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书朗笑一下,边走边如樊霄所愿的问道:“是谁?”
“一个药品科研团队,一直想让我投资他们的产品,所以有地殷勤。”
“你有意向投资?”
“没意向,但架不住对方太热情了,总不好连顿饭都不吃。”
游书朗点点头,应了句:“也是。”
樊霄看着游书朗,忽然问道:“你以前的男朋友来给你接过机吗?”
游书朗停住脚步,缓缓蹙眉。
樊霄笑的有些天真烂漫:“说真的,我有时真的有点吃醋。”
游书朗勾勾手指,待男人靠近,偏头在他耳边说道:“宝贝儿,你有时真他妈是个幼稚鬼。”
言罢,男人抬手在樊霄的面颊拧了一把,便向机场的出口走去。
天色阴霾,北方已经到了落雪的季节。S市的暖风吹不到这块疆土,细碎的雪花从低垂的天幕缓缓落下,粘在白色的羊毛大衣上便没了踪迹。
游书朗和樊霄赶上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第45章 换窗帘
后仰着脖颈露出漂亮的曲线,喉结越发突出,轻轻滚动,献祭一般将最脆弱的地方,留给了最锋利的牙齿。
游书朗能忍,若不是实在难耐,绝不会低訡出声。
“樊霄,”他大腿内侧的肌肉紧绷,脚趾勾蜷,“够了,可以了。”
低沉的声线沾惹了情遇,愈发性感撩人。樊霄将恶劣执行到底,非但没停,反而愈深愈重。
“游老师,这些都是你教我的,我做得对吗?”他箍着游书朗的腰将撞得不断上移的人用力拖回来,再次重重一击,“请老师给打个分,我能打多少分?”
“烟。”游书朗像一条岸上濒死的鱼,极度渴望一捧清水续命,“要胭脂。”
樊霄含着烟点燃,然后送到他的口中。游书朗深吸一口,缓了缓身上的酥麻深栗。
“0分。”修长的手指夹烟搭在床沿,他的声音沙哑低沉,“座嗳是要彼此享受,不是一方的征伐,与另一方濒临崩溃。”
“濒临崩溃?那就是还没崩溃了?”樊霄俯下身子去吻男人,贴着他的唇缓缓低语,“游书朗,你崩溃的样子肯定很美。”
眼中的厉色还未聚拢,游书朗就又被带入汹涌的波涛,喉咙里的声音再也压不住,身体也痉挛似的不断抖动,指间的烟几乎都要夹不住,烟灰簌簌而落,逐渐消散了温度。
游书朗的眼中被逼出潋滟的水色,激荡又隐忍的表情,让人更生凌虐之心。
樊霄已经顾不得游老师传授的技巧,全凭心意与蛮力。粗重的呼吸声交缠在一起,一下下的重挞已经涣散了游书朗的目光,逐渐击碎了他的理智,将他一直束缚的渴望彻底释放出来。
“手。”难耐的一声。
“嗯?”樊霄分神去看他夹烟的手。
游书朗却缓缓覆上男人撑在身侧的大掌,拉起、交握、相扣;似乎还是不够,拉倒唇边缓缓亲了上去,沿着凸起的经脉轻轻咬吻,直到指尖。
他抬起眸子,直视樊霄。那双眼睛早已不复平日的清明锐利,蒙着一层水雾,掩在湿润长睫之下的,竟是从未有过的深埋的遇色。
目光相视中,游书朗慢慢轻分双唇,将樊霄一根粗粝的手指含入了口中!
樊霄何曾受过这样的引诱,被湿糯和柔软包裹的他只觉得身体里炸得乱响,血液瞬间沸腾,疯狂地叫嚣着进犯!
