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佑是他好不容易找到寻到的宝贝,是他一辈子都要忠诚热爱的吉桑, 苏佑怎么不值得, 苏佑值得这人世间所以人都热爱他。
那鲜红发艳的血痕从锁骨要蔓延到心口的时候, 阿穆罕真的怕了,怕得自己一整晚都守在苏佑身边,揽抱着他,感受苏佑的呼吸和体温,才能勉强忍住自己暴戾的念头。
他真的太害怕苏佑离开。
秋季中的夜晚已经积攒霜气重雾,草原外透着凉意,水珠滴落下来,砸在了草上,又被凉风吹散,跌进了地里,寒气驱散了夏日里窸窣的声响,安静让人产生世界也如此安静的幻觉,营帐的角落处,火炭爆开,火星撩起,又暗了下去。
营帐外,围了一群人,疆医在门口着急地绕圈。
已经到了最后一天了,全北疆有名的医者全都聚集在此,拼尽一身医术就为了苏佑续命,然而今晚实在是续无可续,他们一行人就被赶了出来。
阿穆罕自己一个人陪着苏佑。
“我儿时打不过这些野兽的时候,我就会去挖陷阱,骗那些野兽进来,再自己偷偷抽打一顿,第二天再次和它们争斗的时候,就会容易许多,直到父亲发现我用这种方式作弊,用刀背抽了我,把我关进了野兽笼子里,让我赢出来,我才再没有过这种行径。”阿穆罕絮絮叨叨地念着这些话,声音缓慢,像是细细碎碎地念叨,怀里苏佑还在沉睡,他忍不住抱紧了人,声音顿了一阵,张口继续念叨。
然而声线却开始发抖,几乎哽咽,耳边呼吸声平缓而均匀,却虚弱的需要认真听才可以捕捉到,渐渐地越来越微弱,归于一种绝对的寂静。
阿穆罕二十几年都是北疆草原最受瞩目,最优越骄傲的男人,他从小即是整个草原的王,清晰地站在高位上看清人世间男男女女,物是人非,又或者荣华富贵,贫贱悲哀,年少时成为可汗王开始,波云诡谲也好,背叛谋杀也罢,他都游刃有余。
他当真以为这人世间与他而言早已经只是无趣的责任而已,无人能挑动他的情绪。
所以他觉得所谓中原,注定无趣,男人女人都是懦弱自私,好逸恶劳,人间绝色再美也不过就是一身皮囊而已,话说得很是大言不惭。
然后一眼瞥见那一张画上的苏佑。
他才知道这人世间总有自己没有见过的人或者事,绝美到惊艳,轻而易举地让他一见钟情。
苏佑的确蠢笨,浑身上下没有任何名人志士推崇的优点,却有趣可爱的,一言一行都像是施咒一般挑动他的心绪。
喜欢,很喜欢,还有更喜欢。
这漫长的不到一月里,他也尝遍了一切的心如刀绞,疼痛不已。
这个轻而易举挑动他心绪的人,同样残酷而轻巧地让他的心脏沉痛,手足无措,一切游刃有余全都成为一场笑话。
日复一日的加剧,直到痛彻心扉。
阿穆罕整颗心都在剧痛,根本不敢伸手放在苏佑口鼻上,自己抱紧了人,喃喃自语。
“如果累了,就睡吧。”
“我陪着你。”
他说完这些,自己也闭上了眼。
突然间,寂静营帐外传来轰急马蹄声,带着极大动静杀过来,林端浑身还冒着寒气,狼狈难看,直接杀到了营帐里,骤然和阿穆罕对上,说:“药来了。”
有救了……有救了!
刹那间,阿穆罕立刻起身,浑身激动到紧绷,一时间不知道做什么表情,手忙脚乱地立刻传了等在门外的疆医,极其迅速地让人把药煎开,给苏佑灌了下去。
阿穆罕和林端几乎屏着呼吸站在疆医围成的圈子之外,焦心地等待,目光盯着床上被人摆弄按摩针灸的苏佑不放,时不时皱眉。
“活了,活了!”疆医激动大叫,一手搭着苏佑的脉,一边听苏佑的心跳:“脉搏有力,呼吸缓和……这药居然真的是神药!”
