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过了7岁的年龄差,熬过了三年的异国恋,熬过了父母的反对,终于能在一起。
郎洋洋为她们感到开心。
忍不住偷偷看一眼庄硕。
“聊什么呢?这么开心。”庄硕当然是一直关注着郎洋洋的。
郎洋洋简单跟他说了一下和师姐做项目的事情,庄硕看着路若有所思。
末了郎洋洋说:“之前等这四万块给店里,现在店里用不着了,我想用来修一下院子。”
庄硕听到他要修院子,一下子就兴奋了起来。
这不是撞他专业上了嘛,修修补补泥瓦匠本匠。
“那我来给你修,都不用请工人。”庄硕说。
郎洋洋:“那庄师傅,你怎么收费呀?”
庄硕笑,直到郎洋洋的脾气,就说:“市场价八折。”
“还给我打折妈?”
“爱情价。”
郎洋洋哈哈笑,天色已经暗了,车载音响放着落日飞车的《vanilla》,也是郎洋洋在朋友圈里分享过的。
可以归类于心情不错的时候喝了点酒之后在阳台晃悠的背景音乐。
“vanilla,是不是香草的意思?”庄硕问。
郎洋洋:“嗯,一般是指香荚兰,市面上常见的香草冰淇淋、香草味的巧克力咖啡里的香草就是这个。”
庄硕:“甜品是不是也会用到。”
郎洋洋:“是的,以前在餐厅打工的时候,有一款法式香草布丁塔很有名,很多客人来吃饭会单独点一份。”
“你想不想种一些香草?”
“嗯?”
庄硕很认真地说:“你第一次来农场的时候看到的那片荒废的香草田,现在还是空着的。”
郎洋洋转头看他:“还没有种别的东西吗?”
庄硕:“没有,想给你留着。”
郎洋洋:“那时候你就知道我们会在一起了吗?”
庄硕哈哈笑一下,“说出来你别笑话,我妈都在念叨着装修婚房了。”
要是一周前听到这些话,郎洋洋估计会被吓到。
现在听到居然觉得还行,还挺……挺好的,那种时时刻刻被人记挂的感觉。
到酒店的时候已经七点多,七大姑八大姨坐了五个桌子,最中间的桌子中间空着,留着放郎洋洋做的生日蛋糕。
“应该早点过来的。”郎洋洋有些着急,毕竟主人客人都到了,蛋糕居然还没有到。
庄硕说没事,还得先吃饭。
抱着大蛋糕的庄硕和捧着一束花的郎洋洋一进门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酒店不是那种很大的宴席酒店,是直接包了一个小饭店,饭店老板看着也是熟人。
郎洋洋一下子脚步放慢,局促起来。
虽然之前跟庄硕妈妈相处感觉不错,但这三十来号人盯着自己看,比给CEO做年终汇报还紧张。
“洋洋来了!”
谢阿姨第一个冲上来,她今天穿了一条红色的长裙,化了妆盘了头发,很像八零年代的歌星,韵味十足,比寿星还寿星。
郎洋洋努力扯出一个笑容,把花递给她:“阿姨好,祝叔叔生日快乐!身体健康!”
这个祝福比被问年终奖的嘴还硬。
但是谢阿姨乐呵呵地接过花,一边夸这花真漂亮一边挽着郎洋洋的手进去,仿佛旁边搬蛋糕的庄硕只是送货的小哥。
庄硕无奈地笑笑,跟上去,把蛋糕放在最中间的桌子上。
大家都看着这边,谢阿姨介绍:“这是庄硕的朋友,叫洋洋,今天来给老庄祝寿。”
说完拉着郎洋洋去见庄硕爸爸。
庄硕爸爸正在乐呵呵地拆钓友们送的渔具,看见老婆带着郎洋洋过来忙站起来。
他和郎洋洋是第一次见面,但是早已经在老婆和儿子的口中听过无数次。
看到郎洋洋这张脸的时候不得不承认,老婆说了好几次的长得特别乖,当明星都没问题是真的。
郎洋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居然把买的鲜花递给了谢阿姨,现在两手空空。
他的视线往谢阿姨手里的鲜花看去。
下一秒,庄硕就自然又利落的一拿一放,鲜花又回到了郎洋洋手里。
郎洋洋打蛇顺杆爬,递上鲜花:“叔叔生日快乐。”
庄叔叔憨憨地说谢谢。
周围的人都哈哈笑,郎洋洋脸蛋通红。
“我带洋洋去找地方坐了。”庄硕及时开口,大手轻轻推着郎洋洋的肩膀离开。
郎洋洋松口气,连肩膀都放松了下来,转头跟庄硕说:“谢谢。”
庄硕有些抱歉:“我家聚会就是这样,乱哄哄的。”
郎洋洋:“没有,很热闹。”
找到二姑妈坐的桌子,郎洋洋和庄硕坐下来,菜正在陆续地上,二姑妈已经和同桌的人聊得热火朝天。
郎洋洋凑到庄硕耳边说:“今晚是什么流程啊?”
