放在心里,反正就是一些衣服罢了。
出来没多久,御怜替宁姝重新戴上了耳钉。一丝冰冷的触感从耳洞中穿过,随着固定,在宁姝身上同时布下严苛禁令——
除了他以外,不可以碰任何人,跟他们有肢体接触,做亲密的事情。
“现在知道含义了?”
“知道了。”
真实的含义让宁姝感到无法遏制的,从脚底心涌起的战栗。
御怜看他下颌角的齿印稍减,又用手加深了几分。
“那么,知道怎么做吗?”
“知道。”
宁姝主动地将半边脸颊都贴在了御怜的掌心,眼睛盯着人。
“只有你一个。”
“还有,”御怜为他补充,“除了像今天,平常自己也不可以想,更不可以做额外的事情。”
他连他的思想,都要一并禁锢。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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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怜的话如同烧炽得红热的铁烙, 残忍地在宁姝的身体和精神上打下标记。
他娓娓诉说着,却是一个字都不容许违背。并且还要让对方时刻铭记。
“我、保证不会想,也不会做。”
“嗯, 我相信你。”他在听到宁姝的承诺后,才以大方的态度表示。眉梢之间,春意已然尽数褪去,只残留着些微的艳色。
“等会我有个报告要写,你自己玩。”特别的柔情很像是胡闹过一场才会给予的心理抚慰, 御怜说话的时候始终带着点笑, 让宁姝又想起刚才在浴室见到的一幕, 望着人不禁失神。
“学长再抱抱我。”
宁姝说着, 已经先一步腻进了御怜怀里,这个时候是在本能地跟他撒娇。
他亲手将对方心头那把火引动,却又不立即点燃,而是在周围拢着热意,慢慢熏蒸, 不免会让人时刻难受, 又无法自解,情急之下, 只能以此为宣泄。然而终究是治标不治本,仅仅可以将表层上的浮躁撇去。
御怜攥住了宁姝身上那点细弱火苗, 放在手心反复盘弄。
先前的检查中,他知道对方的脊骨要最敏感。几乎手一放过去,还没有如何, 人就要就此瘫力。眼下他慢慢抚着宁姝的背, 偏是一点也不碰那里。
不等宁姝说什么, 他又道:“玩过后把新的资料整理好, 否则回头又忘记了。”
尽管对方后来实话实说了,可御怜还是拿着宁姝一开始的理由堵人。
“房间里还有一台电脑,等我写完报告后,会亲自检查。”
御怜的每项安排都跟宁姝心里的实际想法背道而驰,他也不看对方眼底的欲言又止,说完就去忙自己的事情了。于是在他写报告的时候,一个人玩的宁姝因为过来不好打扰,就总是时不时地绕着他打转,等转够了又去别的地方瞧瞧。
御怜待过的地方对宁姝总是有股格外的吸引力,平常去宿舍还有其他人在,宁姝不好表现得太明显,这里就不同了,宁姝恨不得把每一样御怜用过的东西都鉴赏一遍。
酒店的套房大同小异,唯一让宁姝意外的,就是书房里有不少御怜看过的书。光是看名字,就能把一个外行人绕晕。
宁姝对这些书没兴趣,而且它们摆放得过于整齐,猜测是御怜比较珍惜的,也就没有特意拿下来翻看,只是心里感慨了一下学长的勤勉刻苦。
“学长,书房里的书你都看过了吗?”
