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角关系—— by达不溜歪
达不溜歪  发于:2023年10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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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拙后知后觉地想到,他在楼上搬动行李箱的时候,轮子发出的声音是能在楼下听见的。
“这个马上就写好了, 你一会带上去,放进行李箱里。”季隶铭不紧不慢地写完最后一个标签。
那正是叶拙常用的胃药, 他按照剂量分装好,还写上了药名。
叶拙站在桌边,低垂着眼,和季隶铭错开眼神交集,终于开口。
但也只是一个急促的“我”字。
他该怎么告诉季隶铭,自己是打算从这里离开。
垂放在腿侧的手被陡然握住。
没有任何征兆,季隶铭伸手攥着了叶拙的手。
光影交集在他与季隶铭之间,院子里的光无比明亮,却将叶拙隔开在阴影中。
叶拙试图抽开手,但季隶铭用一种超出叶拙想象的力度拉住他,
这样就像在挽留,可叶拙还没有和他告别。
“你晚上想要和我们说什么?”季隶铭的声音有些喑哑。
叶拙:“你先放开我。”
“我不放。”季隶铭一反常态地拒绝了叶拙。
别的事情都可以,但现在,他不会放开叶拙。
“季隶铭。”
当自己的全名从叶拙口出说出时,季隶铭心里的想法就得到了印证。
叶拙不仅仅是想让他放手……
“你是不是要走?”
他能感觉到的。
叶拙想要离开。
不是今天突发奇想地想要离开,而是他预谋已久。
可能是从上次争吵开始。
或者更早。
那么这段时间里,季隶铭误以为他们几乎都在一起的时时刻刻,叶拙也许都在心里倒计时,细数着离开的时间在一点点接近。
“你要走的,对吧?”
季隶铭从表情到身体都还保持着上位者的体面和持重。
他还有理智把药盒的标签贴好盖上,站起来递给叶拙。
他从头到脚都是那样风度翩翩,像是永远都不会丢到自己的理性。
在叶拙的印象里,季隶铭从小就是这样,待人接物都能做到滴水不漏,在最慌乱的时候也能很快想到应对措施。
此时也一样。
在叶拙设想季隶铭会为此感到伤心的时刻,他眼里甚至还能带着温柔的笑意,和叶拙说:“如果这是你的选择,那我会尊重你。”
叶拙佩服季隶铭。
骨子里的从容和优雅让他现在还能保持风度。
但他脸上的笑容在叶拙眼里就像是过了一层模糊的滤镜,仿佛褪了色的老照片。
叶拙装进新相册的照片应该不会褪色。
那本相册从崭新到手,到现在已经积攒了十几页的相片。
有些相片实在称不上是多么出色的摄影作品,都是些随手可拍的日常……
院子里那刻长势很好的树。
夜晚落在阳台栏杆上的萤火虫。
阳光穿过玻璃窗反射出的彩虹。
窗外多肉上凝结的水珠。
深夜拜访庭院的刺猬。
季隶铭出现的照片不多,但每一张似乎都是有他的影子。
只有一张,有着季隶铭。
那天雨夜,叶拙记录雨滴落在地面时,季隶铭撑伞的下半身进入画面。
本是阴暗的画面中,季隶铭身上的浅咖色大衣让画面变得明亮起来。
叶拙留下这张照片是有一点自己的私心的。
但现在,他要把一切物归原主。
不仅是照片,还有他从季隶铭这里得到的感情。
叶拙再次将自己的手拿出来的时候,季隶铭没有在用力挽留。
他看着叶拙上楼,脚步发出哒哒的声响,这声音就像心脏某一处发条出了问题,咔哒咔哒地发出警报。
“这个交给你,里面都是我拍的照片。”
叶拙搬进来时拆封的新相册交至季隶铭手里。
季隶铭有些想笑。
他是不是应该庆幸自己和路言意不同,关于路言意的相册,叶拙直接丢尽了垃圾桶,而和他的相册却由叶拙亲自交给他。
“谢谢你,这段时间让我有个栖身之处。”叶拙环顾四周,把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一切重新记忆。
“照片我不带走,留下来给你,就当是一点谢礼。房租我也会按照市场价补给你,你一定要收下,不然我会很不好意思。
还有就是厉老师那边……如果陈松柏找上门来,还得麻烦你多帮帮厉老师,他有时候也像个孩子。”
叶拙一口气说完,那块无形悬在头顶的大石也随之落地。
不就是搬出去而已,说完就好了,没有自己预想得那样困难。
季隶铭既没有生气,也没有悲伤。
自己也表现地非常理智。
他们可以体面地说再见。
这样就很好。
“没有陈松柏。”
季隶铭忽然这样说,叶拙愣了愣。
“没有陈松柏的事,一开始就没有,这些都是为了骗你过来才编的借口。”季隶铭的手按在桌面上,手背的青筋无声暴起,与他冷静的脸形成对比。
“如果没有这个危险,那我就更放心了……”
叶拙手里紧紧攥着药盒,圆润的四个角都因为用力而硌得他掌心生疼。
“叶拙。”季隶铭叫他的名字,“你就没有任何想要留下的想法吗?哪怕只有一点,你都没有吗?”