庄硕:“吃饭,然后切蛋糕就可以自由活动了,这种场合他们自己玩,切完蛋糕我们就走。”
郎洋洋如释重负地点点头。
点完又怕庄硕误会他讨厌被带来这种场合,解释一句:“我只是有点不习惯,还是很高兴能来参加叔叔生日宴的。”
庄硕看着他笑。
“你笑什么……”
庄硕:“你就是真的不喜欢也很正常,你能来我们就很开心了。”
二姑妈这时候终于反应过来郎洋洋和庄硕来了,赶紧跟旁边的人介绍说:“这就是我侄子洋洋。”
两个很和蔼的阿姨问了两句工作之类的话,又接着聊单位里的八卦了。
菜很快就上齐,谢阿姨拉着他寡言的老公说了两句谢谢大家来参加生日宴之类的话就开始吃饭了。
老饭店的菜色都是很经典的家乡菜,还有一盘已经十几年没有吃过的东西。
——炸虾片。
郎洋洋连续吃了五六片,“好香啊,好多年没有吃过了,小时候吃酒席才有这个。”
庄硕看他喜欢,想着要不要再去厨房给他拿一盘,没想到二姑妈听到郎洋洋夸好吃,直接把桌子上的那盘放到了郎洋洋面前。
旁边的阿姨还笑眯眯地说:“给他给他,小孩子都爱吃这个。”
给郎洋洋弄得有点不好意思,庄硕给他夹了一片盐酸菜扣肉,这是老板老家的一道特色菜。
和梅菜扣肉的做法相似,把梅菜换成了当地的特产盐酸菜,盐酸菜酸辣甜,酸辣味更能解除扣肉的油腻。
郎洋洋吃了一块肉,盐酸菜拌一拌碗里的饭,全部吃光之后又开始啃虾片。
这时候庄叔叔和谢阿姨过来敬酒,老两口这样子好像办婚礼一样,谢阿姨过来看到郎洋洋面前的虾片快吃完了。
她大声喊:“老板,再拿两盘虾片来嘛。”
话音刚落,旁边两桌就有人把他们桌子上的虾片递了过来。
“不用不用。”郎洋洋疯狂摆手。
“拿嘛,我们都不爱吃这个。”
“快给孩子拿着。”
庄硕接下两盘虾片,放在了郎洋洋面前。
郎洋洋偷偷和庄硕对视一眼,偷偷笑。
桌子底下的膝盖装在一起,像在课堂上偷偷捣乱的小同学。
长辈来敬酒,郎洋洋也喝了两杯,他虽然喜欢喝酒,但是酒量并不好,尤其是白酒。
两杯下肚,就有点微醺了。
庄硕问:“要不我们先走吧。”
郎洋洋摇头:“还没切蛋糕呢。”
好在蛋糕环节很快就到了,郎洋洋和庄硕站在一旁,跟着唱了生日快乐歌,吹了蜡烛。
“哎哟,这蛋糕真是漂亮,老庄你舍得切不?”有朋友调侃庄叔叔。
庄叔叔已经喝得脸红,谢阿姨代为回击:“这蛋糕是洋洋做的,你怎么知道明年我们就没有了?”
完蛋,郎洋洋又成了焦点。
他害羞得手指头都搅在一起,“还有的。”
“哦~有福气咯。”
“老谢老庄,你们真是可以,老了老了还得个儿子。”
大家话里话外说着好像郎洋洋已经和庄硕是两口子,谢阿姨怕郎洋洋听了有负担,忙说:“就你们话多!别这么说孩子该不好意思了。”
“这能遇到就是有缘分,多不容易啊。”
“是啊,我们都理解都祝福,但总有些人是碎嘴子。”庄硕的大姨和庄硕妈妈是同款性格,甚至更暴躁,说着激动起来:“前天我去老烟草小区抄水表,一堆人围在一起说我们是跟着庄硕发神经,给我气的。”
“姐姐。”谢阿姨赶紧安抚姐姐,让她别说了。
但是大姨嘴巴没停下,“还说什么男人跟男人怎么能在一起,怎么不能在一起!?别说在一起了!结婚都行!”
