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发展指数—— by乌托邦不脱发
乌托邦不脱发  发于:2023年10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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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果然还是回来了啊。”
余临将手中的子弹哗啦啦丢进水中,一颗不剩。
“你到底想做什么?”
圆球又一次滚落到脚下,颜色有了很大改变,几乎是通体橙黄了。
“零号”摊了摊手,一脸无辜:“不是我想做什么,这就是你的命运。只要你还活着,就一定会被这个世界吸引,就一定会再次见到我。”
“我倒是有办法帮你解脱,但你不愿意。”
余临:“你是指取代我这件事?”
“零号”伸伸手指,将球使唤到自己身边:“别说的这么难听嘛,反正你在那个世界寻死觅活的。我又不喜欢这里,大家互利共赢一下。”
余临回想起什么,问:“是你拿走了我的记忆?”
对方没有否定,也没有肯定,只是模棱两可地说:“我们是一个人。”
余临想了想。
“记忆分为两部分,一部分在你那里,一部分在我这里。”
“零号”拍了下手:“好聪明,果然是我。”
余临脸色很难看,他知道自己只猜对了一半。
一部分记忆在他那里,同时他也有权限查看自己的这一部分记忆。
“为什么要牵扯到其他人?”
“其他人?”
对方做出个不可思议的表情:“你是指那个杀手?”
“拜托,牵扯到他的是你。”
零号将球捞在手上。奇怪的是,明明刚从水里拿出,它的表面却没有挂上一滴水。
“你们早在这个世界诞生之前就见过了。”
余临蹙眉。
“你该去跟白术那个谜语人切磋切磋。”
“嗐。”对方毫不在意他的挖苦,他另一只手上还握着枪,依旧是单单只靠三根手指在把玩。
“我作为一个世界BOSS,现在还能跟你心平气和聊天,你早该感激我了。”
“总之,现在他在我手里。”
说这话时,他将手中的球往余临视线中带了带。如同女巫的水晶球一般,那里浮现出另一个空间的光景来。
余临一眼便看到了03457。
他所处的空间只有一片虚无,但他却在这样的虚无中渐渐迷失。
和迷失者一样,他伫立在原地,由于背对着自己,余临看不到对方脸上的表情。
自然也无从得知对方视线的落脚处。
零号说:“以前我们只能打平局,幸好你这次带了个人进来。说真的,看到你和他一起出现在那个地方的时候,我真的很意外。”
余临很清楚他说的是哪里,里里特中心区的水族馆。
就是在那里,03457的精神也受到了无名域的影响。
“我接着我刚才的话说。”
他将球交给余临:“他现在在我手上,你要是不想再失去点什么的话,就得听我的话。”
有关03457的画面消失,余临面色不善地盯着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了解自己的人只有自己。
包括喜爱、痛恨、恐惧的一切。
所以余临才会和03457说,只有他能杀了“零号”。
负面情绪积累下来的世界力量,远比他拥有的所有世界都要可怕。
这就是余临多年与自己作斗争,却始终都没有结果的原因。
余临眨了眨眼睛,忽然地问:“你想要我做什么?”
他听到对方愉快地打了个响指。
“向我屈服。”
03457丢下手中的猎枪。
胸口开始发疼,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灼烧。
他后知后觉地将手伸进去,摸出一个滚烫的东西。
宝蓝色的光辉在眼前闪烁,色调与它现在的温度极其不符,是之前余临交给他的东西。
据说在这个世界形成之初,这东西以更大数量级的形式出现,蒸干了地下的水分。
现在这里聚集着所以失去创造者的力量,它们在保护自己。
他抬起眼,眼前的景象很快就开始改变。
死去的女人浑身膨胀起来就,接着却又像一只漏了气的气球,迅速往下瘫软下去。
黄褐色的水流从她身体里流出,和他们在通道中看到的一样。
最后,女人完全化成了水泊,原地打旋,朝着某个方向渗透下去。
03457若有所思地观察着水层流动的情况,似乎是想起了某个时刻的某个画面。
婴儿没有消失,他甚至能够看到尸斑在稚嫩的皮肤上,蔓延。
他死了,但又好像是活的。
03457俯下身,掀开布包的一角。
余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声调很急。
“03,别动那东西!”