这个问题,叶拙不是没有答案。
但他错开目光,“我还是要走的。”
有一点还是有很多,他都是要走的。
留下也只是延长分开而已。
他们追求的完全不同,所以没有未来。
叶拙早就知道。
季隶铭是个聪明人,叶拙猜他应该比赞成更能想到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们必然会渐行渐远。
意味着长痛不如短痛。
意味着未得圆满会比彻底破碎更好。
但在叶拙想象中永远冷静自持的季隶铭,却在下一秒紧紧抱住叶拙。
“别走好不好?我不想让你走。”
季隶铭双臂交叠着,将叶拙锁在自己怀里。
刚才那些体面和理智都是假的。
他不想让叶拙走。
上次叶拙离开就是三年。
这次会走多久?
还是说他们将来要生活在同一个城市,但再也不会有接触吗?
季隶铭慌乱地鼻息落在叶拙耳边。
“别走,别走。”
季隶铭应该克制自己的感情,让叶拙离开,就像刚才那样。
如果叶拙再狠心一些直接转身离开,那季隶铭也许就不会在这个时候失态。
叶拙可以走,如果他真得能够放下所有,季隶铭可以退出。
但叶拙现在离开,是带着遗憾的……
季隶铭声音有些颤抖,低声问:“你对我是有那么一点心动的,对吗?”
“……可是我什么都给不了你。”
“我什么都用,你不用给我任何。”
“你想让我安稳下来,可我没办法做到。”
叶拙想要去世界的任何地方,用自己的双脚丈量土地,用相机拍下广阔的天地。
他会为了追逐一次流星,彻夜不眠。
也会为了记录北极熊分娩的场景,冒着生命危险前往。
或者是为了一次完美的拍摄,不分日夜地准备很久,哪怕病倒也会完成自己的预期。
可季隶铭不想让他这样辛苦。
这就是他们分歧的开始。
他们对待未来,拥有不一样的设想。
季隶铭低头了,“你去做你想做的任何事,以后我不会再越界,别走好吗?”
这段关系的每一次矛盾,好像总是以季隶铭让步来中止。
叶拙:“这不公平,你可以找到一个更好的人。”
叶拙不过是芸芸众生里的普通一个。
季隶铭应该找一个比他更健康,更富有,更向往稳定事业和生活的人。
这对季隶铭来说轻而易举。
但季隶铭抱着叶拙不放,“没有人比你更好。”
季隶铭承诺,“叶拙,我会改的。”
“你什么都没有做错,所以什么也不用改。如果非要说你做错了什么……那就错在你爱的人不该是我。”
季隶铭的感情给任何一个人,都会比给叶拙更顺遂。
“我不值得你这样爱。”
叶拙淡淡地说。
果然,季隶铭慢慢松开了抱住他的手臂。
去爱别人吧。
然后季隶铭就会发现,原来他过去迷恋的人,是多么沉闷无趣、不解风情的木头。
叶拙迈步离开,但却被一个力量猛地拉住。
势不可挡的吻落在他唇上。
用近似惩罚的力度堵住叶拙这张说过伤人话语的嘴。
季隶铭没有给叶拙任何信号,直接开始一场疯狂又漫长的亲吻。

但是他做不到。
就算叶拙真的要走, 他也要让叶拙记得他离开季隶铭这个人的时候, 接受了一个纠缠不清的吻。
让叶拙在很久以后想起他,也会想起现在他们现在嘴唇触碰的感觉。
季隶铭的手掌抬着叶拙的脸。
和过去几次的温柔缱绻不同, 这次的吻如狂风骤雨般粗暴。
他没有试探, 而是长驱直入, 狂热地逼迫叶拙接受这个吻。
一时间,季隶铭甚至想要让叶拙就此属于他。
叛道离经地想法出现的刹那,季隶铭自己都为之一颤。
待到他出走的理智重归,他才感觉到叶拙并非全然没有反应……
他按在叶拙脸侧的指尖一片湿润。
季隶铭睁开眼, 与叶拙湿润微红的双眸对视。
叶拙默不作声,眼眶已经湿润。
季隶铭的心猛地收紧,仿佛被一只名叫后悔的手攥住。
他在做什么?
