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之前看到他们对他的态度,那叫一个小心翼翼,云锡曾经都没这待遇。
“哪又怎样,除了江队,其他人也都只是把我看作你,想在我身上弥补一些对你的伤害罢了,”他自嘲般一笑,“哪像你,可以作为独立的个体,有自己的身份和名字。”
“真不公平啊,明明都是同一个人的复制品。”
复制,品?
云锡觉得似乎终于套出了点有用的信息,直起身子追问:“复制品是什么意思?”
对方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什么,立马住了嘴。
云锡死死盯着他,之前隐约的猜测此刻终于有了点清晰的意思:“你,我,还有另一个,都是真正在这工作的人的复制品?”
“影子”闻言有些意外:“你原来早就猜到了?”
“猜到,不完全,”见他这态度云锡就知道八九不离十了,他继续顺着猜测说,“那所谓的博士,是他的亲人?”
毕竟从那张合照看起来那两人还是有一定相似度的,大概率是有血缘关系。
“所谓的,博士?”对方的神色一下就变得古怪了起来,“不,你不会以这种语气谈起他的,你知道,你最完美最像的是哪一点吗。”
云锡沉默。
“是你的顺从。”
“顺从?”
这个答案有点出乎意料,云锡细细品了品这两字,心说这分明和他哪里都搭不上边。
“意外吗,意外就对了,”可能是看自己已经暴露,或者是濒死前想把自己憋了许久的话说出来,他道,“你以前,可是他说什么做什么,乖的不得了。”
云锡皱眉。
“用他们的话说,我们是同类,而你,是残害同类的帮凶,就连他死了,你的存在依旧会影响到我们。”
他死了?陈盛之前的猜测没有错?
就在云锡还在继续深究陈盛之前偶然间又说过什么时,那人的絮絮叨叨不知何时停下了,一抬头,对方竟骤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危险来临的直觉令云锡下意识拉开距离,然而,他的身后是高温的墙壁。
“你不会以为我说这些真的是让你死个明白吧,”他忽然弯眼,手里是突然多出的打火机,“那就,错了。”
然后,屈指摁下。
戒备森严的主要实验室,正在借着前人留下的线索分解密码的言临归忽然停下动作。
“怎么了?”同样在为该拆那个线能解掉警报而发愁的周洋见状看去。
言临归没说话,只是匆匆在纸板上写下一长串数字,字迹向来工整的他头一次因焦急而潦草地结束比划。
来不及过多解释,他搁下笔第一时间往门口去:“我听到了爆炸声。”
这次的心慌比在楼下时还要强烈,要是说之前的理智还能压情绪一头的话,那现在的他已经彻底被模糊的预感占领。
高级实验室里的隔音效果肯定是不用说的,周洋起初还没反应过来哪来的爆炸声,不过见言临归似乎真的有离去的想法瞬间也停住了手头的事:“等等!”
“那个怪物还在门口,你现在出去就是送——”
言临归没有丝毫动摇,毅然决然选择了继续开门:“在这之前,我必须确认他的安全。”
门一开,呛人的浓烟刹那间争先恐后地涌入。
而在烟雾中,那个让周洋感到恐惧的怪形物种,几乎是闪现出现在了言临归面前——
【作者有话说】:这几天把结局磨出来了,虽然很快就要进到了,但我还是要提前感慨一句,云锡真的特别惨,从头到尾都是?
不久前。
在爆炸未起,林殷亦然选择与之交锋之时,饶是再有不安的言临归也在对方低吼的一声快走中站在原地停留片刻后同周洋转身离开现场。
周洋和林殷没什么交集并不留恋,唯一不解的就是林殷似乎还未说明白具体要她帮什么忙。
还没反应过来得做什么就见言临归深入走廊后,径直停在了那扇从他们上来前便大开着的门前。
她下意识抬头,看到了主实验室四个大字。
再朝里望去,入目,是数不清整齐排放的大型试管。
是人体试管。
不过却不是那种常见的试管婴儿,相反,大部分试管里都是空的,而为数不多在试管中的实验品均长得没个人样,身型矮小蜷缩在淡蓝色液体中冒泡,仔细一看就会发现出奇的丑,还带有少许动物特征。
这些个试管都被一一贴上红色封条,代表着实验失败,其余的则是绕上一圈什么都没有的白绫,看不出意思。
在门口简单扫了两眼之后言临归面不改色地踏入,周洋的神情也在此刻多了几分认真。
林殷虽然与她交代的晦涩难懂,但唯一可以理解的是关键点在高级实验室,不管是他们想找的东西,还是人。
同理,高级实验室,是相对危险的存在。
周洋心里只想找叛徒,对除此之外的事关注点不多,所以当看到言临归甚是熟练地绕过试管,在正中央的机器里调开不假思索地输入一串数字时感到惊讶:“你来过这?”