手指蓦地送到喉咙深处,樊霄俯身低语:“不是我不想尊师重教,是你这个老师主动招我的。游书朗,你知道吗?你天生就适合躺在男人身下,没有人比你更S了。”
抛开理智,失去控制,樊霄俯身下压,像一头猎食中的野兽,亮出獠牙,破开皮肉,掀起了又一场血雨腥风……
阳光透过紧闭的窗帘锲而不舍地散入一些余光,将空气中浮动的细小灰尘照出生动的样子。
一场始于早饭后的运动,在将将午饭时终于结束了。
空气中漂浮着荷尔蒙的味道,交叠的身体尚未分开。游书朗躺在樊霄怀中,白皙的皮肤上覆着一层暖光,眸子里的清浅雾气还未散去,鸦羽上的水痕未干,仿佛华丽名贵的瓷器,带着与生俱来的孤芳和脆弱。
樊霄搂着他的臂膀紧了紧,将指间的烟放入他的口中。
“换个窗帘吧,这个透光。”
游书朗的神识终于回归,他想到了樊霄家里的三层遮阳帘。
偏头吐了烟,他问:“不喜欢阳光?”
嗓音哑得厉害,惹得樊霄又想到了刚刚的湿糯与柔软,他搓了搓指尖,又低头亲了亲游书朗的喉结,才道:“不喜欢。”
那张轮廓分明俊朗的脸上慢慢褪去情遇,下压的唇角,线条僵硬沉重:“海啸的时候,我妈沉入了水里,我的火柴也用光了,四周只有黑暗,没有任何光亮。在黑暗中,我什么都看不见,还可以自欺欺人地觉得我妈妈还在陪着我,她只是在水中多闭气了一会儿,并没有死去。”
“可是…”樊霄急急将烟咬入齿间,“可是六个小时后,海水逐渐退去,那扇木门被推开了,特别刺眼的阳光照射进来,我看见了我妈沉在水中惨白而变形的脸。”
游书朗反身抱住了樊霄,在他鬓角落下了轻轻的碎吻。
“游书朗,黑暗其实没什么不好,可以藏匿很多残酷,也可以保护软弱的我。”
游书朗摘了樊霄口中的烟,按灭,然后将他的脸压入自己的肩窝。
“换,加十层遮光布好不好?黑暗里也好,阳光下也好,你在哪里,我就陪你在哪里。”带着淡淡笑意,他的手向下一探,“刚刚不是很硬吗?和软、弱可不沾边。”
游书朗很少开这样的玩笑,樊霄自然知道他的好意。心里像被温水浸了,又像被拉丝的蜜糖缠绕,支离破碎的灵魂好似被拾起了几块,拼凑贴补,漏出了最初的一角。
“我想在你里面,”樊霄看起来又正经又脆弱,“在你里面比在黑暗中还让我觉得安心。”
游书朗怔了怔,随即羞愤:“樊霄,我是纵得你太厉害了,从明天起,什么时候你上面的嘴和下面的那根都学乖了,再上我的床。”
阴霾散去,樊霄揽住游书朗卖乖:“菩萨,我的人和灵魂都匍匐在你脚下,自然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让我怎么乖,我就怎么乖。”
游书朗不愿与他多扯,披上睡衣起身要去洗澡。他的动作不算利索,被翻来覆去弄得有些腰酸。樊霄起来给他揉腰,贴在身后亦步亦趋,也能占些便宜。
正闹着,忽然听到入户门传来开门的声响,继而是推门而入的声音。
一阵窸窸窣窣后,脚步声清晰的传来。
卧室的门被敲响,一个清越的声音隔门而入:“游叔…书朗,你在家是吗?”
游书朗蓦然回视樊霄,看到的是一片冰冷的目光!
