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难当—— by宋昭昭 CP
宋昭昭  发于:2023年10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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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也半放纵自己沦陷进去,在温泉与御花园中,抓着贺子裕的手做那样的事,看着贺子裕为他含上那瓣丁香,拥吻顶入唇腔之间,在春猎时纵容欲望弥漫于指端。
直至他发觉先前一切原是半真半假,掺杂了贺子裕的算计与试探,夺权夺权,原是要夺他的权。
“陛下呢,”如今他垂眸问道,“对陛下来讲,说一句心悦也这么难吗?”
“那朕对皇叔,也必不再有欺瞒。”贺子裕垂眸道,终于明白过来秦见祀所在意的是什么,“只是朕可不愿做皇叔的掌中傀儡——”
“陛下并非臣的掌中傀儡,”秦见祀垂下头,在他的耳边低语,知道贺子裕到底也要与他争一争,“陛下若肯将臣放在心中,陛下要什么,臣总是会给的。”
宫墙边,贺子裕最后接受了秦见祀的白玉簪。
他有心回礼,只可惜身上之物无一物是他所带来,于是他思前想后,只能将他自己赔给秦见祀。
直至入夜时,贺子裕矜贵地垂手站在床前,又舔了舔唇上残留的莲子羹,秦见祀自背后拥上来替他更衣,解下他腰间的大带。贺子裕才发现原来那日生辰,送他的白玉带还有另一重意思。
同是白玉,秦见祀早就设想好了要拿这根白玉带,配着今日送来的白玉簪,秦见祀对于他,还真是志在必得。
“陛下不高兴?”秦见祀自后轻抬他下巴,尝了口他唇角的莲子羹。“皇叔将朕看得这般重,朕倒是有些意想不到。”
“那臣会看得再重些。”
“要是朕另有心上人,或者哪日仍是将你算计了,你要如何待朕?”外衫落在地上,贺子裕轻轻问他,长睫轻垂想到在寝殿中静养的那几日,“上回朕问剥皮拆骨,你说舍不得。”
“陛下想要如何?”
“嗯……”贺子裕仔细想想,上次清平王判的是腰斩,涉事宗亲有不少都得在宗人府度过余生,他便半开玩笑道,“杀头腰斩也痛,还是就将朕关起来好了。”
“那就依陛下所言。不过,”秦见祀掌心探入他衣襟中,缓缓道,“陛下最好不要有那日。”
他抬手揽起贺子裕,裹带间带着些力道压向床塌间,贺子裕一摔嗑到了膝窝,半撑起肩胛轻嘶了一声。
“哪里碰着了?”秦见祀压上来的身形一顿。
贺子裕挑起眉头,咧嘴笑了下,“朕装的。”
于是他就见那人眼神几分幽暗地看向他,如猛虎般迎来。
若隐若现的幔帐里,雪白的脊背在床上拱起,纠缠压下的腿隐没在被褥中,月光投下时能见到仰首那染着薄红的杏眼,连着足弓绷紧到极致。
秦见祀抬手将他反压了下来,低低在咬耳厮磨着。
“陛下还想听多少?”他抬眉问道,“臣都说给陛下听。”
贺子裕脖颈白皙的皮肤都泛着红,在黑暗里紧紧抱住了秦见祀,埋着头不敢再出声。大掌摸了摸他头,他就又拱了拱那手。
秦见祀的掌心便游离探去摸向他的膝窝,指腹摩挲着那处揉了揉,似乎在辨别淤青泛肿的地方。“还疼吗?”
贺子裕微愣,摇了摇头。
随即他又被折腾了下去,但他想到那句陛下是臣心中人,如今心中人是身下人,他任秦见祀肆意而为地摆弄,绝不承认这是自己喜欢如此,他又仰着脖颈任秦见祀吻上他的喉结,喉结一动喘息着。
恍惚间耳边又是一声低笑,传来秦见祀沙哑的声音。“陛下每次在臣的榻上……”
贺子裕滚烫着脸别过头去,“怎么?”