言临归视线不移地摇头:“没有。”
“那你这是……“
言临归没回,只是蹙着眉关掉了显示屏上的入侵提示,寻找一个烂熟于心的图案。
周洋见他如此专注,也没再打扰,自顾自地在周围翻找起线索。
倒不是言临归不说,而是有些话,早就在心照不宣的掩饰中,练就了沉默的本领。
比如,上一批侥幸活下来的那人其实并不是什么都没有留下。
林殷和言临归算是师生这件事人尽皆知,那些起初看指挥官不顺眼的连带着对他也有忌惮和不满。
但是渐渐的就有人发现,这次行动开始起两人之间的相处并不算多,大部分时间不是在集体开会碰面就是云锡又犯了什么事得找领头人口头教育,也全是摆在明面上的。
林殷有做到一视同仁,对每个人的态度都一样,顶多在一些小事上对言临归更多照顾,这些并不足以引人瞩目。
以至于一直以来都没人发现,言临归从他手中拿过的分析资料,往往会比人厚一叠。
这些已经被读过的资料,又会在夜里冷的时候,被当作烤火的燃料。
神不知鬼不觉。
就连那会云锡看到了也只是吐槽一句言队看资料时间比看他还多,谁会去注意那一堆看了就令人犯困的资料里藏了什么。
最初,林殷只留了一句话:“小言,你怕死吗。“
言临归不明所以未给予回复,也不需要回复,第二天他收到的话就多了一行。
【上一批的幸存者,其实并不是病死。】
随之附上的,是一张照片。
一张中年男人躺在草席上没有任何问题,像是正常熟睡的照片。
这张照片再加上林殷说的那句话,会让人下意识想到猝死。
可如果是猝死的话不就更正常不过了,林殷真的有必要莫名其妙掰正一下这人的死法吗。
所以,言临归在这几张纸被当作燃料交上前,回了个问号。
翌日林殷就在会议上谈论怎么分辨同伴是否被寄生时谈到了一种死法。
在没有任何病原体的情况下,体内器官突然开始加速衰竭,然后半个月内人会在完全察觉不到的情况下,悄然离世。
他说,他有位友人就是这种离奇死法,不排除是不是被寄生虫影响的原因。
这番话还引起了一段时间的恐慌,底下作为唯一知情人的言临归这才明白,那张照片所表达的到底是什么。
半个月,正好足够一个人从死城回到基地。
如果言临归没有理解错的话,林殷是想告诉他,死城里有什么东西一旦接触就必死无疑,不过是时间问题。
也就是说,他们从一开始就做好了某种准备。
“等等,这是什么?”
思绪被周洋的一声惊诧骤然打断,言临归从过往的记忆抽离,他短暂地从机器上运行的程序似乎与前人留下的有所不同这点中分了点注意力出来,就见好像有所新发现的周洋弯腰拾起了什么东西。
就在她弯下的一刹那,离她最近的试管外壳突然碎裂,玻璃渣飞出,粘稠的液体很快弥漫到脚踝。
试管里从他们进来起就蜷缩着的实验品,竟然也在此刻有了动静。
它还活着!