他居然……强迫叶拙与他接吻。
“对不起,我不该……”
叶拙哭红的眼让季隶铭心里的惭愧到达了顶点。
他想看到叶拙笑, 而不是哭。
叶拙垂眸, 湿漉漉的眼睫犹如把扇子挡在眼前,季隶铭看不到他的此刻的眼神,
叶拙的声音有些沙哑, “我真的什么都给不了你。”
虽然叶拙没有承认过,但自己知道,他也……喜欢上季隶铭了。
这种爱意的生长是控制不住的。
一枚埋在土里的种子, 只要一点点阳光和空气,就开始疯狂生长。
由什么开始的呢?
也许是那天在历文家里, 季隶铭给他盖的那条毯子。
或者是季隶铭为他撑伞的那天。
又或者是他们在餐桌一起吃饭的每个瞬间,每一次在黑板上的留言对话。
等到叶拙察觉自己对季隶铭的感情有变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季隶铭眼睁睁叶拙眼睛慢慢泛红,更是慌了神。
他的手几次想要帮叶拙擦掉眼泪,可又收了回来。
是他让叶拙哭的。
他不敢再和叶拙接触。
季隶铭:“对不起,我……”
叶拙:“是我对不起你,我拖着你,让你白白付出这么久。”
季隶铭微怔。
叶拙的语气有些哽咽,“但就算我一直往后厌延期,我们迟早也会有分开的那一天。我不想让你在我身上浪费心血,你去爱别人吧,不要爱我了。”
好不容易才控制住的情绪又涌了上来。
叶拙觉得他变得不像自己了。
他的眼睛总是想要落泪。
但他过去从来不会拥有这种感觉。
他麻木不仁,哪怕是对待自己的痛苦,也置身事外,一面深陷其中,一面冷静抽离。
可是现在,他不仅感受到了痛苦和悲伤,还让眼泪湿了脸。
叶拙眨了眨眼,把眼泪一股脑挤了出来,仿佛就像这样就能重新戴上波澜不惊的面具。
他已经说了这么多,季隶铭应该会放弃了吧。
季隶铭的手指忽而靠近在脸侧,指尖是笔墨和烟草混合的味道。
一个吻再次覆盖在叶拙残余着两人激吻后的水润嘴唇上。
轻而浅,啄吻碰触着叶拙倔强的嘴巴。
“我做不到。”季隶铭鼻尖与他相抵,“你也很难受是吗?你是因为难受才哭的吗?”
季隶铭身上让人安心的味道几乎把叶拙包围起来。
他身上的温度也源源不断地传递给叶拙。
他在吻慢而密落在他嘴唇上,一次又一次,亲的发出啧啧水声。
“因为你喜欢我,所以才会因为这些难受,对吗?”
在季隶铭满目期待下,叶拙轻轻点了点头。
头颅轻点的时候,叶拙如释重负。
对,他喜欢季隶铭,也在为此感到悲伤。
“可是我……”
叶拙的担忧再次被吻堵了回去。
他沾染着眼泪的眼睫像落入水中的黑色羽毛。
季隶铭问:“那你想和我分开吗?”
叶拙稍作挣扎,抿唇说:“我们还没在一起。”
季隶铭亲了亲叶拙的嘴角,“那你想从今以后和我都没有关联吗?”
叶拙被他问住了。
没有任何关联……
叶拙不是这样想的。
他是希望自己能和季隶铭不再以暧.昧的关系相处。
如果季隶铭愿意,他们也可以退一步,重新做回朋友。
但现在想来,这种想法真是过于自私和天真。
他以什么身份要求季隶铭和他只做朋友?