作者有话说:
是这样的,师兄是前辈毒唯
他俩都有编号但我还没编好(不是),你们也不想一章里出现三串五位数的数字吧(也不是

道德感不强的人,永远不会被道德绑架。
余临在心里简评了一下自己,发现自己确实没有道德感。
包括自己的生死,他都没怎么在意。
零号却好似早就看穿了这个荒谬的谎言,心情格外愉快。
“我说过,我们是同一个人,你对我说谎没用。”
“你手中这个东西,我把它成为创造者。当然,和你认知中这个世界的创造者不太一样。”
“它是因为我们才出现的。”
他将余临的其中一只手按到上面。
“现在我问你,你能从中感受到什么?”
余临没有回话,从他接触到这个球的那一刻开始,他的思绪就已经被吸引过去。
那东西似乎拥有某种未知的魔力,一种怪异感从中源源不绝传来。
他听到对方说:“你能感受到自己在被剥夺。”
“你在失去某些东西,你在被一种无法抗衡的力量抽取着你最重要的东西。”
“这些东西就是你的记忆。”
这话让余临的交感神经触了电,手指自然脱离,“创造者”直直落下。
不过球体并没有经历又一次水浴,一只有力的手将它接下。
紧随其后的是对方嘲讽的笑声。
“你骗不了我,但是我能骗得了你,这就是你这次一定会输给我的原因。”
余临瞬间清醒过来,对方刚才的话只是一时兴起的恶趣味谎言。
“况且,你现在没有自由穿梭在其它世界的能力了,他不在,你就哪都去不了。”
“现在的你,在任何一个世界前,都没有访问权限。”
他将球随意地丢在地上,双手扣住余临的左手,让他能够稳稳握住那支枪。
“所有罪恶起源的地方,你的这只手——”
他慢慢逼近,控制着余临的手臂,让枪口指在耳上,空开一定距离。
“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你永远都进入不了你想去的第七个世界。但我可以。”
“我答应你,只要你死去,我就代替你去那里……唔,或许还能把你的记忆储存下来,我们毕竟是同一个人。”
余临微抬起眼,视线落脚点放在身后那模糊的一角人影上,眸色微寒。
“作为交换,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如果你,或者说我,不能及时赶到他现在所在的地方,他一定会为了你去死。”
余临觉得好笑:“你又在说什么?”
杀手不会为了任何一个人去死,他们生来就没有这个权利。
他们的性命属于组织,只有组织选择主动清除他们时,他们才有资格去死。
现在03457已经不属于组织,他们能一起走到现在,也都是因为之前那可笑的巧合。
如今,03457不必为任何一个人去死,他只需要做到为自己活着就行。
零号忽然地卖起了关子:“看来你还没察觉到啊。”
语气多少有点看热闹的意思,他以轻松的语气说出这句话时,余临能够感觉到他下意识地往下松了手。
禁锢在手上的力度在减小。
如经过程序调试的机器一般,余临找准靶点,用了大力道将那双手拍开。
靶点腾空而起的时候,他又迅速拉过对方的胳膊向前甩出。
身后那人立刻就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倒,如超速失控的货车。
余临提膝,狠**在对方跟着低下来的肚子上。
枪支在手上倒转一个平角,换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
敌人狼狈跪地,余临废了他一只手,另一只则控制在自己掌下。
黑洞洞的枪口转换目标,生硬地抵上落败者的头颅。
“他在哪?”
“还有,那东西是什么?”