在意识到这点的周洋第一时间捡起东西就往后退,她撤的很快,然而,那东西更快,几秒钟,它就已经一下拉进了和周洋的距离。
周洋退至墙边,她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眼前这个生物,刚开始从外边看起来还以为它是像个在母体里的婴儿一样蜷缩,乍一眼还有些令人怜惜。
但是当它醒来从试管里出来,她才发现,与其说是蜷缩,不如称之为自我保护形态。
它与在场的两人有差不多的体型,看起来却极度畸形,浓密的黑褐色毛发布满全身,只能看到一双猩红的竖瞳,在它的身后,有一双像蝙蝠又怪异的扭曲翅膀。
那翅膀在它身上很是突兀,透过薄薄的一层膜能看到血红的裂骨,仿佛是撕开皮肉直接嫁接进去的。
这一幕给周洋带来了极大的冲击,讽刺的是,在她身后的那道墙上竟然还刻着【为了人类的进化】几个大字。
它的视线扫过了唯二的两人,从喉咙里发出嘶哑难听的刺耳叫声。
与此同时,整个实验室的灯突然暗了下来。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他们同时听到了实验室的监控里传来一道愉悦的男声:“好好看看你们的前辈吧。”
言临归瞬间想起声音来源的人。
是云锡那个途中失踪了很久的前队长。
【作者有话说】:有点乱的一章因为我也很乱,忙的团团转这几天,好像好多坑没交代,等我一一填上
其实林殷应该是有点男妈妈属性在的?
第一百零三章
其实一些事在细想之后很快就能发现几者之间的关联处,然而此时此刻的他却并未有细想的时间。
因为,那被绝非偶然放出来的实验体,在黑暗中目光缓缓转了两圈之后,猩红的视线伴随压迫感直接锁定在了机器旁的言临归身上。
竖瞳,向来是狩猎者的象征。
当他们视线在空中交汇的一刹那言临归迅速退离了原本的位置,不出所料在他有所动作的瞬间对方便冲了过来,言临归后退的位置方有一整排的仪器,他躲闪及时,而对方反应运行迟钝。
“咚——!”的一声巨响,是重物被撞翻在地的声音。
仪器被撞翻在地,因对方的力道过大很快四分五裂,又是一处狼藉。
他们此刻拉开了一段距离,言临归的视线迅速扫过整间实验室,却发现诺大的地方竟无几处适合实战,几乎每隔一段位置就有一模一样的仪器。
被对方撞翻的地方此时玻璃渣碎一地,实验体踩在一下就出血的尖锐物体上对此毫无感应,眼眸死死地盯着言临归,像是在等待他的进一步动作。
它能在这种情况下正常行动,可不代表其他人行。
言临归又退了一步后便停在了原地,原因无他,他发现了对面似乎正在确认什么。
被扎进血肉的碎玻璃划在地上发出刺啦的刺耳声,它缓慢逼近,见言临归完全没有反应时又止住了动作。
而就在这瞬间,言临归终于认定——它在确认他在一片漆黑的情况下是否看的见。
它的竖瞳一眨一眨,最开始强烈的攻击性竟慢慢弱了下来。
言临归静默一瞬后开始重新向中央的机器靠近,意料之中,那实验体并没有跟过来的意思,它的注意力甚至转到了墙角那边。
这下言临归更加肯定了心中想法。
不得不说,从某种情况来讲,云锡那前队长还帮了大忙。
——在一楼的资料库最深层的保密资料里有记载,有一类实验体在留存人性的同时和被强融的兽性出现了严重的排斥,它们很多时候阴晴不定,却又都意外的好胜。夜间的视力格外好,也不会依仗这点和选择的对手进行交锋。
最后被彻底划上红杠的原因也是后者,还因此被划到了温和的栏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种喜欢势均力敌的boss会盯上言临归,但凭着之前看的资料就能进行一定时间的休战了。
就是……
言临归有点不太确定,要是机器屏幕亮起的那点光亮被对方断定成斗争开始的预兆怎么办。
排去环境的种种因素,倒不是真怕要动手,而是他目前属于丧失异能枪还被夺了枪的情况,也就把瑞士军刀得以幸免,可这也代表了真动起手来就得近身搏,这样无疑是最耗时间的。
他只想要快点完成林殷交代的回去找云锡,不必要的时间浪费是万万不可的。
言临归敛了敛思绪,忽然抬手在机器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两下。
接着,迅速划亮屏幕。
“砰!”
