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知远……”臂力比不过苏知远，秦尧抬起腰，想要带动腰的力量把手硬抽出来。苏知远却直接放开了他，五指顺着他的脊背往下滑，直到揽住了秦尧的窄腰。
手指划过的地方，有过电般的酥麻。
“我现在真的很困，秦尧，乖乖听话。”苏知远轻声说道。

两人的地位终究是不对等，秦尧妥协了。
于是他顺从地坐着，任由苏知远枕在他大腿上，把脸埋进他小腹那里。
苏知远家很暖和，所以秦尧只穿了一件薄薄的T恤。苏知远每一口呼吸，都能穿透T恤的布料，喷在他小腹上。
酸痒得厉害。
秦尧还是觉得，睡在同性腿上不正常。
直男有时候是会玩得很开，但有很多事却不会做。例如直男可能会开玩笑互相掏鸟，却不会手拉着手散步。
因为这是暧昧的、走心的、不能当玩笑话搪塞过去的。
苏知远正在对他做得，就是这种事情。
突然，苏知远搂在他腰上的手紧了些，两个人的距离也更加亲密无间。
秦尧非常别扭，又怕抗拒得太明显，被苏知远看出来。他只得僵硬着身子，一动都不敢动。
之前秦尧醉酒的时候，苏知远摸过他的大腿，非常柔软。腿肉从指缝间微微鼓出来，别提多涩情了。
但是此刻这双腿却僵硬着，因此苏知远知道，秦尧根本放松不下来。
这样也好。
苏知远厌倦了秦尧始终置身事外，他开始希望对方正视自己的存在，正视自己的“欲望”。
秦尧平时不会用什么香水或是护肤品，因此身上只有清清爽爽的皂香。苏志远很喜欢这种味道，嗅着秦尧的体味，很快就睡去了。
等他醒来的时候，天色都已经黯淡。
糟糕，因为很舒服所以睡太久了，秦尧腿都麻了吧。
感觉到自己脑袋下的大腿很柔软，不再这么僵硬了。苏知远抬起头，发现秦尧正在给人发短信。
“和谁聊天呢？”苏知远拉了下秦尧的手腕，秦尧猝不及防，手机屏幕就这么斜下来。
苏知远一眼就看到，对面聊天的人是李潇潇。
他早就调查过，这女生就是和秦尧一起参赛的朋友，唱歌和琵琶都不错。
两人正讨论着晚上见面后，音乐房应该已经关门了，到时要去哪里训练。
“都说我会给你奖金了。”苏知远叹了口气，重新躺回去，“你拒绝了我的提议，却还要继续参赛，我真觉得你很奇怪。”
“怪的是你！”秦尧突然发作，甩开苏知远的手臂，“你明明知道我要训练，还让我到这来磨时间，就这么不想让我参加比赛吗？我参赛也不影响你什么吧！”
“磨时间？”苏知远皱眉，“你觉得你今天来是磨时间吗？”
“就让我傻坐着，可不就是磨时间。”
“你的意思是，我只有叫你来帮忙、跑腿、打扫家务、做饭……才不算磨时间？”
苏知远认为，只要和秦尧待在一起，就算什么都不做，心情也会好起来。
难道对于秦尧来说，这不过是在“浪费时间”？两人之间的关系，在他心中竟是如此公私分明？
苏知远是不是该夸他一句，跟班做得太称职了？
不知道苏知远为什么突然生气，秦尧顿时有些怯了。
他把自己好不容易显露出的不满赶紧收拾好，小心翼翼地说：“可是学长你花钱雇我，不就是做这些事情的吗？”
“好，我明白了。”苏知远坐了起来，背对着秦尧说，“我不浪费你的时间，你可以走了。”
秦尧误以为苏知远要辞退他，急急忙忙地说：“学长，我……”
可他并不明白自己哪里说错了。
不允许自己请假，还以为苏知远有重要的事情。结果坐在沙发上一下午，什么都没干。
还不如让他去和李潇潇训练呢，这会应该都已经训练完了。
“慢走，不送了。”苏知远没有给秦尧说完道歉的机会，他起身给自己磨了杯咖啡。
秦尧看着苏知远的背影，张口也不是，闭嘴也不是。
明白对方不想搭理自己，他只好先离开，等对方心情好点了再说。
秦尧走后，苏知远默默捏紧了陶瓷杯的把手，几乎要将其捏断。
苏知远其实心里也明白，今天下午不该耽误秦尧的正事，让他来陪自己。所以秦尧有怨气，在所难免。
他明明说过，不需要秦尧爱他。