零号并没有因为身处下风而自乱阵脚。
手腕关节处本该传出的阵痛,他似乎也分毫都没有感知到。
“喂喂喂,”他语气不屑,姿态嚣张:“我是不死的。”
“是,我知道。”
余临顺手开了一枪,与之前出现在他身边的所有危险因素一样。子弹凭空消失,并且再也没有回到这个地方。
“我记得你说……”
余临有意将语调放慢,做出正在努力回忆的样子。
“我对自己开了六枪。”
“那么之后发生了什么?”
余临往后挪开一点,枪口离得不是那么近了。
第二枪打出,零号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
“记忆不会骗人,所以我骗不了你。”
余临打出第三枪,依旧没有收到任何回应。
“也正是因为记忆骗不了人,这个世界也骗不了我。假设你刚才告诉我的都是真话,我没有权限进入其它世界,但世界一直都受到我的影响。”
“现在的你,也没有这种权限。”
零号僵直的身体终于缓和下来,他将视线往后放,似乎是在观察枪手的活动。
他反问道:“所以你是在赌吗?”
余临寻找下一个瞄准点,没有立刻动手。
“我可没有这么说,反倒是你,觉得我在赌什么,赌我刚才看到的那个带血的子弹,不是假象吗?”
零号咬牙切齿起来。
他太心急了,以致于漏掉了最关键的细节。
他只想着如何让余临陷入最大限度的恐惧当中,于是他找到了余临被夺走记忆前,最关键的一个时间节点。
余临自杀的时候。
事情就发生在几个月前,他在自己的房间中,用刚刚拿到手的宝贝,选择对自己下手。
一类世界的存在会保证他不受到任何伤害,对于“能力”而言,他只是一个不可毁掉的容器。
在余临打出最后一枚子弹的时候,那枚子弹留在了他的脑袋里。
这证明“能力”想换容器了。
余临对自己开枪之后发生的事情,连零号也不清楚。
他只知道,森林对地下世界的影响从那天开始变小。
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森林对地下世界的影响越大,世界面向余临的呼救声也就越大。
如果森林就此消失,他就永远不能离开这里,他必须取代余临。
他嫉妒余临。
明明他们是同一个人,拥有同样的长相,同样的声音,他甚至有比对方更多的记忆。
但是他们却一个生活在天上,一个生活在地下。
凭什么,凭什么他就能生活在太阳城中,享受着别人的关心、爱护。
凭什么,拥有这样生活的他,却还毫不知满足地说出厌倦这种话。
凭什么连他也要排斥他自己。
凭什么余临要将零号困在这荒诞的死亡圣地,他明明也是他的一部分啊。
“你很菜啊。”
余临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连03都打不过,还指望单挑我?”
这话有极大的夸张成分,但君子不拘小节。
“我们打了那么多次,还是在你的地盘上,你却从来都没赢过我,你就没自己反思一下?”
余临越说越偏离中心。
“第六发子弹打穿了我的脑袋,暂时这么设想。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你要不要跟我赌一下,赌你能挡几发子弹?”
零号开始挣扎起来。
余临一脚踏上去,就算面对的是“自己”,也丝毫都不手软。
“怪不忍心下手的。”
他重新将枪口靠近,将关键问题缩减成了一个。
“再问一次,他在哪?”
不知是不是因为余临的威胁起了作用,零号的神色开始不安起来。
他视线慌张地在地上寻找着什么,最后明显落在了滚出去的球体上面。
“我先告诉你第二个问题的答案。”
像听到回应似的,圆球缓缓向零号滚过来。
余临面色平淡,在此之前他就知道圆球似乎是一种生命体。
他听到对方说:
“我之所以称他为创造者,是因为他能将我变成一个完整的人。”
余临联想到他刚才说的话:圆球可以吸收他的记忆。
结果对方很快就否定了他这个猜测。
零号:“恐惧是这个世界的养料,外来者产生的恐惧感越多,这里的水就越深。”
“创造者从水中吸取外来者的记忆,以前这里没有水,但你来过这里很多次。”
“你的恐惧留在了这里,创造者便由此出发,看到你某一段记忆。”
“最初我没有实体,只是这些记忆的一部分,是你主动将我放进来的。”
余临回答:“不光如此,整个世界都是为你而生你。浪漫吧?”
