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经掩盖了家族背后见不得人的生意,害死了自己心爱的人。
是他囚禁姜炫,害死姜炫,也是他毁了一个本就苦命的家庭。
后来,他用自己的灵魂,与时间做了笔交易,回到了那一切发生之前。
这次,不会再重蹈覆辙。后来他重获新生。
将所有亏欠的都还回去,才是他的最终目的。
这一次,他想他不会再变成心狠手辣,利益至上的人了。
他的父亲周掣,如果发现了他的变化,就会做出措施。
也许,会杀了姜炫,纪清酒,甚至许明灯。
于是他与所有人断绝联系。
于是他在这两年里,成为了父亲最看重的人。
只因为,父亲不相信周御泽会背叛他。
他这次不想一错到底。
他想扳倒父亲的势力,即使那是大义灭亲,即使会有搭上自己性命的风险,他也要保护好想保护的人。
“那你这次回来,待多久?”
“我爸给我扔了一些这边的生意,两个月,处理完就走。”
“想过去见见姜炫吗?”
“想过。”周御泽仰头,看向渐淡的落日,“但还是算了。”
“他……从来没停止过找你。”纪清酒叹了口气,“他一直在等你。”
周御泽愣在原地。
好半天,他才算是松了口:“那就,远远地,看一眼,一眼就好。”?
走近姜炫住着的那栋楼时,周御泽在自家的阳台上看到了新鲜的淡黄色小雏菊。
看来,姜炫很喜欢这些小花,打理得也很好。
周御泽也很喜欢那些雏菊。
那种淡淡的奶黄色,似乎总是能让心情变好。
远远的,周御泽看见,姜炫正在给那些雏菊浇水。
他穿着绿白相间的衬衫,头发是很干练利落的寸头,看起来比两年前高了不少。
他的眼睛还会像狗狗眼一样吗?还是,会很容易脸红吗?
只盯了一小会儿,却突然见姜炫的目光朝他这里瞥来。
周御泽心里“咯噔”一下,赶紧躲到了一旁的一辆货车后面。
平复了一下心情之后,周御泽小声嘀咕了一句:“应该没看到……”
他整理了一下衣服领子,便打算偷偷摸摸顺着一旁两栋楼之间的小道离开,还没走几步,却突然被人揪住了衣服后领。
周御泽往后倒了一下,紧接着,便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抓住手腕按在了墙上。
“来都来了,跑什么?”
姜炫凑近他,炙热的呼吸,清冽的香气,杂糅鼻尖。
周御泽这时看清了姜炫越发俊逸的面容,比高中时成熟些,但仍然一副青涩少年的模样。
周御泽不知道该对他说些什么,只好随便搪塞过去:“我不是来找你的……我是有事要办。”
“不是来找我的?”姜炫靠得越发近了些,眼中情绪晦暗不明,仿佛暗藏着难掩的失落,“可是,我一直在找你。”
周御泽噎了一下,不知道作何回复。
“怎么知道我在这?”
“路过。”
“是吗?”
“嗯。”
姜炫死盯着他,“呵”了一声,眼神颇有些落寞,喃喃道:“骗子。”
周御泽心底的酸涩仿佛要一股脑全涌上来,将他整个人吞噬其中。
“不要在这里。”周御泽低下头,“找个隐蔽的地方,拜托。”
他很怕会有父亲的人跟过来。
姜炫也没多说,拉着他就往家里走,直到进了家门,姜炫才放开周御泽的手。
姜炫默默反锁了门。
他先开口:“过得好吗?”
周御泽愣了愣,道:“这些……与你无关。”
“那我或许应该换个说法……过得好吗,比我‘大二十岁的叔叔’?”
姜炫咬牙切齿地步步紧逼,直到周御泽整个人被他逼到墙角,后背紧紧贴在墙上,“还是说,直接叫你段泽?”
周御泽有些惊讶——他又知道了。
他总是瞒不过他。
“对不起。”周御泽是真的心生愧疚。
而且,他从来没有见过姜炫这幅表情——很阴沉,又充满狠戾。
姜炫捧起周御泽的脸,缓缓凑近,吻上他的唇角。
那激吻中吞吐着偏执的冲撞。
他将衬衫上的纽扣解开,健壮的肌肉一览无余。
而后,他走到周御泽面前,两只手抓住他的肩膀,然后轻轻俯下头去。
姜炫的唇贴在周御泽的锁骨上,牙齿轻咬,留下一个微微泛红的印记。
在周御泽眼里,就好像,要惩罚他,却又舍不得一样。?