“活了!吉桑活了!”
“这是神迹!吉桑果真是上天所庇佑的人!”
阿穆罕和林端这才缓了一口气,尤其林端,几乎瞬间乏力,依靠在桌椅边剧烈呼吸,这些日子他几乎不眠不休,风雨兼程,将原先大半个月的路程缩短到七八日,生生地用自己心力熬出了一线生机。
“……”阿穆罕心急想要去看苏佑,但是疆医乱成一团,自己反而生了畏畏缩缩的意味,怕惊扰了苏佑的治疗,视线一转瞥见脸色苍白,卸力难受的林端,他对于情敌还是敌意为先,可是林端来去拼死才救下苏佑一条命时无可厚非的事实。
“你先回去休息,这里有疆医。”阿穆罕说:“本王让人给你准备上好营帐。”
“你放过他,他不曾心悦你。”林端突然出声。
阿穆罕脸色乍变,戾气横生,冷哼道:“他也不曾心悦你,倘若苏佑落入你的手中,你又可会放过他?还是说你喜欢他,只想把他当做一尊菩萨供奉起来?可笑至极。”
“国师大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话你应该是从小修习到大的。”阿穆罕笑:“他只要还在我身边,那就还是以我为主,与你有何关系?”
“只怕国师大人福泽佑世,端坐在佛堂前诚心叩拜时,却是在肖想我北疆的吉桑……对吧?”阿穆罕戾气浓厚,冷声说:“你是真以为本王不敢杀你吗?”
“肖想?就是如此。”林端大笑:“他的命是我救的,你动不了我,除非你想看他愧疚终生……”
“……”阿穆罕和林端平视,眼前已然癫狂的人和在大齐见到的清心寡欲的国师完全大相径庭,林端抛弃了所有的礼仪顾忌,一头栽在了苏佑身上,阿穆罕收敛了戾气,说:“我的确不能拿你如何,来人!带大齐国师下去休息。”
林端没了体力,呼吸太乱,他走出营帐回去休息。
疆医给苏佑安置好时,已然到了天色熹微,阿穆罕叫疆医退下,自己小心翼翼地坐到床边,侧耳听了听苏佑已经沉稳有力的呼吸,心头喜悦压不下来,忍不住伸手触碰上苏佑的小脸,莹润顺滑的手感带着温热。
阿穆罕压抑心头狂喜,才说道。
“真是……睡鬼。”
“如此喜欢睡觉。”
“罢了,想睡就睡。”阿穆罕说着,自己也侧躺下来,看着苏佑的侧脸,只觉得劫后余生,难以压抑,他顿了顿又说:“你当真想要回大齐?”
“想回去……我……也不能拦你。”阿穆罕幼稚地计较,说:“那可否,可以让我同你一起去,你是我的吉桑,回门总该带上丈夫。”
“我会遵守三纲五常三从四德,可好?”
“我定不会让你丢脸。”阿穆罕不是话多絮叨的人,而现在话越说越离谱,平白让人笑掉大牙的话也直接想也不想就往外冒。
他抱着苏佑没有太长时间,帐外马蹄声渐起,阿穆罕起身出营帐处理政务,走得时候缱绻不舍,摸了摸苏佑还在阖目沉睡的脸,难舍难分。
几乎差不多耗到帐外有人催促,他才转身离开,并且吩咐营帐外守候的人盯住林端,不能放他进去,才离开营帐。
他离开营帐后不久,就又转身回来了,守卫觉得异常,伸手想拦,却被冷冷射过来的目光吓到不敢抬头,让可汗王进入营帐,面面相觑着说。
“啧,才离开一会,就又回来了,我们可汗王可还真离不开吉桑。”
“这恩爱情侣,向来都是如此,只是我们谁都看不上的可汗王,原来还有一天可以栽得这么厉害啊。”
“只怕,新婚后就更加黏腻了!”