“你以前的男朋友?他还有你家钥匙?”樊霄的声音像一条冷蛇,慢慢缠绕过来。
“他忘记还,我也忘记要。”游书朗的手抚上男人的小臂,轻轻一握,有点哄他的意思,继而向下一滑,拉住了他的手腕,“我不知他今天会来,走吧,我们一起出去。”
卧室幽暗,樊霄背窗而立,光影的另一面是他莫测的神情。静默了一瞬,男人拂开了那手,适合接吻的唇边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容。
“我不去。你知道两个人分手之后怎样才能让对方难受吗?莫不过你先于他,在房间里藏了一个情人。”
“樊霄…”游书朗有点无奈,“我和他是和平分手,没必要让他难受;你也是我光明正大的情侣,不是需要藏起来的情人。”
“这样啊。”唇边的笑容转暖,眼中的阴鸷却未全销,樊霄长臂一伸,蓦地抓游书朗来吻,很疯很作的吻法,故意将人推到再次被敲响的门板上,将呼吸吃净,嘴唇咬红。
他贴着唇瓣低语:“既然游主任不想他难受,那我就不出去让他自惭形秽了。”
压下门把手,樊霄将满身欲色的游书朗推出了卧室。
“书……书朗?”
陆臻险些与游书朗撞在一起,他偏身躲过,满眼都是震惊。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游书朗,衣衫不整、粗舛连连,唇色红艳,斑驳的霞色从耳下蔓延至领口深处,又不知那薄薄的睡衣掩盖了多少引人遐思的痕迹。
一看便知,薄薄的门板背后,刚刚发生了什么。
陆臻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这还是他认识的游书朗吗?以前的游书朗即便情事过后,神情也是淡淡的,事后烟吞得沉默又孤独,喷吐而出的烟雾像是轻而缥缈的罩子,将他隔绝起来,没人能走进他的世界。
可眼前的男人有怨有嗔,也有浓浓的无可奈何和半笑半恼的爱意。
不是他认识的游书朗。
“陆臻,你过来是有什么事吗?”游书朗快速整理好睡衣,五指插入发间简单的理了下头发,手掌放下时偷偷地带走了唇上的湿意。
如果忽略身体上的春情印记,他又是那个得体从容的游书朗了。
陆臻看了看紧闭的卧室门,跳过了游书朗的问话:“里面是你…”
游书朗点点头:“我男朋友。”
“啊,这样…”陆臻的心口像是被重力猛击了一下,他迅速垂眸,眼帘遮盖住了乍起的水雾。
“我以为…以为你不会那么快就交…。”
“我也以为不会那么快,可是缘分莫名其妙的就来了。”游书朗语气温和的又问了一遍,“你的东西我已经让人送到你家了,是有什么遗漏吗?”
“啊,是。”陆臻转身,微微仰头,试图逼回眼中的水汽,“有一幅…画,我放在柜子后面了。”
“我帮你取。”
“不用,我自己来吧。”
陆臻走到置物柜侧边,伸手将一副画从柜子与墙壁的夹缝中抽了出来。在正常不过的一张肖像画,却因陆臻心虚而挡了大半。
画是樊霄最初给他画的那张,阳光明媚的画室中,男人温柔的叫他“臻臻”。
陆臻本是想趁游书朗上班的时候来偷偷取走,没想到却撞上了休假的他与新男友热烈的“运动”。
一边心酸一边心虚,放不下过往又不能坦然面对未来,陆臻觉得自己糟糕死了、狼狈透了。
游书朗的目光在画上轻轻掠过,见右下角有一处类似梵文的签名,还没瞧清楚,画就被陆臻背转了过去。
“你最近过得好吗?”提着画的陆臻小声问道。
游书朗点点头:“挺好的。”
陆臻的笑容苦涩:“也是,你都交到新男友了。”他想到游书朗干净简单的私生活,抬起头问道,“是谁啊,我认识吗?你的朋友不多…”
话还没说完,他的电话就响了起来,特殊的铃音让陆臻立时收了酸楚,转为惊喜。他迅速从包中翻出电话,看着屏幕上跳跃的名字,面上露出喜色。
“书朗,我还有事,就不和你多说了。”
“好。”画有些大,游书朗礼貌的问道,“需要我帮你送上车吗?”
