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道:“元大人犯了错,被关进了柴房,殿下不让任何人探视,还不让上药医治。”
韩卿离叹息一声,道:“我知道了。”
饭菜就摆在桌子上,他也没有心情吃,一直立在窗口,只觉得很是无力。
想想以前,韩家两朝为相,他身为宰相之孙,本就得天独厚,才学得皇帝赏识,不过十七岁时就已经是詹事府左司谏,官场亨通,又因为是皇子伴读,比那些普通的皇室之人更加的矜贵,那可真的春风得意,年少风流。
一朝国破家亡,沦为阶下之囚,当真是任人宰割,半点自由都没有,囚心缚身。?
第09章 深陷阴谋 .“不知道他还好色”
韩卿离正胡思乱想,突然一团黑影一闪而过,他几乎是下意识的问了一声,“谁?”
外面很平静,仿佛是他的错觉一般。习武之人比较敏锐,他知道刚才外面肯定是有人,只是不知道是敌是友,是否来取他性命。他往后退了一步,慢慢踱步到门口。
虽然说南朝人文弱,他的祖父又是文臣,如果南朝没有灭国,他势必也要走祖父的路。但他父亲是大将军,镇守一方,而他跟着楚月霄亦是自幼习武,虽说不上弓马娴熟,到底也是骑射皆通。此时面对未知的危险,也不一定就要束手就擒的等死。
韩卿离屏住呼吸站在门后,四下张望着看有没有一件可以当做武器的东西,门外刻意压低的声音喊了一句,“韩公子。”
“什么人?”韩卿离还是警惕的问。
“是三殿下叫属下来保护韩公子的。”那人道。
韩卿离赶紧开了门,将人放了进来。
他打量着男子,也不过和他差不多的年岁,不过从眼前人身上可以看出一股子狠劲,就是那种自幼训练的死士或者暗卫才有的狠厉嗜杀。
“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道:“属下夙影,韩公子有任何事都可以吩咐属下去做,也可以联络三殿下。”
韩卿离突然觉得很欣慰,有人在他无助的时候出现,总会有些治愈。本来觉得这被困囚笼的日子无望了,可现在出现的夙影又让他重新燃起了希望,楚月霄从来都没有忘记他身在北朝,还在等着他一起重整南朝山河。
他正好也想了解一下关于沈之玄的一切,但若没有人帮他查,他只能像之前那样找一个傻子套话,然而沈之玄太过精明,如今元卜挨了板子,他多少有些过意不去。终究是他利用了元卜对他的善意。“你帮我去查沈之玄,越详细越好。再查一下现下北朝朝局如何。”
夙影道了声“是”便要退下,韩卿离又道:“那个,再帮我买两瓶治伤的药膏。”
夙影问:“公子受伤了吗?”
韩卿离解释,“没,不是我。”
“属下明白,对了,公子要是有事,可以吹箫,属下就会听到。”夙影道:“属下退下了。”
次日一早,皇上召沈之玄进宫。
羲和殿,不仅汝王沈乾元在,还有京兆府府尹在。而九层玉阶之上的皇帝一脸怒意。
沈之玄只能先行礼,“父皇。”
皇帝睨了他一眼,没说话。
沈乾元阴阳怪气的说:“之玄,你看看你,自己做那些荒唐事就罢了,怎么还纵容手底下的人有样学样呢?”