周御泽忽然抓住姜炫正在解开他衣服纽扣的手。
他扑进姜炫怀里,紧紧抱住他,然后抬头,在姜炫喉结上轻轻一吻。
又顺着锁骨吻到了他耳边。
姜炫浑身一颤,反手将周御泽压在床上。
铺天盖地的吻打断了他的话语和思维,他能感受到的只有温热的舌尖和碰撞。
周御泽一直觉得姜炫是个木头,不会有什么好的表现,但没想到,他在床上就像变了个人一样,疯狂而贪婪。
上一世也是这样的吗……
周御泽第二天早上下不来床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怨他:“你也太……太可怕了。我都快散架了。”
姜炫只是摸摸他的头,让他多睡一会儿,转头就去给他做了吃的,有粥有菜,还有刚烤好的小蛋糕。
“你昨天哭得很厉害。喝点水吧,嗓子是不是很痛?”
周御泽点点头,眼角似乎还有没干涸的泪痕,看得姜炫心疼。他是想温柔点的,但周御泽这副样子,又总让他想欺负他……
姜炫没敢再多想,而是转手拿勺子挖了一小块蛋糕递到周御泽嘴边:“吃吧,自己做的。”
周御泽只吃了一口,就两眼放光:“好好吃!”
姜炫手抖了一下,抿了抿唇,道:“留在我身边,我天天给你做。”
他鼓足勇气才说出这句话。因为他很害怕周御泽会再次消失——就像以前的每一次一样。
姜炫已经做好了周御泽沉默不语,或者是直接拒绝的准备。
却没想到,周御泽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之后,轻飘飘道:“一个月。”
“啊?”
“就在这儿待一个月。”
突如其来的惊喜让姜炫有些不知所措,他脸红了红,又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便凑上去在周御泽额唇上蜻蜓点水地亲了一口。
才一个月就能开心成这样?周御泽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其实,他本来是打算看姜炫一眼就走的。
但他还是舍不得就这样离开。
手底下的人和事,他都已经处理好了。
至少这个月,不会有人来打扰他们。
这是一个?让周御泽感到慵懒又无所事事的午后。橘色的阳光暖暖亮亮,也许是因为有姜炫,好像让他这个阴暗了很久的家也变得鲜活了起来。
“叮——”
蛋糕已经烤好了,只等来为它铺上一层鲜奶油,装点上糖霜和小水果。
一圈一圈,一个一个,一鼓一鼓,奶黄色的细腻的奶油包裹住那块蛋糕,散发出甜甜腻腻的淡味香气?。
最后,姜炫在奶油的最顶端,放上了一颗草莓?。
把被一层奶黄色包裹住的香喷喷的蛋糕装到漂亮的小盘子里之后,姜炫就将它端上了桌。
桌上的花瓶里还放着周御泽之前送给姜炫的雏菊。
温柔的暖意与花香包裹着他们,让这些日子的迷茫与悲伤一扫而空。
“看来我不在的日子里,有把家里收拾得很好呢。”
“我想着你也许会喜欢这样的布置。”
“你的确……一直很了解我。”周御泽笑了笑,“其实我也很想你,姜炫。”?
周御泽看向红着脸的姜炫,突然问:“什么时候发现的?”
姜炫很快明白了,周御泽是在说,他发现他是所谓的“段泽”这件事。
“我生日那天,你给我订了蛋糕,还送了我雏菊,但是我从来没和段泽说过我的生日。记得吗?高三快开学的那个暑假,你带我去了海边,也送了我一束雏菊。”姜炫不紧不慢地说着,可每一句话,都让周御泽心里越发酸涩。
他为什么,所有事,所有细节都记得……
“还有衣服的尺寸,你每次都买的都很合身,就像高中的时候一样,你好像很清楚我身体的每一个部分,即便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为什么。”姜炫继续道,“况且,怎么会有莫名其妙资助一个陌生人,还怎么都不愿意露面的人?”
