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点头:“对哦,我试试。”
郎洋洋系好围裙,钻进烘焙室里。
这一忙就到晚上七点多,郎洋洋出发去找庄硕和周垣,匆匆忙忙地换衣服。
“你最近好忙啊,洋洋哥。”悠悠在吧台后面清洗器具。
郎洋洋苦笑一下:“是,过段时间就好了。”
悠悠:“嗯,对了,你说李老师介绍的那个甜品师什么时候来?”
“约好了明天过来面试。”
吃饭的地方是老歪的妹夫开的店,按周垣的意愿,吃本地的一些家常菜。
老歪和陈静云也来了,饭桌上热热闹闹的,都是话多的人,反倒是郎洋洋和庄硕安静地听着他们吹牛聊天,默默吃点菜。
吃完饭各自回家,郎洋洋和庄硕回店里备货,忙到十点多才回家。
郎洋洋坐在副驾驶,撑得有点打嗝。
“累不累?”庄硕问,另外一只手打开车载音乐,点击播放键。
是《sisyphus》,郎洋洋第一次在庄硕车子上听的歌。
浓烈的鼓点中,歌手唱着“let it roll”。
郎洋洋轻轻点头,嗯了一声之后降下车窗吹吹晚风,说:“最近总是忙忙碌碌的。”
“生活不就是忙忙碌碌的么。”庄硕轻声说。
“唉。”郎洋洋叹气:“是啊。”
庄硕:“不想了,吹吹风,回家洗个澡睡觉!”
郎洋洋笑一下,跟着音乐哼唱,开车回家要掉头绕一点路,这一段路都是高大的梧桐树,绿化带上的月季开得特别好,很漂亮。
郎洋洋拿出手机来拍了一张照片。
“要不我们转一转?”庄硕说。
“嗯?”
庄硕转头看他一眼,笑着说:“我们开车转转,就吹吹风,在车上听歌。”
“不要了吧,你也好累了。”
“我不累。”
“你是铁人啊你不累。”郎洋洋嗔骂一句。
庄硕一听郎洋洋这个话就知道他是想转的,自己也想。
“是啊,我全身上下都硬邦邦,你不是知道吗?”
郎洋洋大笑,把车载音乐音量加大了一点。
“感觉也很久没去看二姑妈和爸妈他们了。”郎洋洋说。
庄硕:“那这样,明天周末很忙,后天我们去二姑妈家,然后周四的时候我们去爸妈家,正好我妈说该挑地板颜色和墙漆了,得让你来挑。”
“好啊。”
郎洋洋最近脑袋里好多事,庄硕这么安排好,自己就不用动脑子了。
庄硕想了想,又说:“那下个月月初,到时候新的甜品师应该也熟悉了,我们去旅游一次吧。”
郎洋洋:“好啊!”
庄硕:“这段时间我们想想去哪里玩。我以前累的时候,就会畅享一下未来的美好生活,然后做事就有动力了。”
“自己给自己画饼啊。”郎洋洋笑。
庄硕:“嗯……算是吧。”
“那我们也自己给自己画一下?”
车子停在十字路口,红灯显示有72秒。
郎洋洋想了又想,不知道该从何画起。
“比如陈家寨真的拿到资金,分店真的开起来了,你希望它是什么样子的。”庄硕引导一下。
郎洋洋:“嗯……店的外面不用改动太多,保留青砖实木的色调,里面就和老街这一家一个风格,铺新的地板,很多的绿植,还可以重新选购很多餐具,我好就没有买杯子盘子了。
“甜品每天就在老街店做好,配送过去,要招一个新的咖啡师,或者让悠悠招个学徒,新店第一年只要能赚到材料钱我就满足了。到时候新的甜品师就位了,我可以有更多的时间来研发新品,像米其林餐厅一样,每个季节都有限定的食物。”
庄硕:“真不错!我给你当试吃员。”
得到肯定的郎洋洋转头看庄硕,他是真心的为自己高兴,好像这些自己一定都能做到一样。
脑海里畅想的画面忽然被按下暂停键,郎洋洋眨眨眼睛,穿过庄硕的脸看到车窗外面的景色。
然后景色渐渐模糊,眼中只剩下庄硕坚毅的侧脸。
“怎么了?”庄硕认真的看着路。
郎洋洋抿着嘴笑笑,继续说:“其实这些我可能都做不好。但如果我们能在忙了一天之后,像这样开车散散心,一起遛狗,在一个普通得不行的夜晚,开两罐啤酒一起坐在沙发上看无聊的综艺,我帮你捏捏肩,你帮我按按腿。这样就很好。”
庄硕的嘴角上扬。
“笑什么……”
庄硕说:“我妈从小就跟我说,说人活着,活的是生活的最低处。”
“生活的最低处?”