可汗王进入营帐后,径直走到了苏佑床边,由上至下地看他阖目沉睡良久,喉结微动,眼底情绪繁复,缓慢地靠近了床铺,俯下身,在极其相近的距离里细细看着苏佑。
骨相优容,柔和而细,像是白雪化成了人,阖目闭眼时,光影倾撒更加衬得阴影错落而漂亮,唇瓣嫣红而柔嫩,唇珠小小的一颗。
可汗王垂眸,伸手用指腹抚弄上温软,躁动的情绪安静下来,当呼吸落在手背上,苏佑鲜活而温热,他一直被压抑的情绪终于爆发,手下力气略微用力了许多,抚弄得鲜红更红,像上了口脂。
可汗王触摸自己下颌棱角,却伸手撕下一张面皮,内里如玉的容颜露出来,却是乌发陈沉黑的林端。
他回去休息了约摸两三个时辰,实在躁动难安,这易容术是儿时学的异术,骗了所有人,教他趁人不备,进了这严防死守中,只有他和他心心念念的人。
“这里只有你和我了。”林端眼眸沉黑如墨,所有清心净气全都抛之不见,他欲念沉疴深重,终于在毁了最后一层枷锁后,倾巢而出:“你猜他们什么时候会回来?”
“但也足够……”林端俯身,凑近了苏佑的耳朵,说:“我在你身上讨要一点补偿了。”
他声音低沉,沾染了欲念,可以轻易蛊惑人心,苏佑的耳朵很是轻易地就红了,林端诧异,看见苏佑强装静止的眼珠,却自己眼睫毛颤动的如同蝴蝶薄翅而不自知。
原来已经醒了。
傻得可爱。
林端勾起唇角,手下动作更加恶劣,指尖沾染了一点湿意后,掐着苏佑的下巴,偏头吻上,完全没有一点停顿也没有任何犹豫。
苏佑瞬间闭紧了眼睛,还想要闭紧自己的嘴,可是下颌被人掐住,他吃痛,只能让男人轻易地占了便宜,而且越占越深,似乎连同他的呼吸都一起断掉,缠绵声音耳边回绕,在营帐里回荡得清晰。
苏佑呼吸不畅又羞耻得心跳似乎要炸开,而且嘴巴被撬开,男人太凶很了,他痛得不得不睁开眼,吃力地捶打推脱,然而手腕却被抓住,林端停下来咬了一下,才抬头稍微饶过了他。
“你混蛋!王八蛋!”苏佑大口大口的呼吸,自己脸红脖子粗,气愤骂人的话反反复复就那两句,对于男人而言根本不痛不痒:“你……你简直太过分了!”
“你是不是又喝酒了?居然又做这种事!”苏佑还记得那天在欢喜楼里被满身酒气的林端扣住,浑身难以动弹的样子,刚刚的林端不遑多让,他以为林端是喝醉了误闯入他的营帐中,然而林端却没有丝毫酒气。
“谁和你说,我那日喝醉了?”林端笑,两个人呼吸交融,他说:“我那日十分清醒,我知道自己怎么抱你,怎么亲你,又是逼你的……我一早就说过,我欲念满身,我每天,每时,没每刻都想这么做。”
“……”苏佑哑口无言,那日在牢狱里,林端的确从未遮掩,但是他还来不及思考就被赵懿打了个措手不及,他根本没在心上。
他以为林端吃斋念佛,剧情走歪的可能性最小,可是……可是眼前已经没有任何礼仪分寸的人,究竟是谁?
苏佑整张小脸红了个透,身体虚弱不能动弹,只能任由男人胡作非为,但是却还是挣扎:“林端!你……你可是祈国圣子!你不可以这么做的!”