看来,姜炫还是和以前一样心思敏锐啊。
但这样一个人,却对他那两年的过去不闻不问。
姜炫的心思细,总是想着别人,尤其对他……似乎更加特别。
周御泽这么想着,在姜炫站起身准备去洗盘子的时候,拉住了他的手。
姜炫不明所以地看向他,但并没有挣脱。
“怎么了?”
语气很温柔。
周御泽脑子一抽,问他:“所以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姜炫脸一红,低下了头,甚至不敢和周御泽对视。好半天,才回了一句:“我们是什么关系,不是一直看你是什么心情吗……”
周御泽“哦”了一声,也站起身来,双手环绕姜炫脖颈,与他鼻尖相对,气息碰撞。
“一个月的恋人,做不做。”
“……”姜炫一愣,而后手环在周御泽腰间,柔声道,“做。”
晚间,周御泽躺在姜炫腿上,百无聊赖地看着电视。过了一会儿,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转头,一手搭在姜炫脖子上,向下一拉,两人便如此四目相对。
“姜炫。”
“嗯?”
“你还记得……高考完以后那次吗?”
姜炫点了点头:“记得。”
“对不起,我连夜接到了家里的消息。”
“嗯,我懂。”
“那,你不问我从高三到现在,这三年里发生了什么吗?”
姜炫摇了摇头。
“为什么?”
“你不说,我就不会问。你以前走的时候悄无声息,连一句再见都没有,但至少现在,我能知道你要离开的日子,能知道你没有忘记我。我住在你的房子里,睡在你睡过的床上,我就很开心了。”
周御泽鼻子一酸,又转过头去,不再看他的脸,而是小声嘟囔了句:“傻子。”
姜炫轻轻抚开周御泽额前的碎发,小声说:“我想拥有你,但不想占有你。周御泽,虽然你可能没有意识到,但对我来说,你是拯救了我的人,是黑暗的生活里支撑我活下去的光亮。我知道这样的话很中二,可我只会这样表达……”
周御泽突然仰头吻他。
“跟以前一样。”周御泽道。
“嗯?”
“吻技还是很差,话也还是很多。”周御泽笑起来,“这一个月里,好好练练。”?
那天姜炫好像心情很好,一回家拉着周御泽就走,说要带他去个地方。
姜炫没有说去哪里,周御泽也就没有问。
姜炫拉着他,走上去往一片田野的路。路上畅通无阻,此时周御泽眼前只有蓝天,白云,绿野,灰扑扑的城市,还有姜炫映上了些许金色阳光的侧脸。
两人走的速度不快也不慢,风吹来清凉又舒服。
姜炫放了一些时下最流行的音乐,和周御泽一人戴一个耳机,两个人偶尔还会一起随唱几句。
最后,姜炫停在麦田的路边,他们坐在田埂上,欣赏着日落,在风里放空自己。
“周御泽,我们认识多少年了?”姜炫突然问。
如果说认识,应该是十五年才对。小时候在乡下,就认识了。
可是姜炫不记得他了。
“五年。”
从高一时认识,到现在姜炫大二,的确是五年。
“五年了啊。”姜炫喃喃低语着,“可我对你似乎,一见如故。”
那时,太阳落了,他们沉默了很久,直到橘色的云慢慢淡掉。
许久,周御泽才问姜炫:“为什么?”
姜炫回头看着他,轻轻一笑:“今天晚上陪我去喝酒吧。到时候再跟你说。”
那个晚上,姜炫喝醉了,周御泽只能扶着他走。姜炫也很乖,不吵不闹,也没有耍酒疯。
姜炫说他渴了,周御泽就去买了两罐橘子汽水。姜炫说汽水酸,周御泽又翻遍全身的兜,才找到一个草莓味的棒棒糖。
风有点冷,也不知道有没有把姜炫吹醒。
姜炫向前走了几步,然后回头看向周御泽。
周御泽看见绚烂的霓虹灯下,是姜炫温暖的笑容。
街上空无一人,他们一人拿一罐橘子汽水,空气中充斥着碳酸泡泡和他手中那根草莓棒棒糖的味道。
“要跳舞吗?”他笑得很开心,身躯在霓虹灯下不怎么灵活地摆动着,却还要拉周御泽一起。
于是周御泽的记忆,就停留在那条空旷的大街,五彩斑斓的霓虹灯,还有两个跳着不协调的奇怪舞步的傻瓜。
一进家门,姜炫就抱住了他。
“周御泽。”
他在周御泽耳边轻轻喊着他的名字。
“嗯?”
