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江月不得已去背张志成。
张志成作为第一个破坏规则的人,或许能从他嘴里问出点什么。
“走吧。”唐明河打开手电筒。
姜柔柔略微有点犹豫,刚刚在这儿遇到唐明河时,她觉得自己凉了一半,但不知道为什么,唐明河没对他们出手,看起来还要和他们一起回去。
看着几人都不动,唐霜意有点急,他们是偷偷来救人的,要是耽搁久了,被其他村民发现,大概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我们一起走吧,你们没带手电筒。”
“好。”陈江月率先应他。
姜柔柔咬了咬牙,略显为难地和唐霜意说:“那就谢谢你们了。”
没人想和副本里的怪物同行,但陈江月这种资深玩家做出的判断应该会比她厉害,而且现在,她也没有别的选择。
唐明河蹲下来,唐霜意明白他的意思,他有点脸红,不过他也知道他们最好快点离开这里,他自己走,可能会拖慢大家的速度。
许是到了深夜,温度更低了,一出门,唐霜意就打了个寒颤。
唐明河走在最前面,他是这个村的村民,对路更加熟悉。
手电筒又一次移交到了唐霜意手上,他拿着手电筒照亮。
为了避免被发现,大家走路都算小心,脚步声很轻。
大门留了一条足够一人出入的缝。
姜柔柔压低声音:“我以前学过开锁。”她有一个特别鸡肋的异能,异能名字就是开锁。
唐明河眼里闪过一丝精光,“那我们就从门口出去。”他率先跨出去,紧接着陈江月和姜柔柔也跟着出来。
姜柔柔出来时,过于心急,被门槛绊了一下,她下意识寻找支撑物,慌乱之下把门又推开了一点。
“吱嘎——”姜柔柔脸色发白。
怎么会?她明明找到机油把门生锈地方上了润/滑。
她略显诧异和惊恐地看向唐明河。
唐明河还算俊秀的脸此刻在她眼里变了样。
极其明显的散瞳现象,眼粘膜不明显地带一点血,眼球略微外凸,嘴唇有些外翻。
很明显的溺死之相。
唐霜意有点担忧地望着里面,听着板凳的拖拽声,他变了脸色,不顾自己安危地想从唐明河身上跳下来,去拉被吓傻的姜柔柔。
“快走啊!”唐霜意拧起眉,被抓到可就完了。
姜柔柔如梦初醒,她从地上爬起来,不顾身上的擦伤,立马跟着出去。
她站到陈江月旁边,在唐明河目光投过来时有些瑟缩。
唐霜意并没有注意到现场凝固的气氛,他有些急地催着唐明河:“我,我们快点。”
唐明河步子很稳,这么崎岖的山路他都跑得很快,唐霜意都不觉得太颠簸。
“慢,慢一点。”唐霜意在唐明河耳边说:“他们不熟悉路,跟不上。”
“阿嚏!”唐霜意冷得有点发抖,不知道为什么棉衣不太能抵抗寒冷,这种冷不太像北风那种干冷,而是渗入骨髓的湿冷。
他把唐明河搂得更紧。
不过他还是时时注意着后面的状况,他怕陈江月他们跟丢了呢。
“咔擦。”陈江月一脚踩断了一截树枝,他的心跳很快,他自己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张志成似乎昏死过去,在他背上一动不动。
从树林中穿过时,地上断掉的树枝不停划破他的小腿,轻微的刺痛。
他手臂上和唐数搏斗时留下的长长伤痕仍旧作痛,如果不能尽快找到他的队友解决他手臂上的诅咒,那他这条手臂就废了。
张志成是个高大的男人,陈江月背他背得很是吃力,他只能勉强跟上唐望水的脚步。
而且……唐明河几次加速,看起来很想把他们甩掉。
“呼……”跑了这么久,他的体力都有点不支了,他感觉身上的人愈来愈重,恐怕再走几步他就背不动了。
耳边传来河流流动时击打岸石的水声,在安静的黑夜,这“哗哗”声格外明显。
不对……
陈江月今晚接连遇鬼,刚刚又类似逃命一般跑出来,这下听着水声他才感觉到不对劲。
这条路他跟着唐霜意走过,绝对没有河!