“不是了……为了你啊,我已经不是了,我是星辰殿的罪人。”林端突然失意,垂眸收敛情绪。
苏佑看林端,这才发现林端白发已然全部转黑,没有了一丝一毫祈国圣子的痕迹,顿时急了,连忙询问:“怎么会是?头发这么没有一点白了!你究竟干了些什么?”
“起初是欲念,后来是贪婪……到最后,我想救你,砸了星辰殿抢药。”林端道:“我已经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了。”
“对不起……”苏佑很是愧疚,沉默良久只能说出这么一句话。
是他太没用了,忽然拖累别人到这种地步。
“那就,好好补偿我吧。”林端声音嘶哑,眼神深沉,说完又低下头,侵占得苏佑无力发软,只能呼吸打乱,带上一点破碎的声响。
作者有话说:
阿穆罕:对情敌:一切以我为主!
对诱诱:我会学习三纲五常,三从四德。
林端:我管你?直接来!
其实三个人中最风批的还是林端?
第55章 、朝堂上的路人甲(23)
苏佑哭红了眼睛, 浑身没有力气,软在男人怀里,哼哼唧唧地想要推开他, 男人却心满意足, 抱了他许久,缓慢而餍足地给他擦掉眼泪,苏佑伸手推他还被掐住了手腕, 被一只大手揉捏着, 苏佑又气又急,自己挣扎折腾,林端都默不作声地接着, 苏佑身体虚弱,闹着闹着自己就困得不行, 一边骂骂咧咧一边阖目睡了过去。
林端凝视苏佑许久,指腹沾染了膏脂缓缓摸上鲜红微肿的唇瓣上, 碾磨按压, 眼底情绪仍然深沉的,直到天空鹰啼破空,他才出了营帐。
守卫看着可汗王走出去,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又有可汗王进来,彼此暧昧对视一眼,暗暗点头。
懂得都懂, 果然就是年轻气盛, 一步都离不了人。
只怕成婚后,他们吉桑连面都露不出几面。
根本连新婚的床铺都没法下。
苏佑再次醒过来时, 阿穆罕正在抱着他, 宽阔胸膛对着他的眼目, 苏佑下意识以为这人还是林端,连忙挣了几下,质问说:“你还想干什么?”
“什么?”阿穆罕不懂他的意思,皱眉,问:“我做了什么?”
苏佑伸手摸了摸阿穆罕的流畅深刻的下颌线,却没发现任何类面皮边,反而皮肉平整光滑,骨骼宽大而走势凌厉,苏佑这才确定眼前是阿穆罕,想要收回手。
然而男人却察觉他的意图,捉住他的手,按在自己脸上,说:“摸够了就想收回去?本王这里没这么轻易。”
“你……你放手!”苏佑急红了脸,自己手屡次三番用力想要抽回手却不可得,只能任由男人黏糊糊地掐着他的手把玩他的指节,阿穆罕问:“为什么摸我?”
“我想……”看看你是不是林端假扮的,但其实林端和阿穆罕本质没有任何区别。
都是两个莫名其妙抽了风的主角!还动不动就乱来。
苏佑却把话咽了回去,自己强行凹了一句说:“摸了就摸了,你脸很贵吗?”
“整个北□□一份的英俊,你说贵不贵?”
苏佑警铃大作!
阿穆罕肯定很在意肖像权!
