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尧突然抬起头，看向苏知远。
“学长，其实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怎么样才算个男人？逼着对象跟自己吃苦，这样就算男人了吗？”
秦尧语气不急不缓，就像在讲个别人的故事似的。但是细细听来，却字字锥心。
苏知远没法回答他，因为这本身就是个无解的话题。
同时他也明白了，为什么秦尧会这么缺钱，为什么要玩命似的打工。不是因为他花钱大手大脚，而是厄运偏找苦命人。
没了父亲的男孩，替父亲去扛一个家的命运。却没想到，居然是这么难扛。
看着眼前局促不安的小狗，苏知远忽然觉得心疼。
这对于他来说，是一种非常陌生的情感。
因为苏知远一直觉得，自己缺少普通人应该有的共情能力。换句话说，他天性凉薄。
但他此刻真心希望，小狗可以过得不要这么苦。如果他为秦尧做些什么，让秦尧可以依靠就好了。
前提是，只能依靠他一个人。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不要自责，秦尧。有些事情本来就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并不是你的问题。就算换成我来做，换成其他任何人，也未必能比你做得好。”
苏知远说：“我觉得你前女友也没有怨恨你，不然就不会留着你的号码了。她可能跟你一样，也只是觉得有点遗憾吧。”
说罢，苏知远摸了摸秦尧的头。将那半干不干的头发，摸得乱糟糟的。
从来没有人跟秦尧说过这种话。
没人说过不是他的错，没人说过他已经很辛苦了，没有人这么温柔地抚慰过他。
苏知远手掌的温度，从秦尧的头顶传递过来，有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感。
搞得秦尧鼻子有点酸。
摸头这个动作，一般是大人对待小孩，男人对待女人的。秦尧不明白苏知远为什么这么喜欢摸别人的头，但是这个动作所传递出的宠溺，确实能让人获得一种安全感。
头顶的力道变轻了，察觉到苏知远想要抽回手，秦尧立刻按住了苏知远的手掌。
苏知远愣了一下，然后不好意思地笑笑，“抱歉我忘记了，你不喜欢和别人肢体接触对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想说……”秦尧红着脸吞吞吐吐，“你能不能再摸我一会？呃，如果你觉得有点恶心就算了……”
说出口之后，秦尧才知道什么叫害臊。哪有求同性摸自己头的，你看，让学长尬住了吧！
“当然没问题。”
令他没想到的是，苏知远反而心情不错的样子。他单手捧住秦尧的脸颊，指尖在秦尧的耳根和下巴蹭了蹭。
“你想要我就会给你，无论多少。”
第二天，秦尧发烧了。
这倒也不奇怪，昨天晚上他穿着这么薄的衣服，躺在酒吧沙发上呼呼大睡了半夜，不生病才有鬼呢。
好在秦尧年轻，身体也结实，并不需要去医院，躺在床上睡一天应该就好了。
苏知远却在这时发来短信。
秦尧脑子昏昏沉沉的，脸也发烫，像是文火在慢慢闷煮他的神经。他挣扎着把手伸出被窝，吸吸鼻子，打开手机一看——
“今天中午要一起出去吃点什么吗^_^”
“学长，今天请假一天，不舒服T^T”
“什么了？”
“有点发烧，我睡一觉就好。”
电话对面沉默了很久很久，秦尧以为苏知远应该自己去吃饭了，不会再回复消息，他便把手机放在枕边。然而半个小时后，手机突然又震动了一下。
“你宿舍号是哪个？”苏知远问。
问我宿舍号干什么？难道……
秦尧立刻坐了起来，连忙回复道：“你不会打算来吧？不用，真不用，哈哈学长太客气了。”
“我待会要去学校一趟，只是顺路。”
“传染给你就不好了。”
“风寒而已，不容易传染。好了，所以你宿舍号是哪个^_^”