一个正常大小的试管划破空中直直地砸在了实验体的脚下,将发现言临归按亮屏幕而重新漫起杀气的对方注意力转移,周洋在漆黑中看不见,只能凭着刚才听到的动静盲砸,砸完迅速转移位置。
“你确定真的只要两分钟?!”
看不见但能感受到危险逼近的周洋喊了一声,现在的她成功拉到了仇恨,在黑暗中艰难穿梭。
言临归不作应答,继续之前被打断的操作。
实际上,他敲那两下是想提醒对方小心,他重新运作机器很可能会打破刚才短暂的平静,结果不知怎的被周洋理解成两分钟。
虽说两人没在一个频道上但这不乏是另一种拖延办法,况且言临归在这之前的确已经搞定的差不多了,只需要最后一步。
在最后检测密码的栏里,填上猜测出来的一串数字。
260912。
这是最初,病毒爆发的第一天。
所幸,言临归的猜测没有出错,潜藏着更多机密的通道在密码输对后彻底打开。
周洋第一个闪现进去,实验体却在那刻止住步伐,像是有什么屏障在阻碍它,令他不敢再往里进一步。
甚至眼睁睁地看着门当着自己的面重新关上,那一刻眼底的阴毒快要渗出来。
周洋被它最后的眼神实打实地吓了一跳,鸡皮疙瘩瞬间起了一身,说什么都得先确认它走了再离开。
谁知道这位短暂合伙的同伴不知在想什么,事也没解决完就要因突然出现的幻听而贸然离去,就这么点时间那实验体肯定不会就此走开。
当那门真的打开时周洋的第一反应是赶紧趁对方不敢进来再迅速关上,谁知门开的刹那竟然真的有浓烟冒出来,这让她顿时停滞在了原地。
难道,真的有爆炸?
浓烟比黑暗还更容易遮挡视线,要说之前言临归还能因特质在一片漆黑中能看清楚些,但换做现在便实在拿这种情况没有办法。
心底的不安还在放大,而这突然冒出来的烟雾刺鼻且辣眼。
言临归没有心思管那么多,刀柄一攥就离了“安全屋”。
浓烟中也看不清实验体的身影,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对方绝对在外面等待着,等着他主动离开安全范围。
言临归眸子因刺激微微眯起,跨出去的步伐却没有半点迟疑。
“嘶——”
即便已经有所预判,可这烟还是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他的判断,言临归没有完全躲过去,只感觉到肩头突然一阵生疼,血腥使得对方明显兴奋起来。
它的下一步就是脖颈,对它而言那是猎物最脆弱的地方,可惜言临归并未让它如愿。
他最开始没有挣扎,让对方误以为他已丧失求生的欲望,然后在几秒内摸准它的位置后,忽然抬手发力就将刀尖狠狠刺入了实验体的右眼。
身上禁锢立马消失,他听到对方再次发出难听的嘶吼。
言临归没有在这个弱点停留太久,在对方短暂地松开他后立马转移刀锋,空出的手勉强摁了一下根本摁不住还想重新撕咬上来的实验体,下一瞬直接就剜在了它的翅膀结合处。
这是他最开始观察到的,应该算得上是对方身上最明显的弱点之一。
它这回的叫声比之前凄惨多了。
【作者有话说】:卡啊啊啊啊啊
言队,嗯,只是身体不好但会干架,没什么重要的事是能不动手就不动手的?
