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炫一下子瘫倒在床上,沉默地看着映在天花板上的窗外的光。
从一开始,就不应该这样的吧。
真是疯了,居然会和周御泽做。
明明是一直讨厌着的人,一直囚禁和威胁着自己的人……
突然就产生了另一种建立在欲望上的感情。
是错的吗?或者,也许根本就没有什么对错。
是那样的吗……
门外,周御泽背靠着门,颇有些颓废地坐在地上,轻叹了口气。
他应该这样做吗?
从很小的时候起,父母就一直告诉他,只有抛开情感,才能得到想要的东西。
所以,他一直在努力像父母期望的那样,让自己变得冷漠而强大,不相信世间有什么真诚的情感,也不相信能有比利益更值得追寻的东西。
但,该怎么办呢……
姜炫,似乎是一个变故。
姜炫是纪清酒的小弟,也是最愿意为纪清酒两肋插刀的人。
其实,从第一次在高中里见到姜炫的时候,周御泽就认出了他。
但,意料之中的,姜炫把他忘了。
从前在小院中的玩伴有很多,他却独独记住了姜炫。
“姜炫,别开枪,我是好人!”
几个小孩子在院中打闹,玩着警察叔叔抓坏蛋的游戏。周御泽假扮的就是坏蛋头子,当姜炫拿着玩具枪对准他时,他就扮了个鬼脸,说:“姜炫,别开枪,下一把我要当警察哦。”
后来父母带他搬离了那个小院。
他原本不明白是为什么,但在长大之后,他却懂了。
原来在那个小地方蜗居的短暂时光,只是因为父母做了见不得人的勾当,需要暂避风头。
可是偶尔,他又会觉得庆幸。因为,如果不是因为那短暂的日子,他可能就不会知道,原来这世上有一个那么好的姜炫。
是啊,那样好的姜炫。
可自己现在……又是在干些什么?
他为什么要让姜炫深陷这泥潭?
是因为,不想失去吧。
所以将他绑在身边。
可他就是那么自私,为了一己私欲,居然会囚禁他,折磨他,让姜炫离不开他。?
第59章 锁藏
周家,手下有几家做得风生水起的企业和公司,也算富甲一方,因此周御泽从小就锦衣玉食。
但是,富裕的生活并不意味着他能像别人家的少爷一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周御泽从小就被父母严格训练,别的父亲教孩子艺术和音乐,而他的父亲教他射击和格斗。别的母亲教孩子如何做功课读书,而他的母亲教他如何处理伤口。
直到成年以前,周御泽都不知道,自己出生的家庭,并不只是一个单纯的有钱人家。
“小泽,你早晚会接手我们的家业,所以你必须严格要求自己,知道吗?”
从他很小的时候,父母就总是在这样说了。不断地重复,强调,好像要将这句话深深刻在他脑海中。
十二岁开始,父亲就教他用枪。也是从那时候起,他意识到自己的家庭和别人的不一样。
“爸爸,为什么我们家有枪,但别的孩子家里没有?”
“这是我们家庭的秘密。”
那是个怎样的秘密呢?
直到真的长大了,他才知道家族背后做着见不得人的生意。
原来他所在的周家,还勾结着国外的黑道和药贩,做着丧尽天良的事。
“您不怕事情败露吗?”他也曾这样问过父亲。
然而父亲只是扫了他一眼:“将许家的企业和那两兄弟击垮,才是你的头等大事。其余的,在我真的交给你之前,不要多问。”
周御泽只好答应下来。
离开之前,父亲叫住了他。
“小泽,不要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我会的,爸。”
高中的时候,许家的两兄弟闯入了他的视线。
许家的企业,一直是周家的竞争对手。周掣,周御泽的父亲,几乎就是个毫无感情的野心家。他想要许家的企业,在商界有一席之地,但明面上是做不到的,就一直在暗地里使绊子。
许明灯是许家长子,而他的弟弟纪清酒是个继子,也就是许明灯的后妈带来的孩子。他们的父母倒也命薄,死的时候才四十多岁,听说是因为飞机坠落事故。
那会儿他也才高中,虽然他也知道父亲似乎和那起事件有一点关系,但父亲从不明说,他也就不过问了,只是乖乖保持沉默。
这个纪清酒似乎格外讨厌他的哥哥,正因如此,周御泽才会去接近他,和他共同对付许明灯。许明灯是许家的支柱,如果能将他击溃,自然再好不过。
而他,就是在那时候再次遇到姜炫的——他儿时短暂的玩伴。
但很可惜,姜炫不但不记得他,还做了纪清酒的小弟,一直与他对立。
因此,他选择去拉拢纪清酒,也不完全是为了击垮许明灯——那其中藏着他的私欲:如果不和纪清酒为敌,姜炫是不是也不会和他为敌?