他可不能让阿穆罕知道林端用了他的脸。
要是阿穆罕知道林端假扮他潜入营帐里,肯定会生气发火,说不定就和林端闹翻了。
可是现在不能闹翻啊,最后一段剧情就是站在权利巅峰,惺惺相惜又相杀相抗的三个人一起渡过难关,最后情义深重,分开后各自为政,打造出南齐北疆的盛世结局。
要是因为侵犯这么点肖像权就要闹翻,剧情线就崩得简直太不值当了。
“无事,本王随便你摸,再贵也给你摸。”阿穆罕缠着苏佑的手不放,倒像是自己主动讨摸的,苏佑挣不过他,最后躺平任由阿穆罕躁动不止。
他盯着营帐最高处纹满的草原图陷入自闭。
他的病才刚好,居然就要面对一个两个主角崩剧情线,而且全都人设崩成了狗,清冷端正地最过分,向来沉稳睿智的,居然在牵着他的手乱拱。
他还得兢兢业业在这么难过的日子里维持仅有的主线。
作为一个打工人……他过得真的好艰难。
他侥幸地以为林端只是偶尔抽风那么一次,向来明事理知分寸的人不会一直胡闹,清醒了就肯定会后悔,然而显然是他对于主角们崩人设的程度认识还不清晰。
林端何止是天天来。
他是钻足了阿穆罕不在的空子,趁着秋收部落繁忙的空荡,一天直接肆无忌惮地跑好几趟苏佑的营帐里。
从来不干好事!
苏佑完全没想到原先恪守本心,守礼傲骨的国师大人如此……如此的不知羞耻,厚颜无耻。
苏佑无数次恼火,生气,却始终没有办法撼动林端分毫,最后只会被抓着手腕浑身难以动弹,反而自己被迫习惯他的侵扰。
闭着眼都可以分清来人是阿穆罕还是林端。
他一巴掌把伸过来的手打掉,看也不看,自己躺在床铺上翻身向里,却被男人扣住后颈脖,身侧微微的凹陷感传来,随即就想要贴上来,苏佑立刻挣了眼,咬牙切齿:“有完没完?你这样真的不觉得自己很过分吗?”
“小心被发现!”
要是阿穆罕发现林端祸害他肖像权,指不定会怎么闹。
“你害怕被发现?”林端直接无视第一句,双眸深重如黑沉浓雾,声音低沉,勾着炽热的呼吸问:“你觉得……我们这是在干什么?”
“……”苏佑觉得不是在干好事,伸手想要封住林端的嘴巴,然而男人轻易掐住他的手腕,倾身而下,掠夺殆尽后,双眼盯着苏佑,缓慢而恶劣地说:“我们是在……”
然而话还没说完,身后忽然有男人压抑怒气的声音传来,几乎咬牙切齿:“你们在干什么?”
苏佑心头一紧,被吓得连忙坐起身,手忙脚乱地想要去遮掩放在床边的面皮,那是林端祸害人家肖像权的证物。
他以为手伸得已经够快,但是却还是慢了一步,面皮不知道为何,被拨到了地上,精致到难辨真假的面皮落在羊毛地毯上,很是显眼刺目。
阿穆罕拿起来,看清上面轮廓后,顿时脸色更黑:“原来那日摸我脸,只是为了确定我是不是你的奸夫?好,很好,苏佑你好样的。”
“不是,哪来的奸夫……”苏佑开口想要解释。
他自己都没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他明明什么都没干,怎么这两个男人就给给他安排了一堆名号。
林端坐在床边,从身后抱住苏佑,不紧不慢地看了阿穆罕一眼,说道:“我当然不是奸夫,我和他才是良人爱侣,奸夫……可汗王怕是自己早已认不清自己是谁了。”
“苏佑,你竟然如此偏心他?”阿穆罕被林端气得暴怒,但是最激怒他的却还是苏佑的三言两语。
居然如此直接袒护他。
怎么就不算奸夫,怎么就不是奸夫!
苏佑是他的吉桑,扣过花环,喝过羊乳,只差一场结婚礼,现在却出现在他们婚房里的贱人怎么就不是奸夫。
阿穆罕青筋暴起,弯刀出鞘裹挟着凌厉杀气,抄着林端扑面而去。
而林端却目光沉沉,纹丝不动,丝毫没有惧意。
苏佑终于反应过来了怎么回事,顿时心头火起,出声喊道:“等会!你们要打等下再打。”
尖利的刀一下子顿住,阿穆罕皱眉:“你还要护他?”