那股鱼腥气……
前面唐霜意拿着的手电筒射出的微光还在,陈江月的心却一点一点沉下去。
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速度,一会儿快一会儿慢,而前方的灯光和他的速度一致,始终和他保持着一样的距离。
陈江月手心出汗,他机械地往前走,姜柔柔也早就不见了,这里只有他前面的那点灯光。
他早该意识到不对的,还是今晚发生的事儿太多了,他一时乱了阵脚。
张志成本来昏死过去,搭在他胸前的手也是随意地晃着,此刻却搂住了他的脖子。
陈江月咬住下唇,一边走一边想着脱身之法,他走了这么久,居然没发现,头搭在他肩膀上的张志成一直没喘过气。
活人怎么可能不呼吸。
陈江月手心出汗出得更厉害。
他右手出现了一把匕首,陈江月的速度越来越慢,他在找机会,可以将背上的怪异一刀致命的机会。
“你快点!”他听见唐霜意在他前面喊他,声音软糯。
可是……唐霜意不长这样。
前面被背着的那人身形明显比唐霜意更高大,头发乱糟糟地搭在耳边。
头发似乎又湿又黏。
就好像……河里爬出来的水鬼。
“你不是要带我回去吗?”背上的人微微抬头,在他耳边轻问,声音尖细,和张志成的声音相差极大。
前方的水鬼也停了下来,头180度转动,脸部浮肿,肥头大耳。
很明显的水鬼形象。
偏偏水鬼的声音还和唐明河、唐霜意一模一样。
那个身形稍矮一点的水鬼,那张浮肿难看的脸硬挤出一个微笑。
“你怎么不走了?你不是说我们要结婚了吗?”
水鬼进一步,陈江月退一步。
背上的怪物正死死勒着他的脖子,试图讲他活活勒死。
“刺啦——”陈江月的匕首直接向后击去,这匕首不知道是什么做的,竟深深割下了后面那怪异的半个脖子。
陈江月在怪异脱力往后倒去的一瞬,又狠狠踹了一脚,之后飞速朝河流相反的一面退去。
而他的左边是张志成所化的怪异,右边是两个不知道死了多久的水鬼。
鱼腥味儿越来越重了,熏得陈江月头痛欲裂,连匕首都拿不稳了。
他又在手臂上划了一刀,用疼痛来刺激神经,让自己保持清醒。
水鬼手电筒的白光变成了幽绿的鬼火。
“七月半,嫁新娘,亲朋好友哭断肠……”沙哑难听的声音哼着歌谣。
陈江月脸色惨白,他有些绝望地看着将他团团包围起来的人们。
村民们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赶过来的,一群枯瘦的干尸,脸上是同样幅度的微笑。
张志成手脚别扭地完全着,看起来是被人折断了,他被隔断一半的头诡异地垂着,四肢并用朝陈江月这儿过来。
他身穿红色嫁衣,手里莫名出现了一张红色头盖布。
眼睛完全被红色喜布盖住。
“等等!”唐霜意松开手从唐明河背上下来。
唐明河眉心都皱到一起:“你又要干嘛?祖宗?”
“他们,他们人没跟上来!”唐霜意有些焦急地扯着唐明河的衣袖。
失策了……他应该让两个水鬼扮成那两个人的模样在后面跟着的。
“我们先走,都到这儿了,他们肯定能跟上来。”唐明河还是想把唐霜意先哄走。
“不行,我得回去找他们。”唐霜意自己一瘸一拐地往回走。
唐明河脸色沉下来,但还是跟了上去,他急忙扶住唐霜意。
“一起。”
唐霜意眼里闪过一丝感动:“太麻烦你了,不过要不还是我一个人去?”他大不了就是任务失败,而唐明河要是被抓起来,那肯定惨了。
唐明河用行动拒绝了唐霜意,他直接扶着唐霜意往前走。
树林里,陈江月不知是不是力竭,正缩成一团靠在树上,漂亮的裙子被划得破破烂烂,完全看不出本来的样式。
张志和趴在地上,生死不知。
姜柔柔从更远的地方慢慢走过来,她头垂着看路,扎起的头发早已披散,大概是逃跑时跑散了。
“你怎么这么慢!”
眼前的恐怖异象全部消失,陈江月看到唐霜意站在唐明河的旁边,一瘸一拐地往他这儿走。
而这儿躺着、站着、走着的一群人里,大概、可能、也许,只有他还是活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注:七月半,嫁新娘,亲朋好友哭断肠这句是我摘录的
小剧场:
唐明河:我要他们死
唐霜意:不行!我要回去找他们!!!