但却还是会因为秦尧和一个女生亲近，做出这么幼稚的事情。
[你可别像李圆圆似的陷进去了！]
就在这时，苏知远脑海里突然浮现出朋友那时的叮嘱。
不可能。
苏知远觉得这话好笑，于是不自觉笑了出来。
绝对不可能。
他离了谁，都不妨碍照常生活。
“秦尧，你怎么了？”晚上见面之后，李潇潇发现秦尧一直没什么精神，还会时不时地走神。
秦尧如梦初醒，然后尴尬地笑笑。
他和苏知远的事情说来话长，三言两语没法让李潇潇听明白，所以干脆也就不说了。
“我没事，害，人生总有起起落落落落落嘛！”
虽然秦尧心里一直担心着，苏知远会不会真的开除自己。但是既然都决定来见李潇潇了，也不能一直垮着个脸。
“我们开始训练吧。”
李潇潇似懂非懂，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因为钢琴房已经关门，又找不着可以用的空教室，两人只能在学校的小凉亭里面练习。
这个小凉亭是通往宿舍的必经之路，所以经常会有路过的学生，听到他俩的合唱就驻足欣赏一会。
而李潇潇脸皮又薄，每当有人站住听，她就羞红了脸，捏着琵琶不愿再唱。
就这样，两个人的合唱频频被打断，严重影响了歌曲的连贯性。
“没关系的，他们听咱唱歌，是因为咱们唱得好，你不用害臊。”
秦尧这么劝她，李潇潇也乖乖地点头。但是当有人来的时候，她还是会不由自主地停下来。
李潇潇要是个男的就好了。
秦尧欲哭无泪，这样的话就可以把她带到自己宿舍训练。如今合练断断续续的，效果肯定不好。
就在这时，他忽然发现有个人影正沿着鹅卵石小路，朝这个凉亭徐徐走来。
大晚上的，会是谁啊？
等这个人站定在月光下，露出了那张过分精致的脸庞，秦尧才震惊地发现，来人居然是苏知远。

秦尧和李潇潇异口同声地喊了出来。
秦尧突然愣了下，转过头看着李潇潇，心说李潇潇怎么会也认识苏知远？
“晚上好，我听人说，有两个人在这里练习合唱。我觉得可能是你们，所以就过来看看。”苏知远勾起唇角，淡淡地解释道。
秦尧还没来及开口，李潇潇就急忙上前一步，磕磕巴巴地说：“我们只是……随便练练而已。”
说完后，她又羞赧地揪着衣摆，不敢看苏知远的眼睛。
“确实很不错。”苏知远眉眼弯弯，“不过，大晚上的在这个小亭子里练习，不会有点冷吗？秦尧，带你朋友来我家练习吧。”
“啊？”秦尧立刻激动地问，“可以吗？这么晚了还去家里……”
“没关系啊，我通常都会熬到很晚。而且你们没去成钢琴房，也有我的责任。”苏知远看着秦尧，意味深长地说。
秦尧顿时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苏知远的心情似乎好了不少，秦尧也跟着高兴起来。
“光我们两个说没有用，你得问问你朋友愿不愿意。毕竟大晚上的去陌生人家里，可能会让女生感到不舒服。”
“我愿意！”李潇潇急忙说，“我愿意去，请让我去！”
秦尧和苏知远都愣住了，还是苏知远最快反应过来，微笑着点点头，“那就上车吧。”
等三人都上了车，秦尧还是觉得好奇：为什么李潇潇会认识苏知远？而且还很热情主动的样子？
憋了半路，他还是忍不住，给后座的李潇潇发了条消息。
“潇潇，你和苏知远学长之前认识吗？”
“我认识学长，但是学长不认识我。”李潇潇也在玩手机，所以消息回得很快。
“怎么会认识他的？”
“苏知远学长是我男神啊！！”李潇潇发了个崇拜的表情包，“他的绩点一直是我们学院第一，特别特别厉害！”
“你也是管理学院的？”
“对啊，我没跟你说过吗？”
苏知远，关兆兴，李潇潇……他这是掉管理学院堆里了吗？秦尧哭笑不得。
原来苏知远和李潇潇并不是很熟。
不知道为什么，秦尧下意识松了口气。
“那你呢？”李潇潇紧接着问道，“你们怎么会这么熟？学长还请你去他家里。”