“谁要护他了?”苏佑愤恨,气得脸红,转头看了眼坐在身侧的林端,又看了眼手里举着刀冲动意气的阿穆罕:“谁就是良人爱侣了?谁就是奸夫了?我就说为什么你们说话我都听不懂。”
“我问你们,我什么时候和你们有关系了?”
就谈恋爱了?
就婚外情了?
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
“还有……吉桑到底是什么意思?”苏佑冷哼,气呼呼说:“你们可别告诉我,我明明连婚约都没有,在你们看来我就是已经嫁给你们了?”
“我才知道你们瞎了眼喜欢我,我怎么就成你们的老婆了?”苏佑很是疑惑。
“……”刚刚还怒目而视,挑衅不屑的两个人顿时都收了心绪,一时间空气沉默下来,很是安静色得尴尬诡异。
何止,连生几个都想好了。
“都欺负我笨,所以想占我便宜?”苏佑才反应过来桩桩件件,他太笨了,平白被男人卷入漩涡都无从察觉,事情不摆在自己眼前就永远不会深究细想,对任何事都温软又好脾气。
这两个男人就是欺负惨了他这一点。
无人回答。
“行了,我知道了,你们两个不用争了,你们没有人是奸夫是丈夫。”苏佑直接说,而且很不服气:“我怎么就是要嫁了……我明明也是个男的,娶你们也可以呀。”
他明明也是男的,怎么到他就是嫁不嫁了。
苏佑懊恼地推开身侧的林端,坐在床上看这两个莫名其妙给自己安了名分的人,气到无话可说,最后自己干瘪地来了一句:“你们出去吧,别在这了,要打出去打。”
“……”霎时间,沉默覆盖所有,两个男人相视一眼,完全无言以对。
眼底闪过焦急慌乱。
阿穆罕抿了抿唇,问:“你当真……,一个都不要吗?”
如果要了一个,好歹说明还有的撬,但是苏佑一并否决了,问题就隐隐严重了。
那就说明,任由他们花枝招展拼得你死我活,苏佑自己就还是铁板一块。
他们自己拼了个寂寞。
“我什么时候说了要了?”苏佑反问,自己很是坦然。
阿穆罕思绪顿了顿,还想说话,却嘴巴张合好几下,却都无话可说:“……”
只剩心口微微绞痛。
林端和他对视,却都望见彼此眼里失意落寞。
就一定要如此直白地拒绝他们吗?
三个人就此僵持,许久无言。
忽然,远处传来一声鹰鸣尖利划过,几乎破穿长空万里,在空中久久回荡,随即部落人民异动,倾巢而出,在营长外嘈杂喧乱。
阿穆罕立刻身体紧绷,皱眉深戾,道:“大约十几里外有人来犯,栲在示警。”
“今日之事,改日再说,北疆草原要务我非去不可。”阿穆罕如此说着,转身即刻离去,而在踏出营帐那一刻,他气宇轩昂,周身凌冽,不是求爱失败的男人,而是一整个北疆的王。
“你还不走吗?”苏佑摸了摸自己发肿发烫的唇瓣,问。
“你在这,我自然不走。”林端被揭露,被拒绝,也浑然不变,对上苏佑目光,说:“我已经被星辰殿抹了姓名,大齐也回不去,你当真要如此对我?”
苏佑沉默,对上林端眼底毫不掩饰的深切意味,也望见他裸露出来的暧昧情绪,却发现自己对于林端,还真的就是无可奈何。
他欠林端太多了,怎么还也还不干净。
林端吃准了这一点,很是有恃无恐。
“你……你以后不可以再这样了!”苏佑出声斥责,却牵动疼痛,自己捂上了嘴巴,含含糊糊地说:“就欺负我笨。”
他真的很笨,他只知道拒绝。
然而男人却从来没有在意过他的拒绝,掐着他的手腕就可以肆虐扫荡,自己将人欺负到餍足。
“欺负你?”林端坦然,口中没有干净话,问:“你是指……抱你,亲你,还想要……”
“别说了!”苏佑赶忙堵住林端的嘴,自己羞恼万分,红到了耳根。
“这……可是连我想做的万中之一都没有。”林端低声说,低头对着苏佑,眼底晦暗难分明。
“你!”苏佑脸红了个透,完全没料到之前风光霁月的国师居然能如此不要脸:“你不许说了。”
“我只听我妻子的话。”
“你!”