但是很可惜,在许家的企业被父亲收购,而纪清酒被赶出家门流落街头时,姜炫还是站在了他的对立面。
姜炫只想要纪清酒活着,甚至不惜为此出卖自己的身体,乃至灵魂。
周御泽并不高兴,于是,他将他锁起来,藏在了只有自己知道的地方。?
第60章 药伤
不知不觉,姜炫身上的伤口,似乎越来越多了。周御泽有时候也会觉得自己下手太重,看着他奄奄一息的样子,周御泽都会有种他快要死了的感觉。
于是他开始给姜炫的伤口消毒,涂药,姜炫虽然觉得奇怪,但也不多过问,任由他去了。
姜炫有时会想,周御泽到底在想些什么呢?不想让他死,也不想让他好好活着,就只是折磨他,又偏偏在这种时候对他好。
周御泽涂好了药,又拿了绷带来,在姜炫比较深的伤口上缠绕着。
“为什么要为了他做到这个份上?”他突然发问。
姜炫一愣,马上反应过来周御泽口中的“他”是指纪清酒。他转而垂下眼睑,道:“纪哥救过我一命。”
“怎么救的?”
“当时奶奶的病又重了,我实在没钱,就跑去偷,被人家抓住打个半死……如果不是纪哥护住我,还帮我给人家还了钱,我可能就真的死了。”
周御泽沉默了片刻,手下的动作顿时轻柔了很多。
“疼吗?”
“不疼。”
姜炫冲他笑了一下。
周御泽依然将周御泽囚禁在暗室里。说是暗室,其实也不能算,因为这里有个小窗户,空间也还算大,也有配套的洗手间,就像一个普通的一居室。只不过,这个房间里的人,身上被铁链拴住了而已。
想着要先让姜炫的伤好一点,周御泽这几天就都没有来找他,只让保姆做饭送去。
保姆让姜炫叫她林姨。她是个和蔼的老太太,总会给姜炫做点好吃的,还帮着给他买牙刷牙膏之类的生活用品。
“真的很谢谢您。”姜炫还是很感动的,但每到这时,林姨又会说:“都是少爷的吩咐。”
林姨说的少爷,是周御泽。
姜炫不知道周御泽为什么要这样。但他别无选择,只能接受周御泽的一切安排——毕竟,自己是他的所有物了。
是啊,从他放下身段跪在地上时,就应该想到的。
他早就没有尊严可言了。
酒吧里,周御泽默默搅拌着自己杯中的酒,很快,吴尹便如约而至。
吴尹,是他的床伴之一。
“你很久没有找我了。”吴尹坐到他身边,要了杯酒,转而问道:“想去哪里做?”
周御泽没说话,继续沉默着。
吴尹也不继续问了,凑过来就要吻他。
“抱歉,我突然没有心情了。”周御泽一把挡住他的嘴唇,如是说道。
吴尹“呵”了一声,道:“约我出来又让我回去,有够扫兴的。”
吴尹不再废话,转身就走了。周御泽则依旧坐着一言不发。
心情突然就变得很复杂——不得不说,吴尹是个很高质量的攻,活好也是当然的,每次都能让周御泽满意。
可是,自从和姜炫做过之后,他的心情好像突然变了。
他总觉得,那些纯粹的肉体关系变得毫无意义,就像一个无趣的娱乐活动,玩得多了,反而让他麻木。
为什么会这样?他渴望的,到底是什么?
后来的后来,他似乎明白了。
他渴望的,是姜炫的爱。?