“这就一言难尽了。”秦尧尴尬地说，总不能直接告诉李潇潇，自己在当苏知远的跟班吧？
聊着聊着，他们来到了苏知远家门口。
一下车，李潇潇就兴奋得不行。她比较沉默寡言，并不会大呼小叫，只是那双眼睛亮得厉害。
等进了苏知远家里，她更是好奇地左顾右盼。拘谨地抓着背包肩带，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好了。
“潇潇，随便坐吧。”说着，秦尧自顾自走到厨房，打开了双开门冰箱，“果汁和酸奶，你想喝哪一个？”
“酸奶。”
“好，桌子上有饼干和我做得杯子蛋糕，饿了就吃点。”
李潇潇怯生生坐下来，好奇地问道：“秦尧，苏知远学长，你们在同居吗？”
“什么？！”秦尧猛得抬头，脑袋撞到冰箱的台子上，疼得他眼泪都快出来了。
“没有啊，你怎么会这么想？”苏知远主动替秦尧解围。
“可你来苏知远学长家里，就像是女主人回到自己家一样。”
这比喻深得他心，苏知远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秦尧被这笑声搞得更加尴尬，连忙红着脸解释道：“是学长允许我这么做的！”
“潇潇，你不要在意。他经常来，随便惯了。”苏知远边笑边说，肩膀一抖一抖的。
秦尧经常来苏知远学长家！
李潇潇羡慕坏了。
给李潇潇拿了瓶酸奶后，秦尧领着她，来到苏知远的琴房。
苏知远有个专门的琴房，里面有一架大钢琴。不过这钢琴一直蒙着块泛着光泽的红布，从来没见苏知远使用过。
房间隔音效果很好，非常适合练唱，两人一口气排练了几个小时。他们无论是和声还是乐器，都融合得很好，唯独高潮部分的演绎方式，两人还不太满意。
苏知远端着草莓和切块苹果进来的时候，秦尧和李潇潇正在犯愁。
“怎么了？”说着，苏知远用牙签插起一块苹果，递到秦尧嘴边，“你尝尝，王姨新买的苹果，很甜。”
秦尧也没多想，随口咬掉了苏知远手里的苹果，然后指着乐谱说：“这里感觉没高潮起来。”
“我看看。”
两人轻车熟路地喂食行为，直接看呆了李潇潇。她的目光在二人之间逡巡，却什么也没敢说。
“要不改编一下，把调子变高点怎么样？”苏知远摸着下巴说。
“什么意思？”
苏知远突然拽住钢琴上的红布，一把将它拉了下来。然后坐在皮质椅子上，打开了琴键盖子。
“你要弹钢琴了吗？”秦尧和李潇潇都很兴奋。
“因为光口头表达的话，很难说清楚。”苏知远抿起嘴唇笑。
他低垂下眉眼，一边翻阅手稿，一边用指尖在琴键上敲击找感觉。
随后他开始富有规律地按下按键，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美妙的声音就顺着那双漂亮的手飘了出来。
苏知远的改编非常妙，只是拔高一点调子，改了几个音节，曲子便时而轻柔婉转，时而急促热烈。
苏知远现在穿着件白色软毛衣，这件衣服很衬他。因为他眼、发都漆的很，像是黑曜石被扔在了一片垠垠无边的雪地里。
那一刻，秦尧脑海中无数的电影场景和现实重合。
但再好的电影，不及此刻万分之一。
秦尧感觉自己变成了一只气球，差点从窗外飘走，是苏知远牵住了那根绳。
一曲终了，李潇潇立刻热烈鼓掌。
“这样改怎么样？”苏知远问。
“特别棒，一下子就把气氛带起来了！学长什么都会，好厉害！”李潇潇崇拜地说。
“秦尧你觉得呢？”
然而秦尧在发呆。
“秦尧？”苏知远又喊了他一声。
咚、咚、咚……
秦尧此刻只能听见胸腔里传来鼓动声，吵得他脑尖儿疼。
苏知远帮着解决了演出最大的问题，两人之后的进度就变得很快。大概在晚上9点的时候，他们完成了合练，准备回宿舍睡觉。
苏知远让秦尧先去把车内的暖风打开，自己收拾完手头上的事情就过去。
秦尧满口答应。
李潇潇正准备跟着秦尧走，却突然被苏知远叫住了。
“方便和你聊两句吗？”苏知远抱着手臂，靠在门框上。