废话那么多。
零号忽视了他的问话。
“我生于你那最不堪的过去,我要感谢你曾经良心发现回来看过我,更要感谢你留下了创造者。”
最后一句话说出,余临神色微变,察觉到不对劲。
而这时,创造者已经滚在脚下,不是零号的脚下,而是自己的脚下。
他又一次听到零号说:“创造者帮助我获取了那些记忆,以及记忆中的力量。你在不停失去、不停被剥夺。”
“而我在获取。”
圆球通体忽得光芒大盛,与本身颜色并不相符。
是和石梯一般的强盛白光。
他听到风声合着水声,一同席卷上来。
眼前的景象全都消失不见。
他再次回神,鸟鸣声传来。
他站在一片树林前,身前出现了一座砖瓦屋。
03457正站在屋前。
在他身旁,有一个包裹着白布的婴儿,还有一具尸体。
一具属于自己的尸体。

余临大脑飞速运转,将根据现场情况分析得出的前因后果推送出。
他速速举起双手,忙不迭解释:“03,我是真的。”
他不知道在自己出现之前,03457和地上那个冒牌货之间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03457是怎么看出冒牌货的身份,并将他清除的。
但余临知道,自己要是不挣扎一下的话,说不准会和地上这个不知道是不是人的人一个下场。
几秒后,他发现自己的担心很多余。
因为03457并没有注意到自己。
就像是隔了一层单项透视玻璃,余临能够看到他,但他看不到余临。
在那座灰色顶的砖瓦屋前,03457眼睁睁看着冒牌货的尸体化成一滩脓水。
余临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并不得不回想起,几秒前还游荡在自己脚边的那些水。
老实说,这种感觉很不妙。
跟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长相的人打架,勉强还能接受。但是看着那个人死在自己面前,并且还化成了水……
这就有点不好消化了。
况且目睹这个过程的,还有一直与自己同行到这里的03457。
余临仔细观察着03457的行动,发现他只是若有所思地静静伫立在婴儿面前。
很快余临就发现了不对劲。
婴儿是死的。没有呼吸迹象,皮肤颜色异常。
他看到03457毫无顾忌地将尸体抱起。白布掀开,暴露出的更多的尸斑证明了这一点。
余临无法理解。
这是哪里?
为什么会有一具婴儿的尸体?
余临试图吸引03457的注意,但这只是无用功。
他根本无法靠近对方半步,被一面无形的高墙堵在了半路上。
抬起脚的那一瞬间,他就能察觉到明显的异样。
脚下升起一种人力无法抗衡的力量,就像磁铁同性两极排斥,让他永远无法向前落地。
但是退后可以。
余临倒退几步,再往前走,仍旧不能突破那道屏障。
最后他试着助跑往前冲去,验证结果显示,他还是只能停留在原地,永远无法到达03457所在的那个世界。
未知的世界往往充满怪异。
现在眼前发生的一切都很怪异。
03457将包裹在婴儿身上的整片白布都揭开,像在剥开一个明明知道已经坏掉了的糖果。
他腾出一只手按在尸体的胸口正中央,像是在检查什么,比如胸腔膨胀程度。
尽管余临已经将他们之间的距离拉到最小,他还是不能够清楚看到尸体身上的异样。
而03457自然流露出的气馁表情,证明他现在一无所获。
接下来一段时间,03457又分别查看了婴儿的五官腐烂程度,也都没有得到什么有效的信息。
余临猜到个大概,03457是在找离开的方法,而这里唯一的可疑物引起了对方的注意。
在这样一个充满荒诞的不合理世界中,现实世界里的一切规律都再无规律可言。
不能够继续待下去了。
余临这下突然醒悟,知道了零号之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03457会因为他而死去。
但冒充余临,将03457拉入万丈深渊这种拙劣的把戏,对方已经经历过一次了。
第一次没有防备的时候尚且能够平安脱身,这种东西怎么可能能够困住他第二次?