别看苏知远总是带着神秘的微笑，看起来挺好说话的样子。可他一旦决定了什么事情，就固执得要死，八头牛都拽不回来。
秦尧拗不过，只好乖乖回答他：“A楼512。”
仅仅十几分钟后，苏知远就到了，手里还拎着两盒海鲜皮蛋粥。
“感觉怎么样了？”苏知远仰起头问上铺的秦尧。
“刚量了，37.2度，问题不大。”
“我过会就走，你好好休息。我买了点粥，粥好消化，吃得下吗？”
他一打开盖子，顿时米香四溢，还带着海味的鲜香。
明明仍旧烧着，但秦尧却开始不由自主地分泌出口水。他慢慢地蠕动着从被窝里拱出来，套上毛衣，然后从床上爬了下来。
“吃得下！谢谢学长！”
海鲜粥实在是太好喝了，粥体温润柔软，呼呼冒着热气。虾仁锁住了汁水，咬下去有爆汁弹牙的感觉，香菇和皮蛋则咸香鲜美。
秦尧吃饭不优雅，就像个普通男生那样大口大口豪迈地吃，几乎算得上狼吞虎咽，但看起来就吃得很香。
苏知远忍不住笑，眼神有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柔软。
得知秦尧生病后，苏知远起先没有放在心上。
不过就是跟班生病而已，等着他自己好就是了。既然生病的时候不能“做些什么”，秦尧对他也就失去了价值。
可无论干嘛，苏知远都有点坐立难安，总觉得有个心思。
最终他认输般叹口气，给秦尧发去了短信。
苏知远自己都搞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对秦尧上心，明明只是把他当成苏琦的替身而已。
他也不想和秦尧发展任何恋爱关系，这只会让他觉得麻烦。他掏钱，秦尧付出身体，乖乖听话，这就是苏知远最理想的相处方式了。
“学长！”秦尧突然打断了苏知远发散的思绪，他笑着说，“这粥多少钱啊，我下次也想买！”
苏知远如实回答道：“好像一份88，是我经常光顾的店，我很喜欢。”
“88？！”秦尧忽然觉得这粥烫嘴，“也不比我做得好吃多少，学长，下次我做给你吃，连一半的钱都用不了。”
“好，那就说好了。”苏知远撑着半边脸颊，淡淡地笑着看他，“等你恢复了，来我家给我做吧。”
“一言为定。”秦尧拍拍胸脯。
简单收拾下桌子后，苏知远不打算继续打扰秦尧休息了，于是准备告辞。
就在秦尧把他送到宿舍门口的时候，宿舍门居然突然被打开了，关兆兴提着行李箱站在门外。
三个人都愕然地愣在原地。

“你好。”苏知远最先反应过来，微笑着跟关兆兴打招呼。
笑完后，那双深沉的眸子缓缓睁开，上下打量关兆兴。关兆兴居然能读出几分敌意，让他周身一震。
“你好，我是秦尧室友。”关兆兴犹豫地自我介绍说。
“秦尧生病了，我来看看，正准备走。你们聊吧，打扰了。”
说完，苏知远又是眉眼弯弯地一笑，微微点头后就离开了宿舍房间。
关兆兴皱起眉看着他离开，然后他转过头，刚准备跟秦尧说什么，秦尧就突然冲了出去。
关兆兴探出半个身子，便看到秦尧在走廊截住了苏知远。两人说了什么，苏知远便笑着摸了摸秦尧的脑袋。即便是从这么远的距离，关兆兴都觉得苏知远摸秦尧的手指不太规矩。
而那个最讨厌别人碰他的秦尧，居然完全没！有！躲！
什么情况？？？
两人分手后，秦尧转身走回宿舍，却发现关兆兴倚在门框上，神色凝重地盯着他。
秦尧没觉得自己和苏知远的互动有什么问题，还好奇关兆兴为什么堵在门口不让自己进去。
“关哥，你怎么拉着行李？”秦尧随口问道。
“和女朋友分手了，所以房子也不租了，回宿舍住。”
“为什么？！”秦尧震惊地瞪大眼睛，这两人不是谈了好几年嘛，关系一直挺好的，怎么说分手就分手了？
关兆兴叹了口气，这事就说来话长了，他这几天跟其他朋友们说了太多次，此刻便也没了什么倾诉的欲望。
于是，他再次把注意力放到秦尧和苏知远身上。
“你刚才是去干嘛了？”关兆兴皱着眉头问。
“哦，我忘了跟学长说‘再见’，跟他说‘再见’去了。”