御怜正敲完一行字,就见宁姝从书房门后探出半个脑袋问道。嘴巴都没露出来,就一双发亮的眼睛,很像山野间喝饱了水从溪泉里抬起头盯着人的梅花鹿。
短短一截尾巴还要在身后慢腾腾晃着,好不快乐。
假使对方看到了书中笔记,一定不会露出现在这副神情,御怜想。
“没有,只看完了上面三层。”
“好厉害!”宁姝毫不吝惜夸奖,只是说完仍旧支棱在那,问题不过是他为即将要说出口的话做的铺垫罢了,“我这周小考的成绩也进步很多了。”
盛北大学为了保证学生的专业能力,不仅有期中期末两次大考,每个月还会进行一次小考。宁姝本身脑子就很聪明,自从上回御怜要求过后,就上了一百二十个心,成绩进步也是理所当然的。
江市位于全国经济中心,盛北大学又是江市著名学府,寻常人很难考进来。
盛北大学好几栋楼都是一些富家子弟捐出来的,宁姝却是靠着自己考进来的,从这一点来看,就能知道他不是那种不学无术的人。
御怜的报告不是很着急赶,见人一副等着夸的样子,他招招手。
“过来。”
于是宁姝就立刻从门后跑了出来,直接偎到了他身边。御怜坐的是单人沙发,宁姝也不嫌挤得慌。
“学长。”还小鸡崽一样地喳喳叫。
御章到了法定结婚年龄就跟粱琦瑜结了婚,而后两人搬出去住。因为工作繁忙,他们直到二十五岁才决定生孩子。
御怜从小就被训练得很独立,一般小孩子吵闹的时候,他从来都是安安静静,听话懂事。他身上自带一种特殊气场,长得又格外漂亮,跟洋娃娃一样精致,亲戚家里的小孩子到了他身边,通常都会变得乖乖巧巧的,不论是比他大还是比他小,都喜欢哄着他。
像这种在耳朵边上吵吵闹闹的行为,御怜从来没有遇到过。
他也没将沙发让出来,而是直接就把宁姝抱到身上坐了。浴袍上的香气蕴荡着,被彼此的热意浮出来。
不同的阶段,可做的事情也不同。比如现在,御怜就是在有意培养双方的亲密。
有上回换衣室的经历在前,宁姝倒没有太不好意思,顶多就是窝在他的怀里一动不动的。
御怜自然地将下巴搁在对方的颈窝里,抬抬宁姝的手,在极其的亲近中说:“应该要抱住我,上一次不是知道吗?”
轻轻地,像是在责问,又像是在取笑。
宁姝被贴着脸,大半身子开始发麻,听到御怜的话后,两条胳膊就这么搂住了人。但总用不到力气,最后扯住了御怜的浴袍。
两人交颈相拥,远远看去,情形靡靡,即使什么多余的事情都没做,也还是有种莫名脸红心跳的气氛。
“心跳得好快。”御怜用极为平稳的声音说出事实。
但由于两人过分亲昵的姿态,有种厮磨密语的感觉。
听他将话题都要讲到别的地方去了,宁姝小腿晃了一下。
“学长,你应该先夸我。”
“夸什么?”
“我进步了。”
“骄傲。”御怜实在温柔太过,连这种训斥的字眼都要被讲得让人心底不住欢喜。
“要夸好听的。”
“自己要夸奖,还挑三拣四?”
他语气极疑惑地批判了宁姝得寸进尺的行为,却是缓缓吻了吻对方的侧颈。
“奖励。”
靠在他怀里的人顿时就不说话了,睫毛忽而变成了七月里被风吹得飘摆的合欢花。
一绺绺,一根根,软绵绵的。
静谧当中,又听宁姝说:“等期末的时候,我考第一名。”
“嗯。”
“到时候可以有更多奖励吗?”
“比如?”
宁姝接下来的声音有些听不见,只是御怜的嘴角却勾了勾。
“宁姝,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
“你说的,循序渐进,等期末的时候已经可以了。”有理有据。
“可以,如果你能做到的话。”
宁姝本身就可以向他提出奖励,这一次只是提前了,不过……
“我的腰带全部松了,手再扯的话,衣服就要掉了。”
御怜制止了宁姝因为不好意思下意识导致的行为,讲话的时候,领口已经敞得差不多了。
这令对方一下子就止住了所有的动作,而后从嗓子里憋出了句:“我不是故意的。”眼睛倒是诚实地转了过来,盯着他一个劲地看。
御怜将下巴从宁姝的颈窝上移开,上半身坐直。独属于他的那种过分美丽随着形势的更加明朗而愈盛,晃得人都要下意识闭上眼睛。
“今天还没有看够吗?”
哪怕是最隐|秘的地方,御怜也都已经让宁姝看了透彻,甚至对方还亲手碰过——不止一回的。
他下巴微抬,半含命令地道:“系好。”
每逢这时,御怜的神态看上去明明一点变化都没有,可又好像哪里都变了。
格外熟悉里面的陌生,连带着将两人的亲密演化成了某种禁忌冒险。仿佛才见面没多久的人,就因为青春期的冲动,迫不及待地相拥到了一起。
他看着宁姝默默地把手从已经揪成一团的浴袍上拿了下来,在局促的空间内替自己将衣服重新整理好。末了,在要起来之前还极为大胆地说:“没看够。”
张牙舞爪。
接下来的时间,宁姝也没有再乱逛,而是认真地完成着御怜的要求。先是将资料里的照片一一更换,还按他解说的话,有板有眼地记录在册,再是另开了几页,把双方的检查结果进行了汇总。
御怜写完报告的时候,对方也刚好弄完。他拿过来看了一眼,严谨地进行查缺补漏。
第二天不是休息日,御怜遵循着一贯的生物钟,没有半分懈怠,六点半就醒过来了。睁开眼睛,面前就是一张放大的睡脸。
宁姝睡觉很安分,搂着他能够一整晚都不会换姿势。也不会有那种说梦话、打呼噜的小习惯。
只是格外粘人,还暖烘烘的。
真就跟抱了一只兔子睡觉差不多。
对方闭上眼睛的时候,眼睫毛看着更长了,眼尾弧线微微上挑,浑身都透着安逸的气息。
御怜没有看太长时间便起了身,旁边的人察觉到他的动作,下意识又想抱过来。
“该起床了。”
宁姝早上会赖床,被御怜喊了一声,人的意识还是朦胧着的,却已经愣愣地坐起来了。
被子底下,两个人的浴袍早就不见了。是昨晚睡觉的时候,宁姝软磨硬泡了良久,御怜才答应的,当然,代价是到下一回的时候,不管御怜做什么,宁姝都不能说话。
“一句话都不能说吗?”