“大姨——”庄硕无奈极了,大声制止。
想要上前去的时候被郎洋洋拉住了衣袖,小声说:“没事。”
“别说了别说了。”几个人拉住大姨,赶紧转移话题切蛋糕。
后面乱哄哄地吃蛋糕、喝酒环节郎洋洋和庄硕没有全程参加,跟二姑妈打过招呼就先离开了。
车子停在了外面的路边停车位,两人晃悠着走过去。
庄硕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郎洋洋。他知道郎洋洋的细腻敏感,很怕他为刚刚长辈们的玩笑打趣感到困扰。
但是郎洋洋低着头,看不清他的表情。
“洋洋?”庄硕轻声喊他。
郎洋洋还是低着头,嗯了一声。
庄硕真的慌了,手足无措地想碰一下郎洋洋的手,但是又不敢,“洋洋,你是不是不开心了。”
他弯腰去探郎洋洋的脸,紧张得声音都颤抖:“我替大姨她们给你道歉……洋洋?”
“噗哈哈哈——”郎洋洋笑得肚子痛。
庄硕又气又笑:“我以为……我以为你生气了。”
郎洋洋双手背在身后,抬头看他,微醺的眼睛水汪汪。
“我干嘛生气?”
庄硕:“他们总开玩笑,还说什么结婚……我……”
郎洋洋歪头:“你什么?你不想结婚吗?”
“我当然想了。”庄硕说完,自己害臊起来。
春夜的晚风带着一丝凉意,吹过两个人微微发烫的脸庞,不远处的烧烤一条街传来不知名客家语歌。
语调轻轻,洒脱肆意。
郎洋洋觉得有点熟悉,好像是在什么电影里听过,他轻轻的跟着哼了一句。
“撑一条船~”
“你跟我结吗?”
庄硕转头看着郎洋洋,喉结上下滑动,他说:“你想跟我结婚吗?”
郎洋洋八成是昏了。
他说:“好啊。”
夜凉如水,但春风轻柔。
吵吵嚷嚷的烧烤一条街和散落满地的梨花花瓣,是人间烟火和理想浪漫。
庄硕痴痴地看着郎洋洋,许久都没有说话。
郎洋洋笑:“干嘛。”
庄硕:“我今晚就回去准备彩礼。”
“说什么彩礼……”郎洋洋转身慢慢往前走,嘟囔着:“我可没有嫁妆给你。”
庄硕跟上来,不看路也不说话,就看着郎洋洋。
“干嘛……”郎洋洋被看得不好意思。
庄硕:“我是认真的。”
郎洋洋终于停下来,转身面向庄硕,头一回这么赤裸的打量庄硕。
身材好,性格好,人靠谱,有点小钱,家庭环境也很和谐。
郎洋洋从来都不是把恋爱看得很重的人,也不觉得爱不爱的能改变什么,没有就没有,不是那么重要的事。
但此时看着庄硕诚恳的眼睛,想到这段时间的相处,想到自己那些小情绪都有了归属,想到踏实的安全感。
郎洋洋说:“我也是认真的。”
“啊——”
突然被庄硕抱起来的郎洋洋吓得轻声尖叫,然后又立马捂住嘴巴,压着声音说:“快放我下来!”
庄硕抬头看着他:“好高兴,好多年都没有这么高兴过了。”
这个抱不是拦腰抱,也不是公主抱,庄硕是直接蹲下抱着郎洋洋的腿直直的站起来。
庄硕本身就高,这么一抱郎洋洋的视角至少是两米三,他有些害怕,只能用手轻轻扶着庄硕的头。
“我也开心,但是真的好怕摔下来。”
庄硕:“不相信的我的体力吗?“
郎洋洋:“我不相信我的。”
“哈哈哈。”庄硕把郎洋洋放下来,两个加起来都五十岁的男人站在路边你看我,我看你。
这仍旧是一个普通的夜晚,如果两人去遛狗的时候忙着接吻没注意到雷公掉臭水沟这件事不算上的话。
第二天一早,天色刚亮,郎洋洋把面团送进烤箱里之后自己磨了一杯咖啡,用店里昨天剩的面包当早餐。
整条街都还没有醒过来,半山老街有四十多家商户,其中售卖饮品的有七家,Brookside是最新的一家。
对于新店来讲,它的发展算是比较顺利的,营业第三个月就开始盈利了。
这个夏天很关键,对于Brookside和郎洋洋来说都是。
周一店里不是很忙,郎洋洋约二姑妈下班之后来店里一趟,二姑妈说中午和同事在附近吃饭,就中午过来了。
二姑妈来的时候还给郎洋洋和店里的三个妹妹打包了酸菜鱼,让他们吃午餐。
“洋洋,你先跟我说什么事,我马上要回单位了。”
郎洋洋和二姑妈在侧门的户外阳台坐下来,面前各放了一杯橙汁,郎洋洋双手捧着橙汁,看着二姑妈不说话。
以前都是二姑妈看着郎洋洋,郎洋洋闪躲逃避。
这下给二姑妈看得不自觉挺直了腰背。
“什么事啊?不会是出什么……”
“不是。”郎洋洋忙解释,脑袋里乱乱的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从自己抗拒相亲坦白性向说起?从庄硕拎着夏江过来澄清道歉说起?从在肆意浪漫的歌声中初次接吻说起?