“不用不用,”陆臻的急迫藏不住,“我自己可以拿下楼。”
他迫不及待的推开门,甩门欲走的时候,游书朗轻声提示:“陆臻,我家的钥匙…”
“哦!差点又忘了。”陆臻将钥匙放在了游书朗的手中,简单的扬了一手,便向楼下走去。
游书朗听他接了电话,但只“喂”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樊霄挂断电话,继而关机,随意地摔在床上。他晃悠而出倚在卧室的门上,话不对味儿:“前男友把你的魂都勾走了?”
游书朗拉上门,将手中的钥匙挂在了墙壁的挂钩上。
“少拈酸吃醋,”男人眉眼一横,“刚刚的账我还没和你算。”
樊霄松肩落胯而来,没筋骨似的趴在游书朗肩头,挑拨离间:“你前男友是不是把你绿了?”他用唇碰了碰男人的耳垂,“不过我就纳闷是谁能比你还好?你前男友是不是眼瞎?”
游书朗将他推远,伸手揉了一把樊霄乱糟糟的头发:“别瞎猜,别八卦,别生事。”
暗戳戳的撇嘴,樊霄跟在游书朗的身后走向浴室:“一起洗吧。”
游书朗非但没有拒绝,还回头轻飘飘的瞄了他一眼,虽然勾人,却很反常。
卫生间狭小却整洁,干湿分离,浴室用玻璃分隔。镜子光洁,将颈项上的斑驳映得清晰可见,游书朗用手指轻轻划过那些红痕,目光看向镜中的樊霄,不怒不恼,似笑非笑:“刚刚把我那么狼狈的推出卧室,感觉很爽吧?”
樊霄脊背一紧,下意识的退后了一小步:“游主任,当时醋了,没控制好情绪。”
“现在能控制好吗?”
“…能…吧。”
“那好。”游书朗开始脱衣服,“你站在这里看着我洗澡,”他转身,贴近樊霄,“一动不能动,若是动了,这周你都进不了我的屋子,上不了我的床。”
衣服落地:“我说到做到。”
浴室传出水声,樊霄与游书朗之间隔着一面玻璃。
微乱的湿发拢于脑后,漏出了光洁的额头,游书朗迎着水线扬起头,优越的下颌线绷紧,线条越发利落流畅。
宽肩薄背,身材高健,看似清瘦,却瘦而不柴。蜿蜒的水痕沿着赤粿的身体流下,从利眉冷眸到修长的脖颈,蔓延至锁骨,又滑落胸膛。
冷白的皮肤被热水蒸腾成淡粉色,淡化了男人平日的冷峻,劲瘦的窄腰一塌,游书朗开始清理。
这是怎样的一种感官冲击!三分羞赧,四分隐忍,还有几分有意无意的挑逗…
樊霄蓦地将手放在拉门的把手上,门还未开就感受到了压迫性的目光。
“你要进来吗?”游书朗问得轻巧。
樊霄手上一顿,理智击溃精蟲。这是惩罚!被关在浴室之外的樊霄终于反应过来。游书朗摸透了他的性子,知道如何小惩大诫。
身体已经开始奔放,,却只能无奈强忍,游书朗动了真格,任谁也要忌惮一二。
“就想问问游主任需要我帮忙吗?不需要的话我就不进了。”
游书朗挑眉深凝,樊霄只能无奈一笑,配合的往洗手台上一靠,全程视尖,在想象中换了十八种动作。
热气翻腾的狭小浴室,放在洗手台上的那只手越握越紧,男人的身体越来越热……
第47章 不是爱情
吃过了游书朗做的饭,樊霄开始嫌弃餐厅的东西,丝毫不理解坐在对面的陆臻因一块鹅肝吃出的满足感。
他用餐布擦了一下嘴,结束了用餐,见陆臻看过来,敷衍地笑了一下:“不太饿,吃饱了。你慢慢吃,不急。”
陆臻放下刀叉,他的餐桌礼仪很讲究,可樊霄更喜欢游书朗人前滴水不漏,人后潇洒恣意的样子。
“樊先生,最近你送给我的礼物都太贵重了,我无功不受禄。”
樊霄知道陆臻想听什么,却不愿随他心意:“贵重谈不上,都是一些小玩意儿。”
陆臻做了万全的准备,又抛出一句:“我的朋友都在问我,我们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你会一直送东西给我?”他表现出恰到好处的迷茫与羞涩,“说真的,我…也不知应该怎么回答他们。”
“朋友问你?男朋友吗?我给你带来了困扰?”樊霄微微向前倾身,表情显得郑重。
“是普通朋友。” 话题终于进入了正轨,陆臻缓缓而言,“我已经分手了,目前单身。”
樊霄微扬眉峰,向后一倒将脊背沉入椅子,话音儿带着几分兴味:“为什么啊,听说你男朋友很不错。”
陆臻呼吸一顿,稠密的酸楚又至,游书朗确实没什么不好,极其偶尔的疏离,在万般的温柔面前根本算不上罪名。
“性格不合适。”陆臻轻轻带过,“樊先生现在也是单身吧?”