晚上回去之前,周御泽买了点吃的,带到了关着姜炫的那个房间里。
已经很晚了,姜炫也躺在了床上,背对着他——应该已经睡了吧。
周御泽走过去,把手里的东西放下,然后默默脱掉外衣,躺在了姜炫身边。
姜炫其实并没有睡着,在周御泽脱衣服的时候,他也正翻转过身。
“你要在这里睡吗?”见周御泽就那样躺到他身边,姜炫还有些吃惊。
“当然。”周御泽说着,转过身,正对上姜炫的脸,和他面对面地躺着。
姜炫只好妥协,但正如他所料,周御泽果然没有轻易放过他——
“把脸凑过来。”
“为什么?”
“听话。”
姜炫战战兢兢地靠近,周御泽就抚了抚他的脸颊,道:“吻我吧。”
姜炫犹豫了。虽然已经和面前的人该做的都做了,但……
姜炫从来没想过要在这样的情境下吻他。
周御泽眼睛里总是带着厌恶和冷酷的神色,就好像对整个世界和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厌恶至极。
可是现在,月光照映,空气清冷,也许是因为这样的环境吧——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姜炫似乎看到了周御泽眼中的落寞。
周御泽其实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姜炫对他做过的事,好像都是他强迫的啊——他一直都是这样,只按自己的想法来。
可是那个瞬间,他好希望姜炫能亲亲他。
他低下头,缓缓闭上了眼,心想,就这样躺着也好,起码身边还有个人陪着。
唇上突如其来的温热的触感让周御泽惊了一下,他睁开眼,正看见姜炫近在咫尺的面容,他也同样地,注视着他。
他的吻并没有停留太久。姜炫似乎是觉得有些尴尬,正想转过身,周御泽却又一把勾住他的脖子,继续将嘴唇贴上去,炙热的呼吸喷洒,冷冽的香气四溢。
不知道什么时候,姜炫的手慢慢伸进了衣服。然后,他就又一次被姜炫压在身下了。
在那有些清冷的夜色里,他轻轻勾住了姜炫的脖颈。
“你也喜欢和我做吗?”周御泽轻喘着这样问他,但姜炫没有回答,而是继续低头,与他接吻。
姜炫好像慢慢找到诀窍了呢,至少比上次熟练了。
可是,为什么不回答呢……是不喜欢吗?
那之后,周御泽不知道姜炫折磨了他多久,但他还记得,直到他累到阖上眼的时候,姜炫还在吻他。
明明刚开始很温柔的,可是越往后,姜炫就越发冲动,即使最后周御泽一点力气也没有了,可姜炫似乎还不知疲倦。
“姜炫,我痛。”
这句话,周御泽是哭着说的。
姜炫这才停下来,见周御泽已经累到睡着了,便俯身吻去他眼角的泪珠,轻柔地将他拥在怀里,摸了摸他的头,低声道:“对不起。”
又做了呢。
明明不想这样的,可看到周御泽那副让人忍不住想弄哭他的神情时,还是被牵着鼻子走了,一步一步地,渐渐坠入深渊。
他好像,已经回不了头了。?
第62章 威胁
自从许明灯自杀后,纪清酒虽然也撑了一段时间,但许家的企业最终还是被周家收购了。
周御泽是真的遵守了约定的。
纪清酒被赶出许家之后,周御泽就没有再去对他不利。
周御泽也几乎没有再见过纪清酒了。
反正纪清酒已经是个什么都没有的家伙了,也没必要再费心去针对他什么。
他和BaN纪清酒的最后一次见面,是在纪清酒被赶出许家之后。
“你的小跟班想帮你,就来求我……很神奇吧?宁肯被杀也不肯对我低头的人,居然愿意为了你放低身段。”
“你把他怎么样了?”
“他啊~”周御泽冷笑起来,“当然是变成我的玩物了啊。你以为,你为什么能毫发无损地站在这里?”
周御泽以为,只要纪清酒活着,姜炫也会乖乖听他的话,可是,他好像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我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
在给姜炫涂药的时候,他突然问了一句。
周御泽手下的动作顿了顿:“什么事?”
“能不能让我见见奶奶?”