“……都很会讨臣的欢喜。”
床帐中,秦见祀欺身压下,肆意地在贺子裕身上留下痕迹,若不是这位陛下发出乞求,就是衣袍外露出的地方也不能幸免;而明日在朝堂上,秦见祀又将对这位陛下俯身跪拜,高喊万岁万万岁。
[小剧场]
此时此刻,窗外草丛中的玉珏正淡淡闪着微光,什么都看不见也听不到的小皇帝,愤愤地在玉珏中走来走去,却受着秦见祀气场压制不能从玉珏中出来。
这是他被秦见祀扔到窗外的第十四次。
“投胎,朕要投胎!”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你们应该看出离文案上的qj又进一步~
预告明天可能是骑马……嗯,最近有些黄里黄气

第45章 啧,皇叔啊
接下来的几日里,满朝文武皆能见摄政王意气风发的模样。虽仍如从前般不拘言笑,但像是眉眼都浸了爽利。
朝堂上百官公卿俯身跪拜,只道这位摄政王近日遇着什么喜事,就是在政务上都没那般锱铢必较,倒叫左相总能多得几句发言下令的机会。而陛下早朝也不瞌睡了,目光总是聚精会神地望着某处。
同时也是在无人发觉下,偶尔目光流动间,阶下的摄政王每每反望向皇位上的那人,都侵占着满满欲望与浓烈的爱慕。
“陛下。”
“秦见祀,如今你算是朕的人吗?”
御书房中,秦见祀放肆揽上君王的窄腰,指腹摩挲着那根白玉带,“是。”
“那朕想批你的奏章,你答不答应?”
“臣的性子,陛下应当知晓。”
于是贺子裕身子向后仰靠着,抬起脸来看他,让他来出个条件。
秦见祀轻佻地挑起他的下颔。“三次。”
“你别太过分了!”贺子裕拍了拍腰间的大掌,“最多两次。”
“成交。”
“……”贺子裕狠狠磨牙,这厮,早就算好了他的心思。
秦见祀低笑一声。“陛下倒是不嫌累,就这么想批奏章?”
“当然。”贺子裕扬起眉头,他既亲眼见过凋敝民生,就知道不管秦见祀与他是何关系,他最先应该铭记的,都是作为一个帝王应尽的责任。
这样也好,秦见祀能乐意放权,他也能有亲政的机会。
午后闷热着,七月流火暑气未消。
贺子裕桌上如愿堆满了折子,冰鉴中半融的冰水被宦官替换下去,难得闲下来的秦见祀就坐在旁边自弈,棋子落在棋盘上的声音清脆悦耳,贺子裕随即翻到鸿胪寺的折子。
初春的时候北边与武朝休了战事,北秦太子那边纳了武朝郡主为良娣,北秦国君似乎也是防着西边绲戎诸国,今次又要送公主来和亲。
和来和去,无非是警惕着武朝与绲戎两相夹击。贺子裕摇摇头,让鸿胪寺做好迎接准备。
他拿起下边一份,展开一看又是上奏绲戎军队在边关小股试探的折子,按脚程来算,应当是七八日之前的消息了。
“倘若绲戎真有野心,换做皇叔会如何应对?”贺子裕撑头看向满盘的黑白子,像是要下成和棋了。
“迎战,”秦见祀指捻着白棋落下,修长的手指意外赏心悦目,“梁州本就是臣的封地,臣会亲自带兵前去镇压。”
“依皇叔看,这仗有打起来的可能吗?”
“有。”
贺子裕想了想,那秋收之后,恐怕秦见祀就要离开京都,倒是和之前太傅所料的不差,他又想了想,忍不住问道:“皇叔能胜吗?”
秦见祀抬眼看他。“陛下担心臣?”