“对,就算刚刚你说的那些都做不成,我们还有最低处,就是普通的夜晚、无聊的综艺,我们一起喝杯酒,第二天醒来,依旧努力去生活。”
郎洋洋好像明白了什么,长长的呼一口气,轻松地靠在椅背上。
第二天本打算做完面包去送一下周垣的,但他说不用,自己已经打车出发了。
在电话里说了一些告别的话,周垣强调了好几次让郎洋洋帮他跟陈静云说再见,谢谢她的款待。
庄晓宇今天也来得很早,拿着抹布擦吧台。
“闷闷不乐。”郎洋洋说。
庄晓宇:“唉,米其林梦又破碎了,昨晚吃饭的时候他说要是以后再来中国工作,一定让我去呢。”
郎洋洋:“他应该不会回来了。”
庄晓宇:“昨晚我和陈静云一起打车回家,她说寨子里的三伯母要再把饭馆开起来,要是周垣能在这边呆一段时间就好了。”
“唉。”悠悠把咖啡豆倒出来,哗啦啦地响,她说:“没有不散的宴席。”
庄晓宇叹气:“好歹开个席啊。”
话音刚落,郎洋洋手机响起来,居然是周垣。
“喂?”
“洋洋,我可能需要你们的帮助。”
郎洋洋听他气息不太对,赶紧:“怎么了?”
周垣似乎在咬着牙说话,“车祸了,我在去医院的救护车上。”
长溪市的司机宰客和车速快是出了名的。
这两年整顿过后宰客现象少了很多,但是车速一如既往,本身就因为山地地形路况很复杂,这些司机仗着自己经验丰富完全不把路况放在眼里。
以上骂的是客观原因,陈静云的愤怒还有一个原因,年前她刚出过一次车祸,过年都是杵着拐过的,怒气未消。
“再不管管还搞什么旅游!”陈静云发出最后一声怒吼,车子停在医院门口的路边停车位上。
今天一早天气就阴沉沉的,眼看着是要下雨了,空气中带着凉意,下车的时候胳膊上都起鸡皮疙瘩。
三个人下车就往外科大楼狂奔。
明明跟周垣电话沟通的是郎洋洋,但是到了医院主导去找人找医生的却不是他。
因为对医院很陌生。
从小到大没有去过几次医院,小病都是吃药抗一下就过去了,最多就是去急诊挂个水,也没有家人朋友什么的需要去医院探望。
印象中上一次这样走进医院大楼里,还是小学的时候,他常常在放学之后去医院看二姑妈的女儿,小秋表妹。
他不了解医院的构造,外科大楼在那里,可以从哪栋楼里穿过去,电梯在哪里。
郎洋洋只能跟在庄硕和陈静云的后面。
周垣在三楼,三个人懒得等电梯,直接从楼梯爬了上去。
庄硕和陈静云都熟悉医院,问过护士台之后去病房找周垣。
虽然周垣在电话里说没有那么严重,但是也没有那么简单,还是伤到了骨头的。
“我去找一下医生。”庄硕说。
周垣:“麻烦了。”
郎洋洋和陈静云分别站在床两边,看着他肿胀的膝盖。
“别这个表情,我想没有那么严重的。”周垣反过来安慰他们,看到陈静云也来了,问她:“真是不好意思,怎么也让你过来了?”