不管03457所在的世界中会出现什么,他都有信心,他们会有再见面的那一刻。
余临向前伸出手,不知是出于何种动机,但他确实这样做了。
和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理由一样,有什么声音在呼唤他。
这个声音让他伸出手,试图去触“另一个世界”的03457。
就在那一瞬间,窸窸窣窣的异响从脚下的土地传来,好似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正在为重见天日做出充足的挖掘准备。
视线连带着伸出的手一同垂下去,余临看到一只黑色甲壳虫。
它拥有光滑饱满的表面,一半伸出土地,个头有拳头那么大。
就在一晃眼间,更多同类从泥土下伸出头颅,以极快的爬行速度涌现在地表。
它们似乎没有眼睛,依靠气味或者是声音行动,前腿粗壮直挺,像包裹着一层鲜亮的油膜。
黑色的甲壳很快就铺满地面,密密麻麻地涌动着。
这里的空间根本容不下它们。
于是它们开始残杀同类,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长起来。
黄褐色的脓液四处飞溅,余临不确定空气里有没有多出什么奇怪的味道。
被吃干净内脏的黑色外壳、在厮杀中被撕破的前翅、对它们来说没有任何价值的带着倒刺的前腿,这里一同浮现在黑色的海洋上。
不到十秒时间,最初破土而出的虫子已经长到胳膊那么长,横向似乎停止生长,它们从接近圆形的幼虫,很快就成长为一个椭圆形的成虫。
它们变得更加健壮,腿上的倒刺清晰可见,他们扇动半透明的翅膀,余临可以看到上面的纹路变化。
那翅膀也变长,覆盖上了和前腿一样的油膜。
成长起来的幼虫不再自相残杀,似乎是因为成本太高,获益太小。
但它们需要更大的生存空间,以及更多的食物来源。
余临确认自己没有见过那种虫子,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在它们的食谱上。
如果墙壁上记载的就是这个世界全部的生物,那眼前的景象就更不该出现。
除了格斯和盲盒机,地下世界已经没有任何生物存在了。
这场适者生存的选拔过后,另一端的03457已经不见踪迹,就连灰顶砖瓦屋也消失不见。
在几秒后,余临才意识到,“另一个世界”不见了。
他开始感到奇怪。
自己刚才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恐惧,除了稍微有点恶心之外,也没什么强烈的情绪波动。
他现在应该还在原地,那个被黄色球体带去的不知哪个世界当中。
同时他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地下世界的复杂程度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这里就像是一个个透明的玻璃牢笼,紧紧相贴在一起,被称作“创造者”的球体可以将他们丢到任意一个空间里去。
而他们很难凭借人力逃出去。
很快,那些飞虫就聚拢在一起,形成一片黑压压的云团。
他们挥动着翅膀,盘旋在头顶,准备开展一场大规模的迁移活动。
嗡嗡嗡的杂音响彻头顶,余临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
很幸运,他并不在这些虫子的食谱上。
等到虫子越过这片树林,在视线当中逐渐模糊成为一个黑色的小点时,余临恍惚间意识到早就该跟上去。
或许就像03457世界中那个婴儿一样,这些虫子也是比较关键的东西。
树林跟他想象中的天然树林不太一样。
天然树林往往层次分明,从高大的乔木到丛生的灌木,应有尽有。
当然,环境会比较恶劣,毕竟这些树木和那些虫子一样,是经过一场厮杀才得以保留下来的。
人工林场比较单一,这一点不光体现在树木的品种上,还体现在生物圈中其它生物上。
比如动物、昆虫,或者微生物。
最明显的一个差距,是天然树林一半没有人走过的痕迹。
也就是路。
但这里有,那些树木还有明显的人工修剪痕迹。
没有精修过、却清晰可见的路,为余临跟上那些虫子提供了便利的条件。
走到一半时,余临忽然地听到远方传来了哨声。