苏佑无言以对,脑子乱转绞尽脑汁也想不到法子对上这已经完全毫无顾忌的人。
正僵持着,远处传来浑厚号角声,沉重而深刻,犹如强者在示威。
苏佑皱眉,侧耳认真听了片刻,随即反应道:“这是大齐出战号角!”
“是。”林端回应。
“怎么回事,为什么大齐会突然前来北疆?”苏佑质问,急匆匆地走出营帐,解了小棕策马而上。
在原著里的确有大齐来犯北疆,但却是大齐皇后被劫,大齐才急杀而来。
他分明没有看见林柔雨,怎么大齐就杀了过来?
[系统!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啊!我这边没报错,就说明剧情线还是一直进展下去的。]
苏佑已经无心纠结,风声在耳边刮过,寒气顺着领口漫进来,袖口鼓风,他周身发冷,仍然疾驰骏马顺着号角声奔袭而去。
北疆主部落距离边界不过三五十里路,由一条涛涛大江阻隔两地,划分边界,一边是草牧彪悍,一边是礼仪邦国,两方人马泱泱众多,几乎是两个对峙的人海。
两方最高位者站在最前方,隔着大江对视,两个人具是眉目深重,戾气横陈,江风肆虐吹动人心铠甲。
大江阻隔极大,江声涛震,断绝横空,单个人喊话根本无用,两方对峙的近几万人马高呼喊势,万声齐发,声音震耳欲聋。
苏佑骑着小棕绕到北疆军前,在众人眼光中径直停到阿穆罕身边,冻得翻身下马都有些踉跄,阿穆罕连忙抱住他,苏佑却将他抗拒着将他微微推远,问:“怎么回事?”
阿穆罕皱眉,拿了裘衣给苏佑披上:“怎么只穿这么一点,浑身还这么冷?”
“这不重要。”苏佑心急,转过身去,隔着滔滔江水,看见高大男人站在万军前,却肉眼可见的阴翳,盔甲在光下反射着眩光,周身气势可怖,几乎下一刻就恨不得万军倾覆。
这根本和他平时见得赵懿是两个人。
苏佑上一次和赵懿见面,已经是好几个月之前的事了,他却没想到一晃这么多时间,男人就忽然变成了这样。
苏佑和赵懿对视,隔着辽远的距离都能感觉到他在盯着自己,而且视线灼热,很是烧人,苏佑想要就开口问赵懿这是怎么一回事。
然而赵懿身后大军却高声呼叫,声音汇集,俨然盖过涛声,迎面震来。
“交出苏佑,交出大齐皇后!”
“交出苏佑,交出大齐皇后!”
“……”苏佑愣了片刻,完全不相信自己听见的话,又侧耳认真听了一遍。
还是声讨声震天,口口声声苏佑皇后。
他几乎求救式地转向阿穆罕:“这……他叫谁皇后?”
“痴心妄想。”阿穆罕冷声,怒气积攒深厚:“你早已经是北疆的吉桑。”
好的,他知道了。
就是他。
[系统!我要查看路人甲值!要快]
[好的,稍等,获取权限需要几秒。]
苏佑精神紧绷,呼吸紊乱,吹了寒风又情绪大起大落的身体已然快支撑不下去,他还是强撑着,自己满心祈祷结果不要太糟糕,焦急万分。
他就赵懿一个正常的剧情线可以维持了。
[啊这……啊啊啊啊啊……三个主角的路人甲值全是负一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