还是说,其实自己还是想要季隶铭对他的好,但不愿意给季隶铭一个恋人的身份,就是为了躲避负责和心里的愧疚。
叶拙无地自容,重新鼓起勇气。彻底没有关系也好,这样季隶铭才能更自由。
但季隶铭又靠近亲了亲他的嘴唇。
“那我们各退一步好不好?以后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在不影响你健康的前提下,我不会再干扰你。但是你也要自己放在工作前面。我不是不想让你工作,如果我真的想阻止,那在你进入工作室之前,我就会想办法让所有人把你当祖宗供起来,可是我没有。我希望你能如愿以偿地施展自己的能力,按照你想要的方式得到你应得的成就。
你不愿意接纳我给你提供的帮助,这也没有关系,你的人生有你自己的节奏,可是我不想看到你一而再再而三地透支身体。”
叶拙鼻尖和眼睛都哄着。
季隶铭忍不住又亲了亲他的脸。
“要不这样好不好,我让工作室多开几个实习生的位置,我们多给一些人机会,新实习生进来之后和你一样工作,这样你身上的担子也能减轻一些。”季隶铭问:“这不算我给你开的特权吧?”
叶拙摇头,但心里又开始了新的担忧。
“不是这样的,现在用这种方法解决,以后还会有别的问题。”
“不要想以后。”季隶铭的声音沉稳,带着让人信服的气场,“以后的可能太多了,所有未知都不该提前担忧。你要相信如果我们能及时沟通,把心里的话都说出来,很多问题是可以提前解决的。”
过去他们因为把事情藏在心里,已经错过了太多太多。
事到如今,季隶铭不顾一切地把所有话说出来,就是为了不要再留下遗憾。
叶拙所纠结的那些,他也该一起放下。
未来是以何种面目来临,他们谁也不知道。
只是当下,他只想和叶拙在一起。
季隶铭愈发觉得叶拙红着眼睛的样子可爱。
明明委屈又伤心,还要硬起心离开。
季隶铭刚靠近,叶拙却偏过脸去。
叶拙眉宇间有些赧色,“能不能别亲了……”
他的脸热得都能着火,季隶铭还总亲来亲去的。
“抱歉,有点忍不住。”
季隶铭嘴上道歉,嘴唇又贴了上来。
叶拙坐在桌上,季隶铭双手撑开在他身侧,手掌轻轻压在叶拙的手背上。
鼻息交融间,季隶铭看出叶拙并不抗拒。
“再亲最后一次。”
现在的最后一次。
以后还有更多。
他们在客厅的桌上忘情地接吻。
这个吻亲亲停停,被延长到五分钟还久。
叶拙有些呼吸混乱,而季隶铭还有任何要停下的迹象。
“咚—”
塑料盒落地的声音打破了此刻的旖旎。
叶拙手里的药盒没有拿稳,顺着掉在地面。
“掉了……”叶拙终于找到说话的机会,但季隶铭没有要管的意思。
余光间,叶拙发现季隶铭的身后,也就是他正对着的楼梯上站了一个人。
历文刚刚睡醒,一下楼就亲眼目睹到叶拙和季隶铭在客厅桌边激吻。
他惊诧到连下楼的动作都忘了。
直到叶拙慌乱地推开季隶铭,才开始往楼上走。
但他太惊讶了,以至于左脚上来了,那只拖鞋还遗漏在下面一层的台阶上。
历文硬着头皮下去穿鞋,对着叶拙打了个招呼。
“你们继续哈继续,我在梦游呢。”
上楼之后,历文惊魂未定。
他们俩的够野的啊……
居然在客厅就这样那样了。
难道他也是play中的一环吗?