如果真的要说,也许要从二姑妈在店里说出“每天来接你下班,你在里面做甜品,他就在外面陪着你,做完了开车接你一起回家”说起。
昨天晚上庄硕说结婚的时候,郎洋洋想的就是这个。
想着想着,忍不住笑一下,跟二姑妈说:“姑妈,我和庄硕想结婚。”
“结婚?!”就连身为爱情保安的二姑妈都感觉到惊讶。
郎洋洋抿嘴不说话,对着二姑妈眨眨眼睛。
二姑妈惊讶过后,嗨呀一声拍手:“好!结婚好啊!”
郎洋洋:“你真的……”
“真的,你能想到结婚,说明你也喜欢庄硕和他的家人,你对他们是满意的。”
二姑妈说着,喝一口橙汁。
两人对视着,郎洋洋不好意思地笑笑,拿起水杯要喝两口。
“结婚之后就算是有个家了。”二姑妈突然说。
郎洋洋顿住片刻,随后抬头看二姑妈,过了好一会儿才笑着小声说:“是么。”
对于二姑妈的说法郎洋洋是有点惶恐的。
把获得原生家庭补偿的希望寄托在另外一个人身上是很危险的事情,郎洋洋是很早就没有了家,在他青少年时期确实也因此伤痛悲愤,但是现在他长大了。
长大了,有能力照顾自己,有能力追求自己喜欢的东西,这才是他努力生活的意义。
他想跟庄硕结婚,是因为他也很喜欢庄硕。
这种平淡的生活也很不错。
二姑妈在短暂的惊讶加惊喜之后,就开始盘算着结婚要准备的事情了。
“那我们两边的长辈要开始商量彩礼嫁妆了。”
“听他家那边说庄硕是有房子的,就是还没有装修,那我们陪辆车子。”
“我得回去跟小月还有奶奶她们商量商量。”
“对了,结婚的话你们要去国外领证吗?要不去旅行一趟?”
郎洋洋哭笑不得:“姑妈——”
二姑妈一摆手:“我知道你肯定会说不用弄这些,但是结婚可不比谈恋爱哦。”
“嗯?”郎洋洋确实不太懂,并且觉得他们两个男人没有法律约束也不会有小孩,和恋爱没什么区别。
但是二姑妈不这么认为。
“结婚了就有了责任有了更深的羁绊,除了你们两个人,还会涉及到家人,你们的生活、财产、朋友关系都会交集在一起。你们也会住在一起啊,那婚房不是很必要吗?”
郎洋洋单手托腮:“有这么复杂吗?”
二姑妈:“有啊,彩礼还是能一定程度体现对方家庭对你的重视程度的。”
郎洋洋皱眉:“我们真的不用彩礼,再说我也没嫁妆啊。”
二姑妈:“你没有我有啊,爷爷奶奶还是留了一些的,结婚基金我都给你留着呢。”
这个是郎洋洋完全没有想到的,因为从上大学开始郎洋洋和二姑妈的联系也少了很多,一年也就一两个问候的电话,他们之间除了问候也不聊别的。
但是二姑妈却为自己准备了结婚基金。
郎洋洋心里忽然涌出愧疚的情绪,愧疚他曾经那么冷漠的面对亲情。
“你看。”二姑妈拿着手机,让郎洋洋看页面。
郎洋洋凑过去一看,是一笔存款,一个整数,一看就是专门存在一张卡里的。
二姑妈开心极了:“哎哟,终于等到这天。”
郎洋洋笑笑,想着还好还有机会,有机会坦诚的去面对别人的爱,也坦诚的去表达自己的爱。
“姑妈。”
“嗯?”