他看向李潇潇这边，纤长的眼尾垂着，黑曜石般漆黑的瞳孔无波无澜。

虽然李潇潇很崇拜苏知远，但是两人之间的这种气氛，让她莫名的不安起来。
“你觉得秦尧怎么样？”没想到的是，苏知远张口竟然问了有关秦尧的话题。
李潇潇不知道他想要什么样的答案，只得实话实说道：“秦尧人很好，对我也很好。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我把他当、当朋友。”
“普通朋友吗？”
李潇潇愣了下，急急忙忙地说：“对，是普通朋友。”
苏知远突然直起身子，然后心情不错地笑了起来，“那就好。”
在李潇潇愕然的目光中，他走到玄关，低头更换外出的鞋子，“我们走吧，别让秦尧久等。”
一路上，李潇潇都在揣摩自己和苏知远的这段对话。
不管怎么想，苏知远想表达的，应该就是自己理解的意思。但看秦尧的反应，又觉得两人应该不是同性恋人关系。
到底什么情况……
到了学校门口，秦尧再三拒绝苏知远把车开进去。因为通向宿舍楼的那条路很窄，苏知远进去了，不方便倒车出来。
“我会负责把潇潇送到宿舍楼底下的，你放心吧，早点回去休息。”
苏知远只得依他。
“秦尧。”
秦尧刚准备走，却又被苏知远叫住了。
苏知远冲他招招手，秦尧觉得好奇，便走了过去。谁知道一靠近，苏知远就伸手摸他的头顶和耳朵。
“晚安，秦尧。”苏知远笑眯眯地说。
秦尧现在不讨厌苏知远摸他，但是当着李潇潇的面，还是会有点不好意思。
可他没有躲，只是红着脸回了一句：“晚安，学长，明天见。”
李潇潇在一旁看着，更是睁大了眼睛。
苏知远开车走后，秦尧和李潇潇走在校园空阔的小路上。这个这条路晚上很荒僻，就像是一条安静的河。
在浓密粘稠的树影里，似乎只有沙沙作响的风声，在回忆着白日里的热闹。
秦尧脑子里还在想参赛的歌曲，却听见李潇潇犹豫地声音：“秦尧，你和苏知远学长在谈恋爱吗？”
秦尧愣了一下，差点绊倒。
“和谁？我和他都是男的，你在说什么呢？！”秦尧矢口否认。
今天李潇潇怎么回事，总有惊人之语。在家的时候说他是女主人，到了学校又问他有没有在和苏知远谈恋爱。
李潇潇吞吞吐吐地说：“可你们俩那样子，谁看见都会认为你们在谈恋爱。如果你真不喜欢男生，最好别，别让学长对你动手动脚的。”
这世道是怎么了？
关兆兴前脚才说完苏知远想干他屁股，后脚李潇潇就问他是不是在和苏知远谈恋爱！
他和苏知远又没干过什么！没亲嘴，没互*，没上床的！
他和苏知远，就真的这么不正常吗？
周末的时候，苏知远照例请秦尧来家里看电影。
平时秦尧都和苏知远依偎在一起，这次却隔了很远，沙发中间都快能再坐一个人了。
“今天怎么坐这么远？”苏知远白皙修长的手指撑着脸颊，就这么歪头看他。
“哈哈沙发这么大，干嘛挤在一起。”秦尧强笑着说，在苏知远专注的目光中，又心虚地低下了头。
“靠在一起的话，会很暖和。”说着，苏知远抓住了秦尧的手臂，猛地往自己这边拉过来。
秦尧猝不及防，直接扑在了苏知远胸口。苏知远就这么抱住他的肩膀，让两人紧紧贴合在一起。
秦尧吓得几乎弹起来，撑着沙发扶手就要起身，“苏知远，放手！”
“嗯？我不放。”苏知远开玩笑说。
就在这时，苏知远的手机突然响了。秦尧像握不住的猫似的，从苏知远怀里钻出来，瞬间后退小半米，惊魂未定地看着对方。
苏知远只能先去接电话。
“好的……明白了……”
“现在吗？”
“……好，好，知道了……马上到……”
关闭通话后，他对秦尧说：“导师让我现在过去一趟。”
“啊？那要不我先回去？”
“不用，你就待在家里吧。”苏知远说着，套上了自己的风衣，把围巾仔仔细细系好，“等我回来，带你出去吃晚饭。”
“又出去吃？你不是胃不好吗？”
苏知远动作顿住，他都快忘记自己还有这个设定了。
秦尧看苏知远围巾有点皱，于是伸手帮他理了理，“这样吧，我做几个菜，你回来一起吃。”