周御泽好像听到了姜炫很低很低的啜泣声。
于是他拍着姜炫的后背,对他说:“很晚了,快睡吧。”
姜炫说:“我好像喝醉了。”
周御泽以为他的下一句话,会是让周御泽帮他倒点水,醒醒酒。
可是那天姜炫说:“既然我喝醉了,那不管做什么事都不怪我了,要怪酒精对吧?”
“对对对,你说的都对,快点去睡觉!”
周御泽拉着姜炫往房间走,姜炫却一把将周御泽拉了回去。
他整个人都被姜炫紧紧拥在怀里。
姜炫吻他了,吻得动情,直到周御泽整个人都几乎要被融化在他臂弯里。
“我喜欢你。周御泽,我好喜欢你。”他说。
周御泽心中又暖又疼,很想毫无顾忌地与他相拥,又怕自己连累到他。
紧接着,他听到姜炫在他耳边说:
“这十五年,我一直记得你。”?
安顿姜炫睡了之后,周御泽才算是有了喘口气的机会。
他随手拿起一旁桌子上的相框,照片上是一个男人的背影——周御泽一眼就看出来了,是他发在朋友圈的那张照片。
那是他的背影。
明明只是个背影,他甚至戴上了帽子,可姜炫好像还是认出了他。
就这么刻骨铭心吗……
不过也是,毕竟他刚刚才知道,原来姜炫没有忘记他,这十五年来,一直记得他。
正如他一样。
仔细想想,姜炫,没有和父母的合影,也没有和朋友的合影,除了证件照以外,兴许连自己的照片都没有。
周御泽在他这里唯一见过的,只有这一张照片。
那些被父母抛弃之后难过的,绝望的日子,他都是怎样熬过来的?
明明被伤害得遍体鳞伤了,为什么还要把所有温柔留给别人呢。
“姜炫……”周御泽伸手去触碰那个好看的相框,心中微动。
“你什么时候,才会真的对我敞开心扉呢。”
那是个有些炎热的天气,直到傍晚下雨的时候才让空气有了凉意。
姜炫总算做完了咖啡店最后的工作。
虽然他也很想每天都和周御泽腻在一起,但如果不来兼职,这份工作就丢了。
这个时候,雨已经下得有些大了,但姜炫没带伞。
他站在路口,正犹豫着要不要冒雨跑回去,便有一片阴影笼罩住了他,伴随着一股清冷的淡淡香气。
姜炫有些错愕地看向伞的主人。
是周御泽。
“姜炫,我等你很久了。”
姜炫有些惊讶:“你怎么——”
“今天早上你出门的时候没有带伞,也没有看天气预报。”
姜炫一愣。原来他早就知道要下雨了啊,所以才来这里等他。
“要不要试试雨中漫步?”
“好。”
这好像是上了大学之后,第一次和一个人并肩回家。
今天傍晚的阳光,似乎很耀眼。明亮与幻灭互相交映,岁月静好,气氛微醺。
“明天你休息吗?”周御泽问他。
“对啊,怎么了?”
“想去约会吗?”
姜炫脸一红,轻轻咳了一声,才鼓起勇气小声问:“约会的话,一般都会做什么?”
周御泽愣了愣,他倒是没想到姜炫会这么问,但还是乖乖答了:“我看他们都会去好点的餐厅吃饭,陪恋人吃喜欢的甜品,一起去逛逛夜晚的城市,然后回家在楼顶赏赏夜景,再然后就……”
周御泽有点脸红地止了话,姜炫正默默记着,见他停了,有些诧异道:“然后怎么了?”
“然后,自然就是那些……不好搬到这里说的话了。”
姜炫又一次脸一红,战术性地清了清嗓子,没再多说什么。
天气原本有点闷热,这时候下起雨来,空气就清新许多,凉风徐徐,让人顿觉舒爽。
鼻尖萦绕着周御泽身上的淡淡香气。
姜炫是真的没想到,时隔两年再次见面,他们居然会做这么亲近的事。
约会……
很多个第一次,都是和他一起,这样的感觉很微妙,也很温暖。?