“一句话都不能说。”
“我想喊你也不行吗?”
“不行。”
“那要是我忍不住了,怎么办?”
“你会忍住的。”御怜的口吻充斥着一股浓稠炜丽,“是不是?”
宁姝便在这询问当中缴械投降,什么都答应了。
“是。”
随后,两人身上的浴袍先后放到了不远处的椅子上。
宁姝来这里还不到一天功夫,套房里就又添置了许多新的东西,都是对方下午联系人送过来的,其中就包括已经被塞得满满当当的衣帽间。就连滑雪装,宁姝都足足买了好几套挂着。
此外还有泳装、攀岩装等。用得着的用不着的,就跟开展览似的。
御怜虽然答应了宁姝的要求,可也没有领着人再做什么。临睡之前,他们讲了会儿话,并且约定等寒假一起去滑雪。
宁姝说自己小时候还得过滑雪冠军,神神气气的,若是身后长了尾巴,一准在御怜面前使劲扬起来。过后对方还给他唱了一首小时候喜欢的歌,哼着哼着,他们就睡着了。
午夜心跳趋于平衡,只有某一拍没有跟上节奏,比寻常快了一点。
眼下御怜穿戴整齐后,看见宁姝还半眯着眼睛在摸索衣服,也没有帮忙,而是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样东西。有铃铛的声音突兀响起,接着黑色的皮质项圈就被他扣在了宁姝的脖子上。
对方每动一下,铃铛就会跟着响一声。
御怜选的项圈里垫了一层软绒,边缘被包得很严密,就算戴上一天,也不会弄伤皮肤。
整个过程里,御怜让宁姝抬头就抬头,让宁姝继续穿衣服就继续穿衣服。等晕晕乎乎地跟着他走进浴室,从镜子里看到脖子上多了个东西,对方才彻底清醒过来。
宁姝穿的是一套偏粉色系的衣服,因此脖子上的项圈就成了点睛之笔。可以说,只要他走出去,所有人的目光都会放到这上面。
宁姝有股莫名的羞耻,可才转头要说话,铃铛就又叮铃铃地发起了响。
羞耻感源源不绝的,肉眼可见地快要将宁姝淹没了。耳根都红得不成样子。
“学长,它有声音。”
“嗯,我知道。”御怜不接话茬,等宁姝说“会被别人看到的”时,他又仿佛完全听不懂对方的意思,反问,“所以呢?”
宁姝被问得说不出所以然,他戴的项圈跟一般装饰性项圈不同,因为除了铃铛外,最底下还有一个细环,是用来连接什么的。
如果被看到了,别人一猜就能知道。
光明正大地戴着这样的项圈出现在学校里,对于宁姝来说,简直是一场心理上的巨大挑战。
“要摘下来吗?”
似乎终于欣赏够了对方这副窘迫的模样,等了一会儿,御怜格外好说话地问。只是不见他有半分行动,反而低了头,带了点压迫性地碰了碰那颗做工精致的铃铛。
“可是我想要看你戴它。”
御怜在一次又一次地,有意地拓宽宁姝的心理承受底线。
他从未掩饰过自己的目的。
细环之下,另有一条长链被御怜扣了上去。
链条不是原装的产品,而是给宁姝系过的腰链。上回放到了对方的口袋里,后来是宁姝自己交给他的。
从前在腰上的,现在成了项圈的牵引。
镜子里面,御怜的手动了动,细链顿时将人拉得更近。铃铛也跟着一并发响。
他俯身轻吻,温柔切切。
“不可以拒绝。”
宛如一片密不透风的云彩,将宁姝环绕着,令对方久久无法言语。
御怜将细链绕在手上,从宁姝的领口里放了进去,冰冷的链身贴过皮肤,自衣摆处垂下。
他将项圈重新调整,使其被衣领遮住大半,底下的铃铛被盖住,不但看不见,也发不出声音。又将细链垂下来的那端扣在了宁姝腰间的袢带上,形成了一道独特装饰,于粉融融的一团里添就出几分冷意来,看上去跟他自己穿的这套衣服很是搭配。
“看到了吗?”