这回换樊霄一哽,巧言善辩的人竟一时不知如何应答。
他本就是抱着玩玩的心态诱着游书朗上钩,因而说一句“单身”并不为过。可不知为何,他不愿说,牙齿紧咬了一会,四两拨千斤:“臻臻猜猜。”
“樊先生应该是单身,要是有伴侣的话,他哪能让你这样随意送另外一个人礼物。”
陆臻倾身向前,胸膛压近桌子,半魅半勾:“所以,樊先生你为什么总是送我礼物啊?”
年轻人漂亮,浓密的眼睫下像汪了一潭春水。樊霄瞧着,的确当得起肤白貌美、身娇肉软。
翻转火柴的声音在高档餐厅响起,多少显得有些失礼。樊霄不爽,自然有人遭殃,他掀起眼睫,瞟来一眼:“为什么?当然是爱你啊。”
陆臻双手蓦地相扣,这答案理应在意料之中,却因樊霄一直以来的若即若离显得过于突然。陆臻一时不知要摆出什么表情,震惊?慌乱?还是羞涩?调整来调整去,最终却是依照内心流露出了得偿所愿的欣喜。
“樊先生,这太突然了。”陆臻的脸颊泛出霞粉,衬得面色更加好看。
樊霄心里更烦,面上却越发温柔:“怎么会感觉突然?请你做模特的那天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我会爱上我的画笔下的每一个生命。”
这话有些奇怪,陆臻不得不再次确认:“每一个…生命?”
樊霄收了火柴,优雅地喝了一口红酒:“对,每一个生命,一件雕塑、一束花,一只笼中鸟,一只濒死的蝉,也包括你,臻臻。”
血色从陆臻脸上缓缓流失,他坐直身体,不可置信:“我与一件雕塑,一束花,一只鸟,甚至快死的蝉…在你心中是一样的?”
樊霄耸了耸肩,表示认同:“我爱它们,也爱你。”
头脑经过短暂的空白与混乱,陆臻开始理智分析樊霄的话,他口中的东西除了死物就是动物,只有自己是与众不同。
他披荆斩棘,又给自己寻到了一点希望。
不再迂回,陆臻直白的问道:“樊先生,你既然爱我,那么愿意同我以情侣的方式在一起吗?”
“什么?”
“你愿意做我男朋友吗?”
樊霄微微偏头,表情有些惊讶:“在请你做模特时,我以为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这只是我为了寻找灵感,与绘画对象建立的一种短暂的灵魂交互。”
“是爱,但不是爱情。”樊霄问,“这回我说明白了吗?”
“不是爱情?”陆臻开始颤抖,声音也尖利起来,“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怎么追人?你的种种作为就是在追求我不是吗?!”