大家的评论我都有看,只不过最近天天满课,我还双开两本,没太多时间回复~
第13章 白嫁衣13
姜柔柔脸色有些白,她体力不支地往旁边倒去,不偏不倚,正好是陈江月的身上。
她的脸对着陈江月,露出怨毒的表情。
“为什么要抛下我。”她嘴唇张张合合,却只发出气音。
陈江月神色慢慢冷静下来,似乎并没有看见姜柔柔这副古怪的表现。
倒在他身上的姜柔柔,此刻确实称得上一个“柔”字,她似乎是粉碎性骨折。
但又能正常行走。
方方面面似乎都透露出她已经不是活人了。
唐霜意感觉伤口更加疼了,大概是受了寒,刚刚这么不管不顾地往这边赶,现在停下来,伤口就在发出抗议了。
“我们去祠堂吧。”姜柔柔坐起来,她把披散下来的头发扎起。
本有些凌乱的头发,此刻却极为顺滑。
唐霜意有些不解地看着她:“祠堂?”
姜柔柔脸有一些僵,露出一个有些古怪的笑容:“对呀,村民除了祭祀似乎都不会去祠堂,那里是最安全的。”
唐霜意仍旧有些犹豫,他总觉得这样做有点冒犯先人。
姜柔柔:“你不会是害怕吧?你相信鬼神之说?”说到这里她“咯咯”笑起来,眼里闪过一丝冷意:“就算是有先人庇护一说,能庇护这么一个充满罪恶的村子,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唐霜意咬了咬牙,觉得姜柔柔这话也有道理,“那我们就往那边走。”
他戳了戳唐明河的胳膊:“你知道那个在哪儿吗?”
唐明河还没有回答,姜柔柔就抢先回答:“我知道,我去过。”
唐明河似乎有点忌惮姜柔柔,他居然也没反驳:“那我们跟着你走。”
姜柔柔勾了勾嘴角:“那好。”
陈江月倒是有些明悟,他靠在树边,眼神不断打量姜柔柔。
“唔……我很不喜欢别人这么看着我。”姜柔柔在他面前笑意吟吟地做了一个挖眼的动作。
陈江月把头转到了另一边,他暂时不想惹这个精神不太正常的女鬼。
这应该不是姜柔柔,真正的姜柔柔在哪儿,他也不清楚。
但鬼是人死后执念所化,所以性格怎么也不会变得太多。
姜柔柔那么一个胆小谨慎的人,所化的鬼怪,性格不会如此乖张。
唐霜意这个脑子转得慢半拍的也感觉到了一丝奇怪,他自以为很小声地问唐明河:“她怎么了?”
唐明河推了推自己黑框眼镜,很温柔地和唐霜意解释:“人受到过大刺激后,性格总会变偏激一些。”说完他又温和地对着姜柔柔笑了笑。
姜柔柔冷冷看他一眼:“走。”
“不带他吗?”唐霜意看着从地上爬起来准备跟着一起走的陈江月。
陈江月提了提裙子,闻言皱眉:“谁?”
“那,那个。”唐霜意一时想不起张志成的名字,他用手指指了指地上躺着的男人。
不可避免地,陈江月想起了张志成往他头上盖盖头的场景,他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我刚刚在这儿歇着,就是因为张教授没了鼻息。”
他还记得给张志成的人设。
唐霜意长长密密的睫毛有些害怕地眨着,他把陈江月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没,没有鼻息吗?”那不就是死了。
他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陈江月主要是怕唐霜意真过来看,张志成那断了一半的脖子不是很好解释。
不过看唐霜意绞着手指、眼神无措地飘着的样子,也不敢真过来翻查尸体。
“那就让他曝尸荒野吗?”姜柔柔插嘴。
“活人更重要吧,带着他我们就跑不快了。”陈江月不太想背着一个随时会诈尸的死人。
姜柔柔和唐明河随时可能对他出手,他实在不想再添一个对手了。
姜柔柔深深地看了陈江月一眼,最终还是没在这件事上纠缠下去。
“你好好照亮。”姜柔柔又转头和唐霜意说。
“哦哦,好。”唐霜意怯怯答应,他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害怕现在的姜柔柔。
姜柔柔换了一条小道走,这条路是村民们踩出来的,很不好走,又窄又滑。
“你能上吗?”唐明河看着近乎九十度的一个小坡,有些担忧地看了看唐霜意的腿。
“可以吧。”唐霜意语气也不太确定。
下一刻,他看到姜柔柔很轻松地跨跳上去。
“人受刺激改变这么大吗?我为什么不行?”唐霜意下意识嘟哝了一句。
姜柔柔耳朵很尖,闻言差点一个趔趄从上面摔下来。
“祠堂为什么要建在这么偏的地方啊?”唐霜意被陈江月在下面托着,唐明河在上面牵着,才勉强爬上去。
“祠堂旁边都是墓。”姜柔柔很好心地给他解释。
“什,什么?”