“……嗯。”
“臣必全须全尾地回来。”
“不止得全须全尾,也不能受大伤,”贺子裕接话道,合上折子推至一旁,“实在躲不过之时,朕才准你受些小伤。”
秦见祀一下笑了。
贺子裕又不满道:“你笑什么?”
“臣都听陛下的。”
秦见祀又接着与他待了会儿,便起身去军机阁忙政务了,贺子裕知道这厮晚上又会回来,揉了揉腰继续翻阅着奏章。
然而不过三日,梁州却又送来了新的奏报,这回是八百里加急,紧急送入宫中。
贺子裕听到消息惊得站起身来,原是约莫四日之前,绲戎诸国便已急攻边关。
今距荷花宴过了不过十余日,虽筹措到军饷,他们却料着西边是年年趁秋收时掳劫,人力物力并未及早准备太多,一时之间边关危急,朝野上下风声鹤唳。
议事殿中,三品以上武将皆受召而来,秦见祀亲自点兵,要动他驻扎在城外的还柳营。
“王爷竟是要亲自带兵前往?”
“是了,梁州本就受他管辖。”几位武将低声私语着。
“那想必有王爷在,此战虽急却无大危,我等也可放心。”
贺子裕坐在皇位上垂眼看着,秦见祀就像是一颗定心丸,只是站在那里说出话,都能叫武将的心安定下来。
秦见祀又嘱咐他们无须忧患,只管做好分内之事,虽在场将领大多年长于秦见祀,却也听得服气,此战虽发得突然,边疆也并非毫无准备,只是都城一向安逸惯了不懂警醒,秦见祀却像不在此列中,早早打点好了一切。
“王爷既然要领还柳营去迎战,京畿安危又该交予何人手中呢?”左相拱手问道。
“骠骑将军阮虎足可胜任。”
“也罢,”左相笑了下,“王爷备好了一切,应某也不便再插手。”
议事殿中议了几个时辰,贺子裕一直静静听着,未曾发言。
直至众人走后,秦见祀抬眸看向他。
贺子裕坐在那,看着秦见祀走近了伸出手给他,他就搭着手站了起来,随即受人用劲一扯,顺势跌入怀抱中。
秦见祀又掰抬他下巴,熟练吻弄着。
呼吸急促起来,贺子裕感觉被臂弯箍得越发紧,微微出声皱了眉头,秦见祀才缓缓松开他,又在他唇瓣上咬了一口。
“皇叔干什么?”
“陛下不担心臣?”秦见祀抵额问道。
“皇叔先前不是允诺了朕么,必当凯旋而归。”贺子裕摸了摸唇,指腹擦去唇上水渍,“朕等你平安回来就是。”
“好。”他握上贺子裕的手,轻轻呼吸着。
“但大军征集调度也需七八日,请陛下先允臣,一件事。”
·天色尚早,京城一百零八坊正是开市的时候,市集上簇着人,打起店铺的门帘,堂倌高声吆喝着,伴着铜板落在桌边叮叮当当。
有骏马疾驰而过,踩蹬骑马的人怀中还抱着一人,马蹄达达间帏帽扬起,露出半张俊秀面庞。
秦见祀将贺子裕紧紧拥入怀中,咬上他的耳垂。
他们往城外而去,皆是身着利落骑装。
平常供达官贵人骑马游玩的马场,如今早已清空了闲杂人等,秦见祀带他从密道走,说要以这几日的功夫,教他骑术与射箭。
这一路街头熙攘,倒叫鲜少出宫的贺子裕开了眼,直到马场前,他还在念叨先前见到的新奇事物。
“回去的时候,朕想要吃那个白面馒头。”
“市集上的小吃有许多,白面馒头的味道未必好。”秦见祀下马后从旁挂了弓箭,拉着缰绳带他去靶子前。
“朕就是想吃白面馒头,蒸饼也可以,御膳房做得总是太费心思,朕不喜欢。”
“陛下以前吃过不费心思的?”