虽然实验体的脆弱部位受到创伤,行动力直线下降,但这并不影响对方的难缠。
经过精心改造过后的生物哪怕是失败品也远远比人类强上不少,言临归起初还凭也在军营训过几年这点占优势,可僵持的时间一长,对方除了比最开始不敏捷一点以外其余丝毫不受影响。
要不是刚才余光见周洋在这个间隙替他出去看了情况,恐怕他早就因过于着急而落下把柄。
不知是氛围太过紧张还是外头的火势开始蔓延,言临归莫名感觉周围的气温在逐渐上升。
下一秒,在因这个想法而分了一会神的功夫,他就被一股重力狠狠砸在墙上,肩上刚止血没多久的伤口再次撕裂,钻心的疼。
言临归还是死死握住刀柄才没让最后的武器应声掉落。
他的后背黏糊糊的,血和汗染在一起糊成一团浸透了身上的衣服。
对面又挤出了叽里咕噜一些他听不懂的语言,但从语气上来讲,实验体似乎在从重新看到猩红的兴奋转为疑惑。
可能是在疑惑为什么没在猎物脸上看到惊恐的表情吧。
言临归抬起那双碧蓝眸子,在这场对手中他至始至终都是平静的,眉头也不带皱,平静到仿佛刚才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人不是他一样。
实验体的动作比之前慢了,估计是翅膀结合处的伤口影响了自身。
言临归一边注意对方的举动一边心说,要是保留点体力的话,实验体现在这样应该比不上他的速度。
还是得尽快离开。
这样想着,他重新直起身子,之前握刀的手有点酸了就换一只,平静的目光直接对上对方探究的视线,身后的墙也已沾上了一大片血污。
实验体终于察觉到这个对手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再怎么刺激也无法让自己产生愉悦。
于是,它决定不再玩下去,给眼前的对手一个痛快。
显然它的对手也是这么想的。
然然,在实验体蓄势待发要扑上来时,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原本高大畸形的实验体不知被身后什么东西拉住停下动作,错愕在它脸上一闪而过,下一刻它突然像只脆弱的小羊羔一样被一下踹倒在地,本就根部受伤的翅膀在那一刻被人踩住。
阴冷的声音骤然响起:
“我只不过离开一会。”
神经紧绷的言临归听到这个声音脑内瞬间炸开,他立马闻声看去,愈发浓的烟雾遮住了那人一部分身形,但凭借着那人长期无聊混进人堆得一次次把人揪出来的本事,言临归还是一下认出了他是谁。
同时,他第一次亲眼见识了云锡动手是有多疯。
他武器一个没动,是用拳头实实在在砸在实验体身上的。
实验体挣扎的厉害,他就屈膝压在它的腹部,抓起对方的头在地面狠砸几下,每一下都在寂静的空间里发出一声巨大的“咚”,仿佛要把地面硬生生砸出一个坑。
原本还会抽搐几下的翅膀在一下下中渐渐没了动静垂下来贴在地面上,云锡的五指也染上血,却不是他的。
很难想象他到底用了多大的劲。
“本来被阴了就烦,竟然还有恶心玩意敢趁我不在欺负我的人,”直到实验体应该都死透了云锡才长呼口气,将手上的血在衣服上潦草抹了几下才站起身,声音里听不出喜怒,“…言队,我不是让你们先在下面待着吗。”
还没等言临归回复,云锡忽然抬手,像是要替他擦去脸上的污渍。
言临归没有躲,只是静静看着云锡的手伸到一半又在注意到他伤势时猛的停下,缩回。
“何必呢。”他的声音很轻,不知道是在问言临归,还是在问自己。
言临归察觉到他的情绪很是不对,便没急着问,只是在两人隔着一段距离时默默看着他,静待他自己开口。
“你们到底瞒着我什么,言队。”
云锡虽喜怒无常,但像这样冷漠的口吻甚是少见。
“你知道的,我只信任你,”云锡走进一步,“哪怕是相处很长一段时间,我也会对其他人抱有怀疑,可我独独不会对你。”
“所以,连你也要隐瞒我吗?”