“别听她的,你这一路哪里碰到过这个。”唐明河捏了捏唐霜意的脸蛋。
“唔……别捏。”唐霜意被唐明河的动作弄得有点生气,反而把姜柔柔的话给忘了。
姜柔柔在前面小声地嗤笑一声,为什么没有墓?因为墓里的人都跑出来了。
“到了。”姜柔柔停住脚步。
手电筒的光射过去。
这个祠堂不知道多久没来人了,外面被各种枝条挡住。
姜柔柔徒手将门前的枝条、藤蔓拨开,唐明河踩断一部分树枝。
微微打扫一下,现出了一个容许一人通过的路。
“吱嘎——”
姜柔柔扯着门拱,将略微褪色的红色大门推开。
“谁?”
唐霜意下意识望向自己身边的两人寻求庇护。
一个大概七八十岁的老人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走过来。
他眼神似乎并不太清明,他眯着眼聚焦,似乎想认清面前的人。
拐杖动一下,就扬起大波的灰尘。
他哆哆嗦嗦地指向唐明河:“明河?”
拐杖底端一下一下击打在地上:“成,你们在这儿呆一晚上。”
陈江月目光闪烁了一下,他觉得自己似乎开始接触这个副本的内核了。
老人说完也没离开,而是坐到里屋前的一个小凳子上,他颤颤巍巍地拿起一旁的酒壶。
手指不太灵活,半天都没打开。
“喏,好了。”唐霜意把酒壶打开,递到老人手上。
那是一双很混浊的眼睛,唐霜意被他盯得有点全身发冷。
“住一夜,走,一定要走。”老人很大声地强调了最后一句,然后剧烈咳嗽起来。
唐霜意讪讪地把手收回来:“哦。”
老人用力抓着唐霜意的手,借力起来,他手握住拐杖,驼背。
“一定要走。”
“我知道的。”唐霜意有些不安地缩了缩手指。
他手上已经红了一大片。
老人不再说话,驼着背往里屋去。
“那儿是祠堂。”姜柔柔指了指另一间屋子,我们得去那边睡。
然后她转向唐明河的方向:“我有话要和你说。”
“等等……”唐霜意看着唐明河跟着姜柔柔往一边走,有一点急,他有点不安。
“我们先进去。”陈江月走到他旁边。
“可是……”唐霜意还是有点犹豫。
陈江月却下了决心:“那我先进去。”
“我,我也去。”唐霜意怕他把自己一个人甩在这种地方。
幸而手电筒还在他手里,有光在,多多少少会好一点。
他举着手电筒对着里面照了一圈。
“嘭。”手电筒从他手上脱落,砸向地面。
陈江月马上跑过来:“怎么了?”
唐霜意脸色一变再变,如果他没看错,最下面一排的牌位中,有一个上面的名字是唐数。
陈江月围着上面的祭台走了好几圈,屋子里只有他的脚步声。
陈江月突然想到了什么,他转头,发现唐霜意一直没动,就站在门口。
手电筒早就砸在了地上。
似乎是坏了,一点灯光都没有。
祠堂门大开着,这里没有被浓雾笼罩,陈江月借着灯光能大致看清唐霜意的轮廓。
唐霜意站在门口,半垂着头,一动不动。
“小霜?”陈江月走得很谨慎,他觉得唐霜意现在的状态不太对。
“嗯。”唐霜意把头抬起来,“我没事儿”。
陈江月停住脚步,不过他还是有些担忧,像唐霜意的性格,进来肯定会仅仅跟着他。
问题出在进门,唐霜意应该是瞧见了什么。
他走到唐霜意的旁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如果他是唐霜意,手里握着手电筒,那么进来的手电筒的光一定是射向……
陈江月抬起头,看向祭台上的东西,可惜他刚刚把重点放在了这里的环境,没有注意去看牌位上的字。
陈江月半是安抚地站在唐霜意身边,眼睛却一直看着牌位。
可惜太暗了,根本看不清。
他看到唐霜意状态似乎好了一点,便蹲下去,用手去捡掉下去的手电筒。
手电筒的按钮还是在开的那一端,他皱了皱眉,不太好的情况,这个真的坏了。
唐霜意舔了舔唇,他现在大脑一片空白。
是看错了吗?