贺子裕一愣,“可能吧。”
“陛下爱吃什么,臣都命人寻来。”秦见祀说着,就让他从马上下来。
其实贺子裕也并非全然不懂射箭骑马,当初在围猎场上他就想起熟悉了很多。秦见祀看出他能力,此番是想教他更上一层楼。
身为君王用不着习得高强武艺,但贺子裕已经几次遇袭受伤,禁卫军也好,暗卫也罢,身旁护着的人再多,都不如靠自己来得有用。
如果能用巧劲,一力降十会也不是问题。
“抬手,叩指轻拿,”秦见祀抬起手,叫他腕力推拿,锁住筋骨闭穴位,“陛下只用学几招,关键时刻足以应付。”
贺子裕半懵地举起手掌,随即被秦见祀叩了脑袋。
“笨。”
“再打就更笨了。”他一下抱住脑袋,给自己揉了揉。
“陛下想学么?”
贺子裕半犹豫道:“皇叔教,朕就学。”
“我与敌同上右步,同出右手揩搂,”秦见祀顺手捏了把他面颊肉,意外手感不错,随即跨步摆出姿势来,“陛下来试试。”
贺子裕照做。
“敌右手腕部内旋刁拿,”他抓起贺子裕手腕,“我当用手肘缠累,扣紧下压。”
倏然一下,贺子裕疼得嗷嗷叫唤,秦见祀见状又松了劲,无奈地摇了摇头。
错了,这小鬼一点都不适合习武。
“再来。”贺子裕却像是提起了劲头,抓着不肯松开了。
于是夕阳渐渐西下的时候,倦鸟归巢,晚霞西起,燃了泛白天空。
贺子裕开始试了几次都没有作用,后来却渐渐开始有模有样起来,秦见祀教他的都是趁敌不备时的招数,也算为自己过些时日离开能多几分安心。
虽少有言语表露,贺子裕却能发觉此中所藏心意,他笑眯眯地攀肩吻上秦见祀下巴,以示奖赏,随即那人却面无表情地推开他脸。
“贿赂无用,请陛下照练。”
“……”
秦见祀又教他如何在一瞬间踩蹬上马,策鞭扬蹄。
而马有秦见祀肩膀那般高,抬手时候多有不便,于是秦见祀改拍了拍他屁股。
“背挺直。”
贺子裕骑坐着默默调整了下位置。
“脚蹬马肚的时候无需太过用力,袖箭的准头也不要对准靶心,这样马跑起来的时候,陛下是射不准的。”
贺子裕犹豫地摁上袖箭,不出意外,脱靶。
秦见祀见状骑上马,掌心握上他的手搭上弓,紧接着又踢了下马肚。“要这样来。”
马受力跑了起来,秦见祀握着他的手,眯眼间箭矢射入靶间红心。
秦见祀又将他揽紧了些,马跑得更快了,靶场上一连九道靶子,秦见祀接连抽出长箭来,教着贺子裕轮番射出。
风过几声,箭都入了靶心,叫贺子裕看得叹为观止。他微偏头看一脸认真的秦见祀,若不是知道原由,他当真会以为这厮是因刚表明了心意,所以特意来此耍威风逞英雄,好叫他多生几分仰慕之心。
可马背上,跑震起来时他俩贴得那般近,秦见祀却愣是无半点反应。
那倒像是贺子裕的不行。
贺子裕又要去吻,下一刻,秦见祀又一次面无表情地推开他脸,“陛下,仔细射箭。”
“……”
“还有七八日的时间,皇叔急什么,”贺子裕的手心都磨红了,他低头看了会儿,又暗暗掐了一把,让它显得更加明显,随即状似不经意地露在秦见祀面前。
秦见祀果然注意到了,抬手揉上他的掌心,附耳低语道:“陛下再忍耐一二。”
“……成吧。”
于是接下来的时候,秦见祀单手握着缰绳,策马肆意跑着,又让贺子裕用袖箭去射靶子,力争能射在靶上。然而不知为何贺子裕射箭的时候,总是有意无意地往他身上靠去。