御怜将宁姝的脸转向了镜子,他们站在一处,风格迥异里面,偏偏生出了无比的和谐。
“只要动作小心一点,就不会被发现。”
链身只在衣摆的一角折射出寒光,但御怜每一次扯动,都能让宁姝的脖子感受到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
迫使着,令他连头颅都要整个地低下来。
御怜还帮助宁姝构画出了最坏的一种可能出现的样子。
“否则的话,就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发现脖子上的秘密了。”
“还是说,你想要被发现?”
他古怪的腔调和话语让宁姝不禁打了个冷颤,细链也跟着动了一下。
御怜以掌控的姿态,逼问着对方作出回答。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的小兔子:55学长好刻苦,在酒店也看书
将来的小兔子:55555555(说不出话)
大魔王温柔摸头:哭得再可怜一点
“不想。”
细微的声音自宁姝嘴里发出, 他几乎有些不敢看此刻的镜子。但御怜手指用力,宁姝就要反射般抬起眼皮,而后再扭过头, 将脸半埋进御怜的肩膀。
“不想。”宁姝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回答,声音比刚才大了些。
“那就要小心一点,知道了吗?”
“嗯……”
原本应该是御怜的要求,却莫名变成了宁姝自己要遵守的注意事项,需要努力维持, 不能出错。浴室空旷, 御怜和宁姝的对话仿佛有回声似的, 在响了第一遍后, 又重复地在耳边响起。
无形的压迫随着宁姝的回答骤然散去,御怜的神态又变成了对方熟悉的模样。包容又亲切的,仿佛犯下再大的错事,也能被原谅,还会善心地托着罪大恶极之人的下巴, 告诉他, 没关系的,不用害怕。
他的过度的善心总是能令那些热衷犯罪的人一次又一次地去挑战底线, 直到最后被镣铐囚禁,冰冷带刺的长鞭将身体抽得皮开肉绽之时, 才会知道那副悲天悯人的美丽面庞之下,究竟是怎样的残忍面目。
那些宽容的原谅不过是用来迷惑犯罪之人,让他们做出更加罪大恶极的事情。只有这样, 他们才能走进既定的牢笼, 服从管教。
御怜替宁姝整理了一下脑袋后面因为睡觉而翘起来的头发, 但抬起来的手并没有很快放下去, 而是按住了昨天避而不碰的地方。由高向低,极慢的。
在宁姝人也要化为藤蔓攀附其上的时候,舒缓出声:“我很喜欢你的身体。”
这是一句赞美,更是对宁姝昨天说的特意锻炼而给出的回应。
同时御怜又问:“你呢?”
“也喜欢。”宁姝的声音发软,但人这回可谓是清醒得不能再清醒了。
只是御怜没有就此停住这个话题,依旧问:“喜欢哪里?”
仿佛一定要得出个回答,才肯罢休。
宁姝被他问得跟个香炉差不多,耳朵鼻子都在冒烟了。他支支吾吾,含糊其辞,但御怜还是听到了答案。
喜欢嘴巴,喜欢手,喜欢腰……喜欢腿。凡是能说的部位,都报了一遍。
“为什么要喜欢?”问题没有尽头似的,不管宁姝怎么说,御怜都有话可问。
对方的呼吸明显顿了顿,想要从御怜的怀里出来,可没有被允许。
“因、因为……”香炉里的烟燃得更多了,熏得宁姝的眼睛都没法儿睁开,“嘴巴亲我,很舒服。”
“腰,漂亮,而且很有力。”
即使是这样近乎刁难人的问题,宁姝都老老实实,一个个地说了过来。在讲到某些特别难以启齿的地方时,就会自欺欺人地用轻音带过。
然而词汇实在太匮乏了,形容半天,也不过是一些“美丽”“爆发感强”“赏心悦目”“很厉害”之类的话,甚至还有一些修饰都没有的。连御怜听到了,指尖都要为对方的直白而有所停滞。
“谁教你这么形容的?”他总算是把人放开了些,瞥见宁姝早已红透了的脸,还左右观详了一番,似乎要看看能说出这些话的人,脸皮究竟有多厚。
宁姝就顶着他含笑的目光,也不躲,但也受不太住。
“没谁教,我自己想的。”还牵牵御怜的袖口,“我想,你喜欢我这样回答。”
“学长,你喜欢吗?”