秦尧说得有多漫不经心，关兆兴的眼睛就瞪得有多大，“说再见？你从来不跟我说再见啊？”
说实话，一般男的谁有这个习惯？龟儿子走就走呗，还说什么再见。就算临走之前会说，可如果某次忘说了，哪有追上去补一句的？
“学长让的，早上起床要说‘早安’，晚上睡觉要说‘晚安’，见了面要打招呼，告别了要说再见，回家了要说‘欢迎回来’。”
这是当跟班还是谈恋爱？苏知远把秦尧当小狗训呢？而且训练效果显著！
关兆兴拔高了音量，“他让你说你就说？”
秦尧不仅不觉得苏知远有什么问题，还觉得是关兆兴大惊小怪。
“关哥，人家一个月给我1万块钱，又不是让我喊爸爸，说点这些客套话怎么了？况且学长当时找我当跟班的时候就预警了，他怪癖很多，让我多担待。但要我说啊，这么好的老板，打着灯笼都难找。”
“可是难找呢。”关兆兴阴阳怪气地说，“跟班生病了，还去人家宿舍照顾的老板，我从来没见过。”
“关哥，你什么意思？”秦尧总算听出来不对味儿了。
“我之前就跟你说过，在接受别人的好意之前，要先考虑考虑你能给对方带来什么。秦尧，他一个月给你1万块钱，生病了来你宿舍照顾你，你觉得你配吗？”
关兆兴这个人热心肠，有眼色；就是性子直，说话不太好听。
秦尧脸上还挂着僵硬的微笑，手指却下意识攥紧了裤缝。
他不配，其实他知道自己不配。
但他之前都试图自我催眠，而关兆兴把这件事血淋淋地放在了台面上。
“他有没有对你干过什么奇怪的事？”关兆兴表情严肃地问。
奇怪的事？难道关哥意思是……
秦尧翻来覆去地回忆了一下，然后摇摇头。还不等关兆兴松口气，他忽然想起一件事，于是尴尬地说道：“哦对了，他……亲过我。”
“亲过你？？！！！”关兆兴差点尖叫出来。
“他说是为了测试我脾气怎么样……”看到关兆兴这反应，秦尧越说越觉得心虚。
其实现在仔细想想，和同性接吻根本不是件可以轻易翻篇的事情。可不知怎么，在苏知远的舌灿莲花下，秦尧居然根本没当回事。
“你是傻，还是想钱想疯了？！你不会打算给苏知远卖屁股吧？！”
关兆兴这话说得实在难听，秦尧瞬间感觉气血上涌。即便知道对方是为自己好，也忍不住骂道：
“你他妈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为了钱当鸭子！还是男人的鸭子？！再说了，他喜欢女的，怎么可能想对我干那档子事情！！！”
秦尧虽然知道世界上有男的喜欢男的，但也是从当擦边主播后才知道。
他从小到大生活在封闭的小县城，就没见过活的同性恋。因此，他遇到事情根本不会往这方面想。
况且在他心里，同性恋不是艳伪娘就是肌肉猛男。学长这么正常，怎么可能是同性恋？
“不管他之前喜欢男的还是喜欢女的，我把话放这，他现在看上你了。怪不得他对你这么好，原来是想干你屁股。”
秦尧被关兆兴如此直白的话，激得浑身一凛，“关哥，会不会是你想多了，学长真是好人，我们之间相处也很正常。”
眼看着秦尧油盐不进，关兆兴叹了口气，“反正要是出了什么事，别怪我没提醒你。”
中午还有一个饭局，关兆兴也没时间跟秦尧在这里空耗，他找到宿舍的钥匙后就匆匆离开了。
宿舍内随即安静下来。
因为学长对他好，就怀疑学长心术不正，没有任何证据，关哥也太草率了吧！
秦尧有些不服气，还替苏知远感到生气。
可……万一呢？
他抓紧桌角，抓的骨节泛白。
万一，万一，万一，学长对他所有的好，都是因为把他当女人，想上他，就像那群在账号下留言“欠干”“骚*”“表子”的人一样……
该怎么办呢？
似乎是因为发着烧的关系，秦尧脑子里晕乎乎的，思绪也变得非常感性。
他有种胸口被掏空的难过，而这种难过似乎并不仅仅是因为，怕以后会拿不到每月的1万块钱。
苏知远对他太好，他其实已经默默把苏知远归到了“兄弟”那一类。
他怕被“兄弟”背叛。

第20章 秦尧跟女生在一起
“尧宝，这次照片的反响非常好！你真是越来越上道了！爸爸很为你高兴啊！”