陈静云:“洋洋哥打电话给庄哥的时候,刚好我去找庄哥商量事情,看看有没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
周垣抿着嘴,忍着痛无奈道:“可能需要你们帮我跟医院打一下交道了,我父母都不在这边。”
很快医生过来了,郎洋洋往后退一点让医生站过来。庄硕站在郎洋洋身后,手轻轻放在郎洋洋肩膀,小声说:“刚刚医生说问题不大的。”
医生给大家说了一下情况,本身车祸的伤不严重,但是受伤的位置以前有旧伤,左腿和膝盖里面都还有钢钉,根据片子来看也没有问题,但是周垣表示曾经手术的部位非常疼,只好等消肿了再看看。
郎洋洋和周垣对视一眼。
如果开刀动到骨头的话,没有两个月走不了了。
周垣左脸也有伤口,他摊手无奈地笑笑:“OK,看来昨天说的要在这里短居要实现了。”
周垣并没有因为行程被打乱过度烦恼,相反很看得开,对于要在长溪市养伤的生活也很期待。
郎洋洋和庄硕拿着他的护照去办手续,因为没有直系亲属,手续要麻烦一点,七七八八签了一堆文件。
医生说了情况没有那么严重,大家也放心了很多,郎洋洋店里还有事情,还约了李老师和她学生见面,就先回去了。
庄硕送郎洋洋下楼,顺便去买点住院需要用的东西。
医院门口的小超市里东西很全,都能买到,两人选完东西装了一个大袋子,又去门口的水果摊买点水果。
“吃早餐了没有?”郎洋洋问。
庄硕在一堆苹果里挑选有纹路的,“还没有,刚和小陈坐进馄饨店里你就打电话来了。”
郎洋洋拎着香蕉:“我也没有,那我们吃碗粉,也给他们带两碗上去。”
“好。”
水果买好,扫码付钱,就近进了一家砂锅粉店,两人都饿了,点了两碗大份的。
长溪市的米粉口味很多,素粉、羊肉粉、牛肉粉、砂锅粉。
就连米粉的种类都有粉粗细粉、酸粉、扁粉。
甚至每个地方产的米粉口感也不一样,绵软一点的、爽脆一点的。
总之选择多多。
虽然现在才十点多钟,但是两人都忙活了小半天,这时候来一碗香喷喷的砂锅羊肉粉再合适不过。
庄硕是正宗的本地口味,在小料台加了一大把薄荷还有酸菜,还装了一小碗辣椒脆和一碗酸萝卜。
这些都是免费提供的,郎洋洋比较保守,只加了一点点,辣椒脆他也吃不太来。
郎洋洋挑起一大筷米粉,一边吹一边说:“好烫。”
“是吗?”庄硕说完,把刚夹起来的米粉吸溜送进嘴里。
一筷子接一筷子,三分钟解决一碗大份米粉,还能喝两口汤。
郎洋洋:“……”
他不是吃饭多文静的人,只是真的很怕烫,每口都要吹到温度合适了再吃。
“有这么烫吗?”庄硕笑。
郎洋洋:“烫,你不觉得烫吗?”
庄硕:“还好啊。”
“铁嘴。”郎洋洋说。
吃完米粉,又打包了两碗,出门的时候飘起了细雨,像很多个雨蒙蒙的长溪市早晨一样。
两人站在路边,陪郎洋洋等车。
“你该忙忙你的,正好最近我不忙,这边交给我。”庄硕说。
郎洋洋:“好,有什么事情一定告诉我。”
庄硕:“知道,放心吧。”
“对了,车祸那边是不是也要处理,那边是谁的全责,周哥是乘客,应该会有赔偿什么的吧。”郎洋洋说。
庄硕想了想,“等警察联系,我有好几个同学都在交警大队,我打听一下看看怎么处理。”
郎洋洋笑。
觉得庄硕好像个机器猫,怎么什么都知道哪里都有亲戚和朋友。
出租车来了,细雨已经把地面濡湿,灰蒙蒙的天气为这个惊险忙碌的早晨笼上一层柔和的滤镜。
不用在烈日下赶路,不管发生什么,慢慢的稳当的往前走就好。
回去的路上,路过李月景的烘焙学校,门口的牌子上有标志,是一直戴着厨师帽的斑点狗,很可爱。
回到店里忙活着今天的甜品,做完之后又尝了尝她的两个新品。
大家的评价都是新鲜,但是不大好喝。
“难啊,创新真的好难。”悠悠趴在吧台上,看着面前的咖啡杯。
“人家往咖啡里兑点白酒是爆款,我怎么兑什么都不太好喝呢。”
郎洋洋正在查看这个月的进货单,笑了下说:“人家可能也是试了几十上百种才调出一种好喝的呢。”
创作不易,悠悠叹气。