问问题的换了个人,没有像上一位那样穷追不舍,得到一个肯定的回答后,就立即偃旗息鼓。
酒店提供早餐,御怜跟宁姝一起吃了顿后就回去学校了。
中途的时候,偶尔还能听到前者询问后者“坐下方便吗”“会不会勒到胸口”“坠感强不强烈”之类的话。而后宛如艺术品的手就会根据宁姝的回答,确认一般地再去拉一拉衣摆处的细链。
这应该是宁姝过得最难过的一天了,原本下午还有节体育课,因为害怕暴露秘密,还特意找了理由请假了。
一天当中,恨不得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然而即使如此,也还是没有逃过一些人的火眼金睛,晚上论坛里就有人在讨论他今天的着装了,还有人直接就提到了他脖子上戴的项圈。
索性,就算是被注意到了,也没有人真的会往一些不该想的地方想。
只有室友看见时随口问了两句,也被宁姝糊弄过去了。
“没有人发现,链子也没有人碰。”
晚上,宁姝小绵羊般地将腰间的细链又给到御怜手里,汇报着自己今天的情况。
盛北大学的公园湖是情侣们经常会来的地方,他们此刻就坐在刚好被一丛灌木挡住的扶手椅上。御怜将长链从宁姝的腰袢处解开,“嗯”了一声,而后恶作剧似地拉了拉。
项圈被衣领盖住,听不见声音,可他的动作不轻,是以还是能听到微末的声响。
“很乖。”
说着,御怜就又挑开了宁姝的领口,将对方戴了一整天的项圈摘了下来。而后他又检查了一下宁姝脖子上的皮肤,没有磨伤,不过留下了一道明显的痕迹,很像是被谁用手掐出来的。
“留红痕了。”
御怜语气轻柔,手掌贴在了宁姝的脖子上,五指微张。脆弱的地方就这样被他掌握着,而面前的人丝毫不设防。
“不疼的。”
“很漂亮。”
宁姝才解释完,紧跟着就是御怜似赞美的语气。他像是极为真诚地夸赞,又像是一时兴起,因为注意到了,才会秉持着礼貌说上一句。
不过除了这句话外,御怜并没有做什么。
接下来的几周内,要应付期末考试,又要完成各科老师布置的项目,御怜变得更加忙碌起来。他还参加了一个比赛,是医学系那边的。
像御怜这样优秀的学生,很早就有导师看中了,大一下学期,医学系专业的一名老师就经常会带着他参加各种实践活动。不出意外,对方应该就会是御怜将来的导师。
这回也是对方竭力推荐,希望他能参加。
尽管如此,御怜还是会分配出合理的时间来跟宁姝恋爱。两个人在一起久了,宁姝还发现御怜不光喜欢粉色的东西,还喜欢一些漂亮又华而不实的,最重要的是前者,足够漂亮。
现在御怜的宿舍里,已经堆满了宁姝送的东西。如果不是考虑到送太多放不下的话,估计一整个屋子都已经被他塞满了。
此外,有过第一回,之后每隔一个星期,他们都会去酒店住一晚。
第一次的检查只是一个大概的了解,在第二阶段中,御怜会针对当中的不足再进行补充。当然,这种补充并不会每次去酒店都会发生,御怜最知道要怎样拿捏住人的心理。
他会慢慢地等待,在宁姝的心理值最高的时候,才会有条不紊地进行。只有这样,才能得到最准确的数据,与最好的效果。
在此期间,御怜让宁姝学的钢琴曲对方也已经弹得十分顺畅了,至少衔接部分连贯许多。
当然,里面表达的感情也更充沛了。
不知不觉,期末考就到了。
不同专业之间,考试的时间也不同。比如化学系就要比医学系早一个礼拜,而管理系则是所有专业中最后才会进行考试的。
考试结果一到两周就能出来,不过在此之前,御怜收到老师的通知,寒假要出国一趟。之前他参加的比赛是国际性的,为了记录数据,御怜有好几个晚上都没有合眼。
那段时间他跟宁姝在一起,都是肉眼可见的疲惫,眼下也透着淡淡的乌青。御怜简直是将自己当成了机器人,连轴转都不带休息的,看得宁姝心疼得要死,早午晚也不让他吃食堂了,直接叫家里做好了送过来,还每天都要让家里的阿姨炖营养汤,监督着御怜喝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