男人“啧”了一声,看起来有点委屈:“看来你还是误会了,送你礼物在我眼里与保养雕塑、为花浇水,给鸟投食,为濒死的夏蝉找一块净土是一样的,没有任何分别。”
“没有任何分别?”樊霄的话像冰锥一样刺入陆臻的身体,他觉得自己被男人的大掌骤然推入一片冰湖,冰寒刺骨的湖水包裹住身体,愈沉愈深,视物开始模糊,胸口缺氧胀痛,像压了巨石一样无法呼吸。
“而且,我最近打算换个模特。”樊霄的口中含着酒气,醉人更伤人,“你已经不合适了,我想可能今后我们不会经常见面了。”
陆臻忽然轻轻笑了起来,胸腔的震动带动了杯中的红酒微微震颤:“樊霄,耍我很好玩是吗?你当我傻子吗?你自己相信你说的狗屁话吗?”
双手交叉放在桌上,樊霄第一次在陆臻面前表现出凌厉的披靡:“我没必要花钱耍一个没有价值的人玩。陆臻,从你我认识到现在,我对你未曾有过任何逾矩的行为,没说过一句轻狂之言,我没想泡你,更没想睡你,所有你对我的臆测,都是你自己幻想出来的,难道我还要为你的幻想买单吗?”
“……”
陆臻将脸埋在掌心苦笑了一下:“樊霄,我对你来说是没有什么价值,但你连一个没有价值的人都不放过,只能说明你是一个变态!”
猛然起身,陆臻将杯中的红酒用力的泼在樊霄的脸上:“去死吧,变态!”
踏着弥漫的酒香,陆臻愤然离席,餐厅内静了一下,在众多窥探的目光中,樊霄静默了片刻,才用餐布擦去了脸上的红色液体。
放下餐费和小费,他起身向餐厅外走去,边走边翻出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沙总,是我,好久不见了,哪天一起出来坐坐?没什么事,朋友一起开心开心。哦对了,你手里的那个模特,对,陆臻,之前让你关照的那个,最近他心情不太好,你的公司如果最近有其他城市的通告,就给他安排几个吧,让他出去散散心。越快越好,最好今晚就出发,嗯,那我就放心了。我们公司新项目的广告?当然还得仰仗沙总,好,就这样改天聚聚,聊聊广告的事情。对了,别和陆臻说是我找你安排的,好就这样,再见。”
挂断电话,眼中虚假的笑意迅速消退,打开微信,他快速编辑一条信息。
“游主任,手痒,想画你。”
第48章 腻了就甩
游书朗将最后一名客人送走,转身便被一件大衣包裹住了身体。寒冷的夜里,淡淡的沉木香沁入鼻腔,是枕边人的味道。
放松了身体,也放任了醉意,游书朗轻轻地靠向身边人的肩膀,笑着问:“你怎么来了?”
“想你了就来了。”樊霄将他往怀里一带,在他耳边蹭蹭又嗅嗅。他常爱如此,动物的领地意识在与游书朗交往后觉醒得彻底。
游书朗笑着偏头躲了:“被烟酒沁了一整晚,有什么好闻的?”
“好闻。”樊霄觑着他的神色,“喝多了?”
“喝多不至于,就是有一点微醺。”
樊霄将人抱得又紧了几分,声音压低带了点蛊惑:“游主任微醺的时候想做什么?”
停车场里寂静,左右只有风声,枯败的枝叶在街灯的照射下拉长了影子,铺在地面和白色的羊绒大衣上。
游书朗笑时谦和,不笑冷峻,半笑不笑最是欲色勾人,如今被薄酒一烹,令人心跳顿缓。他抬手在樊霄脸上拍了两下,嗓音漫不经心:“现在刚好想亲你。”
他将樊霄往阴影里一带:“来,给游主任亲一个。”
樊霄哪里经过这个?几乎立刻就酥了半边身子,他爱死了眼前的游书朗,身体一探,主动送上去任人宰割。
游书朗的吻很温柔,品得出被珍视的滋味。樊霄真正懂了什么是陷入温柔乡中,脚踩着棉花似的晕头转向,心脏被温甜的蜜水沁着,每一次跳动都带起一片苏麻的涟漪。
酒香淡了,唇缓缓分离,游书朗依旧揽着人,交缠着两人的体温。
似有一声轻叹,却被樊霄经久未销的心跳声压了下去,他听到游书朗低声说道:“我这个人这些年一直循规蹈矩,没有把握的事情从来不做,可你,却让我坏了规矩。”男人的眼底缓缓映上了清浅的笑意,唇角微勾,“樊霄,你很难懂,我甚至还没有搞懂你,就已经开始想爱你了。”
游书朗凑近樊霄,在他的唇上印下一吻:“你是我最大的豪赌,你说我能赌赢吗?”