下午两点的时候雨下了起来,雨势渐大,郎洋洋开始担心和李月景的约定。
想着要不要现在先跟她们说雨大不方便出行的话,可以改时间,结果没两分钟李月景和她学生登门了。
“洋洋哥!李老师来啦!”悠悠喊。
郎洋洋坐在靠里面的位置,赶紧关下电脑起身出去。李月景之前为学生的外貌铺垫过很多,郎洋洋已经做好了准备,但实际上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夸张。
也许是为了表达面试的重视,女孩还穿了白色的棉质衬衫,还有黑色牛仔裤,手里拎了两个大纸袋子,戴着口罩,只露出笑得弯弯的眼睛。
郎洋洋忙过去:“李老师好,你好。”
女孩微微鞠躬,她不能说话,手里拿着东西也不能打手语,就更努力地笑,笑到眼睛只一条月牙。
看着就让人喜欢。
“她叫朱玉影,我平时叫她小影。”李月景介绍她,又补充说:“她能听到的,只是不会说。”
郎洋洋将她们迎进去坐下,一楼坐着两桌来避雨的客人,人不多,就直接在空位置上坐下了。
悠悠也立刻把水端过来,和李老师和朱玉影打招呼。
“这是我们店里的咖啡师,悠悠,店里还有两个临时工,今天轮班,只有晓宇在,他在二楼应该。”郎洋洋介绍完,又指了一下后面的烘焙室,“烘焙室在这里,后面还有个小仓库和更衣室。”
李月景点点头:“我还是第一次来你店里,怪不得你生意好,店里打点得很漂亮。”
“谢谢。”郎洋洋也微笑。
看得出来朱玉影对店里很好奇,但是克制着让自己不要不礼貌的东张西望,只是专注的看着郎洋洋,听他和李月景说话。
坐近了确实能看得出来她脸上的疤痕,右边脖子上都是很重的烧伤疤痕,右眼下方口罩边缘也看得出来。
郎洋洋也克制着让自己不去观察对方的疤痕,李月景说过,除了不能说话,脸上的疤痕也是她找工作很大阻碍。
郎洋洋和李月景寒暄了两句最近怎么样之类的话,然后和朱玉影对视一眼,就跟郎洋洋说:“那你们面试,我去二楼坐坐。”
“啊?”郎洋洋没想过要单独跟朱玉影面试。
李月景却说:“她可以独立面试的。”
旁边的朱玉影也迅速点头。
郎洋洋心里猜测,她们大概是想让郎洋洋知道,朱玉影是可以胜任工作的,而不是靠朋友关系得到工作。
把她当一个正常的普通的候选人来面试,也许才是对她们最大的尊重。
“好,”郎洋洋笑着说,然后叫晓宇:“晓宇,快来,给李老师看看菜单。”
庄晓宇屁颠地拿着菜单跟李月景上二楼去了。
郎洋洋转头看着朱玉影,朱玉影把刚刚放在旁边的纸袋子拿过来,从里面拿出她做好的作品,是之前郎洋洋和李月景说过的,要带她自己的做的东西来。
是一个乳酪蛋糕、一个欧包还有一个贝果。
还带了一个不在郎洋洋的要求范围内的,一个小翻糖蛋糕。
是一个城堡造型的小翻糖,精致的屋顶和窗户,甚至连城堡角落点缀着花花草草,顶上是一个大大的红色蝴蝶结。
这样一个造型的翻糖蛋糕要是做大一点,市面上价格都是四位数以上。
虽然比不上上次比赛的时候李老师做的那个,但已经足够让郎洋洋佩服了。
“好漂亮……这得花多少时间做啊……”
郎洋洋凑近观察细节,角落的小花朵都有自然灵动的褶皱。
朱玉影坐得板直,很紧张,直到听到郎洋洋的夸奖才放松一点。
她从背包里拿出小本子和笔,刷刷刷写完字递给郎洋洋。
郎洋洋接过来。
“这个蛋糕做了四个小时。”
郎洋洋抬眼,笑着说:“很漂亮,你好厉害啊。”
朱玉影放下本子,从包里掏出一把塑料蛋糕刀来,在面包前比划着,意思是切开来看。
“不用不用。”郎洋洋一时间有点舍不得切开。
翻糖蛋糕本身也是观赏作用大于食用作用。
郎洋洋把乳酪蛋糕拿过来,一边拆勺子一边说:“之前就有客户问我能不能订翻糖蛋糕,可惜我不怎么会。”
朱玉影递纸条:“你的刮花蛋糕很好。”
郎洋洋笑着说谢谢,之后依次尝了朱玉影带来的作品,水平都很不错,贝果的口感比郎洋洋自己做的还要好。
心里有了决定,郎洋洋跟她说了店里面的工作时间和薪资待遇,双方都满意。