沈乾元这么一煽风点火,皇帝更气了,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逆子,怎么就不知道约束自己,皇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沈之玄不明所以,不敢问皇帝,又不能指望沈乾元会告诉他发生了什么,只好看向京兆府尹。
京兆府尹也是大气不敢喘,压低了声音道:“那个,北府军营的雷将军酗酒后当街调戏妇女,那女子不从反抗,被雷将军杀了。”
女子的家属上京兆府闹事,要求还他们一个公道。本来案子挺明朗的,调戏妇女未遂,杀人至死。京兆府本就是主管王都治安和行政的,完全可以缉拿凶手然后审理案子,可当事人是北府军营的雷将军。
京兆府不敢得罪的人,只能上达天听,由皇上定夺。
沈之玄暗自苦恼,雷振北好酒他是知道的,因此也没少挨他批评,甚至也因此受过军棍,可就是戒不掉酒,何曾想惹出这般麻烦来。
酗酒本就是军中大忌,不过只要不是当值的时候,倒也有的解释,可他偏偏调戏妇女,何况又杀了人。“父皇,此案该如何审便如何审,若是雷振北当真犯了王法,自当依法处置,决无姑息。”
沈乾元又道:“说的轻巧,雷振北是你洛王手底下的人,他有罪,总是之玄你御下不严所致,所以整个洛王府都有罪责。”
沈之玄无法,只得以退为进,“父皇,若当真如此,儿臣认罚。”
皇帝见他态度诚恳,脸色才缓了一些,“此案就由汝王协助京兆府审理,”说完又向沈之玄道:“你回府好好反省,这些日子就不要掺和洛王府以外的事情。你和你母妃,也不要太让朕失望。再搞那些乌烟瘴气的事,朕绝不留情。”
沈之玄:“是。”
出了羲和殿,沈乾元追上前来,“之玄你也不要太担心,这个案子交到我手里,定然尽心竭力,公平公正。”
沈之玄虽然没有证据证明是他这位皇兄搞的鬼,却还是知道跟眼前之人脱不开关系。何况刚才在羲和殿时,某人可是落井下石来着。眼下他不好多说什么,只得道:“如此,之玄谢过皇兄。”
沈乾元扬长而去。
回到府上,沈之玄叫人把元卜找来。
元卜被关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殿下。”
沈之玄道:“雷振北酗酒,调戏良家女子未遂,失手杀人。”
元卜大惊,“什么,雷将军他……”
沈之玄:“你也觉得不可思议对吗?”
元卜:“雷将军好酒这一点毋庸置疑,可是我怎么不知道他还好色?”
沈之玄:“或许是有人故意陷害……”
沈之玄话未说完,元卜便问:“陷害雷将军,难道是雷将军得罪过什么人?”
沈之玄没好气的说:“关了一日,倒是一点也没饿着,还能抢话说。”
元卜有些无辜的道:“殿下您说。”
沈之玄叹道:“罢了,你去查吧,有了怀疑的人反而有碍查明真相。”
元卜道了声“是”,刚要走又回头问:“殿下,就我一人吗?”
沈之玄:“千冥不在,本殿被皇上禁足,你还想和谁?”
元卜只好放弃。结果沈之玄又说:“对了,西院那位欠你一份人情,你去找他,他应该会乐意帮忙的。”
元卜有所顾虑,毕竟楚公子亡国质子的身份摆在那,免不了被人冷嘲热讽,何况还有殿下那一层所谓断袖的关系,指不定会再遇上湘王那样激愤的,到时候楚公子势必要受辱于人。“殿下,楚公子的身份,怕是不方便。”
沈之玄哼笑一声,“你倒是替他着想,可他不也利用你了么。”
元卜只好闭嘴。?
第10章 暗查真相 .“站在沈之玄的对立...
元卜来到西院,犹豫了很久才抬步上前敲了敲房门,“楚公子。”
韩卿离开了门出来,见到元卜倒是有些惊讶,“元大人,那个,大人的伤?”
元卜连忙道:“无碍,我来是,是……”
韩卿离见他为难,便道:“元大人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元卜将雷振北杀人以及沈之玄禁足之事讲了一遍。
韩卿离:“所以洛王殿下的意思,让我陪元大人一同查这件事?”
元卜点头,“殿下以往有事都是叫千冥去查的,现在千冥不在府上,所以就……”他挠头笑笑,“我一贯都只是跟在殿下身边跑跑腿,没啥用。可能殿下觉得现在这府上楚公子是唯一信任的人。”
这话说出来元卜自己都不信,又尴尬的笑了笑。
韩卿离倒是不以为意,道:“如此,元大人带路便是。”他说着又转身进了屋,拿出来两瓶药交到元卜手上,“对了,这个是治伤的膏药,你凑合着用罢。”
元卜愣了愣,才道:“谢楚公子。”
雷振北被关在京兆府大牢,皇帝既然让沈之玄禁足,元卜就不能光明正大的去找雷振北问情况。于是二人来到大街上询问当时在场的百姓。
韩卿离自来到北朝,一直都是被囚禁着,从未离开过洛王府。这会上街才有机会领略一番北朝的风土人情。其实南北朝文化并无明显的差异,也就是有些货物吃食不同,各个商贩的叫卖方式不同而已。
或许是因为南北朝建立政权的年代并不是很长,最早的时候还是大一统的国家,才会形成这种差异不大的情况。
元卜询问了事发地点的一个茶棚老板,说那日确实看见雷振北喝醉了酒,跟一个女子拉拉拉扯扯半天,最后雷振北酒坛一下子砸到那女子头上,女子当场就死了。
韩卿离又问了一旁的商贩,“大叔,你所见也是如此吗?”