“好。”苏知远眉开眼笑，然后伸手捏了捏秦尧的耳垂，把那小巧的耳垂夹在两指之间把玩着，“那我走了？”
明明是之前习以为常的动作，经关兆兴和李潇潇提醒过之后，他就怎么看怎么别扭。
秦尧感觉自己的耳垂发烫，有点想躲。但是以他的经验，如果自己躲了，苏知远必定会反复加强这一动作，直到自己习惯为止。
摸头就是最好的例子。
“路上注意安全。”秦尧终究是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
苏知远手掌突然按在他窄腰上，微微拉近了点。凑到他耳边，轻声说：“我早去早回。”
秦尧瞬间绷紧了全身肌肉。
苏知远走后，秦尧缓了好久才缓过来。他搞不明白，是自己被关兆兴和李潇潇影响，变得疑神疑鬼了吗？明明苏知远什么也没做，他却特别警惕，充满了危机感。
就像苏知远是什么笑眯眯的怪物，会把自己拆吃入腹，骨头都不吐出来似的。
秦尧在家里看完了电影，苏知远还没有回来。他一看时间差不多了，于是拿上鞋柜里的钥匙，戴上口罩，准备去买点食材做饭。
就在这时，苏知远家的门，却先他一步被打开。一个表情很臭的青年随手把开门钥匙装进兜里，然后一抬头看见秦尧，忽然愣住了。
这青年非常英俊，跟苏知远的柔美不同，他和苏知远差不多高，却相貌硬朗，很有男人味。
青年穿着一身时髦的潮牌，耳朵上起码有五六个耳钉。发型认真打理过，像那些韩国的小鲜肉，是女孩子喜欢的类型。
青年先是呆呆地看了秦尧一会，然后猛地皱眉头，老虎一样呲起牙说：
“你他妈居然还有脸来找苏知远？！”

秦尧被他骂懵了，还不等发问，那人就一把抓住秦尧的胳膊往外拽。
“滚出去！！！以后别给我来了！别逼我揍你，贱货！！”
这青年力气非常大，秦尧趔趄好几步，手臂被抓得生疼。
“等等，兄弟，你是不是认错人了！你丫谁啊？”秦尧大声说。
青年听到陌生的声音忽然僵住。
他冷静下来，重新盯着秦尧看了看。怎么回事，这贱货个子更高了，体型也大上一圈，皮肤好像也没之前那么雪白。
他一把拽掉秦尧的口罩，口罩下，是一张帅气的却不艳的、和苏琦不一样的脸。
刚见面就骂他，拉拉扯扯，现在还随便拽他口罩，秦尧顿时对这青年初印象很差。
这样的人居然会有苏知远家的钥匙？
“哈哈。”青年瞬间明白了，然后嗤笑一声，“苏知远啊苏知远，口口声声说放下了，这就是你所谓的放下了？”
什么意思？秦尧一脸茫然。
“你是苏知远什么人？”他揉了揉自己的手臂，问那个青年。
青年微微抬起下颚，秦尧感觉对方在用鼻孔看自己，“我是他发小，你是什么人？”
“我跟他一个学校的，是他学弟。”
“学弟？把你一个人留在他家里的学弟？”青年自顾自地走进房间，坐在了沙发上，“你哄傻子呢？”
既然知道青年是苏知远的发小，看在金主的面子上，秦尧就不可能跟人家吵起来或者打架。
两人无言地对质了一会。
不管怎么说，既然是学长的朋友，那就等学长回来处理吧。他这个跟班不好说什么，先溜才是上计。
秦尧深吸两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一边穿鞋一边说：“他马上就回来，你搁这等着吧。我要出去买菜，就不陪了。”
“喂，连我的份一起买了。”青年大大咧咧地翘着腿，把秦尧当仆人使唤。
神经病！秦尧咬牙切齿地暗骂一声，然后狠狠摔上了门。
苏知远回来的时候，才不到五点。
他推开门，隐约听到塑料包装被撕扯的声音。他没有多想，只是轻声说道：“秦尧，别吃零食了，我们出去吃吧。”
“秦尧？我可不是你养的鸭子。”青年一边嚼着曲奇饼干，一边走到苏知远面前，“这饼干哪买的？真挺好吃。”
苏知远微微睁大眼睛，“高云霆？”
这高云霆，其实是苏知远父亲那边的关系。两人的父亲是挚友，他们也就从小认识。