收到徐卓这条消息的时候，秦尧正在大学课堂上做笔记。他眉头一拧，果断回了一句：
“龟儿子跟谁爸爸呢！”
况且当擦边男这件事越来越上道，值得高兴吗？
但徐卓都这么说了，他忍不住还是点开了“今晚又腰疼”的主页。
本期主题是——男友衬衫。
只见博主跪立在柔软的地毯上，过于宽大的衬衫堪堪遮住大腿根。衣摆不长，有几张随着动作，甚至隐隐约约露出了他小部分臀/rou。
博主大腿根有一枚腿环，材质是皮革的，紧紧勒着，把腿根的肉的勒得从两边微微鼓起来。
最重要的是，他之前大腿内侧莫名其妙的艳红没有好透。在高清摄像头下粉嘟嘟的，比旁边的皮肤要肿一点。
[玛德，大腿内侧怎么这样了？被人压着从后面c得吧？]
[一边干一边弹他腿环，把小骚/huo弹得直叫。]
[太涩了，兄弟们，我已经来了一发了，全泄在小骚/huo肚子上。]
秦尧看得面红耳赤，咬牙切齿。他算是明白了，所谓的反响好，就是这帮变态说的骚话比以前更荤呗！
这时，他突然发现坐在旁边的女生，正在偷瞄他的手机屏幕。秦尧大惊失色，立刻心虚地飞速息屏。
努力平复了一会社死的心情，他才觉得哭笑不得。
肯定被人误会了。
误会自己是上课就忍不住偷看色情照片的饥渴男。
但他真的不饥渴。
因为照片上是老子自己！没想到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呜呜呜呜……
忍着难过的心情，秦尧逼着自己又给徐卓发了条短信：“徐卓，我还想再拍一组。题材你来定，我什么都可以。”
“尧宝，一个月前你还死活不愿意，怎么最近这么积极？但是你发照片的频率太高了，金主爸爸跟不上，就算拍了也没什么收益。”
秦尧没回复，默默地攥紧了拳头。
距离和秦曦约定的一个月，时间已经过了大半。但是他还差5000，不靠卖擦边写真，他实在不知道怎么搞来这么多钱。
总不能让他去嘎腰子吧！
最近秦尧一天到晚都在想这个事，欠债仿佛一座无形的大山，时刻压着他的胸口，让他喘不过气来。
如今正常的生活，就像是他拼尽全力维持的假象。一朝不慎，就会跌入无底的深渊，再也爬不上来了。
怎么办？
没有收到钱，秦曦肯定会找到学校大闹，让我交出家里的存折，那时候大家就都知道我家的窘况了。
我不想，我不愿意过被人戳脊梁骨的日子！我的人生还没有开始！既然如此，那我学生时代为了改变人生所做努力，如今看来，又究竟算是什么啊！
秦尧像是掉进了一片钞票堆成的海洋，身子一个劲往下坠，耳边全是纸币摩擦的沙沙声。
已经，呼吸不上来了。
下了课，秦尧跟着其他同学一起，浑浑噩噩地鱼贯而出。
他走在狭长拥挤的走廊上，明明是大好的艳阳天，却照不亮他阴暗的心情。就在这时，他忽然注意到学校的活动公告栏前面，围了一群同学。
他们叽叽喳喳，对着刚贴上的一份活动海报指指点点，讨论得异常热烈。
秦尧好奇地凑过去一看，发现是全市几个高校联名举办的一场演唱比赛。这个演唱比赛似乎是找到了几家冠名商，奖金给得相当丰厚，一等奖有2万元，二等奖1万，三等奖5000。
2万！这么多？！
就算只拿到三等奖，也有五千！正好能凑了钱给秦曦还上这笔窟窿！
秦尧唱歌很不错，弹吉他更是一绝。就因为他当年在“N大好声音”上小露了一手，才把李圆圆等一众女生迷得不着四六。
但他也知道，这种多校联合组织的比赛，他一个人干巴巴地又弹又唱取得不了什么好名词。要有配合，要有创意，所以他还需要一个同伴。
“妈妈呀！两万！！能买多少小蛋糕了。”忽然，他听到一个女生软绵绵的声音。
秦尧认得她，是和自己一届的李潇潇。当年参加“N大好声音”的时候，秦尧第一，李潇潇第二。
秦尧隐约听人说过，这个李潇潇饭量很大，明明是个看起来相当纤细的少女，但吃得东西比天天打球的男的还多。而她家生活很困难，每学期都要领贫困生补助，所以日子过得也很拧巴。