那商贩道:“我一直忙着,倒也没看见雷将军为何跟那女子争执,只是看见时那女子已然倒在血泊里。”
韩卿离又问:“那位姑娘可有什么亲人在场?”
商贩道:“有,应该是那姑娘的爹,一直大哭着说女儿如何命苦之类的。后来不知道是什么人报了官,京兆府的人赶来看到人是雷将军有所忌惮,是以并没有将雷将军收押,最后还是那姑娘的爹上府衙大闹来着。”
韩卿离问:“京兆府的人忌惮雷将军?”
那商贩看了一眼韩卿离,又看了看元卜,意思很明显,这位大人是洛王殿下身边的,怎么可能不知道,雷将军统领整个北府军营,北府军营则是守卫王都安全的基石。如果说京兆府判案需要证据才能审判,那么北府军营则有先斩后奏之权利。
北府军营一直都是洛王管辖。
离开茶棚后,元卜才道:“应该是那姑娘的父亲大闹之后,京兆府便将案子上报到皇上那里,最后汝王协助查案,才将雷将军关进了京兆府大牢。”
韩卿离问:“北府军营的权利很大吗?”
元卜:“这么说吧,北府军营的人说你在城中搞破坏,有恶意发动叛乱的嫌疑,那么就可以直接斩杀,再奏报朝廷,只要说一句你是因为反抗被误杀。”
韩卿离:“所以?”
元卜赶紧解释,“楚公子别误会,殿下对北府军营的管治一向很严格,从不让他们滥用职权。”
实则王都之人忌惮北府军营还要从几年前的一次天灾说起,那时王都大旱,庄稼无收,周边很多村子的百姓全都涌入王都,虽然官府及时放粮赈灾,还是有一些人利用流民闹事。
那时整个王都都是乱哄哄的,这里的粮棚被抢了,那里的百姓与官府发生了冲突,又是百姓与百姓之间因为粮食大打出手,死了人。更有甚至,百姓大闹,冲进哪个官衙大抢一通,或者哪个当官的被百姓打死了等等。
最后还是洛王率北府军营镇压,才平息了大乱。元卜说:“殿下铁血手腕也是那个时候传出来,不仅是对乱民,还有那些徇私舞弊的官员,殿下一视同仁,不偏不倚。”
也是那个时候,北府军营开始由沈之玄管辖,也成了洛王手上的一大利器,是利器,也是双刃剑。因为沈之玄镇压乱民和闹事者有功,皇上才同意他从绛云宫走出来,一开始是平息一些匪患和乱民闹事,后来慢慢开始带兵打仗,四处征战。
一次次胜利,一个个军功,能统帅万军,皆是他在战场上拼命厮杀挣来的。再后来,功高盖主,被皇上猜忌,被大臣排挤。
韩卿离说:“如此,洛王殿下倒是不负铁血王爷的声名。”可那又如何,站在他的立场,那人灭了他的国,监禁着他的家人,囚禁了他。而他想要复国,想要解救家人,想要恢复自由,就是要站在沈之玄的对立面。
他不想就这个话题继续聊,便道:“对了,那些百姓都是在雷将军与那女子发生争执以后才看见的,至于为何会发生争执,只怕还要见一见雷将军才能知道。”
元卜道:“殿下被禁足,汝王的人肯定会严防死守,只要殿下身边的人出现在京兆府衙,都会被大做文章,如此皇上那里就说不清楚了。”
韩卿离问:“如果是我去呢?”
元卜想了想,楚公子自从被殿下带到南朝一直都在王府上,是以除了那位湘王殿下,倒是没有见过别人。只是一个陌生的人突然出现在大牢,难道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吗?
韩卿离又问:“雷将军可有什么兄弟和我年岁差不多的?”
元卜:“兄长有两个,年纪太老,”他想了想,“对了,他有一个族弟在外行商。”
韩卿离道:“那我就自称他族弟吧,有没有什么是雷将军一眼就能认出洛王殿下的物件。”
元卜挠了挠脑袋,“要不然我找殿下要个东西来?”
韩卿离指着元卜腰间洛王府的腰牌道:“不必,你身上这块腰牌就可以。”?
第11章 祸及王府 .“你的命捏在本殿手...