说完朱玉影看着郎洋洋,好像有什么话要说。
“没事,你说。”郎洋洋的语气素来温柔。
朱玉影微微偏头,指着自己的脖子上的伤痕,然后伸手要摘下自己的口罩给郎洋洋看。
“不用,没关系的,我都知道。”郎洋洋忙制止。
朱玉影的动作顿住,垂眸思考了一下,还是摘下了口罩。
右脸皮肤受损严重,不过没有伤及五官。
不可否认的是,这样的皮肤搭配她漂亮清澈的眼神,很有冲击感。
朱玉影又撸起衣袖,手臂上也有伤疤,但是没有脸上那么严重。
她拿着笔写字,递给郎洋洋。
她说:“但是不影响我做甜品,我会戴口罩穿衣服工作。”
郎洋洋深呼吸一口,用力微笑着,拿着勺子又吃了一口她带来的乳酪蛋糕。
“我知道的。”
因为郎洋洋不是很健谈的人,朱玉影也是,面试平淡又顺利的结束了,约定好三天后正式上班。
雨还在下,没有结束的意思。
店里没什么客人,只有进出的外卖员,郎洋洋和悠悠在吧台闲聊着,庄硕打电话来。
“情况怎么样?”郎洋洋走到侧门,看着小阳台被打湿的藤编椅。
庄硕应该是在大厅,有些吵闹,他说:“还好,先等着消肿,周垣强烈要求让我们帮他找一个靠谱的看护,不让我们陪着他。”
“可能是过意不去。”郎洋洋说。
庄硕:“这有什么。”
但郎洋洋想了想,还是说:“那你先跟他说可以,但是等消肿之后看看要不要手术再说。”
“好,小陈在呢,她想打周垣的主意。”庄硕语气里带着笑意。
郎洋洋很少八卦朋友,却也好奇:“什么?不会吧。”
庄硕:“不是那个主意,她是想让周垣帮着在寨子里开个餐厅。”
“周哥怎么说?”
“还没说,人家现在腿都断了还问这个,杀人诛心啊。”
“也是。”
庄硕笑:“所以现在献殷勤呢,跟周垣说要是不手术就接他去陈家寨静养。”
“那也可以,他喜欢陈家寨。”
“我一会儿就回来了,做点吃的,晚上去和小陈换班,我们一起去吧。”
“好,对了,甜品师定下来了。”
“哇,那你是不是可以轻松一点了。”
“应该会吧。”
庄硕走出医院大楼,笑着说:“最近忙得都没有时间那个了。”
“……”
“哈哈哈,不说了不说了,周垣还在医院里躺着呢。”
长溪市的雨下了快一个星期,不是一直下,但是每天都有三四回阵雨。
出门带伞呢觉得可能不会下,不带伞呢又怕万一下了怎么办,很让人困扰。
郎洋洋出门之前站在家门口犹豫了好久,直到庄硕站到了身边。
“不带。”庄硕说。
郎洋洋:“好!”
郎洋洋手里拎着一个袋子,里面是给周垣带的饭菜。
最后没有做手术,他也请了护工,过几天就能出院,顺理成章的在陈家寨短租了个地方修养一个月。
正好最近小陈频繁到市区来办少数民族专项款的事情,每天都往医院跑,比郎洋洋和庄硕来得还要勤。
天天跟人家聊乡村振兴的事情,搞得周垣一个abc了解得比郎洋洋还多。
一路上都没有雨,郎洋洋和庄硕到的时候小陈也在,两人正在吃水果,等郎洋洋送饭过来。
“开餐厅的话就要看你们的定位咯。”周垣一只脚搭在脚搭上,正在削第二个苹果。
——第一个在陈静云的手上。
陈静云坐在床边啃苹果,“定位的话因为村子里已经有一家土菜馆了,现在想做个卖创意菜的,更迎合年轻人一点的,当然价格可能也稍微高一点。”
郎洋洋敲敲门。
两人齐齐转身:“来啦。”
郎洋洋和庄硕走过来,小陈嘴里咬着苹果,去接郎洋洋拿着的饭盒。
“洋洋哥你们坐。”
周垣手里的苹果刚削好,递给郎洋洋。
“我在医院真的快疯了,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郎洋洋看庄硕,病情这块都是庄硕跟郎洋洋沟通的。
“其实现在就可以,但是因为是车祸那边还在掰扯所以……”
庄硕在旁边的病床上坐下:“应该就是这两天了。”
周垣:“好吧,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什么?”郎洋洋和庄硕异口同声道。
周垣开始削第三个苹果:“当然是古村落建设!”