言临归没说话。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云锡能感觉到对方在看他,却听不到任何一点回答,似乎无声就是最好的答案。
他扯了扯嘴角,觉得自己有点好笑。
明明和言临归认识的时间也不算长,从失去记忆以来待他有过真心的人也不是没有,怎么偏偏就执拗地选中了这么个有大事就从来不说的闷葫芦。
果然颜控害人。
他将刚刚前进的那步重新退了回去,扔下了个重磅炸弹:“林殷死了。”
听到这话的言临归身子一僵。
“不是帮你们拖延死的,也不是救我死的。”
他边说着自顾自走进了那间高级实验室。
最后那句话在走进后才抛出,令门外的言临归听的不太清楚。
“他……你……也会一样。”
言临归垂下眸,后一步踏进了实验室。
林殷对自己的死亡早就有了预料。
他自知自己不是另一个复制品的对手,所以在确认言临归他们进去之后耍了个小聪明,成功趁对方愣神的期间第一时间奔向最后一扇门。
被长时间高温腐蚀的金属门已不如最开始难开,林殷好歹是火系异能者,哪怕是短暂的失去异能也比常人能耐热好几倍,用点力就强行弄开了。
他赶的凑巧,只来得及在“影子”马上要按下打火机时疾步将人猛的按倒,打火机也因此脱落飞了出去。
即便如此,爆炸依旧没能躲过,热浪铺面而来,好在云锡反应也不慢,在爆炸前一瞬拽住了林殷的后领子把还钳制着“影子”的他半拖着带出去了。
火舌还是不可避免地烧到了他们一部分,但这对于最后面的林殷影响并不大,他甚至在恢复行动时有意识地挡住了一部分火焰。
只是他的衣服就遭罪了。
两人很快就找到了一处还没被蔓延到火势的地方暂且休息,林殷先行将被烧的快没一半了的特殊材料所制外衣褪下,就留了件打底,然后一脸严肃地看向云锡。
那神情仿佛在提前预告他接下来要说什么极其重要的事。
云锡见状也难得安静下来。
“你……”
林殷刚张嘴,一口血就呕了出来。
【作者有话说】:云注定不能是普通人,也当不了普通人?
“咳…咳咳咳!!”
刚开始吐出的这口血仿佛只是个预兆,林殷在看到猩红时瞳孔一缩下意识捂住了口鼻,伴随着很快接二连三涌上的反胃,他又猛的咳了好几下,当恢复平静把手移开时,下半边脸及手心都沾上了满满的血污。
作为队伍的主心骨一直以来都沉稳冷静的他双手第一次不自觉发颤。
云锡看到这一幕原本不着边际的姿势都调整了回来,还难得关心一句:
“…没事吧。”
林殷很想说没事,不过就当前的情况来讲这句话似乎并没有什么信服度,所以他只是苦笑一声,抹了把嘴角:“比我想象中要来的快啊。”
接着又小声嘟囔:“怎么偏偏挑这个时候。”
云锡不明所以,抬眼看他,无声的询问。
“关于你自己,你都知道些什么了?”林殷缓了会后,避开对方真正想问的问题,重新开口。
“就那些呗,”云锡啧了一声,一提到这个刚才的好奇就被浇灭不少。
他不再看一脸血污的林殷,而是惆怅般望向另一边还没蔓延过来的大火,淡淡道,“反正你全清楚,不是吗。”
“而且,这话倒不应该我来问吗。”
他一顿,接着道:“关于我失忆前的事,你都知道多少?”
“……你真是,对我的误解真是一如既往的深,”林殷的声音听不出什么语气,又似是在开玩笑,“我都要死了,你就不能顺着我点。”
云锡一愣。
他终于把视线移了回来,对上林殷不再坚毅的眼神,问:
“这场局,多久之前开始布的?”
“拍卖会,还是,更早?”
林殷扯起一个笑:“没那么早,确认也是要时间的。”
云锡:“那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林殷避开他的目光,还是没有正面回答。
云锡对此早有预料,想冷哼又顾及着对方现在的情况还是憋了下去。
“我还以为是坦白局,看来你是打算把那点事带进棺材里啊……你应该知道,我迟早会猜到的吧?”
“当然,这不过是早晚的事,”林殷笑了笑,垂眸盯起自己的指尖,似乎在指望那蔟火焰重新燃起,“我不说,只是觉得这些话让另一个人开口比较好。”
云锡怔然。
火苗并未燃起,林殷又一次咳出一口血。
恍惚中,眼前的景象好像开始重影,他似是回到了加入军营的第一天。
烈日高照,烧得每个新入的人员怨声载道,却不得不老实站在原地接受惩罚。
「谨记,你们来到这的目的是什么!」
在稀稀疏疏的回答中,唯有站在最中间的人答得响亮。
「保家卫国!」
保家卫国……
他做到了吗,应该吧。
他来军营是被逼改造坏脾气,却意外升起了某个信仰,虽然后半生一直过得平淡,但在病毒爆发时却接连救了好几个同校生,又幸运的在末世来临第七天激发火系异能,成为第一批进化的人类,随后很快便投入参与最大人类基地的建造。
在成为重点指挥官的每次带队,他都会在开始前问那群“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