“你真好,谢谢你。”
姑侄两人拿起橙子碰碰杯,在春日午后的阳光中闲聊吃东西。
郎洋洋还没有想好怎么去跟别人说自己要跟庄硕结婚的事情,甚至还没有想好要不要说。
两个gay要闪婚,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直到傍晚庄硕来找郎洋洋,他刚进Brookside,悠悠正好在吧台跟他打招呼。
“庄大哥,你怎么来啦?”
“我来找洋洋商量结婚的事情。”
“结婚?!”
“结婚!!”
新来的兼职生没有那么大胆,捂着嘴巴:“结婚??”
郎洋洋听到外面的动静,赶紧从烘焙室里跑出来,拉着庄硕上二楼去。
“你怎么……”
庄硕毫无自觉:“怎么了。”
郎洋洋:“我还没有跟她们说结婚的事情。”
“不能说吗?”
“能……好吧说了也好。”
庄硕看他没有生气才坐下来,把手里拿着的文件袋放在桌子上。郎洋洋在他对面坐下来,脸和脖子还有点红。
“你拿的什么?”
庄硕刚拿出来,悠悠拿了水和小点心上来,看到了一堆证件。悠悠眯眼一看:“房产证?”
郎洋洋:“房产证!”
庄硕没有掩饰,点点头说:“对,是我退伍的时候拿着退役金买的,位置不是很市中心,但是周边的环境很不错,年底就通地铁了。”
他接着拿出了别的东西:“这是户口本、身份证、退伍军人证明还有领导写的介绍信,农场租赁合同和两份银行贷款合同。”
悠悠一看这么多私人的东西,赶紧端着餐盘溜了。
“你给我看这些干嘛?”郎洋洋不明白。
庄硕:“要结婚的话,应该让你了解我的身世背景、财务情况以及身体状况,不过体检报告已经是两年前的了,要重新去做。”
郎洋洋眼神轻微颤动,心里的感觉很复杂,有点明白了中午的时候二姑妈说的结婚和恋爱不一样。
他伸手随便拿了一份文件。
“这是我退伍的所有证件,上面能证明我在服役期间没有受过原则性处罚,总共在两个军区服过役。”
好厚一叠,郎洋洋放下,拿起旁边的那一份。
“这是两年前的一份助农贷款,金额是三十万,三年后还。还有一份是四年前的,三十五万,今年年底还,从目前流动资金和农场的利润来看是有偿还能力的。”
郎洋洋没说话,把文件放下之后没有再拿起新的文件看着庄硕。
庄硕:“我年龄32岁,身高193cm,体重83kg,身体健康,不抽烟不酗酒无不良嗜好无感情经历,房子车子虽然一般但都有。”
说着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打开:“我很期待和你一起生活。”
郎洋洋看着盒子里的戒指,瞬间好像失去了听觉,只能听到自己胸腔砰砰砰的心跳声。
直到听到庄硕磕磕巴巴地说话。
“戒指,戒指是我今天临时去买的,我没什么审美,就买了个比较基础的款式。”
庄硕拿着戒指的手微微颤抖,脑袋里好像在爆破,慌乱得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些什么。
要不先跪下吧。
“别!快起来!”郎洋洋破涕为笑,弹射起身把跪到一半的庄硕拉起来。
“不用跪。”
庄硕也觉得自己在店里突然跪下有点好笑,挠挠头。
“那你呢?”
郎洋洋迅速找到了思路:“我28岁,身高177cm,体重……体重好久没称了……”
“我问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庄硕哭笑不得,心想不知道谁是大老粗呢。
“你真的真的想好了吗?好怕你昨晚是喝多了,怕你今天就反悔,怕你想了想,好像我也没有什么好的。”
庄硕垂下头:“我不了解互联网,也不懂什么音乐电影,还有你最爱的甜品,连夸奖都只能说出好吃好吃这种评价。你什么都懂,长得好看学历也高,还有自己的梦想,我每天灰头土脸的在地里面工作,十条裤子有八条都沾上洗不掉的机油,收入也很不稳定身上还有债务,长得也……”
他挠挠头:“长得也不好看。”
说完抬眼偷偷看郎洋洋。
郎洋洋抿着嘴笑:“好看。”
庄硕:“嗯?”