他忽然有了主意，于是上前拍拍李潇潇的肩膀，笑容灿烂地问道：“潇潇，怎么了？你也有参加这个的打算吗？要不然我们一起？”
李潇潇是个满脑子只有吃的主，当时参加“N大好声音”，也不过是因为奖品有很多零食。
她皱着眉看了秦尧一会，直接问了句：“你谁啊？”
秦尧顿时尴尬了，却还是亲切地笑着说：“我，秦尧啊！当年一起参加N大好声音的，你忘了？”
李潇潇早忘了，但既然秦尧这么说，她就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想起来了。
“你看，这比赛奖金这么高，竞争应该挺激烈的。咱一个人唱没什么意思，两人搞个和声，说不定就突围了呢……对了，你会什么乐器吗？”
李潇潇腼腆地说：“我会弹琵琶。”
“琵琶和吉他在一起，感觉会很有意思啊！”
李潇潇感觉自己招惹了一只大型犬，围着自己直打转，尾巴还一甩一甩地拍打着地面。
秦尧的感染力真的很强，明明李潇潇之前根本不认识他，但只是聊了两句，两人就一拍即合。他们决定组个组合，每天放学后开始训练。
“唉，那个体育系的学长，还有金融系的学长，我找机会看过他们果体了，都不是‘今晚又腰疼’。”
张澄叹了口气，边走边对身边的苏知远说。
苏知远不理解，这个张澄怎么就赖上自己了，明明自己对他一直很冷淡。
苏知远加入话剧社纯粹是为了蹭学分，所以一向独来独往。就算有男男女女想试图接近他，也被他礼貌又疏离的态度劝退了，除了这个没有眼色的张澄。
苏知远一早就料到，张澄很可能不会这么顺利。毕竟那个擦边博主只是有小熊挂件，未必是他本人参赛。有可能是室友的，也有可能是别人赠予他的。
不过苏知远懒得跟张澄多费口舌就是了。
“所以呢？你准备算了？”苏知远漫不经心地问。
“不，还有最后一个希望！还有一个人的果体我没有见到！”张澄握紧拳头，眼中火光迸射，“如果他再这么严防死守，我就要采取特别措施了！”
苏知远不关心他的特别措施是什么，只是低头刷着手机。他时不时“嗯”上一声，就足够张澄叽叽喳喳再讲上一大堆。
“诶，学长你看，那不是秦尧嘛，好巧！”突然，张澄拽了拽苏知远的胳膊。
苏知远立刻抬起头，发现不远处确实是秦尧。但不仅仅是秦尧一个人，旁边还跟着一个从来没见过的女生。

秦尧背着个吉他，和那女生又说又笑。
两个人身高差得挺多，秦尧差不多一米八，而那女生不过一米六。所以女生依偎在秦尧身边，显得格外娇小可人。
忽然，秦尧似乎是说了什么很好玩的话。那女生被逗得哈哈大笑，甚至伸手去打秦尧的肩膀，秦尧则笑着躲闪。
“这是交女朋友了吗？”张澄随口说道，“怎么感觉秦尧对谁都一个样，总是笑嘻嘻的。不过这种性格也确实吃得开，最近好像很流行这种，怎么说来着？犬系男友？”
“对谁都一个样，那说明我没教育好。”
听到苏知远这话，张澄转过头，错愕地看着他。
苏知远死死盯着秦尧他们的方向，那张总是带着颓废微笑的脸，此刻竟像是刷了一层浆糊，冷硬得厉害。
秦尧觉得，这段时间的苏知远有点奇怪。
以往苏知远大概两三天见他一次，如今却每天都要见，而且一见就是一天。他被栓死在苏知远身边，哪里都去不了，甚至严重影响了和李潇潇排练的进度。
李潇潇非常善解人意，每次秦尧跟她改时间，她都软软糯糯地说：“没关系，等你有空再来找我。”
但她越是懂事，秦尧心里就越是惭愧。
终于在今天，苏知远连续第6天让秦尧放学后来自己家，秦尧忍不住了，打电话去跟苏知远请假。
向来好说话的苏知远，这次没有干脆地答应秦尧，而是问道：“你是有什么事情要忙吗？”
“对不起学长，我和朋友准备参加一个比赛，今天能不能晚点去？”面对苏知远，秦尧向来是知无不言。
“为什么要参加那个比赛？”
“我和朋友都想要获奖的奖金。
“奖金多少？”
“一等奖2万，二等奖1万，三等奖……”
“我明白了。”苏知远突然打断秦尧的话，“这两万块钱我付，反正你也只想要钱，无聊的比赛就没必要参加了吧？你去跟那个朋友说一声，以后不去了。”