七夕这天的约会,并不像想象中很浪漫很热烈,而是平平淡淡的时光。
“既然已经吃过饭了,那我们就去街上逛逛吧——我请你喝奶茶。”姜炫道。
“奶茶?”
“是啊……等等,你不会没喝过奶茶吧?”
周御泽支吾道:“我只是……不怎么……”
“哈哈哈,好啦,今天就试试看,好不好?”
姜炫拉着周御泽就往奶茶店跑,路上到处是卖玫瑰花的摊位,还有拉着手的小情侣。
奶茶店里也是,坐满了同喝一杯奶茶的情侣。
“您好,今天的情侣套餐是半价哦!”
面对店员热情的推销,周御泽自然也没推辞,要了一份情侣双拼。
“请问是带走吗?”
“带走。”不等周御泽说话,姜炫就抢先一步接过了奶茶。
然后,不由分说转头就走。
两个男生点情侣套餐,想不惹人注意都难吧。
这么想着,姜炫赶紧就逃了。
周御泽看着一脸茫然的店员,笑道:“不好意思啊,我男朋友有点害羞。”
“啊?啊!啊啊当然没关系!二位颜值这么高,真的很般配呢!”
“谢谢。”
周御泽几步追上了姜炫,和他保持着差不多的步调,并肩而行。
“姜炫,你害羞了吗?”
姜炫脸一红,没回答,却是喝了一大口奶茶,结果又差点呛着,咳了半天。
夜晚降临人间,有些昏暗的街角避开了人潮。
周御泽拍了拍姜炫的背,说:“也不用喝这么急啊。”
姜炫咳得脸颊绯红,眼泪也出来了,在周御泽眼里,简直就是无法忍耐的诱惑。
他凑上前吻了他。
第二天早上,周御泽从姜炫怀里醒来时,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们昨天……怎么又这样了?
“醒了?”姜炫一副没睡醒的模样,力气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大,一把就将周御泽捞进了怀里,“再睡会儿吧。你昨天都累成那样了,起太早肯定没精神。”
周御泽只觉得脸烧得如开水般滚烫。
“姜炫!为什么偏偏要在这么显眼的地方留下痕迹啊!连衬衫都盖不住!”
姜炫故作镇定,走到周御泽身后,将他环腰抱住:“很抱歉,我下次会轻点的。”
又一日。
姜炫在咖啡店的兼职刚结束。
要不要先去买些菜呢?
这几天两个人一直一起做饭,厨房卧室清洁的活也都一起做,就好像真的是一对同居的情侣一样。
不过某种意义上,他们的确是同居的情侣,只不过——只能持续一个月罢了。
正想着,便见周御泽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直走到他身旁。
“今天下班很早呢。”
“你怎么又——”
“反正我也没事可做啊,还不如来接你。”
姜炫心里暖了一下,岔开了话题,免得自己又沦陷进去:“今天晚上想吃什么?”
“什么都行。你想吃什么就做什么吧。”
“那就……酸辣里脊和红烧茄子!”
看着姜炫那副像个大金毛的样子,周御泽忍不住笑了起来。
真可爱。
他应和着:“好。”?
第73章 缥缈的幸福
“上次一起做饭的时候,都是高二那会儿了吧。”姜炫一边洗着绿茵茵的菜叶,一边笑着对周御泽说,“你不会做,就帮我洗菜。”
“嗯,都是几年前的事了。”
“我熬了你喜欢的汤。”
他加了金黄的姜,红彤彤的西红柿,还有刚刚洗好的碧绿的菠菜叶。
姜炫拿了勺在锅里搅拌,然后很自然地提起周御泽要走的事:“过几天,就要走了吧。”
周御泽盛米饭的手顿住了。
“是。”
“这样的日子,要是能长久一点就好了。”姜炫盖上锅盖,看着蒸汽一点点积聚,而后转头看周御泽,笑道,“先吃饭吧。”
姜炫扒着饭,吃得呼呼响,还是像平时一样和周御泽嬉笑,就好像忘掉了刚刚的话一样。
“这样的日子,以后也会有的。”周御泽突然说。
姜炫眼里微光浮动,而周御泽,则似乎有过一瞬动容。
“我可能要离开很久了。”
那一刻,周御泽好像看到姜炫眼里的光消失了。
姜炫垂下头,说:“我知道了。”
他好乖啊,像个傻傻等他给予爱意的金毛小狗。
但是尽管不忍心,周御泽却还是,别无选择。
月色很美,皎洁清冷,伴着带着凉意的晚风。
姜炫有些睡不着,兴许是最近压力有点大。
醒着也无事可做,他便倚靠在阳台的栏杆上,望着月光出神。
他想理理思绪。
他一个人生活的日子,有多久了?似乎已经久到,让他习惯了这样难以入眠的夜晚。
可是,周御泽好像在一点点改变他的生活。
他曾经从来不敢奢望的关心,是周御泽给了他。
每次与他对视,他只会心脏狂跳不止。
“在想什么?”