每每撑起脊背射箭,那身子就弯出漂亮弓形,短褐的腰带扎起精窄腰身,于是显得裳裤包裹着的臀微耸着,马蹄扬起震跃的时候,向后不止地泛着摩擦。
随风律动般,唰啦唰啦。两道身子似隔着距离,又像是反复贴着。
这样一次两次还好,时间久了,秦见祀的面色渐渐就变了。
但他是在仔细教学,又如何能心猿意马,更何况贺子裕像是神色未改地专心练箭,秦见祀总归是憋着没有说出口。
直至很久后,贺子裕似乎终于有所感应般地回过头,他的目光看向秦见祀间,没有丝毫意外,只是玩味般地挑了挑眉头。“啧,皇叔啊——”
“……”
贺子裕一箭射入靶中,笑道:“还请皇叔再忍耐一二。”
背后之人揽上他的腰,缓缓贴近,嗓音沙哑。
“……怕是不成。”
作者有话要说:
秦见祀,驰名双标。

“如何?”秦见祀揽着他腰。
广袤草场上,风吹草动,四围无人,远处只有暗卫看守警戒着,地上零星插着几支箭。
高头大马之上,两道身子紧贴着,贺子裕微伏下身子撑着手,适应着调整坐姿,披风围在腰间遮挡住了视线,秦见祀一扯缰绳,骏马倏然嘶鸣着跑动起来。
“驾!”
马蹄达达,止不住的颠叫贺子裕猛然变了脸色,此前骑马从未有这样的经历,他如今算是加倍体会到了先前秦见祀的感觉,指入马鬓间蜷起,弓身发颤。
秦见祀伸手去与他五指相扣,紧紧揽入怀中。
“不行……”风颠荡而过,身下千里马疾驰着,他艰难吞咽口唾沫,几乎失去所有力气蜷缩在马上,他的面上攀了色,踩蹬的腿在发抖,他又不住乞求,“秦见祀……”
“啪”一声,马鞭随之落下,马受了疼,“哒哒哒哒”颠跑得更快了。
贺子裕眼都红了,“……你混蛋。”
“分明是陛下招惹在先,”秦见祀教他将背脊弯得更加漂亮,粘腻着呼吸声吻上耳尖,“陛下,夹紧马肚,马才能骑得更快。”
日暮西山,天色渐暗,昏暗的草场上根本看不清太多,但若靠近了就能听见,马蹄达达间斑驳飘散出发颤的尾音,围着的披风湿了一大块,呈现出不规则的深色团状。
风过带着凉意,但贺子裕内里却是热的。
一直到云翳完全遮住落霞,月头映照着东边天,天色完全昏暗了,能看见迢迢银河从天这头穿到那头,整个草场离远些就黑得什么也看不出,更别提再射靶子。
暗卫们疑惑着主子为何还不回去时,贺子裕低低喘息着,为这练习骑术带来的筋疲力尽。
马蹄抬起又放下,缰绳最终松了劲,骏马踟蹰地在原地晃悠着蹄子,暗卫过来禀报,说是骠骑将军寻王爷商量换防之事。
“叫他等着,不必心急。”
暗卫低头应是,抬起头来见陛下坐在马鞍上,低垂着头不知为何,面色泛着潮红,又看了看与之相贴的自家王爷,与腰间围着的披风。
忽然间骏马往前走了几步,扬了扬马蹄,陛下的身子随之一颤,腿夹着马肚更紧了。
暗卫见状犹疑问道:“陛下可是有不适之处?”
“下去。”秦见祀的声音冷了下来。
暗卫又急急退下了。
马场一片阴暗里,秦见祀让贺子裕伏低身子,指腹探去摩挲过腰窝,糙痒地泛着激灵。“陛下这么大反应,真不怕被瞧出来。”
“……皇叔吃饱魇足,便开始嘲讽起朕来了。”
“那倒是臣的不是,”秦见祀压低了声,在他耳边低语,“臣有罪。”
过了会儿,秦见祀替他拉上半扒下的裤头。贺子裕支起身子,多少还是有些不适应。
“陛下难受?”