郎洋洋和庄硕看向陈静云,陈静云立马转身开始拿折叠书桌,假装很忙碌的给周垣盛饭。
周垣不是因为郎洋洋而来,也不是因为郎洋洋和留下。他把休息的这两个月时间当做一次新的体验,接触以前从未接触过的中国乡村。
雨季伴随着长溪市的整个夏天。
八月底,最热的那一个月已经过去了,雨季却还没有。
庄硕总是忙一阵闲一阵的,这一阵就挺闲的。半个月前和陈家寨签了合约,定了那个青砖小楼。
这几天他正带着师傅给小店装修。
还是旅游旺季,Brookside进门处的铁艺伞桶里插满那种透明雨伞,都是突遇阵雨的游客买的,进店避雨吃甜品到雨停之后走,应急的便宜伞就这么留下了。
傍晚,小影收拾出一半的雨伞,放到后门去。
路过烘焙室的时候会透过玻璃和郎洋洋对视着笑一笑。
小影的手艺很好,又很勤快,勤快到郎洋洋觉得她是不是有点不安。
他很想跟小影聊一下,希望她能松弛一点,店里不忙的时候她可以自己在烘焙室里做做新品啊,去跟悠悠学一学怎么做咖啡,或者累了就坐着玩玩手机发发呆。
“叮铃铃——”
定时闹钟响起,郎洋洋回过神来,转身去查看烤箱里的普罗旺斯香草面包。
感觉上色情况不是很完美,形状烤制之后也变得有些粗苯。
郎洋洋戴上防烫手套,打开烤箱拿出来放在料理台上,看着这个做了四次,状态还是没有达到标准的叶脉形状面包。
“嗯……”郎洋洋双手撑着桌面,轻轻叹气。
直到听到有人敲烘焙室的门。
郎洋洋以为是小影,头都没转就说:“你帮我看看这是什么原因呢?发酵的问题?还是我刷油的量不对?”
“我看……”
“嗯?”郎洋洋转头,面前是庄硕壮硕的胸肌,抬头看他,笑着问:“你怎么来了?今天下班这么早?还看?看出来因为什么了吗?”
庄硕:“看出来了。”
郎洋洋摘掉防烫手套,用手指轻轻按压一下这两个色泽并不诱人的普罗旺斯面包。
有点硬,但是香草的馥郁香气还是足的。
他转身面对着庄硕:“说说,看出什么来了?”
庄硕:“我看出来你把二姑妈的退休宴忘了。”
烘焙室里有长达三分钟的沉默。
庄硕靠在料理台边,看郎洋洋快速地收拾台面,然后摘下衣服和帽子。
“别告诉二姑妈。”郎洋洋说,“走,去商场拿礼物。”
庄硕笑他:“我爸妈都没有忘,你居然给忘了。”
郎洋洋还是有点惭愧的,二姑妈是对他最好的亲人,她又这么体谅自己怕自己忙不过来,要自己操办退休宴,自己还给忘记了时间。
脑袋里时刻都想着二姑妈的退休宴,想着要送的礼物,但却忘记了是今天。
跟悠悠打过招呼之后,两人一起从后门出去。看到小橘在后门的纸板上睡懒觉晒太阳。
看到郎洋洋和庄硕就爬起来,庄硕想去摸摸它,它一溜烟跑没影了。
前阵子长溪市一直大雨,小橘不让人靠近,郎洋洋只好用纸壳和塑料布在后门搭了个小房子给它避雨。
每天放点猫粮,偶尔开个罐头,它知道这里有吃的,就经常来。
有了躲雨的地方,还有食物,这个雨季才变得没有那么难熬。
“还这么怕人。”庄硕说。
郎洋洋:“主要是怕你吧,偶尔它也会让我摸一下的。”
庄硕:“等它以后亲人一点,要不要带回去养?”
小橘还在围墙上观察,似乎是要等着两人离开之后再过来继续睡觉。
郎洋洋喵喵两声,小橘并不搭理,郎洋洋说:“再看吧。”
“好,走吧,去商场拿东西。”
“走。”
给二姑妈定的退休礼物是一只翡翠手镯,二姑妈平时的打扮都偏中式一点,她自己也有不少翡翠首饰,但她也不在这方面花大钱。
结婚的时候二姑妈前后操持,还贴钱给郎洋洋做“嫁妆”,所以郎洋洋和庄硕想了想,这次给她买一个好一点的。
虽然对于翡翠来说,这样的价格也还不是高货,但是对二姑妈和郎洋洋庄硕来说,品质和心意都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