周御泽心中突然慌了一下。
在和许家争夺利益的那段时间里,纪清酒,姜炫,都是周家的阻碍。
父亲让他稳住姜炫和纪清酒,利诱不成就威逼,如果有必要,就偷偷做掉。
当他把姜炫给奶奶治病的救命钱夺走的时候,根本就不在乎姜炫会不会被来讨债的人打得半死不活。
他当时只想着羞辱他,压断他最后一根稻草。
他让手下狠狠打了姜炫一顿,然后将他扔在了垃圾桶旁边。
离开的时候,他只是冷漠地看着浑身是伤,捂着伤口喘着粗气的姜炫。
姜炫从小跟着奶奶长大,如果想威胁姜炫,他当然可以拿他的奶奶做筹码。
但是等他想到这一茬,让手下的人去医院查看情况时,得到的却是姜炫奶奶去世的消息。
“他奶奶不是前两天还活着?”
“少爷,您忘了?是您把姜炫奶奶要治病的钱……”
“医院就那样见死不救?”
“还是因为拖得太久——医院也尽力了。”
恰好父亲那边已经办妥了收购许家企业的事,纪清酒和姜炫也算不上威胁了,周御泽就没有再理会这件事。
可现在,姜炫突然这样提出来……
他该怎么办才好?
“不要觉得和我睡了就可以随心所欲。”周御泽只能镇定地摆出他以往的架子,“你还没有资格向我提要求。忘了自己现在是什么处境了吗,嗯?”
姜炫果然就不再提了。
但说实话,周御泽是第一次觉得,威胁别人,居然这么难受。
等涂完了药,周御泽解开了姜炫手上的那串手铐,道:“以后不用戴着这个了。”
出门前,他看了一眼蜷缩在角落里垂着头的姜炫,咬了咬唇,最后还是没说话,转头离开了。
如果不是因为他,姜炫的奶奶应该还活着吧。
可是,他说不出口。
如果姜炫知道奶奶去世了,会不会恨他恨到想杀掉他?
大概,是会的吧。?
后来,果然还是,没再见到周御泽。
真想现在就和他在大街上拥吻——就像热恋的情侣一样,可以轰轰烈烈,肆意疯狂。
但那样究竟是太不成熟了,也不现实。
明明就是骗人的客套话。
去了大学之后,姜炫渐渐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
为了赚学费,他开始利用闲暇时间到处打工,还要兼顾学习,一直从早上忙到晚上。
好歹能勉强够他的生活费。
他不想求助纪清酒,不想去找不喜欢他的姑姑,也不想去找抛弃他的父母。
可是……靠他自己,真的可以吗?
那天因为打工的店里被找了麻烦,双方都动了手,姜炫最后只好带着几道伤痕回了宿舍。
他不害怕别人看见他身上的伤,反正也不会有人在意。
一进家门,他便拿了瓶路上买的啤酒喝,丝毫不在意脸颊上还在流血的伤口。
姜炫偶尔会很喜欢一边喝酒一边看窗外的夜景,这种氛围让他感到很放松。
但是今天的夜晚,似乎很奇怪。
莫名其妙让人觉得奇怪。
突然间,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室友应该都睡了,他便将手机关成静音,跑到天台上去,一边吹风一边小声通话。
“喂?”
“您好,是姜炫先生吧,您可以叫我林秘书。我的上司想要资助您上大学,在此期间,你不需要花费各种开销。”
“骗子。”
姜炫正要挂电话,那边却又突然道:“如果您不相信,我们明天会直接与您的学校交涉,通过资助申请获取校方的批准。”
姜炫皱了皱眉,还是挂了电话。
谁会无缘无故地资助他?怕不是想把他骗去缅北做诈骗。
吹了一会儿冷风之后,姜炫回了寝室。
背后那片冰冷的月色,是他再熟悉不过的风景。
似乎,是记忆中的,很多个夜晚。
又有哪一个,是与周御泽有关……
然而,第二天在看到面前的好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时,并且将他带去了一个宽敞的房子时,姜炫突然意识到,昨晚接到的那通电话,似乎并不是骗子打来的……
“我们的上司一直生活在国外,这套房子也一直闲置。今后,这套房子将是您大学四年的居所,不用担心任何水电费用。您也不用去做兼职,我们的上司交代过,只要您把最大的精力投入到学习中,就是对他最大的回报。”
“可是……为什么?”
“我们的上司一直热衷于慈善事业。之前您在做志愿服务的时候,他就看中了您,并且对您有所了解,才决定要对您进行资助。”
“等他回国后,我能见见他吗?”