听见苏知远云淡风轻的话，秦尧猛地愣住。
直接给他两万？苏知远疯了？！
况且什么叫无聊的比赛……
自己和李潇潇付出了这么多努力，剑指一等奖奖金。而有钱人轻飘飘的一句话，居然就让他把“奖金”拿到手了。
对于苏知远来说，或许是挺无聊的吧。
秦尧自认为，自己的自尊心很低。能够以微薄的利润给同学们当跑腿，甚至为了钱连卖肉的照片都去拍，可见一斑。
然而苏知远这句话，却让秦尧莫名很不舒服。明明学长是要给他钱，为什么他会觉得有点恼火呢？
“……不要。”
秦尧罕见地拒绝了苏知远的给予，他似乎是怕自己反悔，于是咬咬牙重复了一遍：“我不要你给的钱，我要参加比赛。”
“你说你参加比赛是为了奖金，我给你了，你又不要。”苏知远冷冷地说，“那你参加比赛，到底是为了钱，还是……泡女生去的？”
“和你没关系吧！！”
苏知远质问的口气，彻底惹怒了秦尧。明明学长也不是他的什么人，凭什么像女朋友似的管他。
然而脱口而出之后，秦尧又觉得失言。毕竟学长每个月给自己这么多钱，管自己两句怎么了？
“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秦尧，20分钟内到我家来。如果你不来的话，我可能要重新考虑，要不要和你继续了。”
说罢，电话就被苏知远挂掉了。
秦尧呆呆地看着手机，很长时间反应不过来。
今天晚点去怎么了，明明每次过去，学长也没有什么要紧事。秦尧盯着手机屏幕，内心深处感到一阵委屈。
但他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跟苏知远矫情，他用力揉了揉自己的头发，然后抓起桌子上的包，飞快向楼下跑去。
到苏知远家门口，秦尧像往常那样按响门铃。苏知远来开了门，但是表情清冷，不像平时那样带着微笑。
秦尧知道，苏知远还在气自己请假的事情。于是他心虚地没有开口说话，只是跟着苏知远进了门。
进门后，秦尧本以为苏知远有什么事情要安排给他，然而苏知远却淡淡地说：“我要睡一会了。”
“什么？”
“我要睡一会，你坐在这，我想睡你腿上，可以吗？”苏知远紧接着说。
秦尧瞬间涨红了脸，“睡，睡我腿上？”
秦尧长这么大，从来没让人睡在过自己腿上。况且谁会想睡在男人硬邦邦的腿上，一般不都是女朋友为男朋友这么干嘛。
自从那天和关兆兴聊过之后，秦尧的心里就埋下了疑惑的种子。这回苏知远又有亲密接触的需求，秦尧总算感觉到了别扭。
“哈哈哈哈，睡我腿上肯定不舒服。回房间睡多好，走，我给你铺好床。”秦尧尽量装得不在意，准备嘻嘻哈哈一笔带过。
然而苏知远没能让秦尧如愿。
“我的怪癖就是很多，你又不是第一天跟我。”苏知远抱着手臂说。
苏知远静静地看着秦尧，眼底一片幽暗。
正常人的瞳孔都是有反光的，但是苏知远却仿佛没有。如果瞳孔像黑洞一样，能够吞噬别的东西，那秦尧此刻可能已经被苏知远吃进腹中了。
秦尧站在原地，没有答应苏知远，但也没有拒绝。
苏知远没了耐心，压着秦尧的肩膀，直接把他按在了沙发上。秦尧想起身，苏知远一边擒着秦尧的手腕，一边用膝盖压制着秦尧的大腿。
秦尧试图挣了挣，却纹丝不动。
“呃，学长……”秦尧的双手手腕，被苏知远钉在沙发的靠背上。虽然他不敢反抗得太剧烈，却也感觉很不安。
因为苏知远的“男性存在感”突然太强烈了。
秦尧之前对苏知远不设防，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因为苏知远长得漂亮。
这并非是秦尧见色起意，而是长得漂亮的人惹人怜爱，不会给人压迫感。时常让秦尧忘记，学长也是“男性”，在性方面也是“狩猎者”。
如今，苏知远控制着秦尧。抓在他手腕上的手几乎要把骨头攥碎，好疼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