韩卿离自称雷振北的族弟,倒也没有人怀疑,很顺利就进到大牢。
狱卒喊了一声:“雷将军,你族弟来看你了。”
雷振北惊讶的回头,看到韩卿离的那一瞬间,那种惊讶表情被诠释到了极致。“族弟?”
韩卿离赶紧叫了一声:“兄长,我一回来就听说兄长入狱,便赶紧来看看,兄长受苦了。”他说话的时候暗暗将手中的腰牌晃了晃,好让雷振北看清楚。
雷振北也是个眼尖的,只一眼就全明白了,当即道:“阿力,你来了。”
韩卿离却是一愣,虽然他知道雷振北或许只是随便叫了一个名字,又或者他那族弟就叫这个。说起来,阿离这个名字,只有楚月霄叫过,所以他才会那么在意。
雷振北见他愣在那,又叫了两声:“阿力,阿力……”
韩卿离这才回过神来,“兄长。”
大牢进是进来了,可要问的问题却不能当着这些个狱卒的面问,他该怎么办?韩卿离正思索着,只听雷振北道:“哎,你们几个先出去,我要跟弟弟说一说我把家里的银子都藏哪了。”
韩卿离:“……”
这么直截了当的赶人,足以说明北府军营的横行无忌。
几个狱卒一副了解的表情,说笑着走了出去。
雷振北打量着韩卿离,“公子是?”
韩卿离道:“将军只要知道我是洛王殿下的人,其他的不必过问,如今殿下被禁足,派我来问问将军那日的具体情况。”
雷振北也知道大牢不是说话的地方,只将当日的情景讲了一遍。
那日他离开北府军营,便去常去的酒楼,那家老板知道他的脾性,要喝最烈的酒。那种软绵香醇的他喝着没劲。他喝了一小坛,临走时又拿了一坛在手上,边走边灌酒他觉得非常豪迈,有一种醉卧沙场的壮烈,然而在战场,在军营是忌酒的。是以他只有离开军营的时候才会放纵一下。
那日的喝的有些猛,醉了,走的也跌跌撞撞的。
一个男子上前来,突然拉扯着他,非要问他把什么妹妹卖到哪去了,他解释了半天,就是说不明白,拉拉扯扯的很久,他有些烦了,又加上醉酒,一怒之下便将酒坛朝那男子抡了过去,结果一下子打到那个女子额头上,直接当场就死了。
雷振北道:“本来我酒坛是抡向那男子的,谁知道突然出现个姑娘,结果那姑娘就……”
韩卿离:“所以将军确实杀了人。”
雷振北认,“我自知杀人偿命,只希望不要连累殿下才好。”
韩卿离:“晚了,现在殿下被禁足,将军若当真有罪,只怕会祸及整个洛王府。”
雷振北急了,“那怎么办?”
韩卿离:“将军先不必着急,殿下自会想办法,但有一点,什么罪该认,什么罪不该认,请将军要谨记,否则殿下危矣!”
韩卿离离开大牢,元卜一直在暗中等着他。一路上,他将雷振北的话向元卜讲了一遍,回到洛王府时,他道:“元大人去向殿下禀明情况吧。”
元卜问:“楚公子不一同去吗?今日之事要不是……”
韩卿离其实明白元卜的意思,今日若不是因为他,根本就不可能顺利见到雷振北,元卜是想让他在沈之玄那里邀功,或许沈之玄会因此不再过多为难他。
可沈之玄那么精明的人,如果这么一点小事就沾沾自喜,怕是会被那人看轻,他打断元卜的话,“我无意与洛王府有牵扯,今日所为,皆因能帮元大人。”
沈之玄从月门中走了出来,上前一步挡在他面前,“进了洛王府,楚月霄,你以为还能独善其身吗?”
“殿下误会了。”韩卿离侧身打算往西院去。
沈之玄却一把握住他的手腕,将他拉了回来,“本殿误会什么?”
韩卿离迎上那人的眸光,“我的意思是,我不是洛王府的附属,也不愿……”
沈之玄眼神凌厉,“不愿什么?”
韩卿离依旧倔强的仰头看着,“不愿依附着洛王殿下,洛王府的荣与辱,我都不想沾染分毫。”
沈之玄欺身上前,一把捏住他的下颌,“楚月霄,你觉得由得你选吗?洛王府的荣与辱,你都得受着,你的命捏在本殿手里,你就得依附本殿,所以你那点小聪明,可别用错了地方。”
韩卿离总觉得沈之玄话里的意思,是发现了他的什么秘密。“殿下谦逊了,不仅我的命,我的父母兄长,甚至整个南朝公卿大臣的命都握在殿下手里,我哪还敢有什么心思。”
元卜一看情况不对,赶紧撤了。
沈之玄哼笑了一声,松开了捏着他下颌的手。“说吧,雷振北都说了什么?”