如果他要是再迟一会下去,以叶拙他俩刚才的姿势,看到的岂不是季隶铭的腚和叶拙的腿了……
历文单手撑着自己还疼的腰,心里感叹小年轻真有精力。
联想到叶拙上午郑重其事地说要说一件事,历文摸了摸鼻子。
他现在感情生活顺遂,床上关系多姿多彩,工作也不错,还能宣布什么……
总不能是有了吧。
历文摇摇头,表示年轻人的思路已经跟不上了,继续回房间休养生息。
年轻人玩得动,他已经玩不动了。
叶拙一脸尴尬地从桌子上下来。
他想自己以后再到客厅,看到这张桌子都会无比尴尬。
历文惊讶到张大嘴巴的表情,他还历历在目。
他躲开季隶铭的再度靠近,“别,不要了。”
他说话时嘴巴都酸着。
季隶铭早已满足,错过这一个吻也表情愉悦。
他把药盒捡起递给叶拙。
“把这个装进行李箱,要是你的放不下,就放在我的行李箱里。”
叶拙眼眸闪烁,“你和我一起回S市吗?”
“是我跟着你一起回S市。”季隶铭笑了笑,“有什么事情,我们一起面对。”
狂风暴雨,孤舟难行。
如果是两个人在一起,就没有那么孤独无助。

历文在房间里时而捶胸顿足, 时而哀叹悲愤。
他好好养大的孩子,居然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和季隶铭在一起了。
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历文越想越生气。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每个父亲都很难待见女婿。
无论女婿是什么样什么人,当爸的都会觉得不会有人比自己对女儿更好。
历文现在看季隶铭完全不是过去的滋味。
季隶铭啊季隶铭……还真让你小子尝到甜了。
历文心情复杂, 好似调料盘地五颜六色。
要不是实在饿得受不了, 历文根本不想下楼。
尤其是看到客厅那张桌子, 历文更是直接闭着眼绕过……
亲眼目睹叶拙和季隶铭靠在桌上接吻太有冲击力。
历文宛若一个怨灵似地来到餐桌边。
他坐下的时候, 叶拙都没有吭声。
历文的心情是悲愤交加。
叶拙也同样复杂。
在他本打算和季隶铭彻底分开,最后却成了自己一边流眼泪, 一边和季隶铭接吻, 这样狼狈奇怪的画面还被历文撞个正着。
叶拙此时就想穿越回去, 在季隶铭第一次亲他的时候直接躲开。
现在他只能眼观鼻鼻观口,尴尬地保持沉默。
“你……有什么事情要交代?”历文端坐着,表情严肃地犹如法庭上的审判长。
他正义凛然,眼睛看着叶拙,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给你机会,快点告诉我。”
叶拙:“其实也没什么……”
因为他早上想要断掉的关系, 现在不仅没有断掉, 反而飞速前进。
“没什么事情,你们晚上做这么丰盛做什么?”
历文冷眼审视着桌上的玉米排骨汤、糖醋小排、红烧鸡杂、蜜糖桂花藕、话梅小番茄、白灼虾、蟹粉豆腐, 还有一只烤制金黄的香茅烤鸡。
“咕咚——”
“审判长大人”很没有骨气地被这些“贿赂”打动了。
历文饿得快要吐魂, 看到这样琳琅满目的菜,靠着坚定的意志力才忍下来。
“啊对了。”叶拙起身,从酒柜里取出一瓶上好的红酒, “这个是季隶铭说留给你喝的。”
历文扫了一眼,差点晕厥。
故意的, 一定是故意的!季隶铭就是故意拿酒来讨好我!
但哪怕它再好,我也不能因为区区一瓶酒就动摇了!
历文咬着牙把酒推到一边去,这个过程里,他心里都在滴血。
“小叶子,你居然有事瞒着我,你都不在意我为你的担心。你远在S市的老师傅操碎了心,就怕有坏人把他的小徒弟拐走,你呢……”历文的痛心疾首在拒绝诱惑后更为深切,“你都没有和我透露过一点信息,直接给我王炸,你都把我炸晕了啊。”
叶拙有些心虚,“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快。”
其实在早上的时候,他和季隶铭还是清清白白。
好吧,如果算上在季隶铭办公室的那五分钟,他们之间也不算非常清白。
历文:“老实交代,你们的关系是怎么个发展过程?我要好好审判一下你们的感情发展是否正当。”
他都忘了,当初奋力撮合叶拙和季隶铭的也是自己。
但这个问题,叶拙也有些回答不上来。
他和季隶铭的感情是怎么发展的?