后知后觉,他看到陈江月在摆弄手电筒,心里多了一点歉意:“抱歉,现在没有东西可以照亮了。”
他找回了自己一点声音。
陈江月抓着唐霜意的手腕,带着唐霜意往里面走了一段,时不时还回头看一眼。
他刚刚有点鲁莽,太没有警觉性,居然没发现唐霜意走丢了。
陈江月这几日隐隐觉得,唐霜意是这个副本很特殊的一个存在。
唐霜意并不觉得自己已经死去,而且……所有鬼怪似乎都不会在唐霜意清醒时现身。
就比如今天唐数想对他下手,都是支开唐霜意之后……
或许,他可以借着唐霜意的这种特殊在这里探索一下。
“我,我想休息一会儿。”唐霜意停住脚步,他手心都在出汗。
“唐数”两个字在他心里一遍一遍描着。
屋子里其实很空,如果他们要在这儿住一宿,那估计得坐在满是灰尘的地上。
陈江月:“很累吗?”没有光,也探查不出来什么。
“我们在这儿等唐明河他们吧。”唐霜意小声提议,他想等会儿问问唐明河。
不过也确实很累,他本来是有点洁癖的,但这里实在没有条件。
陈江月今天裙子外面套了一件开衫,他衣服在今天几次搏斗中损害得不轻,他看着唐霜意打算坐下去,干脆利落地把自己的开衫脱下来,然后摊开铺在地上。
“坐这儿吧。”陈江月说。
唐霜意只占了很小一部分位置,把剩下的留给了陈江月。
陈江月也挺疲惫,但他根本不敢在这种情况下闭眼,便只是对唐霜意说:“你可以靠我肩上睡一会儿,唐明河他们来了我喊你。”
他俩都靠着墙,这样抵着坐可能会稍微舒服一点。
陈江月身上没有手表这些东西,他只能自己估摸时间,他虽然不敢闭眼,但终究还是有点困。
不过他也不敢再用小刀给自己划几刀,用痛感来让自己清醒了。
身上受的伤已经够多了。
唐明河和姜柔柔不知道去了哪儿,一直没过来。
陈江月心里开始打退堂鼓,一个猜测浮现在他心里。
唐明河和姜柔柔不过来,或许是……
他们根本进不来。
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让陈江月勉强可以视物。
这儿处处都在告诉陈江月,它是不一样的。
比如没有浓雾掩盖。
不知道是不是盯着一个地方太久,他眼前都出现了重影。
祭台在他眼前成为了不重合的两个。
他眨了眨眼。
“滴答。”
恍惚之间,他似乎听到了水滴声,本还以为是幻觉,下一刻,手上多了一点温热的触感。
他下意识将另一只手放在上面,液体是粘稠的,还有一点温热。
陈江月大脑顿时清醒,他猛地抬头看上面。
横梁上一个女鬼口中不断有血滴往下落,她头发又长又多。
横梁完全被头发裹起来了,陈江月也只能勉强看到她的身形。
陈江月和她对视的瞬间,女人的头发瞬间疯长,长长地往下落,看起来想要绞住陈江月。
“嘶啦——”匕首被高高抛起,从横梁的中间划过去。
女人的头发被斩断大半,露出她惨白的面孔。
她怨毒地看着陈江月,指甲又长又尖,插进了横梁里,就打算这样下来。
指尖的血肉被完全磨坏,露出森森的白骨。
“唐数?”陈江月的声音堵在喉咙里,他微微有些震惊。
眼前异象消失。
唐霜意不知何时醒了过来,他看起来还不太清醒,睡得也不是很好,脸上全是冷汗。
他一只手攥着陈江月的袖子,声音还有点迷糊:“怎么了?”