寒风寂寂,当亲吻催发出的炽热缓缓散去,樊霄感觉到了冷。夜晚很冷、夜风很烈,让人瑟瑟发抖。枯枝的影子缠绕狰狞,依旧投射在白色的大衣上,现在看在樊霄眼中却像面目全非的自己一样。
身上的肌肉一寸一寸的僵硬,目光无处可躲,好半晌他才逼迫自己做出镇定的样子,避开了话锋,讨巧道:“游主任什么时候输过。”
不轻不重、似是而非的回话,让游书朗唇边的笑容淡了几分,略略思量,他依旧温柔:“没在给你压力,不用多想,就是喝了酒,多玩笑几句。”
他拍拍樊霄腰:“我们上车吧,你那么怕冷。”
相贴的身体刚刚分开,却又被樊霄拉住,男人没说话,只是固执的拉着他。
樊霄也不知自己怎么了,明明给出了最好的答案,却未能获得如释重负的感觉,甚至心里有点堵,很堵。
见他执拗,游书朗只好又贴回来,温热的手掌抚上了冰凉的耳廓,哄道:“虽然年纪大了,但我偶尔也想听点甜言蜜语,樊总行行好,说几句?”
游书朗眼中碎光闪耀:“我帅吗?”
“帅,你是我见过最帅最有魅力的男人。”这回樊霄没有说谎。
“既然如此,那就回家吧。”游书朗蓦地抓住他的皮带一拉,“你不是要画我吗?走吧。”
包房内的音乐狂躁,施力华挨近樊霄说话。
“你真跟那个游什么朗谈上了?他自己乐意的?”
他给樊霄的杯子中倒了烈酒,酒香刚刚四溢,却看到樊霄已经拿了寡淡的啤酒。
“换口味了?也对,你都开始转性玩男人了,喝酒换换口味也不足为奇了。”他将手臂搭在樊霄肩上,猥琐的笑,“上过他了?滋味如何?”
樊霄微微皱眉,破开了施力华手臂:“别他妈黏糊,小心我上了你。”
施力华当真打了一个哆嗦,可过了那股劲儿又凑上来打屁:“你既然对男人可以,咱俩从小一起长大,你为啥没看上我?”
樊霄差点被酒呛到,他用一种看傻子似的目光看着施力华。
施力华哈哈大笑:“你要是真看上我,我们家老爷子绝对把我里外洗的干干净净,然后感恩戴德地送上你的床。”
得了樊霄一个白眼,施力华自己哧哧地笑了半天,踩着傻笑的尾巴又拧起了眉头:“说真的,我现在真的看不懂你到底想对那个姓游的干什么?看他不爽有的是整治他的办法,何必…,你原来可不是这么干的。”
樊霄喝了一口酒,觉得寡淡,却也没有换酒,昨晚的画因为一些原因没有画完,现在手很痒,他想今晚继续,所以不能深醉。
至于为何没有画完,樊霄现在想想还觉得下fu一紧,暗火缭绕,烧得人口干舌燥。
普通的白色衬衫,黑色西裤,随手架上的金丝眼镜,微乱的头发与皓白的脚踝……
游书朗半靠在窗前的躺椅上,支起一条腿,手腕随意地搭在膝上,指间松松夹着烟,长烟升腾,却不怎么吸;另一手翻着文件,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事项,因而并不见得多么认真,目光松散慵懒,偶尔还会向樊霄投来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