郎洋洋盯着他的眼睛:“你长得很好看,很man很有男人味。”
“真的?”庄硕终于笑。
郎洋洋上前一步,贴近庄硕的身体,然后缓缓的抬手抱住庄硕。
“谢谢你,我没有那么好,我也没有期待你是个完美的男人,以后……”
庄硕紧紧抱住郎洋洋。
郎洋洋说:“以后请多多关照。”
套上戒指的时候郎洋洋碎碎念:“你这样偷偷准备这么多,显得我很不上心结婚的事情。”
庄硕乐呵着吃可可香橙:“你什么都不用准备,我妈跟你姑妈已经约好了周五晚上在农场吃饭,商量彩礼和嫁妆的事情。”
郎洋洋:“真的假的?”
还是觉得很离谱,他们两个大男人要结婚,双方家长还这么上头的要准备彩礼嫁妆。
“真的啊,我妈还说让我们出国旅行扯证,也不知道上哪儿知道同性恋能扯证的。”庄硕甜蜜地吐槽。
木质楼梯发出被踩踏的声音,女孩子小声聊着天上楼来,郎洋洋和庄硕赶紧坐下。
两人手忙脚乱地收拾庄硕的“身家”们,相视一笑,郎洋洋轻声吐槽:“八成是我姑妈说的,她研究过这块。”
二楼来了客人,不好继续在二楼聊结婚的事情,郎洋洋要开始做客人订的周年蛋糕,庄硕也要回农场去干活了。
一前一后的下楼,郎洋洋仔细看了一下庄硕身上的裤子,还真的在洗得发白的牛仔裤裤脚看到了疑似机油印记的污渍。
他偷偷笑了一下,说:“沾了机油可以用酒精泡一下。”
“啊?”庄硕转头。
郎洋洋说:“你裤子上的机油。”
庄硕低头看,还真的有,立马有种没穿衣服的无措,抬脚用手拍了两下,“我明明挑的是没沾机油的裤子。”
郎洋洋:“那说明……“
“什么?”
“说明你现在十条裤子里面,有九条都沾上机油了!”
“哈哈哈哈。”
郎洋洋送庄硕出去,路过吧台的时候,三个女孩齐刷刷的在吧台里站成一排,用欣慰又羡慕的眼光目送他们两个。
郎洋洋合理怀疑,悠悠八成跟她们说庄硕给自己送了一套房子。
走到车子旁边,两人约定好周五在农场见面。
“把雷公也接过去。”
“为什么?”
“以后那也是它的地盘了,该巡视一下。”
郎洋洋笑:“好,对了,那个,你的中指是多少码的?”
庄硕还真的没有量过,他从来不戴饰品。
最后是从郎洋洋从自己裤兜里找到一张卫生纸,撕开搓成线之后量了庄硕的中指长度。
工作日三天郎洋洋忙得脚不沾地,客流量上来了之后店里面的甜品需求大了很多,跑了三个商场去给庄硕挑戒指,还去二姑妈家里吃了个晚饭,跟堂姐奶奶她们说了要结婚的事情。
她们对两个男人要闪婚这件事接受度没那么高,但也清楚他们和郎洋洋没有那么亲,只说他开心就好。
过两天就是五一了,已经有游客提前出游。半山老街旁边是个本地的古建筑景点,去完景点的人大多会来逛逛,所以工作日下午店里人也不少。
郎洋洋有点担心自己走了店里会不会忙不过来,回家之前嘱咐了好久才离开。
游客一多,车子不好开进来,庄硕是在老街路口等着。
郎洋洋怕他等太久,是一路小跑过来的,上车的时候额头已经冒出了细密汗水。
他把手里的纸袋递给庄硕:“给。”
庄硕黑黑的脸立马露出了羞涩的笑容,一边打开一边问:“你买的什么款式?”
“啊?”
庄硕打开纸袋子,“……没什么。”
郎洋洋系好安全带,松口气转头看着庄硕说:“新品,悠悠用了云南的咖啡豆,还有我刚上的新品苔藓磅蛋糕,抹茶口味的,你试试看好不好吃。”
庄硕:“看着就好吃。”
“你开车,我给你插吸管。”郎洋洋说。
车子启动,车载音响里放的是马来西亚歌手Zee Avi的《bitter heart》,轻快的节奏是满满的热带节奏。
阳光透过车窗洒进来,庄硕抓紧时间吃了一口蛋糕说好吃。
不是戒指,有蛋糕也很好。
接上雷公一起去农场,到的时候刚好五点钟,不冷也不热,温度刚刚好。
农场里处处都是大黄小黑的标记,雷公第一次来,兴奋地到处闻,势要找到这些标记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