没有什么惊动天地的大变动,也没有什么明显的节点。
好像就是这样一点一点在相处中慢慢变化的。
每天见面说话,他们都在对彼此更了解一些。
可能是季隶铭明确表达要追求叶拙那时候开始,叶拙才慢慢正视自己是否对季隶铭的感情变了。
叶拙的眉头因为苦思冥想而皱起。
这副表情落在历文眼中,就成了痛苦懊恼。
但一道色泽鲜亮的荷塘小炒从历文眼前飘过,他的视线直接被牵引着来到桌上。
季隶铭放下菜,脱下围裙,笑着和历文说:“好了,你就别逗叶拙了,其实我们确定关系也就是下午的事情——你也看见了。”
季隶铭是三个人里唯一一个提到下午脸色如常的人。
叶拙回想起来,除了羞赧就是尴尬。
历文的脸也是涨得通红——气的。
所以在季隶铭这时候又侧脸亲了一口叶拙的脸时,历文“嗷”一声捂住了脸。
“救命啊,我真的没眼看了,伤风败俗啊,在一个老人家面前这样。”
他语气夸张,叶拙推开了季隶铭,小声说:“别这样。”
季隶铭笑了笑,继续回到厨房洗手。
历文很郁闷地打开了刚被他推走的酒。
他猛地一大杯,和叶拙说:“我心情很郁闷!”
不用他嚷嚷,叶拙也能看出来的。
“我好不容易养的大白菜被猪拱了!!!”历文无力哀嚎:“还不如不告诉我这件事,现在猛地一下让我知道,我的心脏真有点接受不了。”
季隶铭是好人。
可是当季隶铭和叶拙在一起之后,他在历文眼里就面目全非了。
季隶铭再好,也会有缺点。
谁能保证他以后会对叶拙永远好?
万一季隶铭又辜负了叶拙,那叶拙又该怎么办?
历文心里的担心一个接着一个冒出来。
他多想回到当初,让自己别撮合季隶铭和叶拙了,信谁都不如信自己,叶拙跟着他就好了,为什么非要把叶拙托付给别人呢?
历文越想越郁闷,抓住叶拙的手,“那你以后还能和我一起浪迹天涯吗?”
叶拙的表情有些微妙。
历文说:“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是不是准备把你养在家里,让你安心嫁入豪门不要再到外面去抛头露面了?!”
过去那些狗血电视剧的剧情他全都想起来了,每一个都能套入叶拙和季隶铭之间。
清贫小白花被花言巧语的豪门富二代哄骗结婚,然后又被关在家里限制自由,无法实现自我价值的小白花郁郁而终。
或者是老谋深算的男人只想让老婆给自己生孩子,其他都是虚情假意。
季隶铭坐下来,发现季隶铭看自己的眼神都有了杀气……
他无可奈何地笑了笑,起身给历文倒酒。
“厉老师可不要乱说,我好不容易才把叶拙哄回来的。”
“你不好容易哄回来那是你自己有问题,你要反思自己好不好。”
历文看着季隶铭横竖不顺眼,现在说话更是蛮不讲理,“你就说叶拙以后要和我出去,你会不会限制他?”
季隶铭挑眉,“这个问题不该问我,我只是和叶拙在一起,而不是得到了叶拙的支配权。他想和谁去任何地方都可以,只要他自己决定好了,我都不会插手。而且我也有自己的事业和生活,我不需要一个人做我的陪衬,也不需要一个人时时刻刻以我为先。”
历文想挑剔都没找到毛病,“哼,算你有点觉悟……”
他闷闷地低下头,一口喝干了酒杯里的酒。
历文:“那我们要是打算去北极呢?”
季隶铭:“想去就去啊,我也去过,记得保暖,没什么问题。”
历文:“那我们要适当打算徒步去沙漠呢?”
季隶铭的眉心有些皱起,“找到靠谱的团队带领,同时保持信号联络,带好物资。”
历文哼了一声,咬牙问:“那我们要是打算去原始森林拍食人族呢?”
季隶铭皱眉的痕迹越发明显。
叶拙忍不住了,开口说:“这些不太可能吧……”
历文一拍大腿,“小叶子你怎么还帮他说话啊?我这是拷打他的内心,看他能承受多少,你怎么现在就胳膊肘向外拐了。”
历文就是要逼得季隶铭“原形毕露”,让叶拙逼问的可能性不大,这个恶人只有他来当。
季隶铭:“既然我已经决定和叶拙在一起,这些事情我都已经考虑过了,如果有很大的风险……我会放下手里的一切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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