陈江月刚刚的动作太大了……
陈江月轻轻拍了拍唐霜意的背,心里也安定下来:“没什么,我刚动了一下。”
唐霜意被光照得清醒了一点:“已经早上了啊?我感觉我没睡多久呢……”
陈江月闻言有些怔愣,太阳光直直照了进来,祠堂里光亮一片。
陈江月咽了咽口水,黑夜变短了,他真的没有太多时间,黑夜一点一点变短,等到没有夜晚的那天……
他不自觉地握拳,指甲陷入了手心。
“等等。”唐霜意想起昨晚看到的,借着墙站起来,他腿还有些发麻。
“唐明河他们昨晚一直都没回来吗?”唐霜意皱了皱眉,他隐约有点不安。
也没等陈江月回答,他就走到了祠堂的正中心。
白日的光亮完全可以让人看清牌位上的字。
唐霜意想着昨日看到的位置又看过去,然后松了一口气。
那上面是一个陌生的男性名字,两个字,但和唐数没什么关系。
陈江月也赶紧站过来,他看着唐霜意似乎松了一口气的样子,问道:“这上面有什么问题吗?”
唐霜意知道昨日的事只是一个乌龙,此刻语气也轻快了不少:“没什么啦,我昨天看错了。”
他对陈江月不怎么设防,便把昨晚的事儿讲出来:“我昨天一进来,手电筒就照到了那堆牌位。或许是昨天太累了,手电筒的光也不太亮,我一时恍惚,便把有一个上面的名字看错了……”
虽说是个乌龙,但唐霜意说到这儿还是觉得很不舒服:“我看成了我姐的名字。”
他咬了咬下唇:“当时我大脑一片空白。”
陈江月张开双臂把唐霜意抱进怀里,轻声说:“那只是个乌龙,你现在别想了。”
唐霜意眼睛有点发热,从昨天开始他就担惊受怕,又要强撑着一直跑路,连发泄情绪都不敢,陈江月还算温暖的怀抱把他心里的那点委屈与害怕全都激了出来。
陈江月本来还是笑着,直到认真看了几眼唐霜意看错的牌位的字。
牌位的摆放分了很多层,按照辈分放的,那一个是摆在最下层,应该是最低的辈分。
他左右都写着“唐氏第十四代”,唯独那一个,写着“唐氏第六代”。
陈江月全身发冷,他目光微微上移,上面有一层很明显有一个空出来的位置。
牌位上还标注了性别,但女性的灵牌大概不及男性的二十分之一。
陈江月动作缓下来,身体僵住,或许唐霜意昨晚根本没有看错。
而昨晚在横梁上的女鬼也是唐数。
她过来……也许是为了拿走自己的牌位。
不过她究竟有什么贡献,能让如此重男轻女的唐家村把她的灵牌也放上去。
略微有些温热的液体滴到肩膀。
陈江月的思维被打断,他有些无措地看着趴在他肩膀上哭得惨兮兮的人。
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安慰。
作者有话要说:
晚了一点QAQ
最近我家楼下装修,特别特别吵,我只能等六点之后再写
“吱嘎——”是祠堂外面的门被推开了。
唐望水身边跟着几个干瘦的青年,唐望水率先推开了门,其余人推着一辆板车走了进来。
板车横七竖八地躺了好几个人,有男有女,男性都是这次的外来者,女性有外来者也有村民。
不过他们有一个共同点,全部都是眼睛紧闭,昏死过去。
唐望水看着地上凌乱的脚印,眯起眼在院子里扫了一圈。
看来昨天有不少耗子跑到这儿了。
昨日唐霜意遇见的老人仍旧坐在里屋前,他看起来精神萎靡,见唐望水进来,也只是瞥了一眼就不再管。
他自顾自地喝着酒,手颤颤巍巍的,酒水有不少顺着他的下巴流下去。
唐望水用脚踢了踢他的凳腿,他眼尾上挑,眯眼时确实有种狐狸的感觉:“昨晚有人来过。”他语气很肯定。
老人眯着眼似乎在晒太阳,没有听到唐望水的话。
唐望水冷笑一声,狠狠骂道:“老不死的。”
他不再浪费时间在老人身上,转头看着跟着他的一群人,命令道:“快点,别耽搁时间。”