“上司是公众人物,不方便抛头露面,并且短期内无法回国,请您谅解。”?
有些心事的时候,姜炫会很喜欢晨跑。
仿佛这样就能邂逅未逝的梦境,新鲜的空气,还有奇妙的魔力。
那是玫瑰色的清晨,用日月交辉的一片星辰洗净灵魂。
冬日轻柔的细雪,春日和煦的微风,是天空中最温暖的光明。只是站在那里,身在淡去的晨雾里,心头便有万千绚烂的烟花盛放,明明灭灭,光怪陆离。
在空无一人的街头,看着世界慢慢苏醒。
即使处身于日复一日的琐碎之中,仅仅问过云卷云舒,流云千转。
夹杂着几声鸟鸣,将时空与心绪一同模糊,唯独融入带着雨点的冰凉的空气里。
不知为何,心境只有安定。心绪里,猜想是星辰流萤都来过,带去一丝清晨花瓣的轻柔与甜美,而后想着,那是最美的星尘,是明灭迷离,绮丽的憧憬。
很快就到夏天了,到了暑假。
别人的暑假,就是冰镇西瓜,就是田野上的一片小小的树荫,坐在下面可以冥想一小会;或是碎花裙子,肥皂剧里穿白衬衫的男孩,偶尔会想象自己也能和他有一次邂逅的小姑娘。
又也许是香草奶昔,是一个明媚午后甜甜的下午茶,一边和好友一起聊天,一边享受这个下午;或是一杯清茶,茶叶泡在水里,浮浮沉沉,舒舒卷卷,最后一整杯茶都变得绿意盎然。
姜炫想着,可能他的夏天,就只是一瓶做完兼职后买的冰镇汽水,打开瓶盖后就咕噜噜的冒泡,最后在瓶口绽放,发出清脆的声响。
距离那个神秘的叔叔资助姜炫已经过去了半年,每个月,生活费都会按时按点打进他卡里。
除此之外,基本上每天都有人送来新鲜的菜和肉——这还是姜炫坚决不让叔叔请做饭阿姨,叔叔才妥协的。
先前问叔叔为什么资助他的时候,叔叔说他没有亲人,而对姜炫一见如故。
他说,“我们可以互相依靠。”
听起来好像很荒诞,也很不可思议。
他添加了叔叔的微信。
朋友圈里,有很多外国风景照,或是高档咖啡、高档餐厅的照片。
还有一张,是一个男人俊逸的背影。
应该是段泽吧。
“叔叔,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对方很快回复了他:“段泽。”
如此说来,他的名字里,也有一个“泽”字呢。
总是让姜炫想起另外一个人。
周御泽。
“您什么时候回国呢?我很想当面感谢您。”
“得看这里的项目什么时候结束了。”
他很忙,会很长一段时间看不到姜炫的消息,但一定会回复。
段泽也会经常关心他的事,问他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学习好好休息,动不动还喜欢投喂他,远程订好吃的给他。
甚至,节假日的礼物,一个也不会少。
送玫瑰与雏菊,送香水,送端午大礼盒,还有衣服、帽子、鞋子……
他给段泽发消息:“叔叔,您再送的话,我真的受不起。”
段泽:“我送花是为了装饰我橱柜上的花瓶,送香水是为了让你坐在家里也能保持香气,端午礼盒那是公司的安排,我这么远又回不去,不得你帮我吃了?至于那些衣服什么的,那是为了充实我的衣柜……”
“您刚好知道我衣服的尺寸呢。”
对方突然沉默了一下。?