苏知远对待他，和其他人一视同仁般的冷淡。但毕竟两人经常见面，高云霆又过于自大，所以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被讨厌了。所以某种意义上，他也算是苏知远唯一的朋友。
“他不是鸭子。”苏知远冷冷地说，然后一把拿走高云霆手里剩下的饼干，“还有，别吃了。”
这饼干是秦尧亲手做的，都快被你吃完了。
高云霆看他有点真生气了，也就不敢再叫秦尧“鸭子”。
“好吧好吧，就算他不是鸭子，可你别告诉我，你泡他不是因为你哥？”高云霆推了他一把，“那贱货都扔下你出国了，你还念念不忘呢？他妈醒醒吧苏知远，别犯傻了！”
“……”
苏知远低垂下眉眼，纤长蜷曲的睫毛颤了颤。他叹了口气，淡淡地说：“我没念念不忘。”
“没念念不忘，找个这么像的？刚进门的时候，我都把人认错了！”高云霆从苏知远怀里又拿了两个饼干，“赶紧跟他分手，不然你哥回来看到你这样痴情，能笑你一辈子。”
“秦尧是秦尧，苏琦是苏琦。”
听到苏知远还在嘴硬，高云霆气不打一处来，“别自欺欺人了兄弟，他要不是和苏琦长这么像，你能正眼看他？你俩什么关系？你养他，还是在谈对象？”
苏知远动了动嘴唇，又紧紧抿住。
过了良久，苏知远最终说：“我给他钱。”
“哈，怪不得你喜欢呢。和你哥连性格都像，都是拜金的贱货。你俩事情败露后，你爸一说要断你哥财路，你哥吓得立刻跟你掰了。”
苏知远想说秦尧不一样，但是他却没有底气。
如果不靠金钱，他们两个会怎样？
苏知远大概也能猜到。
“你要是狠不下心，我帮你。”高云霆固执地说，“你越和这个替身黏在一起，你越是从苏琦那走不出来。”
“别说。”苏知远摇摇头。
“老子偏要说！”
下一秒，苏知远突然揪着高云霆的领子，直接掼在了墙上。高云霆被撞得“嘶”了一声，刚回过神来，就看到苏知远居高临下地俯视他。
“我讨厌重复说过的话，我警告你，别说。”苏知远眼神中渗着寒意，原本沉郁的气质骤然变得阴狠乖戾。
高云霆突然回忆起来，小时候他因为嘲笑对方长得像女生，被苏知远在关在仓库里一天一夜。出来的时候，饿得都站不稳脚跟。
他明明知道就是苏知远做得，但苏知远却能让所有人相信，是高云霆失手把自己锁了起来，因此他还被父亲骂了一顿。
从那之后，高云霆就有点怕苏知远。这小子不声不响，其实阴毒得狠。
“我、我知道了，我保证不说苏琦的事情。”
听到高云霆的承诺，苏知远总算放开了他，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
“这位是秦尧，我学弟。”
“这位是高云霆，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
听完苏知远的介绍，秦尧点点头，然后不卑不亢地打了声招呼：“你好。”
但是高云霆却仍旧一副懒得搭理的模样，他本就讨厌苏琦，对秦尧更是没什么好脸色。
再说了，苏知远也不过就是图个新鲜，把这小子当苏琦替身而已，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腻了。
然而他一转头，看见苏知远笑眯眯的表情，不得不改口道：“嗯，好。”
苏知远对秦尧说：“他嘴比较臭，吐不出什么好话。如果欺负你了，跟我讲，我来教训他。”
“什么？！”高云霆一下子炸了，“你居然为了这鸭……咳，为了这小子教训我！”
“谁让你对秦尧没有好脸色。”
“你也不想想我能对他有好脸色吗？”
其实秦尧到现在都不知道，为什么高云霆对自己没有好脸色。刚进门的时候，他又是把自己认成了谁。
这么说起来的话，和苏知远第一次见面，他好像也把自己认错了……

秦尧咬紧后槽牙，转身进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