“还好。”他忍了忍。
出征一去三五月,按照秦见祀德行,怎么也得留点不一般的纪念,他也算是看着这厮性子与口味一点点野起来的。
能怎么办,自然也得任着这厮肆意妄为了。毕竟贺子裕看着小皇帝对林容儿也算是百般纵容,那他在这种事上,宠点秦见祀好像也不为过。
他靠上秦见祀肩膀,面上潮红一点点退了下来,耳边人的嗓音沙哑低沉。“臣不在京都的时候,请陛下顾好自己。”
“皇叔亦是。”
“臣会让暗卫护着陛下……并非监视,”秦见祀一顿,“每三日一封书信,事无巨细,臣都要知道。”
“那皇叔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最晚腊月。”
“朕就在都城祝皇叔,凯旋而归。”
“好。”
秦见祀远眺着星河万里,摩挲着贺子裕的手心,不知为何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却不是在边疆,而是在京都。
都城中藏尽贪婪狡诈之辈,贺子裕心性终究还是单纯,好在还有太傅在朝中支持,秦见祀也知,这位傀儡皇帝早已非半年之前那般孤立无援,任人摆布。
应当是太平的。
七日之后,秦见祀率军赶往了边疆。
贺子裕照例站在城楼上为他送行,与此同时北秦来访的使臣也到了,随同公主而来的还有北秦国师,贺子裕下令让鸿胪寺安排驿官接待,宫中又要操持举办一场宴会以尽宾主之谊。
“总算秦见祀一走,你才有想起朕的时候。”小皇帝悠悠飘了出来,一脸的不满。
“消气消气。”贺子裕走了一路回到御书房,笑着拍拍他,“得空多给你上几炷香。”
“滚。”
“不过话说回来,北秦来送公主和亲也真是奇怪。”贺子裕转身踏进书房门,“和来和去的,没完没了。”
“其实也不足为奇,”而书房内,太傅闻言拱手行礼,他低咳了几声,“陛下不知北秦律法,女子才可继承皇位,这位景端公主在北秦朝中支持颇多,此番也是受政敌排挤落了下风才会……”
“所以和亲是假,寻找盟友是真?”
太傅颔首道,“不错。”
如今过了立秋,下了末伏,秦见祀走后又是一场大雨,都城好像忽然寒了不少,贺子裕注意到太傅神色有些苍白,佝偻着身子低咳,心中不免有些担忧。
太傅对上他眼神,笑着摇摇头。“陛下不必太过挂怀,老臣这是旧疾。”
“太傅您岁数大了,平日里饮食穿戴也需注意,”他落座,将奏章往旁边移了移,“朕传御医来给你看看吧。”
“不必了陛下,”太傅笑着婉拒,“今日授课,不如老臣就来讲讲北秦的形势。王爷离京,陛下当趁此行亲政之权,知晓这些必不可少。”
“也成。”贺子裕点点头,手拿起笔转了转。
他忽然想到秦见祀这会儿应当到庑河了,秦见祀叫他事无巨细都要书信,所以他已决心将早饭吃了一笼蒸饺的事情告知过去,并附上潦草一张蒸饺图。
待到秦见祀回来之后,朝堂必将又是一番变革,也不知这厮会不会介意自己借着他出征亲政掌权,不过这厮倒也好哄,只要——
“陛下?”