第65章 童年玩伴
“我吧,都是按我的尺寸给你买衣服的。谁能想到你刚好啊——既然刚好,那你就穿着呗。”
“叔叔,真的很谢谢你。”
“别客气。”
那天在梦里,姜炫遇见了周御泽。
那是在乡下,有田野,有麦穗,有花朵,有鸟雀的地方。
他和他一起走在玫瑰盛开的青石巷,少年蝶翅般的眼睑遮住了一小片细碎的光。
那个宁静的夜晚,姜炫小心地将青石巷里那一束玫瑰放在姜炫家门前,将花瓣夹在书页中。却不知,姜炫也早就将一朵带着露水的花朵,偷偷放进了周御泽的衣袋。
那也是一个夏季,田野里的麦子花,是明朗又温暖的。
某个吹着海风的夜晚。
看着那一抹幽蓝,夹杂着紫,轻轻的,快快的,划过黑色的夜空。
他们躺在沙滩上,听海的声音,听小鱼的呢喃,贝壳的撞击,看美的风景,看山间的云朵,夜幕的群星。
当流星划过时,他小声说,“快许愿”。
他们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很虔诚。
那时候的天空,就好像一片大海,有泅游的鱼群,还有烟波蓝色的小鲸。
夏天的夜晚,夜幕有群星,而她身边有个很好的玩伴。
可惜到了最后,那个童年里短暂的玩伴,还是离开了。
他跟着父母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他那时候想着,也许若干年后,他们会再次相见。
姜炫醒来的时候,脑中尽是过去的一幕幕场景。
小时候,同一个小院子里有好几个小孩,大家时常聚在一起玩。因为周御泽是新来的,所以大家偶尔会欺负他。
姜炫就挡在他面前,教训那些恶语相向的小孩子。他从小就长得高,那些小孩子自然也不敢招惹他。
再后来,大家倒也都和睦相处,玩得很好了。
“姜炫,是我是我,别开枪。”
几个小孩子在院中打闹,玩着警察叔叔抓坏蛋的游戏。周御泽假扮的就是坏蛋头子,当姜炫拿着玩具枪对准他时,他就扮了个鬼脸,说:“姜炫,别开枪,下一把我要当警察哦。”
即使知道周御泽扮演的是坏蛋,姜炫也不会抓他。结果到了最后,每次都是姜炫为首的警察队输。
没过多久,周御泽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又过了很多年,姜炫考上了很好的高中。
踏入高中校园之后,和邻班一起站队跑步,只一眼,他就看见了周御泽。
干净的白衬衫,嘴角恬淡的笑容,眼眸中一闪而过的带着光的柔情,从此便在姜炫心中一层一层漾开了波浪。
他好像变了很多。
明明是一副唇红齿白的青涩少年模样,虽然有时候会穿一套看起来很难以接近的不良少年打扮——锁骨链,黑色卫衣,银色的冷淡风戒指,特意设计成凌乱放荡的样子的发丝——
但是姜炫分明看到了他眼睛里不掺一丝杂质的清澈。
就好像,这一切的狂妄不羁都是装出来的。
后来,在学校运动会上,几个人一起玩真心话大冒险的时候,他吻了他。
周御泽,会不会想起他呢??
两年后,几个人都是大二。
这两年,许明灯和纪清酒联手,让家中的企业站稳了脚跟,比从前更加强盛。
姜炫的相貌越来越俊朗,体型越来越壮,个子也越来越高,早已不是以前瘦瘦高高的模样。
虽然姜炫眼中常带有些忧郁,似乎也不像高中时阳光开朗,但一身正气凛然,倒是越来越像个警察的模样了。
突然的某一天,纪清酒收到了来自一个陌生号码的短信。
『出来见一面吧。还是老地方,你以前跳过的海。』
知道这件事的,除了纪清酒自己,就只有一个人。
周御泽。
到了海边之后,远远的,纪清酒看到了一身西装革履的周御泽。
“还挺人模狗样。”
“你也是。”
两人相视一笑,正式开启了这场时隔两年的会面。
“你连我都瞒着?”
“以后会告诉你的,真的。”
“你还换号码了?”
“是啊,所有联系方式都换了。”
“那以前那些人也不联系了?”
“算是吧。”
“连姜炫也不联系了?”
周御泽沉默片刻,并不多说,他也就不追问了。
“可是,你不是说会补偿他吗?为什么半途就跑了。”
“谁说补偿他就一定要时时刻刻黏在他身边了?”
一听这话,纪清酒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道:“你不会就是那个资助姜炫的……!”
周御泽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嘘!你可得守住你这张嘴,听到没?”
“不是,你都这样了,究竟为什么瞒着他啊?”
“为什么……”周御泽低下头,“因为要保护他,也要保护你们。”
如果说父亲是万恶之主,那他就是父亲手下恶毒的信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