那轻柔的低语在姜炫耳畔响起,耳畔是湿热的话语温存。
姜炫本想回头,但周御泽却伸手,从背后将他拦腰圈在了怀里。
“快立秋了,天气也有些冷了。我本想上来顺手关窗,没拿衣服……所以就这样给你取暖吧。”周御泽将整个下巴支在姜炫肩上,“你可别把我推开。”
他们贴得好近。
周御泽明明白白地看着姜炫的耳尖逐渐变红,还要时不时说话吹口气,再这么撩拨姜炫一下。
姜炫的身体稍微一抖,好不容易静下来的心,就又乱了。
“你还不睡吗?”姜炫只好说点什么以掩饰自己的不自然。
周御泽搂着姜炫的力道又大了些,他用下巴蹭了蹭姜炫的肩膀,道:“你不睡,我也睡不着。”
姜炫有些不自在地别过头:“去睡吧。”
周御泽松开了怀抱,道:“姜炫,你心跳好快。要早点休息。”
“好。”
又来了,那种感觉。
不真实的,缥缈的幸福。
明天,到明天,周御泽就要离开了。
一个月的情侣合约,大概也要作废了吧。
“姜炫,下次见面,不知道需要多久。”
“嗯,我知道。”
“这一次,别找我了。等你成为一个合格的警察之后,我就一定会去见你。”
“……好。”?
在运动会上捡到了周御泽落下的手链,姜炫便一直想着要还给周御泽,却被周御泽当做是跟踪狂。
“不是,我说,你到底想干什么?做不了警察来做跟踪狂吗?”
姜炫:“我……我来还东西。”
“什么东西?”
“你上次掉了这个。”
是个有着圆圆的琥珀色小珠子的手链。
“不用还我了,扔了吧。”
“但是……看起来戴了很久,你真的……”
“我说扔了,你听不懂人话?”
“对不起。上次亲你,真的对不起,我会补偿你的。”
“我不需要。”
打完工往家走的路上,姜炫看到周御泽一个人坐在桥的栏杆上,还以为他要寻短见。
他一把搂住周御泽的腰,将他从栏杆上拽了下来。
“没事了没事了,你别怕。”
“怎么又是你这个家伙啊!有完没完了!”
姜炫扑哧一笑,抬手揉了揉头,道:“是你啊?抱歉,我以为是要寻短见的人,还急急忙忙跑过来救人了。”
“跟傻子一样。”周御泽看着他的伤口,又气又无奈地道:“跟我来。”
周御泽买了药往姜炫手里一塞:“你自找的,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喂!这个怎么涂啊?先涂红色的还是蓝色的啊?”
“真是倒了八辈子霉,遇到你这种不分青红皂白就把人往地上拽的冒失鬼,跟傻子一样……”
周御泽一个人叽里咕噜说个不停,姜炫却忍不住笑出了声。
周御泽瞪了他一眼:“笑什么笑!”
姜炫百无聊赖地托腮看着周御泽给他涂药,随口问:“你好像很有经验?”
“经常涂药,手熟了。”
“你经常受伤吗?谁干的?”
“受伤的不是我。是个……很温柔的家伙。”
“哦……”
姜炫给周御泽做了一个新的琥珀手链,送到他手里的时候,有些冰冷的灯光下,姜炫看见,周御泽在他面前哭了。
姜炫有些手足无措地伸手,想擦拭他脸颊上的泪,周御泽却突然往前一步,在他唇上轻轻啄吻,又很快放开。
“以后,别和我扯上关系了。”他明明泪眼朦胧,却说着最伤人的话,“你这种人,本来就不该和我有什么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