贺子裕才回过神来,叼笔笑了下,“太傅继续。”
“陛下,笔是拿在手中的。”
贺子裕悻悻然取下笔,开始仔细听讲了。太傅又捂嘴咳嗽了几声,唇色越发苍白了。

“怎么会突然病倒了?”贺子裕站起身来。
“陛下,这病来如山倒,老奴前几日就见太傅咳嗽着呢,许是岁数大了,”王总管摇摇头道,“三朝元老,如今也快七十了。”
贺子裕听到这,愣了片刻,他一直以为太傅身子硬朗,日日来为他授课总是风雨无阻,却忘了太傅已近古稀之年,寻常官员到了这个岁数,也是该致仕。
只是太傅一直忧心民生,从未提过类似的话。
王总管安慰道:“陛下也无需太过担忧,就让御医看看。”
“好。”
于是贺子裕特命御医去了,又不放心,干脆亲自去了太傅府上一趟。
靠近城门两进的院子,屋内一切陈设很是简朴单调,伺候的丫鬟仆从也不多,儿孙早已分府别居,他隔着屏风往里看,御医仔细把脉着,能听见太傅浑浊的咳嗽音。
太傅唯恐将病气过了,不让贺子裕靠近一步。
“怎么样?”他问御医。
“回禀陛下,这风寒入体,本不是大毛病,”御医拱手道,“只是太傅也不重视,如今延宕数日,呈这寒热错杂之症,寒至寒战,热至高烧……”
“你说些朕能听懂的。”
“风寒拖久了,如今高烧不退,当用猛药。”御医擦了把额上汗。
贺子裕挥挥手,让御医下去煎药了,太傅又咳嗽了几声。
他就绕到了屏风里边,看见那花白的胡子根根发颤,病榻上的老人面有颓色,瞧见他进前来了,又颤着手抬起来,示意贺子裕离得远些。
“陛下,老臣没有大碍。”
贺子裕抬手摸上太傅的额头,发着烫意。“都是朕害得太傅劳心劳力。”
“陛下这说得又是……什么话,为人臣子……应尽本分,”
“朕知道如今秦见祀出征,此时亲政是朕最好的时机,”贺子裕握上太傅的手,低下头诚恳道,“太傅且安心养病,朝堂上的事,朕总能一力扛起。”
“提防北秦……”
“好,朕都懂得。”
太傅嗬嗬地呼出热气,那双眼半睁着,终究欣慰地看着贺子裕,颤着拍了拍他手。“去吧,陛下,回去吧。”
贺子裕站起身来,俯身拱手作揖。
太傅病倒,无疑让贺子裕在朝堂上少了一个依仗。
而秦见祀不在朝中,就让左相嗅到了机会,只不过他明面上对于贺子裕仍是留着尊敬,在发现贺子裕对此无动于衷之后,行事便越发放肆。
这让贺子裕不禁好奇这地位权势当真如此好,每个人都想抢上一抢,但他已不能再退让下去。
贺子裕回到御书房,一张圣旨早已静静躺在书桌之上。
他拿起圣旨一看,朗声读到:“……兹以覃恩,加赠尔霍望平为工部尚书,锡之敕命于戏,麟趾超群,青锁彰义方之训,班衣焕采,紫宸表余庆之光。”
“陛下。”左相见他来了,拱手行礼。
贺子裕提了提手中圣旨,问道:“爱卿这是何意?”
“臣举荐工部侍郎霍望平,为工部尚书。”
“霍望平,”贺子裕依稀记得这是左相的门生。他低头看着圣旨上边祥云飞鹤的图案,嗤笑一声,“爱卿这举荐可举得好,省却朕许多麻烦——中书拟旨,门下审议,朕堂堂一国之君只需加盖印章,真是再简单不过。”
“老臣依稀记得,摄政王在朝时,也是如此而为。”左相平静回答道,不卑不亢。
“秦见祀不在,你想效仿于他?”
“老臣不敢。”
“你能有什么不敢,”贺子裕闻言也不恼,只是转身绕过书桌在龙椅上坐下,懒散一倚。“有一个欺负朕便罢了,朕总不能被你们这群大臣来回欺负,你说是也不是?”
“但霍望平此人可堪一用,工部尚书的位置也不可长久空缺,”左相拱手道,“还请陛下莫率性而为,当以大局为重。”
“朕若是不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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