韩卿离心里虽气,却也没法,“殿下能容许我喝口水么?”
沈之玄看了他一眼,“去本殿房间。”
元卜就候在沈之玄房门口,等着回禀大牢的情况。此刻看到那二人过来,突然觉得他站这里也许不合适,但开溜也太过于明显,正左右为难,只听他家殿下的声音道:“进来。”
元卜进了房间,那二位已经各自坐下,他候在一旁,“殿下。”
沈之玄看了一眼茶壶,他麻溜的倒了杯茶端过去,“殿下请。”
沈之玄却示意他端给另一位,“别怠慢了楚公子。”
元卜总觉得殿下话里有别的什么意思,但他又是在想不明白,只得端过去给楚公子,“公子请。”
韩卿离没客气,接过喝了一口。
沈之玄问:“雷振北一事,你有什么看法?”
殿下问的是楚公子,元卜也就不说话。
“雷将军杀人是事实。”韩卿离将雷振北的话又讲了一遍。“就算是误杀,他也要受到王法制裁。”
沈之玄:“所以,你是要本殿弃车保帅?”
韩卿离:“我可没那么说,殿下自己的想法,不要强加到我身上来,等话传到雷将军耳朵里,殿下你位高权重,自然无恙,我怕是要搭上一条命了。”
沈之玄饶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你不求死?”
韩卿离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如果他不承认求死,那么枕头底下藏着的那把匕首就是为沈之玄准备的,如此就等于他承认要杀沈之玄。?
第12章 蝼蚁偷生 .“来日我一定要了你...
“蝼蚁尚且偷生,世人奔波挣扎皆为求生,我亦不能免俗。”他只是求生,并不是要杀什么人,如果真的杀人,也只是求生的手段罢了。韩卿离道:“殿下在战场上厮杀,想来最为明白。”
沈之玄:“别扯到本殿身上,本殿和你可不一样。”
韩卿离:“自然,殿下天潢贵胄,而我,蝼蚁不如。所以殿下何必因为区区在下而心里不畅快呢?”
沈之玄饶有兴致的打量着他,“楚月霄,你错了,本殿就喜欢为难人,并且乐此不疲。”
韩卿离:“……”
他轻咳一声,道:“殿下,我们还是言归正传吧!”
沈之玄:“你继续。”
雷将军说那男子一上来就问他将自己的妹妹卖到哪去了,如果不是雷将军真的做了此事,那么必然是有人向那男子灌输了此事,韩卿离说:“如果能顺着线索揪出背后之人,此事便能迎刃而解。”
本来雷振北就杀了人,纵然是误杀,可他还背着醉酒调戏良家女子的名声。但若能查出是有人恶意陷害,那么此事就会变成背后之人居心不良,不管他针对的是雷振北还是沈之玄。
既然雷振北杀人是有人蓄谋已久,那么就不存在醉酒调戏妇人,杀人一事也会因此淡化,毕竟那个恶意陷害人的更值得口诛笔伐。
沈之玄认同,因为他知道雷振北再怎么不是东西,也做不出贩卖人口的事,那么只要找出背后之人,此事的性质就完全不同了。他向元卜道:“此事你去处理。”
元卜道了声“是”便出去了,又只剩他们二人。韩卿离真是非常头疼和某人独处,也起身道:“殿下若无他事,我回去了。”
沈之玄没吭声。
他已经走到门口了,结果那人又道:“回来。”
他直觉没好事,犹豫了一下,本欲转身问个“殿下还有何事”。结果被那人一把拽了过去,“楚月霄,你就那么想逃离吗?”
韩卿离真想问一声“殿下何出此言”。然而迎上沈之玄那种凌厉的眼神,无形之中给人一种压迫感,他只得道:“殿下误会我了。”
沈之玄依旧没有放开他,“哦,误会。”他说着上前一步,几乎是紧贴着,“那就是你并不想离开,或者,你想待在这里,和本殿一起。”
韩卿离:“……”殿下你可真会想。
沈之玄突然伸手抬起他下颌,一手去抚摸他的眉,“仔细瞧瞧,发现你确实有一副好皮囊!”