这声音直接击穿他的脑神经,让他差点失去了继续前行的勇气。
声音不是常规的尖锐声,而是比较沉闷的呜呜声,就像是某个古老部落用来相互传唤的号角。
这些号角可能在打猎时应用广泛,因为那个时代还没有规范的语言与文字。
但余临很清楚林后不会是某个部落。
这种声音令他刻骨铭心,即使他在组织地下训练场只有一个月的生活经历。
是组织。
前方是Z组织的地下训练场,所有新存活的胚胎都在这里被培养成人。
余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花了他很长时间。
他有勇气靠近总部,但这里他永远无法释怀。
余临犹豫了很长时间,等虫子又一次向上腾起,最后消失的时候,他突然释怀。
恍然间他意识到,那些事都已经过去很多年了。
很快,地下训练场的外景就出现在面前,他这才注意到天色已晚,而这本该由地下训练场定时发出的哨声推断出来。
余临突然明白了那些虫子代表着什么。
组织的人又何尝不是虫子。
他以为这里是由自己的心境映射出来的虚假现实,但很快他就推翻了这个结论。
他看到了03457。
对方正和同一年龄段的受训者一样,在某个特定时间集合在广场,接下来的流程他不愿意再去回想,但那就在眼前重演。
那时的03457大概只有六岁左右,和自己刚到组织时的年纪差不多大。
但他表现得明显要比余临更从容,稚嫩的面孔中却透露出强大的气场。
不知为何,明明没有见过小时候的03457,但余临还是一眼就在人群中认出了他。
等看到监管者开始分发一种黄色的令牌时,他忽然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了。
在这个同样适者生存的地方,杀手们的第一场测试即将来临。

“05325。”
余临耳边忽然响起一个陌生的声音,很久之后他才回想起这种形式的数字编号代表着什么。
他下意识转头去寻找声音源头,随后他看到组织地下训练场的大门近在眼前。
就在几秒前,他与那个地方之间明明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余临意识到,这里完全没有时间概念与空间概念。
姑且将这些怪异的现象称作是奇妙,如果接下来不会有任何危险因素会出现的话。
事与愿违,一个衣着装扮有些眼熟的人出现在视线中。
那是一个个子不算高的男人,身着墨绿色工装服,正面色不善地朝他这个方向快步走来。
余临接受了眼前的两个现实。
第一个现实,那人是分发黄色令牌的其中一名监管者,绿色服装代表他在这里拥有二等管制权,权限仅低于一号技术员45。
这两条信息放在一起就不是什么好消息了。
里里特全境禁止军火流动,包括政府,但这些人配有枪支。
说起来,枪支的使用方法还是一号教给余临的,他曾经在太阳城生活过一段时间。
出于安全考虑,余临还是在第一时间举起了双手。
他以为对方就算不能在第一时间就放松下警惕,但起码会给出自己狡辩时间。
然后他就可以利用这短暂几分钟的狡辩时间,瞎扯出一套比较合理的说辞。
但事实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没有任何停顿,也没有任何犹豫 。
那人持枪逼近,在余临开口的第一瞬间,迅速反转手上的枪支,用枪托狠狠朝着他的脑袋砸下来。
直到这时余临才注意到,眼前的一切,都不知在何时被放大了,自己像缩在高大草丛中的一只瓢虫,看什么都需要抬起头。
那一瞬间他听到男人破口大骂,而他则毫无防备地倒下去。
“又是你,05325!”
紧接着重重的一脚踢在肚子上,身为被施暴者,余临也还是要说,他的准度把握得非常好,正踢在最脆弱的部位上。
余临没有来得及消化腹部传来的绞痛感,身子自然而然往里缩,这具身体突然像是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场景。
他缩成一个团,动作十分熟练。
怪异感又一次传来。
余临脱出而出一句脏话,是疼得骂出来的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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