韩卿离偏头躲了一下,“殿下,别……”
沈之玄捏着他下颌的手突然用力,不让他躲开,手指霸道的扶过他的眉,又摩挲着他的侧脸,“楚月霄,来北朝之前,你没想过本殿会对你做这些事吗?”
他又说:“如果来之前你听过本殿是什么样的人,就该知道这些事迟早是要做的。那么本殿做什么你都受着不要拒绝,否则惹怒了本殿,你会更难堪。”
韩卿离眼角漾起了一抹红,被某个不要脸的给气的,然而他不能死,不能拒绝,只能承受。他闭上眼,努力平复着自己被耻辱填满的情绪。
沈之玄,今日你践踏我,来日我一定要了你的命。
韩卿离双手紧紧的攥着,手心里全是汗,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栗。他蓦然睁眼,迎上沈之玄的眸光,“殿下手握我南朝人的生死,我既不能反抗,殿下自便吧!”
沈之玄看着他一副视死如归的壮烈,反而笑了,“本殿说过,不会强迫。”说完了他就松开了手。
韩卿离差点瘫倒在地上,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下来时,仿佛支撑着自己的气力突然就被抽走了,只觉得浑身一阵冰凉,刚才真是要了他的命。他一刻也不想待在这儿,跌跌撞撞的走了出去。
沈之玄看着韩卿离离开,才冲着门口喊了一声:“千冥,进来。”
千冥进来道:“殿下。”
沈之玄问:“长乐城的事查的如何?”
千冥:“回殿下,属下跟踪那些乱民,发现他们和南朝兵部侍郎有牵扯。”
沈之玄冷笑,“一个兵部侍郎,还想搅弄风云不成?”
千冥又道:“殿下,属下还查到汝王殿下的人也和这位侍郎有来往,或许,长乐城里的民乱也和汝王有关。”
“南朝的兵部侍郎与北朝汝王有牵扯,”沈之玄哼笑着,“很好,既然我那皇兄迫不及待,我便送他一程。”
千冥:“对了,那日与楚公子照面的面摊老头已经承认,他确实是受人之托与之打招呼的,但他就知道这么多,是以与楚公子联络的人究竟是谁还不清楚。”
沈之玄:“无非就是一些南朝大臣或者皇族之人,无碍。”不过关于南朝的兵部侍郎,他所知甚少,或许可以问问楚月霄。
“雷将军的事情想必你已经清楚了,便去帮帮元卜。”沈之玄说完又道:“还有,既然楚月霄不想安分,你也盯着点他。”
千冥道了声“是”就退下了。
晚间的时候,韩卿离站在窗口,天空没有一丝星子,好像是要变天了。一阵风从窗口灌了进来,他拢了拢衣裳,只觉得异常的冷。冬日尚未过完,何况北朝的天气比之南朝冷太多了,他来了这么久还是有些不适应。
突然面前窜出一个黑影来,对着他道:“公子。”
夙影每次这么神出鬼没的,他着实有些不适应,不过在这洛王府上,也只能鬼鬼祟祟才不会被发现。韩卿离问:“你可有再见过月霄?”
夙影犹豫了一会,还是道:“公子,属下并未离开过北朝,是以不曾见过三殿下。”
韩卿离眸中一闪而逝的失意,可能是他来北朝太久,所以总是很想念南朝的人和事。总是想起以往和楚月霄一起骑马射箭,又或者烹茶煮酒,高谈阔论的时候,那个时候真是恣意啊!
南朝的天气没有北朝这般冷,也极少落雪,而他也并不喜欢风雪的凛冽,还是对烟雨的温柔更钟情一些。他叹息一声,“罢了,说说你所查到的吧。”?
第13章 各自算计 .“这么晚了有何指教”
夙影作为一个暗卫,本该心如冷铁,也自知没有资格同情什么人,可他看到韩公子那种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失意和落寞,还是会觉得不是滋味。
外面都说杀手无情,是最没有感情的,可他想说既然是人,怎么可能没有七情六欲。韩公子的事他知道一些,是以殿下让他来的时候他心里很乐意,虽然北朝危险,可他真心敬重韩公子那份勇气和担当。
当他真的见了韩公子时,那种敬重变成了一种决心。明明看上去就是个温润如玉的书生模样,却肩负着南朝皇室和公卿大臣的生死,被囚禁在洛王府里,受着下人的白眼和沈之玄的折辱,可是为了南朝,为了三殿下和复国军能有喘息之机,只能默默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